她背对着光,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脸红不红也看不太出来,不过好在贺霆舟没有再沉默下去了,微微松开的手又重新扣紧了裴穗的腰,而后重复着她刚才那段解释里的重点,不置可否道:“只是开个玩笑么。”
他的嗓音里还带着一点刚醒来时的喑哑,比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诱惑,听得裴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却被问得嘴角的笑都不怎么挂得住了,不知道他这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又要推出什么新的霸王条款了吗,还是说现在闭关锁国到她连玩笑也不能开了?
裴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待会儿恐怕又要被虐哭了,一时间生出了一种捶胸顿足的后悔感,只想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大巴掌,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对……对啊……开个玩笑嘛……”
唉,真是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她说什么不好,做什么不好,偏偏要秀一把在学校里养成的坏习惯,而且居然还敢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贺霆舟并不是什么能够随便开玩笑的对象。
于是裴穗在说完后,又赶紧开始想有没有什么可以挽救的办法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虽然她在别的方面还是没什么特别明显的长进,可这闯了祸就耍赖的本事倒是一天比一天厉害,迟早要从哈巴狗基因突变成赖皮狗。
所以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裴穗也不等他接下来的回答了,难得主动地搂住了他的腰,一下子就重新钻进了他的怀里。
随着她的这一动作,阻挡在她身后的光就像是氢气球里的气体,在解开结的刹那间全都一股脑地往外跑了出来,纷纷扬扬,将她整个人兜在了明亮却不刺眼的光泊中。
不过裴穗的耍赖行为并没有到此为止。
她像是生怕贺霆舟逃走似的,光抱着还不够,就连小细腿也不自觉地缠在了他的腿上,而后抬头看着他,不开玩笑地说道:“贺先生,你不高兴是不是觉得不好笑?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说了。”
重新散开的光也驱走了贺霆舟眼底的阴霾,让他的神情看上去不再那么冷漠寡淡。在听了裴穗的这番话后,竟难得没有再步步相逼了,只是沉默不语地望着她。
裴穗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收回了用来保证的还竖着的三根手指,默默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以此来躲避一下那道灼人的视线。
房间里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她刚醒来的那一刻,时不时有清风从不小心掀开的被角钻进来,只不过窗外的月亮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就像是逐渐融化成薄片的冰块,取而代之的是刚从高楼探出一角的暖阳。
裴穗把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脚丫往里缩了缩,一时间觉得这样不说话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谁知就在这时,她抱着的人身子忽然微微一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从侧躺变成了趴在贺霆舟的身上。
“……”我靠,变姿势之前能不能先提醒她一下啊!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裴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惊魂还未定,就又听见身下的人说道:“想提神?”
久经沙场的她觉得贺霆舟一定又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于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四肢把他缠得更紧了些,一边压着声音咳嗽了两声,一边摇了摇头,等顺好了气息后才气若游丝地回答道:“不提了不提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本来裴穗这次也是不抱希望地企图蒙混过关,却迟迟不见贺霆舟有什么下一步动作,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这招耍赖又奏效了,还是因为对方有什么别的打算。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她都不敢也不想再主动进攻了,乖乖地趴在贺霆舟的身上,可在等着下文的时候,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偷瞄了他一眼,一时间手脚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在扭扭捏捏了半天后,裴穗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声地说道:“对了,贺先生,那个……我忘了说……昨晚谢谢你……”
对她而言,比起刚才那些信手拈来的不要脸的玩笑,这些真心话才更加让人难以启齿,但是再难以启齿,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其实她一直把研究贺霆舟的心思当成一门课程在学习,可惜没什么指导老师,所有的事情全是靠着她自己摸索领悟,所以一直没什么大的进展,直到经历了昨天的事。
尽管这只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但裴穗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渐渐能够看懂贺霆舟了,发现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似乎也具备了一些雷锋精神,比如大多时候都是只做不说。
然而在当今这种做一点好事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主流社会,这样对人好的方式难免有点过于非主流了,以至于她在很多时候都没有察觉,可她发誓,那句感谢的话里放了她的所有真心。
裴穗还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感动之中,突然感受到身下的人正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回应她刚才的那句话。
她又有所触动,抬起了头来,一脸感动地看着贺霆舟,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就又听见他的声音:“一句口头感谢就完了么。”
“……”呵呵,厉害厉害,又只用了一句话的工夫,就把她的好心情全都粉碎成了渣渣,真是一个大写加粗标亮的不解风情。
被这么一打岔,裴穗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还好时间也不早了,自己也没那么多的瞎工夫再和他折腾了。
于是趁着怒火冲昏了头脑,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气冲冲地收回了还死扒着贺霆舟不放的手,动作麻溜地从他的身上滚到了床下,站起来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准备洗个澡就出门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去叶孟沉公司报道的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虽然按照昨天的请假时间,裴穗还可以再多休息几天的,但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拖了整个团队的后腿……嗯,尽管她可能还没有那么举足轻重。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今天早上居然是贺霆舟亲自送她。
这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以往要不是她先起来,要不就是她赖床,像这样和他一起起床,一起刷牙洗脸,一起吃早餐,一起出门,好像还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于是立场不坚定的裴穗又被轻而易举地收买了,觉得自己的怒火似乎已经被浇得连火苗都不剩了,直到走进公司大楼后,嘴角还一直保持着开心的弧度。
其实对于上班这件事,裴穗的态度还是挺积极向上的,只是她不知道今天那位小霸王会不会又想出什么新的损招来折腾她,同时还有点担心自己或许又会遇见胡来来。
幸好老天爷难得开了一次眼,裴穗今天不光没有碰见胡来来,而且还一整天都没有看见过叶孟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整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兴趣。
不过作为受害者的她对此喜闻乐见,平安无事地度过了第一天,却不料在下班的时候,竟然在大楼外意外地碰见了Nic。
他似乎也才从大楼里走出来,正站在路边等着谁,期间还会时不时冲上来几个小女生找他要签名,好像认出来了他是谁。
模特不比演员歌手,在观众面前露脸的机会少,受众面也比较窄,要想在大街上被直接认出来,没有一定的知名度恐怕还做不到。
见状,裴穗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的人看了一会儿,不禁感叹起了时光流逝,觉得Nic和她进公司明明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可一眨眼他就已经变得受人追捧了。
不过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得这么快,她的心里还是喜大于忧,可惜一想到之前闹的不愉快,最后还是打消了走过去和他打声招呼的念头,准备从旁边的小路离开。
谁知在这决定性的一刻,Nic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似的,突然转过身子,朝她看了过来。
“……”看来她果然不适合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每次都会被抓个现行。
刚准备离开的裴穗又被定在了原地,没有办法,只能抬起手来,冲他挥了挥,就当是对他打招呼了,尽管全程都用了慢动作。
而Nic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没有强求她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望着她,全然不顾那些还在等着他签名的人,仿佛她们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看不见的空气。
见他这幅模样,裴穗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正琢磨着是站在这儿和他说话比较好,还是走过去说说比较好的时候,Nic的身边又多出了一位女人。
她好像和Nic认识,却又不像是来要签名的,因为保养得宜,看不太出真实的年龄,可又让人觉得格外眼熟。
等女人走近后,还站在一旁等着小女生全都自觉地散开了,她好像也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一边对Nic说着什么,一边挽着他的手往不远处停着的车走去。
这一次Nic没有再回头看身后的人了,跟着女人乖乖地上了车。
裴穗松了一口气,这下也不用再纠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比较好了,却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到原地,目送着他们上车。
可她没想到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女人竟然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脸上的神情因为距离太远而让人看不清楚。
“……”奇了怪了,看她干什么?
裴穗一脸懵逼,直到车子汇入奔流不息的车流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却因此变得更加懵逼了,因为那人正是她之前短暂待过一段时间的那家模特公司的创办人。
可……Nic和她是什么关系?难道这又是什么潜规则?
凌乱的裴穗理了理脑袋里乱作一团的思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遇见这种事,心想她该不会又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用遍所有姿势【doge脸
我争取让贺先生做一个浪漫的人:)
本来之前想的是在上班之前要完结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几天我一想到要上班了,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每天萎靡不振,就想混吃等死
真的好不想上班啊啊啊┭┮﹏┭┮/(ㄒoㄒ)(┳_┳)
谢谢【花椰菜】【帅气的小琳琳】【慕声】【姜芙】【雾深。】x2【扶桑没吃药】砸雷(*  ̄3)(ε ̄ *)
☆、第62章 Chapter62
由于裴穗还在认真揣摩着那位创办人临走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所以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回想着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见过对方,以至于对外界的其他事物都不怎么关心。
而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她回去的时候不光电梯差点坐过头,就连开门时也智商欠费,忘了这门是输密码的,还在一个劲儿地在自己的兜里摸钥匙,等什么都没找到后才想起来。
“……”我靠,她这是在搞什么鬼……傻逼得快要突破天际了吗。
裴穗叹了叹气,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下自己的没脑子,打起精神来,把放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飘走的七魂六魄也仿佛一下子彻底归了位。
她一边输着密码,一边用脚后跟松了松鞋子,等打开门后就把鞋一脱,再甩在鞋柜的下面,而后往里走去,动作连贯流畅,称得上是一气呵成。
可是走了没几步,裴穗又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在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没想到这第六感还真不是什么唬人的东西,因为她的视线微微往下一扫,便发现玄关里比平时多出来了一双鞋,一双并不属于贺霆舟的鞋。
那鞋正横七竖八地摆着,随心所欲的姿态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嗯对,它的主人,就是姓叶的那一个。毕竟能够出现在这里,而且敢把鞋子这样乱放,同时还不会被扔到楼下的人,恐怕除了叶孟沉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不过裴穗对于自己的猜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在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后,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想之前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盯着那鞋子又看了几秒后才收回了视线,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于是趿着拖鞋往屋内走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中隐隐透着几分杀气。
谁知道裴穗才刚一走到客厅,书房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还伴随着一句情绪十分暴躁的“操”,比她脚步声的杀气还重,连脸都不用看了,一听就知道是谁。
只可惜猜中答案的裴穗并没有感到很高兴,反而心里哔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一整天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这其实是叶孟沉蓄谋已久的调虎离山计?
一时间她只觉得百感交集,难得有了一次危机感,毕竟不管她再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也经不住叶孟沉这样处心积虑的见缝插针吧。
眼见为实的裴穗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一探究竟了。
不过为了避免太早撞在心机boy的枪口上,她也不能再往前走了,只得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原地,只是把身子微微往前一探,循声望去。
书房里的人正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哦不,准确地来说,第一个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贺霆舟,过了几秒后她才看见黑着脸的叶孟沉从书房里出来。
尽管连接客厅和每个房间的走廊宽敞明亮,可当他俩同时出现在这一空间时,走廊还是显得有些狭窄拥挤。
而和以往大多时候相同的一点是,他们之间的气氛一如既往地不太和谐,应该又是因为谈什么事给谈崩了,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
贺霆舟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和叶孟沉谈的意思,导致他一时间恼羞成怒,也就意味着炸药包又要boomshakalaka了。
所以从书房里走出来后,叶孟沉还在就对方的态度问题而说个不停:“贺霆舟,你现在是不是把老子当成乞丐在打发。”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而又一击致命的,因为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对这种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次的控诉免疫了,只是神色不变地回道:“你不是么。”
“……”叶孟沉在听明白对方其实就是在说自己是乞丐后,想也没想就顺口说道,“是你妈!”
而这脱口而出的答案终于让贺霆舟有所反应了。
他的脚步微顿,侧头斜睨了眼身后的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眼底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却又仿佛随时都能掀起一场风雨。
见状,不占理的叶孟沉只能咬牙切齿地改了口:“是我妈!”
说完后他就直接越过了贺霆舟,走到了客厅里,往沙发上一躺,看样子似乎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一下自己的最强大脑了。
而作为一位称职的吃瓜群众,裴穗在听完这一整段对话后,只能表示,没想到叶孟沉也是一秒种变怂的种子选手。
好在见多不怪的她已经摸透了这个套路,知道他们从来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所以并没有被这火药味十足的紧绷氛围吓到,反而开始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其实她也很清楚和贺霆舟这种级别的变态斗是什么感受,经常被气得半死不说,最后还得自己哄自己消气,所以她这次难得对叶孟沉产生了一种同情心理。
谁知裴穗还没来得及做出最后的决定,就发现自己早就没了选择的余地,因为贺霆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见她了。
唉,也对,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恐怕也就只有叶孟沉那种睁眼瞎才会看不见吧。
不过看着还在不断朝自己走来的人,裴穗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先开口问道:“贺先生,你这是要喝水吗,还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因为贺霆舟已经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可裴穗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而后径直往厨房走去。
窗外的月亮早已爬上了枝头,傍晚就快要结束了,接近尾声的夕阳也不是太充足,将所剩不多的余晖挥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光芒,柔化了坚冰般的轮廓。
东西被半路劫持了的人还站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望着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心想这个世界是又变好了一丢丢吗。
而被留在客厅的还有叶孟沉。
虽然同样都是两脸懵逼,可他的心境和裴穗的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因为他的懵逼纯粹是因为自己又被无视了。
本来叶孟沉完全没有察觉到裴穗的存在,还在等着贺霆舟的回应,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于是又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房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尽管被挡住了一大半的身子,但瞎子也能看得出来那是裴穗,而且除了她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这不看还好,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可叶孟沉不光看见了,偏偏还目睹了贺霆舟帮她拿东西的全过程,瞬间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不巧的是,他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决定把这暴击反弹回去,于是立刻把炮口全都对准了裴穗,语气难得随和了一次,打着招呼:“赚钱养家糊口的人回来了啊。”
“……”赚钱养家糊口?这又是对她的一个什么新定位?
裴穗回过了神来,提高了警惕,总觉得叶孟沉肯定话里有话,所以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发出的聊天请求,明智地选择了紧跟着贺霆舟的步伐,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操,这两人是联合起来玩儿他的是吧,他的黄金镶白玉狗粮在哪里!
被独自留在客厅里的叶孟沉三脸懵逼。
只是不管是被虐还是被孤立,他都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依然站在屋子的正中央不肯罢休,试图再最后刷一发存在感。
然而可悲的是,正在往厨房走去的两个人像是提前约定好了似的,没有一个人有要理叶孟沉的意思,任由他在后面孤苦伶仃地站着。
不过贺霆舟对他的态度向来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所以反常的只有裴穗一个人。而作为食物链最底端的人,她的这次反常全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她一边小跑着跟上前面的人的步伐,准备瞅准一个时机,把被抢走的东西都拿回来,一边说道:“贺先生,我自己来提吧……”
当然了,裴穗绝对不是在和贺霆舟客气什么,单纯觉得这种规格的待遇太高了,她有点消受不起。
只是由于客厅和厨房之间隔着的距离不算太长,导致她思考的时间也有限,还没有找好机会就已经走到了厨房,于是谁提东西这个问题也变得没什么意义了。
失败的裴穗只好又换了个方式,偷偷摸摸溜到流理台的附近,把手悄悄伸向了装菜的口袋,很自然地说道:“贺先生,你放着吧,我来整理就好了。”
可惜她这回连口袋的边儿都没有碰到,就被贺霆舟捉住了手腕,被示意站在旁边不许乱动,显然是不打算让她动手了。
这下裴穗有点方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抢事情做,总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好预感。
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儿后,她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块大馅饼,有些心虚地开始往贺霆舟的身边挪。
选好一个最佳的位置后,裴穗停了下来,埋着脑袋思索了半晌,而后既吞吞吐吐又着急地问道:“对了,贺先生,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尽管这话听上去就像是在简单的客套问候,可她真的是在发自肺腑地发问。
一来是因为如果裴穗平时晚上没课的话,几乎都是她先回来,像现在这种贺霆舟比她早到家的事情并不太常发生。
二来,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他不光先回来了,而且还穿着一身居家服,看上去不像是刚刚回来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压根儿就没出去过。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裴穗就开始忍不住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怀疑贺霆舟会不会是因为照顾她太累的缘故,导致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所以今天才没有出门。
唉,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才真是罪孽深重了吧。
裴穗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错,低头认真地自我反省着,同时为了缓解一下内心的不安,还随手摆弄着放在流理台上的青菜叶,把叶子一小块一小块地撕了下来。
可贺霆舟好像并不是太在意,在听见她的问题后,没有抬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在担心我的体力不够么。”
“……”裴穗扯叶子的动作一顿,脑子也打结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虽然这个问题归根到底,确实是和体力有关,但为什么这话从贺霆舟的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呢。
她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希望这一切只是因为她个人的不纯洁,也懒得管他三七二十一了,决定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赶紧回答道:“误会误会,我怎么可能会担心这……种……事……”
可裴穗说着说着,又不自觉地拖长了尾音,因为就算是在开小差,她也没太专心,因为还得随时关注着身边人的动向。
而此刻她的注意力就又被转移到了贺霆舟的身上,余光不小心瞥见他正在朝着自己走来。
裴穗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自己破坏食物原材料的事被发现了,于是赶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那一把像是被兔子啃过的菜叶藏在身后,然后在一旁乖乖地站着。
可直到快要走到她的跟前,贺霆舟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逼得裴穗只好一步一步地朝后退,直到被一路逼到了角落,无路可退。
她的手里握着草,不明所以地望着贺霆舟,又下意识地把身子往旁边一侧,紧贴着流理台,想把大路让给他走。
谁知道贺霆舟不但没有再继续走了,反而还顺着裴穗的让步,直接变成了和她面对面的姿势,低头看着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的背脊又僵硬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力度不够大,可信度不够高,生怕他会现场证明自己的能力,于是连忙抓着他的手,抢在他的前面说了话,再三解释着。
“贺先生,你真的误会了,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全宇宙体力第一好,嗨个三天三夜都绝对没问题!”
闻言,贺霆舟垂眸扫了一眼裴穗那只还拿着菜叶子的手,半敛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地说道:“是么。”
“……”太没有爱心了……怎么又把问题扔回到了她的身上,而且否定他不行,肯定他也不行,老天爷就不能给她一条活路走吗!
裴穗在心底冲贺霆舟做了个鬼脸,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又立马识趣地松开了还拉着他的手,开始想着其他的对策。
可她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原本还没什么动作的人忽然抬起了另一只手,吓得她一下子抱住了自己,以为老虎又要发威了。
不过裴穗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对方的手只是伸向了她的脸。
初秋的天气还很炎热,她刚才在外面走了那么一遭,早就热得满头大汗了,虽然吹了会儿空调后要好很多,但额前颈侧的碎发还是汗涔涔地贴在肌肤上。
贺霆舟帮她理了理那缕快要吃进嘴巴里的头发,望着她的眼睛里似有情愫涌动,却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了,嗓音平静地说道:“下次记得让李叔去接你。”
“……”怎……怎么又突然说到这件事上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