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奎一出马,很快有了消息:还真有这样的孩子,眼睛深灰色,唇红齿白,头发卷卷,是个漂亮的混血儿。这孩子父母都是外科医生,可惜他生下来就有点不对劲,从小不搭理人,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本来他母亲已经准备辞职照顾孩子,却在辞职前夕被征调去给老领导做手术。这个手术难度比较高,必须他们夫妻默契合作才能完成,他们推脱不了,只好请了个全天候护工先带孩子几天。
那边说帮梁奎去问问看。梁奎耐心地等在电话旁边,几分钟之后,那边语气微凝:“他们家没有人接电话。”
梁奎说:“可以把他们家住址给我吗?我过去看看。”
那边给梁奎报了个地址,并说:“搞清楚情况后打个电话告诉我,要不然我会一直惦记得心痒痒。”
梁奎一口答应,出门找了辆小三轮前往朋友说的住址。一跳下车,他发现屋里正亮着灯,并有争执声传来:“都怪你,都怪你!我说了不去你非要应下来!”
这是女人的声音,凄厉而绝望。
男人疲惫地应道:“不要无理取闹!老领导对我们恩,于公于私我们都该去的——”
女人说:“那我们儿子呢!现在我们儿子不见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你是不是松了口气,觉得终于甩掉了一个负累?”
男人说:“够了!别说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冷静一下,我先去报警。”
很快地,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中年人从屋里迈出来,脸上满是烦躁和焦急,急匆匆地就要往警察局的方向赶。
梁奎立刻上前说:“您好,是叶先生吗?我叫梁奎,是一个记者。”
中年人皱紧眉看着梁奎。
梁奎说:“打扰你两分钟时间。”他简单把傍晚碰上的事说了出来,“我冒昧地请朋友拿到了你的住址,还请不要见怪。”
中年人激动地说:“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孩子现在在医院?”
梁奎说:“特征基本吻合,不过你最好还是亲自去认一认。”
中年人说:“你等等,我把我老婆叫上。”
三人一同往医院出发。
而这时小孩子已经醒了,坐在霍彦和霍明珠中间安安静静地坐着,看起来非常乖巧。霍彦在一边拿着口琴吹给他听,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霍彦,目光非常怪异,因为他深灰色的眼睛里面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小孩子身上难免有点奇怪,霍彦却从其中读到了一丝好奇。
霍彦耐心地说:“吹不同的位置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吹你知道吗?”他做了个吹气的动作,“很简单的,要试试吗?”
霍明珠蹲下和小孩对视:“对呀,很简单的,玩玩看吧。”
小孩子静静坐了片刻,轻轻地抬起手。抬得不高,幅度很小,霍明珠还是看见了。她高兴地对霍彦说:“哥哥,他想玩,给他吧!”
霍彦把口琴递给小孩。
小孩抬手握紧,避开霍彦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口琴看。
霍明珠和霍彦对视一眼,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小孩的下一个动作。
过了大概十分钟,小孩抬起手把口琴往嘴边送。最开始几声用气不足,吹出来有些不成调。他木然地把口琴拿远一点,定定地看了看,又凑到嘴边。
来回试了几遍,小孩居然慢慢还原出霍彦刚才吹的曲子!
霍明珠睁大眼,转头望向霍彦。
霍彦朝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中年人夫妻俩抵达病房,看到的就是小孩坐在霍明珠两人之间吹口琴的画面。听到那灵动悦耳的旋律从口琴上传来,他们不敢置信地对望一眼,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正好一曲吹完,小孩把口琴抓得紧紧的,眼睛看也不看霍彦和霍明珠,更不关心中年人夫妇的到来。
中年女人红了眼眶。
霍明珠发现他们的到来,问道:“梁叔叔你找到人了?”
梁奎望向中年人夫妇俩:“叶先生,这是你们的孩子吗?”
中年人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是的,他是我们的孩子,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他上前想抱住自己的孩子,却又顿步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小孩。
霍明珠说:“您还是宝宝他吧,小孩子都喜欢被爸爸妈妈亲亲抱抱的!而且他今天吓坏了!”
小孩安静地转动着手里的口琴,没对亲亲抱抱表现出半点期待。
中年人黯然地说:“他不喜欢…”
第22章 我相信你
霍明珠第一次在身为父母的人的脸上看到这种不自信、不敢靠近的表情。
不仅是中年男人,连他身旁的中年女人也一样。痛苦、犹豫、哀伤,统统摆在他们脸上。
霍彦打破僵局:“为什么这孩子会一个人出现在马路上?”
中年男人说:“我们有事离开了几天,请了个护工看着他。没想到回来后两个人都不在,家里还失窃了。我刚准备去报警,梁先生就找上门来。”
霍彦惊讶地说:“那是护工偷了东西把孩子扔下跑了?”
中年男人说:“现在还不清楚,得报警之后才能查出真相。护工是我们亲自选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孩子已经找到,女人也冷静下来:“对,护工家人都在这边,不会做这种事。”
梁奎把目光放到孩子身上:“要不问问他?”
中年男人眼底掠过一丝伤痛:“没用的,他不会说话,也不喜欢理会别人。即使是我们两个是他的爸爸妈妈,他都不想和我们交流。”
霍明珠小心地问:“他是‘雨人’吗?”
《雨人》是一九八八年出的新电影,讲的是弟弟突然发现自己有个哥哥,而且父亲把遗产全都留给了这个从未出现过的哥哥。这个哥哥就是“雨人”,对数字特别敏感,能瞬间计算出多位乘法,但无法和人正常交流、生活无法自理。霍明珠正好看过这电影,隐隐觉得这孩子和电影里的哥哥有点像。
中年男人一顿,看向自己儿子。《雨人》他也听说过,但一直没看,他和妻子甚至不敢再给儿子生一个弟弟或妹妹,怕下一个孩子会出现一样的症状。而且要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肩负起兄长的一生,未免太不公平。
目前来说,他儿子的病症还没有找出明确的病因,治疗方法更无从说起。
当初他们工作忙,儿子交给他爷爷奶奶照顾,孩子爷爷去世没多久奶奶也走了。等他们意识到自己儿子和别家的小孩不一样,早已为时已晚——有时他们想抱一抱儿子他就会尖叫或发狂。
中年男人说:“小海的情况现在还不好确定。噢,忘了介绍,我叫叶景行,”他正正经经地向霍明珠兄妹俩说明情况,“这是小海的妈妈卓娅,小海叫叶小海。我父母不在了,小海妈妈的父母又移居苏联,所以我们只能把小海托付给信得过的护工。原本想着去一天左右就能回来的,结果情况比想象中复杂,我们去了足足五天。不过在回来前我们每天都和护工通过电话,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霍明珠问:“护工叫什么名字啊?你们怎么向小海介绍她的?”
中年人说:“叫李晓梅,她挺细心的,在小海面前一直自称小梅姐姐。”
霍明珠点点头,半蹲在病床前和叶小海平视:“小海,你记不记得小梅姐姐去哪里了?”
叶小海深灰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霍明珠,目光却落在她的鼻梁上,没有答话的意思。
霍明珠没有气馁:“小梅姐姐记得吗?这几天陪着你的。”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小梅姐姐。”
叶小海眼底终于出现一丝变化。
他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地,他又垂下眼,不再关心霍明珠的问话。
梁奎说:“没办法,只能先报警。”他看向叶景行夫妇俩,“要不你们分头行动,一个人去报警,一个人把孩子带回家。”
卓娅说:“我带小孩回去!”
叶景行点点头。
梁奎说:“我送你们吧,顺便去叫那几个小娃儿回家。”
叶景行想到霍彦几人做的事,感激地说:“多亏了你们!医药费我这就去付清,等我们处理完家里的事会再登门道谢。”卓娅也对霍彦表示感谢。
霍彦搔搔后脑勺:“没什么,应该的。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那样做,只是我动作比较快而已。”
卓娅说:“你真是个善良体贴的孩子。”她伸手想把叶小海抱起来,“小海,你已经打扰哥哥姐姐很久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叶小海却一动不动地转动着手里的口琴,没对她伸出来的手作出任何反应。
卓娅神色黯然。
霍明珠小声提醒:“最好蹲下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她补充了一句,“我以前去做过志愿者,研究‘雨人’的教授说‘雨人’关注的地方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不再他视线内的话他可能不知道你是在和他说话。”
卓娅一愣,和叶景行面面相觑。
霍明珠怕他们不信,又把教授的名字说出来。那时候她和关逸刚刚看完电影,关逸又有正事要忙,给她写了个地址让她自己过去给那位教授当“助手”。她身在异国难免有点紧张,一开始连正常的交流都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幸好那位教授非常有耐心,手把手教给她不少东西。
叶景行也是医疗行业的人,但目前消息传播得慢,对方的研究又没有正式发表,所以霍明珠说的一些东西他根本不知道。
叶景行犹豫着问霍明珠:“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们?”
霍明珠说:“可以呀!不过要我说可能说得不太清楚,不如我今晚花点时间把它写出来,您明天再过来拿。”她想了想,“我把教授的电话给您吧,他很欢迎别人和他探讨的!”
叶景行欣喜不已:“那就更好了!”他感激地看向霍明珠和霍彦,“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以后要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我们决不推辞。”
霍明珠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都是现学现卖,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叶景行和卓娅对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大话。有些事不必宣诸于口,只要记在心里就好。卓娅按照霍明珠说的那样,半蹲在床前抓住叶小海的手:“小海,我们回家好不好?妈妈带你回家。”
叶小海目光落在卓娅鼻梁上。
这反应非常细微,卓娅却忍不住一喜,伸手将儿子抱入怀中。
叶小海顿了顿,望了霍彦一眼。或许是因为霍彦把他从车轮底下救了出来,他已经认出了霍彦。低头转了转手里的口琴,他又动了动唇,手微微抬起,以极细微的幅度把口琴递向霍彦的方向。
霍彦挺肉疼的,但还是咬咬牙地说:“送给你吧。”说完他才想起要看着叶小海的眼睛,所以又坐直腰和卓娅怀里的叶小海平视,“送给小海了,小海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来哥哥家,哥哥再教你其他曲子。”
叶小海看了看霍彦,垂下了眼。
梁奎开车前往叶家,心中的震惊久久挥之不去。霍彦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少年,开朗、善良、淳朴;但他妹妹却和他不太一样,虽然看起来性格软软的,许多举止却泄露了她那不一般的生活环境。比如《雨人》这种国内根本没引进的电影,要不是他专搞传媒这一块还真可能没听说过!更别提她所说的那样,跑去相关的研究机构当志愿者,与那个领域的顶尖研究者面对面对话。
谁都不是不求回报的大善人,何况华人在世界舞台上并不是多吃香的存在!能让对方耐心教导,足以说明这女娃儿要么天资过人,要么家境过人——没有其他可能。
这样的人,搁在首都也是少数,怎么会出现在常岭这边?
再联想到霍明珠提出要状告违规的报社和记者,梁奎心中有种预感:也许这次“玉女”白珊珊踢到铁板了。
经过这么一晚的观察,梁奎自然更加相信霍彦兄妹俩的话。一路上,他给叶景行说起了霍彦遭遇的事…
霍明珠看了看时间,对霍彦说:“还没到九点,哥哥你赶紧做完作业睡觉。”
霍彦:“…”
居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霍明珠说:“我去给爸爸他们打个电话,回来帮哥哥检查!”
霍彦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霍明珠说:“很多音乐大师都是很博学的哦,哥哥你不能因为想当音乐家就不学东西啊!”她拉着霍彦的手认真说出自己的想法,“光靠天赋来作曲,总有灵感枯竭的一天。什么都不学、光一心扑在音乐上的话,眼界窄了,思维窄了,反而会写不出来。”说着说着她颇有些忿忿不平,“说不定你老师就是这样,所以才会挪用你的曲子!”
霍彦一怔,说道:“好,哥哥听你的。”
霍明珠高高兴兴地出去给霍定国两人打电话。
与此同时,霍定国接到了老友的电话,向他提及霍彦遭遇的事。报纸上的诽谤让霍彦脸色发沉,和许如梅沉默地对坐。
许如梅说:“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娶了我,也不至于这样…”
霍定国和许如梅是从自由恋爱走到结婚的,他们的婚事并没有得到家里认同。在霍明珠出生那年他们还带着霍彦在首都求学,他们有预感高考快要恢复,所以都在首都等候高考重开那天到来。偏偏霍明珠出生的当口,许家陷入了危机之中,她兄长来到医院骂她是害人精,为了所谓的爱情害了自己一家——因为他们本来准备把许如梅用来“联姻”,以此稳定局面。霍定国登门向许如梅父亲了解情况,却只得到一句“你带着她离开首都就是最大的好事”。
霍定国不是容易妥协的人,但他不想许如梅被迫和家里对抗,所以带着许如梅回到常岭、回到家乡。
霍定国说:“别想太多,我不会让我们孩子受欺负。”他语气坚定,“许家现在没风没狼,我们也不需要避讳下去。等我出去把霍彦那小子的事情处理完就找人来接手学校,搬到常岭去。”
许如梅说:“真的?”
霍定国说:“真的。我收到了消息,上面很可能会拨款开发常岭。你以为关家为什么突然买走湖心岛那一带?他们比我们灵敏多了。”他拍拍许如梅的手背,“这是个机会,抓住了它,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稳根基。”
许如梅对上霍定国的目光,心中大定:“我相信你。”
霍定国笑了笑,说:“不是我,是我们。”
第23章 哈密瓜,哈密瓜
霍定国和许如梅正商量着,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霍定国站起身到电话桌旁拿起电话,霍明珠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妈妈?”
霍定国说:“是爸爸。”
霍明珠说:“爸爸!我是明珠!今天我和哥哥遇到了一点事儿…”因为是医院的电话,霍明珠的声音压得比较低,但听着挺精神。她把最重要的事先挑出来告诉霍定国,“哥哥他受了点伤!”
霍定国眉头微蹙,抓住听筒的手微微收紧。许如梅注意到他的表情,连忙走近几步,和他站在一起听霍明珠讲话。
霍明珠说:“哥哥没什么大碍,不过医生怕他可能脑震荡,叫他住院观察一晚。”先让霍定国安下心来,她才简明扼要地说起叶景行一家的情况。
霍定国唏嘘不已:“听起来倒是挺出色的一对夫妻,他们应该是为了工作疏忽了孩子。”
霍明珠犹豫片刻,又把齐贺的事说了出来。
霍定国和许如梅听后紧皱着眉头,心中都有些懊悔。他们都知道齐贺的存在,只不过他们不太希望儿子往音乐这条路上走,于是一直秉着放任自流的态度,根本没有为儿子去了解过齐贺这个人。
屋外夜色已深,流萤忽闪忽闪地从门前掠过,弄得霍定国有点心烦意乱。去常岭的车只有白天有,他们想赶出去都赶不了。越到这种时候,越觉得自己醒悟得晚。要是早一点规划起来,也不至于让自己儿子成为别人眼里可以随意欺辱的“乡下穷小子”。
不说儿子,他们还有个女儿呢。
霍定国去常岭的决心更为坚定。
他对霍明珠说:“你和哥哥先休息,我和妈妈明天一早就过来。”
霍定国给了准话,霍明珠高高兴兴地往回跑。
霍彦正在冥思苦想,f班不是浪得虚名的,说成绩差就是成绩差,绝对不掺假!
霍明珠见霍彦实在搞不定,拉了椅子坐到病床前和霍彦讨论题目。霍彦其实不笨,只是没摸到适合自己的方法,霍明珠把思路一摆他马上豁然开朗。
作业做得非常顺利,不到九点半已经写完,霍明珠催促霍彦睡觉。旁边有张给家属准备的床,霍明珠认真铺好,走到开关那边把灯关了。屋里屋外都一片幽黑,霍明珠往黑黢黢的窗外望了一眼,却见一直孤零零的萤火虫在外面忽高忽低地飞来飞去,仿佛迷途的小孩一样彷徨无助。过了一会儿,一群萤火虫从另一边飞来,那只落单的萤火虫飞了上去,跟着它们边跳着舞边飞远。
霍明珠怔立片刻,拉上窗帘,躺上床,闭眼。
霍明珠并没有睡着。她进入系统,打开文档,开始整理给叶景行夫妻俩的东西。有系统帮忙,她可以将思路一捋再捋,把它变得更清晰、更详细,当然,也要更简略,毕竟最后她还是得抄出来!
霍明珠很快弄出全稿。
霍明珠还是没什么睡意,她登陆阿里旺旺,戳哈密瓜:“哈密瓜你知道白珊珊吗?”
哈密瓜压根没听说过,他去搜了搜,只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简介,没有特别出名的。
哈密瓜回道:“搜都搜不出来,她是明星吗?”
“对呀!”霍明珠皱了皱眉,又补充了一点,“她唱过‘仲夏夜的雪’!”
哈密瓜说:“gui!六月飞雪吗!”吐槽归吐槽,他还是顺手一搜——结果一无所得。
哈密瓜笃定地说:“没有,根本没这首歌。”
霍明珠呆住了。她想着自己连上的是2015年的网络,想借用无所不能的互联网了解白珊珊有没有做别的事,没想到哈密瓜居然说没有白珊珊这个人!
霍明珠打开了文档和浏览器。
她要试着判断系统里的“2015年”是怎么回事。
霍明珠先按照时间把前几年出的歌和电影在文档里列出来,搜索并整理结果:存在√不存在x
霍明珠一一搜完,猛然发现了奇怪的规律:外国出的大部分都还在,华国出的大部分都不在了!
这说明哈密瓜所在的“2015年”也许不是从他们这边的“未来”——至少国内不是。
霍明珠回到阿里旺旺上问哈密瓜:“你知道‘雨人’吗?”
“你上来了?雨人好像有点耳熟!”哈密瓜跑去查了查,恍然大悟地回道,“哦,这个啊,前几天微博正在轮老电影,这部我也刷到过,正准备找个时间看看呢。”
微博?又是一个她没见过的新东西,好像很有趣的样子!霍明珠打开浏览器搜“微博”,想点开看看,却发现得登陆才能上。她想到自己做任务时好像买过账号,两眼一亮,打开阿里旺旺翻找那个卖账号的卖家。果然,她曾经花了一毛钱买过一个“微博白号”!
霍明珠建了个文档把账号记进去,继续问哈密瓜:“哈密瓜你知道怎么可以了解里面那个哥哥的病吗?”
从霍明珠冒头开始,哈密瓜的百度早已蓄势待发!哇哈哈,果然没错!绝对有它的用武之地!哈密瓜对着搜来的资料,一本正经地科普:“那个哥哥是‘孤独症’患者,孤独症又称为自闭症,你搜这两个名词都可以。”
霍明珠说:“谢谢!”
霍明珠心存侥幸地输入沃森·比特斯教授的名字——那位研究“雨人”的教授,网页上马上跳出沃森·比特斯的照片和资料。
霍明珠心怦怦直跳。
这个2015年有沃森教授!
过了二十五年,也许沃森教授已经研究出治疗方案吧?
霍明珠去问哈密瓜:“哈密瓜,哈密瓜!你有没有办法拿到这个人的邮箱?”她把介绍沃森教授的页面截了上去。
哈密瓜说:“…外国人?好像有点眼熟,我想想看啊。”
霍明珠说:“嗯嗯,你想!”
哈密瓜说:“我想起来了!这外国人明天要到山南大学演讲,离我这儿挺近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跑一趟,演讲嘛,肯定会放联系方式。”事实上他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他连高中都没念完,大学的门槛都没摸到过,平时的消遣除了上网还是上网,哪里会去在意讲座这东西?这要不是微博首页正好转上来了,他可能根本不知道呢!
霍明珠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
哈密瓜说:“没问题,我明晚正好没事,可以帮你去跑一趟。不过你要他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霍明珠说:“我有点问题想问他。”她想了想,飞快地用英文在在文档里面整理出叶小海的情况。家庭背景、平时表现以及表现出来的天赋,都一一地在上面详细介绍出来。最后提出两个疑问:一、叶小海的程度是轻还是重?二、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叶小海?
当然,她隐去了叶小海的真名,只用一个叶字代替。
霍明珠把弄好的内容发给哈密瓜:“我想问他这个!对了,哈密瓜你顺便帮我看看这样写对不对吧。”
霍明珠的想法很简单:说不定哈密瓜那个时代的用语已经不一样,得让哈密瓜把把关才行。
哈密瓜:“…”
哈密瓜泪流满面。
哈密瓜说:“现在小学生的英语水平都这么高了?”
霍明珠强调:“我高中了!”
哈密瓜说:“好吧,高中。这难道又是你的作业?”
霍明珠有点不好意思,可又不能再撒别的谎,只好顺着哈密瓜的话头往下说:“嗯嗯,要向他要到答案。”
“牛!你们的作业还真牛逼!”哈密瓜纠结了几秒,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我英语很糟糕…这样吧,我把它打印出来带到现场,有机会的话我把信交给他让他当场回答。要是实在没机会,那我再把他的邮箱弄回来给你。”
霍明珠说:“好啊,谢谢你哈密阿顾!”
哈密瓜说:“没什么。”他说出自己的迷茫,“我其实也在想自己该干点什么。如果不是要帮你去找这个沃森教授,我和这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讲座根本搭不上边…其实吧,很多大学都是开放的,连首都大学都是,我要是真的想学东西,其实不用执着于读没读到书。你说是不是?”
虽然两个人相隔了二十几年——甚至分散于不同的“时空”,霍明珠还是能看出哈密瓜字里行间的犹豫和彷徨。
霍明珠给他打气:“哈密瓜你可棒了!水蜜桃姐姐都说好多人喜欢你!”
哈密瓜说:“嗯,我明天去山南大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