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忽然静了静,十阿哥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满脸的老成:“也不知道九哥这是什么命,难不成上辈子欠了轻扇这小妮子什么,这辈子这么被糟践。”

胤禩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对于轻扇虽不爱,但实在很难决绝起来,总存在几分不忍:“暂时就先不去了,你叫人备了东西送进去,过几日等她情绪好一些在说,今儿我还是先去看看老九。”

十阿哥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跟上了胤禩:“不是说去大哥那里吗?也不去了?”

“大哥最近有些烦躁,我们不急着去。”

十阿哥就嘿嘿的笑起来:“这个我知道,也叫大哥知道知道咱们不是随叫随到任意差遣的。”他又不甘的道:“难道一直跟着大哥干?我就不看好他,你说皇阿玛给他一个直的封号,大哥这人完不好阴的。”

胤禩到对十阿哥另眼相看起来,看了他一眼:“这话别出去乱说,太子还在。”

十阿哥似乎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笑:“这个我也明白。”

胤禩和十阿哥进宫去找九阿哥,九阿哥却去了轻扇那,胤禩想了想就反身去了礼部,他的婚期在明年初,在几个兄弟的最前头,也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特地去叮嘱了几句,叫东西都精细一点,又翻看了下定的礼,非常仔细,见这里面的首饰不多又和十阿哥去了外头的玉石铺子,要私底下给岁末在添补一些。

他这一去礼部,礼部的官员到越发不敢怠慢,什么东西都挑了较好的出来。

云溪很快就要进胤禛的后宅,虽然知道兆佳氏和马佳氏的所作所为,但她无暇顾及,她要做最后的冲刺,每日里按摩,药浴,调理自己,力求新婚夜里一鸣惊人,叫胤禛自此欲罢不能。

她能带的东西并不多,也不过几身衣裳几件首饰,她既要留下好的,又不能要太耀眼刺目的,她深谙养精蓄锐之道,还将早就攒下来的荷包挑了不少,好用作进府之后打点下人,日子竟然就飞快起来,等她出来见人,大家都不免眼前一亮,连马佳氏都有精神了不少,云溪来见马佳氏是有她的打算,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等到来日走的时候,肯定没有时间跟额娘说话,女儿不孝就要出嫁,不能侍奉在额娘身边,请额娘责罚。”

一句话说的马佳氏心里也酸涩起来,想起将那小小的一点人儿一手养大到今日,这就要出嫁,作为女子她又甚至出嫁女的不易,更何况是要进皇子后宅,她红着眼眶将云溪扶起:“好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云溪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看着马佳氏那眼里闪着孩子般的胆怯和害怕:“女儿也想到自此进了四皇子府,只怕没人会像额娘一般为云儿遮风挡雨,这世上只有额娘对我最好,那样地方不知道还有什么凶险等着我,只怕处处艰难,我心里又害怕又伤心。”

说着哭的哽咽不能语。

马佳氏跟着也哭了起来,做母亲的人都一样,见不得儿女受难,她站了起来,将给儿子请先生的三百两银子从箱子里取了出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额娘永远是你的额娘,什么时候都会帮着你,你拿着!”

三百两银子在往后的她看来确实不多,可是此刻却是马佳氏身边所有的家当。

云溪看着满面皱纹的马佳氏,这一次真的哭了出来,她这人将权利看的过重,也只有额娘才能让她心底柔软,她接过马佳氏手里的银子,擦着眼泪,一脸的坚定:“额娘且等着吧,好日子就快来了!”

布顺达读懂了胤禛的意思,为云溪进府特地置办了几桌,连新房还有做给云溪的新衣都很用心,忙前忙后,好像在为儿子操持一般。

新格格还没有进门,三阿哥,五阿哥,胤禩,十阿哥十二十三十四兄弟几个都已经到了,算是非常给脸,后宅里人就稀少一些,不过武氏宋氏还有李氏自家的女眷,以布顺达为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溪穿着粉色的新衣,梳着把子头,簪着一对娇嫩的绒花,在不知不觉间,原本那个相貌不佳的云溪如今看起来竟然也有了几分姿色,俏生生的立在廊下给尼珠氏磕头,尼珠氏叫人扶起了云溪,将个上了年头的首饰盒子给了云溪:“女子要贤良淑德,以夫为天,千万不要忤逆四皇子,自己也要爱惜自己,才是长久之道,这里面是祖母给你的首饰和一些碎银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多多珍重。”

胤禛府上的过来的嬷嬷催了两声,岁末瞧见跟着马佳氏的嬷嬷塞给了那嬷嬷一个荷包,大抵是嘱咐这嬷嬷多多照看云溪。

云溪缓步走向轿子,站在轿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阑珊处的岁末,露着高傲不可一世的笑,岁末便也就回了她一个浅淡的笑意,自此人生是好是坏,便成了一场角逐,胜负未分,战鼓已响。

外头响起了鞭炮声,为这冷清的喜事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氛,轿子缓缓的出了正门,将从胤禛府宅的侧门抬进,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钮钴禄氏正式登上了属于她的舞台。

胤禛穿着崭新的宝蓝色袍子,让他常年阴冷的气息好像都消散了不少,十三阿哥喝了一杯酒,笑着打趣:“瞧瞧,四哥,这是不是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兄弟几个笑着碰了一杯,十四就看了一眼胤禩:“听说八哥的福晋跟四哥这个格格是姐妹,以后这可怎么称呼?”

十阿哥立马大声道:“说你脑子不好使你还不信,不过是堂姐妹,在说一个是福晋一个是格格,尊卑有别!”

十阿哥时时处处都对八阿哥十分维护,简直算的上是死心塌地,叫外人看,要是八阿哥现在要跳崖他也会跟着,这样的兄弟情谊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十四到跟十阿哥关系也不错,又一向敬重胤禩,懒得跟十阿哥计较,只哼了一声。

胤禛就看向胤禩,语气也算柔和:“看八弟你这几日神清气爽,想来心里也应该很高兴。”

胤禩想的是这个大名鼎鼎的钮钴禄氏,后来生下了弘历,至于是不是做了皇帝他虽不清楚,但却也可以预计到,他眼里幽暗的光一闪而过,笑的温和如璞玉:“彼此彼此。”他高举起酒杯跟胤禛碰了一下,香醇的酒水荡漾出细微的波纹,又很快消散。

没来的人都送来了贺礼,尤其是太子人虽未到,礼却格外的贵重。

皇上对太子不假辞色,对大阿哥又颇为看重,太子势弱心里大抵也焦急的很,越发的拉拢胤禛这样的人。

看起来平静喜庆的宴席,不过也是各怀心思,来或不来,都有考量。

客人都已经散了,布顺达由书画侍候着卸了钗环打散了头发,小丫头回禀:“茴香院那边要了两次水。”虽然恭敬,声音却有些颤颤巍巍。

胤禛从来都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像今夜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布顺达脸上的肉跳了两下,故作平静的问:“那李氏呢?她在做什么?”

她特意将钮钴禄和李氏安排在了一个院子,为了就是隔岸观火。

小丫头的声音又小了几分:“李格格早早就歇下了,什么也没做。”

布顺达的声音冷冷的机械又没有一点温度:“好,真好。”

屋子里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出,谁都能感受到布顺达身上散发出的低压,甚至布顺达贴心的人都知道,看起来最贤惠的布顺达,内心里其实比谁都嫉妒。

火红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纱帐撒了进来,刚刚欢好过后的气息正是浓郁,云溪躺在床上喘息,白皙的脸颊上是娇艳的红晕,胸前那一对弹力惊人的玉兔上下起伏,那肌肤细腻好似入手即化,让人欲罢不能,淡淡的光一直洒向了那一片密密的桃花源,胤禛眼眸又暗了下来,心里又一次升起了一阵冲动,明明是第一次,却这样的勾人,好似一切的动作都挠到了他的心里,勾住了那一根丝线,让他前所未有的痛快。看到云溪身下的几点殷红,他的心竟也有片刻的柔软,躺下来将云溪揽在了怀里,云溪讶异的想要抬头,胤禛却将她越发揽了的紧了,语调也是他所不知的温柔:“快些睡吧。”

这样的胤禛云溪何曾见过,上一世的胤禛心和情都给了别人,她也是女人,怎么可能心里不难过,不伤心,没想到如今她竟也得到了那梦寐以求的情,她便越发斗志昂扬了起来,她知道,上天是厚爱她的,叫她重来一次是为了补偿她这个老天的宠儿。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电脑不在跟前,网也上不来,好不容易跟大家说一声抱歉,断了这么多天,后面可能还需要几天才能发文,欠的章节我会补上,希望妹子们不要抛弃我,么么哒!

偏爱

翠绿的枝桠,火红的石榴花,一直探进了廊下,跟在胤禛身后低眉顺目的云溪只淡淡的撇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跟随着胤禛的脚步,上一世胤禛何曾陪伴她,是她独自一人面对这群虎狼一样的女人,有丫头喊了一声:“爷来了!”

布顺达站了起来,笑迎着胤禛,晨光洒在她白皙的面庞上让她看上去格外的柔和恭顺,胤禛的目光不自觉的也软了几分:“福晋不必多礼。”

布顺达很快就发现了胤禛的变化,越发的端庄,候着胤禛坐下,自己才跟着坐下,这才看向了站在下首的云溪,瞳孔微缩,不过才一夜不见,这个钮钴禄氏就好像绽放了所有的光华,平凡的样貌竟然也耀眼起来,露出不凡的气质,她便越发的和蔼亲切,笑着叫了行礼的云溪起来:“不必多礼,以后就是自家姐妹,好好侍候爷。”

云溪就露着小心翼翼,格外的恭敬:“奴婢都听福晋。”

想着云溪的胆小懦弱,看着云溪的恭敬,布顺达的心情才好了不少,笑容也更真了几分,叫云溪先去跟李氏行礼:“这是你李姐姐。”

李氏翘着纤细的手指拉起了云溪,啧啧的赞叹:“真是花一样的人物,看着就叫人怜惜。”又用妩媚的眼去看胤禛:“也是爷的福分。”

这样轻狂的模样真不知胤禛是看上了她哪一点,布顺达格外的看不上。

云溪却不敢小瞧李氏,毕竟这位是和她一直较量到最后的人物,若不是弘时不争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更何况,过几日府里发生的大事跟李氏脱不了干系,福晋自命不凡,却也算是栽在了李氏这个她瞧不起的人身上。

云溪脸上露着红晕,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娇弱让人怜惜,胤禛垂着眸将茶碗放在桌几上:“好了。”

李氏脸上的笑意很快一顿,尴尬又恼怒,没想到四爷这么护着这个钮钴禄氏,这个新进门的也是个人物,她很快就换成了惶恐的模样,胤禛淡看了她一眼,便也没有在多做计较的意思。

布顺达一直含着笑意看完了云溪给宋氏和武氏见礼,连李氏都不敢造次何况宋氏和武氏,这次见面就前所未有的顺利和睦。

胤禛还要去衙门就起身离开,后宅的女人们送她离开就又成了别的情形,布顺达就着宋氏的手坐回了椅子上,正堂里安静肃穆,布顺达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此刻却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尝了一口茶水,微皱起眉头,茶水上的丫头立刻跪在了地上,布顺达的语气不辨喜怒:“今日新格格进门我不想多说别的,你自己去领罚。”

丫头诚惶诚恐的磕头。

云溪突然有些想笑,上辈子也是这样,布顺达不过一个皱眉就叫丫头跪下磕头,她哪里见过这样驭下有方的福晋,当时心里就先对布顺达怯了两分,唯恐自己行差踏错,后来处处以布顺达为天。此情此景叫现在的她来看不过是个小把戏而已,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可她还是恰当的露出了震惊和担忧害怕,布顺达的笑意果然更真了几分,朝着她道:“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就不会有什么,只是若做不好,你也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恩威并施,真是用尽手段。

云溪紧张的道:“福晋放心,奴婢一定按着福晋说的来,绝不忤逆福晋。”

果然是个懂事的,布顺达轻拍了拍云溪的手:“行了,今儿就到这吧,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云溪恭恭敬敬的行礼,缓步退了出去,外头的太阳已经升高,渐渐热了起来,窄窄的院墙只看的到四四方方的天,逼仄又压抑,云溪心里只装着宏图大志,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钮钴禄府上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帖子忽然一下子多了起来,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在京的别院将来的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的拜帖,十阿哥舅家的请帖,其他的岁末能推的就推了,只是有关十阿哥的她都特别郑重,毕竟十阿哥对胤禩不但特别好,而且这些人家将来都会是胤禩的助力,不管是要走哪条路,都先要好好活着才能说。

科本氏这几日特别忙,简直是倾家荡产来给岁末打首饰做衣裳,那叫人眼花缭乱的东西,便是岁末在无欲无求都看的心动。

她之前筹备的善堂才刚刚开起,什么章程都要她来定,科本氏给的跑腿的小厮旺福到机灵,什么话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她就把福旺的卖身契要到了跟前。又跟科本氏商量着选哪些人跟着她去,科本氏为此也算费尽心机,从娘家挖来了两个账房先生为岁末管嫁妆,科本氏以前也曾资助过一位宫里出来的张姓嬷嬷,听说当年曾是宫里极得脸的人物,人却傲气了些,侍候的主子一过世,她就自请出了宫,竟然晚景凄凉。

岁末见过一次张嬷嬷,四十多岁的人了,穿着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蓝布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里透着明亮的光却并不显得严苛,相反让人觉得慈善亲切,手腕上带着个羊脂玉的镯子,应该是极有意义的东西,但也看的出是做事有原则的人,说话慢条斯理,一丝不苟的认真:“也算奴婢跟格格有缘,既然格格看的起奴婢,那奴婢就跟着格格。”

岁末恭恭敬敬的道了谢:“您放心,只要嬷嬷待我好,我必不辜负嬷嬷。”

张嬷嬷就微微的笑,竟然有些淡然超脱的意味,岁末并不能看透,说起来这样不能把握的人并不能随便用,但岁末却不惧。

除过细珠还要在添上三个丫头,科本氏这里给了自己一个二等的丫头花蕊,花蕊沉静话少不比细珠放得开,但各有所长,还剩下两个竟然一时不能选出来。

岁末打算去趟善堂,总归要看看都收了些什么人才好,才好给这些人分配合适的工作,胭脂作坊也要尽快做起来,以前那些不愿意和她合作的人,自她被选为八福晋都赶着要她的东西,她却不打算在靠别人了,自己的名头还是自己用的放心。

马佳氏却又一次来访,岁末站在窗外听了几句。

“......这丫头针线做的特别好,就是四福晋都夸过几次,四福晋那是什么出身,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叫她跟在岁末身边将来岁末拿出来的东西谁敢说不好,那也是有面子的事.....”

这必定又是兆佳氏在后面捣鼓的事,要不然凭着马佳氏还没有这样厚脸皮和无耻,岁末想了想,招手叫了个小丫头:“你跟太太说,既然伯娘送了了过来那就收下,连卖身契一并拿过来,等我回来处置。”

小丫头连忙答应了一声。

钮钴禄府上的丫头婆子车夫格外的热切,连上马车的条凳都用袖子擦的干干净净:“奴才赶车那是一把好手,格格也带上奴才,奴才必定对格格赤胆忠心。”

细珠扶着岁末上了马车,转过来对着车夫哧的笑了一声:“你是从哪学的这么个词,也不怕用错了,惹的格格不高兴!”

车夫就嘿嘿的笑了两声:“叫姑娘看笑话了,我喜欢听戏,胡乱学了两句。”

细珠上了马车将帘子放好:“那么多人想跟着格格走,你说选你就选你,也没这个道理,好好做,在哪都是给格格尽忠,格格记着你的好。”

一转头见岁末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细珠嘿嘿道:“格格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大了不少,越来越有大丫头的风范了。”说话处事圆滑的多了,也知道替她拉拢人心。

细珠立刻自豪的道:“那是,奴婢以后要做的事可多了去了,要学的更多,可不能给格格拖后腿。”一面说着已经给岁末打起了扇子,不紧不慢刚刚好。

马车从胡同的阴凉里驶出,却忽然停了下来,细珠瞪圆了眼掀开帘子向外看,瞬间又堆满了笑:“这不是高大哥么,怎么会在这里。”

能让细珠这么客气热切的没有几个,岁末从掀起的帘子里看了出去正好看见胤禩的太监高程,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朝着细珠点头,不知道细珠看到了什么竟然转身就下了马车,马车帘子很快被人挑起,胤禩竟然走了进来大方的坐在了岁末身侧,马车很快动了起来。

岁末怔了半响,看向胤禩,他穿着一身鸦青色的素纹袍子,干净清爽的像是夏日里的一阵清风,微笑又专注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好像将她的想法都看的明白,声音低沉又优雅:“实在太过思念,所以便来了。”这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好像空气都暧昧炽热了起来。

岁末就好像是被戳破了气的气球,原本的种种不悦竟然顷刻之间荡然无存,饶是她淡定过人也不由得的脸颊泛红,像是一朵娇艳的桃花,眼里是粼粼的水光:“你这人实在太过.....”

舌尖上缠绕了几圈,竟然说不出个合适的词语,便只好悻悻作罢,泱泱的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你身边有我的人。”

岁末猛的转身看向了胤禩,他的目光澄澈坦然,好像说着极其理所当然的事情,岁末原本愤愤不平又一时半会发作不出:“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像是埋怨又是娇嗔,竟然说不出的妩媚。

胤禩眼里的蓝色就深了起来,如大海一般,欺近了岁末,岁末就被笼罩在了胤禩独特的气息里,竟然觉得心惊胆战,大睁着眼无助又茫然。

胤禩垂了眼笑着替她里了里鬓发:“没有提早跟你说一声,是我的不是。”温柔缱绻,让岁末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起来。

岁末很快就觉得自己被胤禩随意的玩弄于鼓掌间,被他带着或是高兴或是恼怒,她便愤愤的推了他一把:“你这人实在可恼的很!”

胤禩便皱起眉头,那浓密的眉好像划出了一个颇为苦恼的弧度:“你真这样觉得?”

岁末就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忍起来,又不想输了架势,便愤愤的转身,一声不吭。

低沉的笑从胤禩的胸膛发出,好像极尽感染力,欢快的流淌,他握住了岁末的肩膀,迫使她看向他:“你这样实在可爱,我总忍不住逗你,不要生气了吧。”

他的红唇不厚不薄,刚刚好,看上去格外的柔软水润,十分诱人,岁末抿紧了嘴唇,撇过了头,真是不要脸,难道还想□□她?!

马车不争气的颠簸了一下,胤禩便靠向了岁末这边,那柔软的唇就亲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岁末心想果真是极其柔软的,又觉得被冒犯了,瞬间又愤怒起来,胤禩却就势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我真的等不及要娶你了。”

岁末的心弦好像被拨动了一般,觉得又酥又麻,还不等她发作,胤禩又很快放开她,坐的笔直,露着坚毅的侧脸,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岁末都被折腾的没了什么脾气,觉得自己玩不过胤禩,就往角落里躲了躲,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可以正常更新了,还是每天早上六点

窝心

街上喧闹的声音传了进来,胤禩却只听得到少女如泉水般叮咚的说话声。

“十阿哥的舅母请我去家里玩,说十阿哥的表妹玲珑过几日就要出嫁,你说我当注意什么?”

胤禩的目光特别明亮,让岁末几乎无法直视:“没什么要注意的,你按着你喜欢的方式来即可。”

岁末觉得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被胤禩击中,眼眸酸涩,她装作毫不在意看向了窗外,明知故问一般继续道:“这怎么好,若是哪里做的有了差错终归会惹的别人心里不喜欢,给你惹了麻烦。”

她再一次跌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胤禩毫不掩饰心中的愉悦,声音欢快:“你怕什么,万事有我,他们不会说什么!”上一世娶了轻扇他不知为她善了多少后,轻扇却从来不说怕给他惹麻烦,这一世是自己钟爱的女人,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她不过略表关心就能让胤禩高兴成这样,岁末忽然就心安理得的躺在了胤禩怀里,反正也快成亲了,而且以胤禩的手腕,这样的小事终归可以轻易的掩饰过去。

胤禩好像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心思起了变化,这一次安安稳稳的将她搂在怀里,岁末一抬头刚好可以看见他坚毅的下巴和领口精致繁复的花纹,觉得好像窥见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扬起了嘴角,胤禩却忽的低头看她,恰巧窥见她小小的得意,又低沉的笑了起来,眼眸明亮整个面庞都亮堂柔和起来,越发将她搂的紧,好像要嵌进骨头里一般:“你怎的这样让人爱不释手。”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岁末立刻从胤禩怀里弹了出来,有些慌张的整理衣裳,好像生怕被人看见,却发现过了好半响外头的高程才开了口,也并不进来:“爷,格格,到地方了。”

岁末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胤禩,觉得他不够义气,嘟了嘟嘴,先掀开帘子走了下去,善堂管事张跃文立刻就迎了上来,岁末一本正经的听着张跃文说话:“......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感激格格,若不是格格,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如今格格不但收留了这些人还给找活计,叫挣钱花,大家都商量着要给格格立个牌坊,日日供着.....”岁末原本的目光还若有似无的飘过胤禩的身上,看他站在马车旁并没有要过来倾听的意思,他虽穿的寻常却身形颀长露着不同寻常的气度,静静站在那里就叫人没法忽视,总有来来往往的人会看向他,等到听得张跃文说起正事,她便也将注意力全部的放在了这边。

远离胤禩她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处变不惊淡然自若,轻笑着道:“那里需要做这些,只要他们好也就是我好,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今日就定下分工,开始着手学起。”

张跃文就做了个请的姿势,岁末转身去看胤禩见他正和个老人家说着家常,问的都是一日吃什么穿什么家里人都在哪里当差挣多少月利,她很快就明白了胤禩的用意,不禁对他肃然起敬,邀请道:“八爷也进去坐坐。”

胤禩想了想,笑着点头,过来同她并肩而行:“没想到你还做了这些,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岁末笑瞧着他:“你在我身边有人,能不知道这些?”

“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其他的一概不问,今日只是个特例。”

这话果真叫岁末的心里舒服了很多,便同他多说了几句:“这地方我也才刚刚办起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还要向八爷请教。”

胤禩坦然自若的点了点头:“不胜荣幸。”

善堂的院子大,屋舍打扫的特别干净,都是这些残疾人自己在做,岁末一并连隔壁的院子也买了下来如今已经在修建作坊,一共收下了五十三个人,老幼妇孺居多,如今也收拾的齐齐整整,见了岁末就跪下磕头,岁末叫人将他们都扶了起来,自己和胤禩坐在了上首。

她说话的声音不徐不疾,好像自然的就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并信任:“即来了这里便都是自己人,不管你们以前怎样,只要从现在开始愿意认真努力的活着我便能保你们衣食无忧,或者你们在努力认真一些,我也可叫很多人羡慕,机会是我给的,但能不能把握住都在大家,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明白?”

听得见的将这些话用他们的方式转告给听不见的,大家又都跪下磕头。

岁末就微微颔首:“你们自己擅长做什么都告诉了张先生,我就在这里看看各自都分到了哪里,在一个就是,不会说话的也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一套手语这几日就叫人教给你们,以后大家就可以相互交流,看不见的也不用担心,这里的路会专门为你们铺设一条路出来,以后凭着感觉你们也能到处走动,至于走路不方便的我给你们叫人造了几个轮椅,这也不会是问题,只要大家都努力的生活,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具体的稍后会有人专门向你们讲解。”

连胤禩也惊讶起来,没想到岁末竟然还有这样的才思,看着岁末不徐不疾的说出这些话,浑身都洋溢着自信的光彩,异常夺目,他若有所思。

这些残疾人大抵没有想到岁末会这么周到,又一次感激的痛哭流涕,想想也是,以前大抵连人也算不上,如今却忽然活出了个人样,谁又能不流泪。

岁末同胤禩从善堂出来,好像沉浸在这种激动又感激的氛围中,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向着胤禩道:“原来做善事这样好。”

身后的细珠拿着那些人硬塞过来的东西,实在不值钱,但情义无价。

岁末的眼神像天边的繁星一般,透着发自内心的喜悦,胤禩笑着替她擦了擦汗,说出的话无限宠溺:“只要你喜欢就好。”

这胡同里种了不少桐树,非常的清凉,胤禩陪着岁末向外走去,有少女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看见是胤禩就快步迎了上来,显见是认识胤禩的,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八爷。”

岁末挑眉打量,见这姑娘年纪也不大,穿的衣裳料子却格外考究是内制造的东西,简简单单的梳着个大辫子,清清爽爽的模样,看起来英姿勃勃,十分的阳光。

八阿哥抬眸看了看她,只是微微颔首。

张秀就笑了一下自己道:“奴婢是出来看老母的,宜妃娘娘也知道,奴婢就不打搅八爷了。”又行了一礼,利索的转身就走,并没有多看岁末一眼,岁末却觉得这姑娘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到不觉得这姑娘失礼,只觉得这样妥当,大家都相安无事,到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看向了胤禩。

出了胡同口就不好在走了,胤禩挑起了马车帘子叫岁末先上:“这是宜妃娘娘跟前的张秀姑娘。”原来是宫里人。

岁末上了马车,胤禩很快也跟着上来吩咐车夫:“去一趟同来福。”没等岁末开口,他已经仔细的解释起了张秀的真实身份:“.....那天刚好老九喝醉了,就拉着这姑娘...宜妃娘娘将人带在身边,如今到是有一半是器重喜欢,有一半也是要跟轻扇打擂台的意思在。”

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在,岁末就忘了反抗胤禩的自作主张,替张秀惋惜:“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九阿哥心里只有轻扇郡主。”

胤禩觉得他的小姑娘心思太纯善,不忍心她心里不舒服,就提点了几句:“她以前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谁又能说她现在没有庆幸。”

岁末也觉得自己矫情了些,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一点怎么能看不开,于是很快释然,看在胤禩眼里就觉得岁末是个心胸宽广的。

太阳渐渐偏西,天气也没有那么热,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站在同来福的二层恰巧可以看见宽阔的河道上千帆过尽的安静,河面也被染成了红色,说不出的好看。

胤禩在岁末身边道:“我想着今日天气应该不错所以就带你过来看看。”

岁末收起眼里的欢愉转头看向胤禩:“可你也没问我愿不愿意来。”

胤禩到怔了怔,认真的斟酌着道:“这到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先问你。”

好说话的让岁末没了一点脾气,于是兴致勃勃的同胤禩品尝同来福有名的吃食。看她眯眼享受的样子,连胤禩都觉得这些甜腻的点心不知道美味了多少,叫高程私下打赏了不少银子。

走的时候又给岁末打包了不少,叫跟着细珠两手提的满满的。

胤禩将岁末送上了马车,笑着叮嘱:“你若是想要出来就叫人来给我送信,我接你出来,还有,不管做什么都不必拘束,按着你自己的意愿来,没人可以委屈你。”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会戳中她的泪点,岁末瓮声瓮气的应了是,放下了帘子,马车动了起来,她从窗户里向外看,见胤禩披着一身的晚霞,站的如松柏一般笔直,目送着她的马车,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明亮的眼,炽热又热烈。

岁末扶着胸口要跳出来的心,收回了目光坐好。

细珠将胤禩打包的清点了一下,认真的向岁末汇报:“八爷一共叫人打包了四份,一份是给格格的一份是给老太太的,一份是给大太太的一份是给太太的,个人跟个人的不一样。”

没想到这样的细枝末节上都替她想到,岁末就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投桃报李,等到去十阿哥舅舅家国公府上的时候必须事事仔细。

岁末回去就先看了科本氏,科本氏果真将马佳氏送来的丫头连同卖身契一并留下,岁末叫人把这丫头连同胤禩打包的点心一并都送去给了马佳氏。

这种丫头即便给了卖身契,马佳氏也多的是拿捏的办法,若不然也不会派给她用。

“.....二格格说觉得这丫头正好过来替她孝敬大太太您,不管怎么样,您当初对她的恩情她一直是记得的,觉得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了大太太。”

张嬷嬷笑眯眯的说话,却像刀子一般句句都扎进马佳氏的心口,气的马佳氏手都哆嗦了起来,这个岁末简直就是个阴险小人,这样冠冕堂皇的气她,她也不想输了架势,端着脸冷笑:“回去跟你们家格格说,既然她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这样做,既想得个好名声,又防着自己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张嬷嬷却不依不饶:“大太太这样说也不对,二格格若不是感念您的恩情这样的丫头就算转手卖了也没有谁说的不是,您这样说话也太伤情分,以后若是还要二格格做这做那,这口也开不得。”

真是个刁奴!竟然在这上头堵她!马佳氏冷冷的看着张嬷嬷:“狗奴才!你也敢挑拨我娘俩的关系!”

张嬷嬷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过微微一笑:“奴婢不敢,不过是给大太太提个醒,若还想跟二格格面子上过的去,就别做的太过,不然伤着的只是您自个,太太忙,奴婢告退了。”

张嬷嬷听得身后一声茶碗碎裂的声音,不介意的笑了笑,作为奴才她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果真,回去岁末听说张嬷嬷的做法,赏了张嬷嬷一根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