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需要准备什么么?”似乎往常听多了可以医治的许诺,到头来皆是一场空,嬷嬷已经没有特别兴奋的情绪了。

“需要的东西我会列出来,他的情况拖不得,最好三天内给我准备好。我需要用一个月时间来救治,一个月后保证他恢复正常。”二丫头转头就吩咐人准备笔墨。

那嬷嬷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就像二丫头说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

二丫头摇摇头也懒得解释,她很清楚薛家对于这趟求医之旅只不过抱着破罐子破摔或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尤其是看见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要是一下子能相信自己可以医治好薛少爷的病那才是奇怪。不过既然之前薛家并未当面质疑她,也就说明这家人的修养很好,不至于眼在头顶,那她不如用事实证明她的实力,多说反而无益。

待写好了要准备的东西,二丫头又将卫六爷叫了过来,其他的都没说,只直接问道:“卫家应该知道我住在哪里吧?”

卫六爷一惊,脸皮就有些发烫,连双眼都不敢与二丫头对视。

“可以理解,毕竟你们和白家不同。”那可是老爷子,现在又加上个薛少爷,如果卫六爷这里对自己一点情况都不了解,谁敢让自己下手,“为了你们老爷子,我已经得罪了卫家人,如今这个更棘手…六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有爹娘的人。若不是因为白家,因为你们…我也不敢担这个风险。”

二丫头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自从打何石那里得到消息后,她老是晚上做梦父母被人挟持逼迫自己和容析,可若是让她求到圣教她也不愿意,毕竟她这个仙姑的身份始终是假的,她平日里与圣教除了香油钱外几乎不来往。于是思来想去,她到是更愿意相信白家和卫家,因为他们之前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再说,这次她还要费事救个薛少爷,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要点好处,那可不就是过期作废了么?

“仙姑的意思是…表弟他与我家老爷子相似?”卫六爷不愧是商人,一点就透,他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最终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二丫头得了信,心里好歹踏实了一些,她之前就不相信卫家是真的退出来,眼下联系薛家,恐怕这里头还有许多她不懂的事儿。果然,高收入就伴随高风险,不管哪个职业都是如此,神棍也不例外,骗人的神棍要冒着被人打死的风险,而像她这样有两把刷子的神棍则要冒着不知要卷入什么陷阱的风险。

“少爷…这一个月你就交给我了。”二丫头摸着薛少爷顺滑的头顶,苦笑着说道。

“好多画…好多好多的画…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薛少爷笑得格外灿烂,一点都不能了解二丫头的悲催。

迷雾

晚上,二丫头还是和容析住在原先的院子里,周围配备服侍的人也都是老人,虽然中间有大半年没有见面,可住在一起后多少也恢复了往日一些情分。这些女人们聚在一起便总是会八卦几句,尤其是二丫头大半年都没在余岛,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多都不了解,这极大满足了这些丫头嬷嬷们的倾诉欲,从她和容析用过膳开始,就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好在,二丫头也需要这样的消息,所以并不嫌烦,反而听的津津有味。见状,那些女人们就说的更带劲了。

“我听说上次是少爷将钱借给一家做香料的,结果香料店垮了,少爷就赔了钱。”年纪比较大的熊嬷嬷,在白家人面很广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多,大家都爱听她八卦。

“我也知道这事儿…”个头小小的春梅说道:“现在不光是余岛,据说就连丰岛都迷上香精油了,恐怕卖香粉的都要耐不住了。”

“可不,最近新鲜的玩意儿可多的很呢,我听说有个卖什么活动大衣橱的,能拆成板带走,然后再斗起来。”另外一个丫鬟接着道。

“可不么?原来的香胰子也做什么透明皂了,怪东西太多了。”熊嬷嬷赶紧插嘴道。

精油、活动衣橱、透明皂…二丫头回头看了眼靠在一旁看书的容析,总觉着那么熟悉。

待到时间都差不多了,丫鬟嬷嬷们也离开了卧室,二丫头梳洗完掀开被子坐了上去,左想右想觉着不对,转头推了一把容析道:“你说,会不会又有穿越者过来了?”

“我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你。”容析半眯着眼睛,有点困顿的说道。

“啧啧,看看人家穿越的…这收钱来路那么明确,再看看我?当个神棍还害怕被人害了。”二丫头感慨道,不过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且她会做的配方,大多制作方法都见不得人的,也别想搞什么大规模生产。

“才不,媳妇是最好的。”容析声音已经有些含混了,可他依旧力挺媳妇。

二丫头斜眼瞪他,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也不知道穿越的那个人是男是女。”这是二丫头在睡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半夜里,容析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有神,一点都不带倦意,就好像他一直都没睡着一样。到是二丫头不但将手脚都拿出了被子,还将头窝在枕头边上,睡得脸都歪了。

“真是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容析满是无奈的笑道,可还是轻手轻脚的将二丫头的手脚放回被子里,还帮她把脑袋摆在枕头上。

二丫头撇撇嘴,睡得依旧香甜。

容析看着窗外,身体也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侧躺着,直到天光微亮,他才慢慢合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一大早,二丫头还没睡醒就被丫鬟婆子从床上扒起来,洗脸漱口那是伺候的妥妥帖帖,等她到吃了早饭才算彻底的清醒。所以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周围的丫鬟婆子似乎比往日都要安静许多。

“怎么了?今儿个说话都带把门的了?”二丫头吃了块点心,玩笑道。

“仙姑,您就别开玩笑了,昨儿夜里出大事了。”熊嬷嬷让春梅关上门才敢说道:“夜里有贼进来。”

“什么贼?府里丢东西了?”二丫头到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哪儿啊,听说是奔着薛表少爷去的。”熊嬷嬷就好像看见了似得,道:“昨儿个晚上有巡夜的人,发现屋顶上来来回回窜了好些人,之后一座院子一座院子的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后来卫六爷带来的人发现了,两边就打了起来,听说还死了人呢。”

“薛表少爷受伤了么?”二丫头这才紧张起来问道。

“怎么会呢,卫六爷把那院子围的跟铁桶似的,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熊嬷嬷见二丫头慌了,连忙安慰道。

二丫头稍稍放松了一些,可是还是觉着心慌,府里人恐怕都会认为这些人是在找薛少爷,可按照何石的说法,最近也有人在找容析。所以说,这些昨晚跑来寻人的黑衣人还有可能是来寻容析的,只是薛少爷身份贵重,大家都想到那里去了,便也就都将容析给忽略了。

用了早膳,满怀心事的二丫头匆匆跑去了薛少爷的院子,果然在门口就见到了不少穿着家丁短打的护卫,二丫头目不斜视打了声招呼便进去了。

“姐姐,来玩啊…来玩啊…”薛少爷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正坐在阶梯上冲自己招着手,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二丫头打起精神也笑着回道:“好啊,不过你要把糖吃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吃甜的东西,哪怕据说小大人一样的薛少爷在傻了之后也是如此,所以二丫头干脆在里头加了点甜酸味的水果成分,就让这小孩每天将结晶当糖丸吃。

说来也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换了个环境,薛少爷虽然一直都是傻子的状态,可卫六爷说起过的疯癫症状到是一次都没发作过,这让二丫头怀疑这小子除了中毒外,是不是还有些真正的心里问题。

“彬彬,来,今儿我们去晒晒太阳好不好?”二丫头伸手去牵薛少爷的小手,但谁料容析抢先一步,一把拉住了薛少爷。

二丫头转头看向容析得逞的傻样,再看看不明所以还笑得咯咯直响的薛彬,当真是头都大了,于是大手一挥,就让这两个傻蛋一起去晒太阳算了。

“仙姑…”不知什么时候,卫六爷走了进来。

二丫头正站在阶梯上看着两个傻蛋直不隆冬的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说是晒太阳,那就真的在好好晒着,让人哭笑不得。

“六爷今儿来的到早。”二丫头转头问候道,绝口没提昨夜夜袭之事。

反到是卫六爷一脸憔悴的郑重道:“之前仙姑嘱托,我虽派人去了,到底心里总有些觉着小题大做了,可没想到昨夜就有人夜袭白府…是我小看了这些人。我向仙姑道歉,至于仙姑的家人,我还会多派人手过去,还望仙姑安心在白府给表弟医治。”

二丫头到没想到会歪打正着,她正害怕卫六爷不将她父母当回事,卫六爷就找上门来,看来昨夜的事儿给他冲击不小。

卫六爷进门,容析总不能视而不见,便带了薛少爷过来行礼,卫六爷满腹心事见了二人也只是强笑着打了招呼,接着转头对二丫头道:“表弟的事儿,仙姑就多费心了,卫家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今年神君寿辰,我卫家不会忘了去平城圣教庙宇的。”

圣教供奉神君,每年自然有神君的寿辰,一般这一日圣教都会免费义诊或是做些慈善,好些有钱有权的人也会在这一日往庙宇里捐赠钱财,好让人知晓他们曾经在这一年受过圣教以及某位仙姑的恩惠。这是一个为圣教还有仙姑扬名的好机会,不少仙姑为了这个日子宁可自己不收钱,也希望客户在这一日往圣教捐钱,就跟做广告一样,那些有知名度的仙姑往往有机会在圣教提高地位,当然来年的客源也不会少。

二丫头其实是不在乎这些的,毕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手上的钱也够她花费一段日子,她根本不希望自己可以扬名,且因为容析的关系她反而更希望隐藏在人群之中,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然而还没等二丫头说什么,站在容析边上的薛少爷突然尖叫起来,然后抱着头就往外冲,周围的丫鬟婆子似乎也习惯了,比二丫头他们更快一步反应过来,直接抱着薛少爷就往屋子里拖。

二丫头也跟了过去,可她发现薛少爷身上的病毒并没有发生量变,更没有往其他方向变异,如此说来,薛少爷突发癫狂恐怕还有他精神方面的隐患。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薛少爷的声音极低,二丫头和卫六爷都没听见,周围丫鬟婆子也习惯了,也没当回事,只有容析耳力惊人,将这些话记在心里,随后就告诉了二丫头。

这让二丫头尤为沮丧,毕竟有时候治得了身体治不了心,若是薛少爷一直害怕面对什么,那么就算病毒清除,他也可能时好时坏,尤其是在被刺激的情况下。

不敢大意,二丫头很清楚自己不是心理医生而是病毒师,所以她特意让薛少爷周围的人多注意他会因为哪些词语变得发狂奔逃。只是下意识她又不敢知晓这些词语,因为她总觉着薛少爷内心所害怕的,恐怕也不是她想要知道的。

此时此刻,二丫头觉着自己特别的迷茫,就好像身处在大海之中,无论怎么挣扎海浪总会将其推向未知的方向。

然而还没等二丫头想明白,圣教就出事了,也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一夜之间竟将一座县城里的圣教庙宇屠杀干净,其中从老到小,一共二十三人无一活口。

尊者又临

“其中年纪最大的六十岁了,最小的才七岁…”白少东家从外头得了消息就匆匆跑来和二丫头报信。

“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容娘子还是不要轻易离开白府的好。”卫六爷也被最近一波波来试探的人弄得焦头烂额,好在水湾村没有动静,应该是冲着薛少爷来的。

“他们为什么杀圣教的人?”这是二丫头百思不得其解的,不是说沧国的人都信仰圣教么?前阵子说到神君寿辰的时候,就是县里都有不少人开始准备,看样子一点不像有什么冲突。

白少东家看了眼卫六爷,小心的回道:“咱们大部分人都信奉圣教,只是还有些天生反骨不敬鬼神的人,总想着针对圣教说圣教…不好的话,以往只是说说,到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大的事儿。”

白少东家未尽之言,二丫头也能想的通,圣教中良莠不齐,有些人是真的身怀医术救治不少百姓,可有些人就纯属的跳大神神棍一个,骗了人家血汗钱不说说不定还治死人命,这其中的冲突想来由来已久,只不过现在突然被人激化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事已至此,二丫头当然不会作死跑出去,但她担心父母安危,便又拜托卫六爷多加看顾。

之后大家都以为事情就到此了,起码死了那么多人官府的人不会不管,可谁知道,事情大概相隔十天后,另外一个县的圣教庙宇又被人冲击,这一次连带扫地做饭的大婶,一共死了三十多人。

“我是谁?”二丫头坐在薛少爷跟前耐心的问道。

“随姐姐。”薛少爷眨眨眼,虽然反应还有点慢可明显比之前认不得人,痴傻懵懂要好的多,这点可以从薛少爷身边的这些丫头嬷嬷身上看出来,那一个个都是激动的快要落泪,据说就在前几天薛少爷能够喊人的时候,薛家的下人便将消息传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那头收到了没有。

“好,你中午想吃什么?”二丫头继续问道。

“糖醋排骨。”薛少爷这次明显比上个问题还要迟缓,不过好在还是答出来了。

“好。”二丫头笑着应下,随后转头对照顾薛少爷的嬷嬷道:“这两天多和他说说话,他的记忆还有点模糊需要你多说一些他曾经的事情,帮助他恢复思维和记忆。”

“好好好,我知道了,只是这几天少爷喊着要看书…”那嬷嬷这次是彻底信服了,这在她眼里容娘子说什么都是圣旨,这一手的本事不说比起他们那片的圣教仙姑,就说太医也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这嬷嬷甚至怀疑这位圣教的仙姑是不是真有仙法,否则少爷两年的病情都没有起色,怎么刚来不到一个月就眼瞧着要好了呢?

“给他看一些比较简单的,比如启蒙书之类的,别让他太费脑子。”二丫头也不准备太过约束薛少爷,看一些书说不定能让他更快恢复。

薛家的下人们听了自是老实照办。

等着二丫头与容析吃过午膳,还没等她去看薛少爷,就听外头下人进来说是有圣教的人上门,二丫头直觉来人应该是为了这段时间的屠杀案。

果不其然,就在二丫头看清来人后,心头止不住一抽。

“侍者给大人请安。”二丫头按照规矩上前行了一礼,只是并未下跪。

朝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这些虚礼都是给外人看的,咱们里头说话。”

二丫头看了眼容析,低头跟在朝晖身后走了进去。

朝晖来果真是有事,他刚坐下就皱起好看的眉头道:“这段时间咱们的圣教分坛被人摧毁几座,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那两座县里的庙宇,一共死了将近六十人,此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二丫头不语,不过心情同样不好,无论如何将人全部杀死终归是挑战人类道德底线的。

“我此番来,一是要告诉你千万别出去,因为这次死人的两座庙宇都是之当地香火最旺的两座庙宇,其中领头的两位仙姑在当地也皆是有名望的人士,可以说她们不但下救平民百姓,上还救达官贵人,那都是极有本事的人。”朝晖说起来有些心痛道:“这两座庙宇已经建立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如今被人血洗,还被一把火烧个干净,这不但是圣教的损失,也同样是当地百姓的损失。”

二丫头心中有数,看来那两位仙姑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两人已死对于周围的百姓权贵来说,都是一个打击。

“其二,我还担心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会将苗头转向容娘子你…”朝晖苦笑道:“身为圣教的尊者,很多事情我也明白,下头有些人为了利益招摇撞骗的确实有,但也有像容娘子这样身怀异能的人。圣教从创教到现在,教众几乎遍布沧国各地,每年救助的百姓也不计其数…虽说教中有害群之马,但也不可否认这几百年来圣教为沧国所作出的贡献。”

“那他们干嘛瞄准我?”圣教对与错并不是二丫头一个人可以说的算的,她更关心到底有什么人惦记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朝晖疲倦的捏了捏鼻梁道:“对方似乎不愿再继续让圣教做大,若是圣教失去你们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那么久而久之,圣教恐怕就真的要变成欺骗百姓的魔教了。”

这话可算是掏心掏肺,也并没有避讳圣教的弊端,二丫头自不好敷衍只得道:“所以对方想要让圣教损失人才?可我的名气并不大。”

朝晖抬起头,一双黑若墨玉般的双眼格外认真的看着二丫头和容析道:“容娘子不必过谦,虽然容娘子在柳絮县待的时间并不长,可所医治的大多都是富商甚至权贵,比如说卫家还有…薛家。”

言下之意,若是二丫头没有本事,卫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她。

二丫头扶额,她之前一直以为会有人来追杀容析,这闹了半天自己也有可能是被人刺杀的对象?好么,一个白府里有三个人是别人惦记着想要干掉的,这未来的日子还怎么过。

“容娘子莫怕,既然薛少爷在此,卫家就绝不敢在白家马虎,所以我来的意思也是想要让容娘子多在这里住一些日子,等咱们将事情摆平之后,容娘子的生活便也能恢复如常了。”朝晖故作轻松的说道。

“那…就拜托尊者了。”二丫头是很想问到底谁疯了想要破坏圣教,可她一向胆小,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都没问出口。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朝晖慢慢站起身,绣着蓝色花纹的白色长衫自然垂下,墨发白衣君子如兰。

二丫头和容析忙起身送他,容析一直在二丫头身后看着朝晖,很是不喜这个男人冲着自己的媳妇傻笑。

两人跟在朝晖身后,可就在要开门的时候朝晖突然转过身,二丫头心中有事也没注意,直接撞在了他身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抱歉啊…”二丫头一把拉住想要说什么的容析,低头说道。

“不…是我不该突然停下来。”朝晖兴许是一时情急,并没有注意到二丫头和容析的异样,反而压低声音特别吩咐道:“卫家是支持圣教的,这个没有妨碍,但是最好不要与别的官家有所牵连…毕竟朝中不是每个人都希望有圣教的存在的。”

说完这话,朝晖再没留下,就匆匆告辞离开了白府。

“看来,最近杀害圣教的人应该是与朝廷有关。”二丫头与容析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小声说道。

容析却是不理她,自顾自生气的坐到一旁。

二丫头很是纳闷,就过去推了他一把道:“谁又惹你了,跟个孩子似的。”

“他好看,还是我好看?”容析一仰头拉着二丫头的手问道,那微微闪烁的眼眸显出几分紧张。

二丫头觉着好笑,想要抽开手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就算你好看又能怎么着?这又不是你的皮。”

一句话,原本还死死拉住二丫头的容析,慢慢放开了手,转头落寞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就像蒙上了一层灰色。可不是么…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想要融入这个世界,他始终都与众不同,就连二丫头都要比他强,她好歹上辈子是个人这辈子接管了这个身份,有父母也有自己的圈子,可他呢?他只记得自己是个妖修,上辈子历经千辛万苦成了仙,其他的什么都记不得,记忆就跟一张白纸似的,他没有父母没亲人,他除了二丫头什么都没有…单薄的就像是个影子。

二丫头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玩笑似乎成了容析心里的一根刺,他再不快乐,也不再老是围着自己身边打转,他就像费劲了全身的力气去做一件事,结果发现失败后就再也提不起劲。看着这样的容析,二丫头心疼的厉害,她觉着她有必要为容析做一些事儿了。

开窍

“怎么样,像你不?”二丫头拿着一张画纸送到容析眼前。

容析无精打采的抬起眼皮,随后目光就被纸上的那只黑白动物牢牢的抓住了。

“我问过别人了,沧国没有发现过熊猫,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熊猫,也只有我见过你。”二丫头将那张纸放在容析手里,接着双手放在他的肩头道:“虽然有点可耻,不过我还是觉着有点窃喜,他们看到的只是你的表面,可我看到的永远不会忘记的就只是滚滚。”

容析低头看着那张画,画的很简单,也没什么特征,但他就是觉着那纸上的熊猫就是他,这就是他的画像。不知不觉容析的视线有些模糊,原本觉着空了一大块的透着冷风的心似乎在一点点填补,一点点的回暖。真好,还有人记得他原来的样子,还有人知道他不是容析…

“抱歉,我那天只是开了个玩笑,不论你长得如何,也不论你是谁,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你不会是别人。”二丫头从他身后环抱住他,歉疚的说道,她要让他明白,他没有必要和任何人去比,他对她的意义和任何人都不同,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们彼此才能读懂彼此。

“我虽然不记得我化成人形是什么模样,但是肯定比朝晖好看。”小心的将那张画折起来放进怀里,容析嘟着嘴小声道。

“他好不好看和我没关系。”二丫头见他还是纠结于此,便好笑的走到前头来蹲在他跟前扬起脸,与他对视道:“好看不能当饭吃,当衣穿,那对我根本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容析看着二丫头的嘴唇,粉嫩饱满,已经好吃好喝一年多的她再不是曾经头发枯黄,身体干瘦的模样,虽然不是什么绝代佳人也是慢慢变得清秀可人,尤其是苹果肌上的两团烟粉瞧着就健康可爱。容析瞧着瞧着居然陷了进去,整个人发起痴来。

“重要啊…”二丫头没注意到容析的表情,反而略带害羞的侧过脸想了想道:“大概是踏实吧。”

“踏实?”

“对!”二丫头双手捧着容析的脸颊,四目相对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是谁,也只有我知道你是谁。”

所以,也许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夹在他们其中,因为不论哪个外来的人,看到的就只有如今的他们,而非真实的他们。

容析的眼里就像绽开了烟花,他傻傻的看着面颊难得有些发红的二丫头,只觉着这几日阴暗的迷雾完全散去,一束温暖的阳光将他完全笼罩在其中,心头仿佛生出了股股热泉,烫得眼眶都湿润了。

“媳妇…”

“干嘛?”

“我…我想亲你。”

已经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了,容析就觉着脑袋里一团的浆糊,二丫头的表情印在他脑海里格外的清晰,他迫切想要得到她的肯定,用行动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

“容娘子…容娘子在吗?”门外熊嬷嬷敲着门喊道:“薛少爷那边喊您过去。”

二丫头眼睛一睁,飞快的推开眼瞅着就要贴上嘴唇的容析,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容析坐在那里待了许久,才慢慢摸上嘴唇,露出了一个极为惋惜的表情。

次日一早,二丫头还没睡醒,容析偷偷摸摸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亵裤轻手轻脚去了一趟净房,从那日起,二丫头再没见他那套前一日穿过的亵裤,就跟平白消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