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浅深无奈地说:“我知道肯定有事,小乖的事怎么样都是要帮的,但你自己要小心。”
“知道了,好了,别皱着眉头了,会影响宝宝的。”辛梓笑着揽过浅深往里走,在梁浅深看不到的角度轻轻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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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冷,陆小风坐在地上把全身缩起来还是微微发抖,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苏致若。在家里的时候她老不肯开暖气,苏大爷怒了好几回终究是拗不过她,只好找来大衣披在两个人身上裹着,跟她一起缩在沙发上玩游戏,末了发现她的脚丫子冰凉还不乐意穿袜子,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袜子脱了硬是给她套上。袜子上有他的温度,脚丫子一下子就暖了,然后身上也暖了,这点热度一点点渗透了皮肤,进入血液,然后供给到心脏。
黑暗中陆小风不禁笑了笑,忽又想起那天他离开时看自己的表情,那点笑意很快落寞下去。
不知道他看没看懂那张纸条,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很生气,不知道再见到他后他还愿意跟她说话吗?她的那些话任谁听了都不可能毫不在意吧,更何况是他那样一个爱钻牛角尖,总小心眼,还很没安全感的男人。
萧唯走了,也没人再来,她孤零零坐着,手里拿着那支针筒。胡思乱想了一会,陆小风叹了口气,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就着灯光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从针管里挤出一点液体,看上去无色,闻上去无味。
陆小风心惊,IX?
对着那液体看了足足十分钟,陆小风手脚冰凉,拳头握紧了又放开,比刚才萧唯拿针筒抵着她还紧张,这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是一条死路。
“在你心里,我永远是一个变态的恶魔,永远是玩毒的疯子,永远没有程冰阳光,也没有苏致若干净。”
这句话响起在耳边,陆小风一遍遍不断回想,终于鼓起勇气,用舌尖轻轻沾了点那透明的液体。
第六十三打 ...
第二日,陆小风醒来的时候屋里仍旧漆黑,这儿没有窗户,墙上挂着摆钟,已是早晨。她神智恍惚了会,随后立马清醒,侧头看去,床头柜还放着那支小小的针管,透明的液体在管壁里安安静静地躺着。
她回想起昨夜的惊险试探,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臂,似乎没有问题。没有不良的反应,也没有什么醉生梦死的快感,她等了很久等到睡着都没有等到。陆小风举起针筒仔细又瞧了瞧,看来这真的只是普通的纯净水。想到昨晚萧唯拿着这个东西恐吓自己,陆小风不由一笑,可很快又陷入沉思,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萧唯又接连着三天没有出现,而陆小风被变相软禁在这个房间里,到点了会有人叫她到外间的餐厅吃饭,然后没事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发呆、睡觉,期间她尝试着要求见萧唯,或是探寻外面的情况,但这里所有人都跟吃了哑药,一句话都不回答。直到第三天下午,外间突然传来争执的声音,陆小风奇怪,正起身朝门口走去,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然后一脸怒容的廖可岩站在门口。
白非脸色难看地挡在廖可岩身前:“表少爷,请回吧,不要让我为难。”
可此时廖可岩已经看到了陆小风,眼中气焰更甚,陆小风很少看到廖可岩动怒,不免吃惊,更无暇思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要和陆小姐聊一会。”
白非僵硬着身子半步不肯让,廖可岩怎么说也是萧家的人,萧唯对他也很爱护,但是……
“你可以在外面等着,只要十分钟。”
白非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这间密不透风的房间,沉着脸走了出去,廖可岩立刻把门关上,转过身面对陆小风。
两个人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半刻又都不知道从何说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半晌,陆小风在床沿坐下,平静地问道。
廖可岩回视她,只说了两个字:“夏琪。”
“她还好吗?”那小妞想必是担心害怕极了吧。
廖可岩在她身旁坐下,说:“她来找我的时候眼泪没有停过。”
“你什么都知道了?”
又是一阵沉默,廖可岩调整好情绪,侧过头看着陆小风平静的侧脸,这张脸是熟悉的,更是陌生的,眉眼算不上漂亮,却清楚分明,通透明净,他略一点头:“没想到你就是蒙纱,我很震惊。”
廖可岩顿了顿,低声道:“蒙纱是我表哥唯一动过真心的人。”
陆小风一愣:“是他跟你说的?”
“嗯。”
陆小风摇了摇头:“不要受骗。”
“如果耳听为虚,那么眼见为实。在你眼里他是坏人,但在我眼里,他没有那么复杂。我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无缘无故买下一间餐厅,每年5月9日都会坐在同一个位子一个人品酒,对着一枚戒指发呆,不仅如此,听说旧城区游乐园要被废弃变成垃圾填埋场,他周旋了很久才把那不被看好的地买下来,外公不赞同,不肯出资帮忙,他找到曾家商议很久才让对方答应一起开发那块地,而风险则由他一力承担。你知道为什么吗?”
廖可岩说完,却看到陆小风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过了会,陆小风动了动,往后靠去,口气淡漠,不知是说给边上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一个瘾君子的所作所为不值得相信。如果他是好人,那他为什么要把我软禁在这里?旧城区游乐园改造,你以为真那么简单?”
廖可岩反问:“如果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呢?”
陆小风动摇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她很快回道:“他利用你暗中观察我,你还帮他说话?”
“他确实利用了我,但是我能理解。面对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又有几个人能抱着平常心?”
“背叛?我跟他没有背叛可言。”
廖可岩轻笑:“所以,你比他狠。我早感觉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只是没想到你比我猜测得还要不平凡,竟会是派来监视表哥的卧底女警。我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爱过他,你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陆小风眸光沉了些许,她不喜欢这个问题,不知为何,开口有些艰难,她没有正面回答:“以前,我忠于任务。现在,我有了想要一辈子一起生活的人。”
廖可岩脱口而出:“苏致若?”
陆小风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廖可岩淡淡道:“我看不出他哪里好,年轻气盛,无礼傲慢。”
“他确实有很多缺点,但是……”陆小风的脑中浮现出苏致若漂亮神气的脸,“他在身边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在生活,有未来,有冲动,有期望。”
廖可岩一愣,他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温暖的表情,就像冰糖木耳,清淡却有一丝入心的甜。
“你和他是爱情?”
他虽然从夏琪口中知道了个大概,但仅凭青梅竹马过世,表哥与她反目成仇这两点就足够让她伤个彻底,以后无爱无痛。很难想象,已经感情早早被折磨光的人如何再拥有一份爱情,或者只是感动,只是亲情。
陆小风似乎猜到廖可岩在想什么,她笑了笑,眼中划过温存:“我想珍惜这次机会,哪怕我的气力所剩无几,我也想全部给他。”
“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他的心意怕是落空了,廖可岩消沉了一会,可很快收拾好心情,他的冷静让他没有过于悲愤。
“不管怎样,你还是跟表哥好好谈一次比较好。”
陆小风觉得他的建议很可笑:“跟他这种人如果谈判有用,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他欠我的更多,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他如今也有了全新的生活,可他不放过我,我能怎样?”
廖可岩也是心情复杂,一来他是喜欢陆小风的,可是这个女人是伤害萧唯的人,二来萧唯骗了他,明明知道陆小风的身份,也知道他的心意,还利用他把她逼出来,这让他很难接受。他夹在这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末了,只能说一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时间到了。”白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表少爷。”
“知道了。”廖可岩冷声斥道,“这个地方太冷太小,给陆小姐换一间房。”
白非不卑不亢:“抱歉,这是Boss的安排。”
“没关系,住哪都一样。”陆小风倒是无所谓,说完对廖可岩一笑,“不用担心,我没事。”
廖可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廖可岩走后,陆小风拿着那支针筒看了很久,透明的液体隐隐约约映出她疑惑的瞳孔:如果真的只是那么简单的话……
在反复辗转中过了几个小时,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可是一直没人叫她。陆小风敲敲门,对外面说:“有人吗?”
等了会竟然没反应。难道说外面没人看管?正当陆小风心生疑窦之时,门锁有了动静,然后大门一开,陆小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外头呼啦啦涌进了十几个人,小小的卧房一下子就满满当当。
白非挡在陆小风身前,脸上虽笑却目露凶狠,垂在身侧的手背紧握成拳,青筋暴露。
“苏少,你这是擅闯民宅。”
陆小风脑中一嗡,心跳加速,她自己也很奇怪,只是听到苏致若的名字,她就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稍稍定了定神,她抬眼越过白非的肩头看去,只见苏致若穿着一身警服,挺拔修长,俊美逼人,面色冷峻地站在门口。
苏致若一甩手把搜查证亮到白非面前,又跨进两步,他比白非高上几分,斜睨着白非,冷声说:“我接到举报,说你们这里非法拘禁。”
话是这么说,但他没有朝陆小风看一眼。然后,他朝后头做了个手势:“把这位小姐带出去。”
白非如何能让他得逞,几名手下已经把陆小风团团围住。他确实没想到苏致若胆子那么大真敢带人直接闯门,但说真的他还真不敢动他,如果他只是个小警察,那没什么可怕的,可他的背后是曾家,这就有些棘手了。好巧不巧,今天萧唯因为旧城区那块地出了点事脱不开身。事到如今,他只能拖延时间。
“苏少,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位小姐是我老板的未婚妻,何来拘禁?”
“我可以作证。”
廖可岩面无表情地从后面走上来。
“表少爷……”白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此时,刚才未婚妻三个字就像特大号棒槌砸在苏致若脑袋上,一时间脑震荡,脸色刷地乌云罩顶。
苏致若狠狠道:“带走,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落下。”
白非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回过神阻拦,眼看双方就要发生肢体摩擦,一个温柔却显然不悦的声音从后方淡淡响起:“什么事。”
白非眼前一亮,立刻大声说:“Boss,有警察闹事。”
萧唯今日一身黑色西装,罩在外面大衣都没脱直接走到他们面前,紧接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陆小风直觉他今日心情不佳。
萧唯的桃花眼在苏致若身上扫了两下,似笑非笑地说:“苏警官,何事那么气势汹汹?”
苏致若看着他,手指向陆小风:“非法拘禁。”
“蒙蒙,你得跟这位警官解释一下,我们的关系怎么变成非法拘禁了。我今天还给你母亲打了电话,跟她说你在我这住得很好。”萧唯对陆小风微微一笑,温柔如水,寒冷如冰。
蒙蒙……啪啪,苏致若脑中立刻又有两根弦断了。
不等陆小风回答,苏致若冷哼一声,俊眉微挑,一弯腰,在床头柜拿起一支针管:“萧先生,现在看来,务必请你跟我回局里好好做个调查。”
第六十四打 ...
警局笼罩在一片可怖的气氛中,局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晚上的警局有些冷清却暗藏汹涌,太过静谧的空气强压着几许不安,几个值班的警察眼睛时不时偷瞄那些徘徊在局子外面黑衣墨镜的保镖,有些好奇,有些惶惶,有些厌恶,有些不满,而大数人更在意审讯室里被带回来的那两位。
“喂,到底怎么回事?里头的人是谁?”
卓文楠一见魔兽出来立刻凑了上去,魔兽脸色不好,大脑袋上隐有汗珠,他舒了口气,摇头:
“别多问,强哥在里头审着呢,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那还有一个女的呢?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魔兽闪烁其词:“唉呀,你别管这么多,没事你可以先下班了。”说完匆匆离去。
而此时此刻,两间审讯室正在同时展开讯问。
苏致若脱了外套,松了衬衣纽扣,狠狠皱眉瞪着萧唯,萧某人一派安然,翘着腿,靠在硬板椅子上好像坐在皮沙发里一般舒适。他手上没戴铐子,他的合作态度很友好,但软硬不吃,这反倒让苏致若无从下手。
房间里冷得能掉冰渣,诡异的气氛在这两个人之间徘徊,记录员暗自打了个冷战。
苏致若挑起秀眉,做出一副阴沉状:“萧先生,从举报来看,你无故拘禁陆小风长达一个礼拜,你有什么解释?”
萧唯笑道:“不解释,你可以亲自问问她,我有没有拘禁她。”
苏致若嫌恶地说:“萧唯,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小风会帮你说好话?”
萧唯还是笑着,不置可否。
苏致若满脸冷色,满脑都是把眼前这个人用满清十大酷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可惜法治社会他不能私刑。
过了一会,他整了整情绪,拣起另一个话题:“这件事我当然会查清楚,那么,我们来说说房间里那支针筒的问题。”
萧唯大大方方地说:“无可奉告,你可以自己拿去检测,出了结果请告诉我。”
苏致若面色不善,哼道:“萧唯,藏毒的罪名可不小。”
“我是守法的公民。”
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像压根不怕苏致若查到什么。
“那么旧城区游乐园改造项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个项目曾家也有参与,你可以问你大哥。”
“根据调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借施工之名探查——IX的下落。”
萧唯没什么反应,好像IX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名词:“你没有证据。”
苏致若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就敢把你扣在这里?”
萧唯好整以暇地说:“请。”
苏致若打量着萧唯,见对方从容自若,没有丝毫慌张,甚至一副期待苏致若拿出证据的样子,他不免有些疑虑,知道对方是只狐狸,跟他玩心理战自己肯定不是对手。正思量时,魔兽从外面跑了进来,看上去很急。
“怎么样?”
魔兽在苏致若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两句,苏致若脸色一变,快速抬头看向萧唯,那边的人还是一脸淡定,见他看他还很自然地笑了笑。
苏致若带着魔兽到外头,关上门立刻拉过魔兽不敢相信地问:“那是水?”
“是水,一点点其他成分都没有,我当初也不信,让检测了两遍,还是水。”魔兽也是一脸憋闷。
“怎么会……”苏致若想骂娘,恼怒地瞪着魔兽,魔兽哭丧着脸摇了摇头。
苏致若快速想了想,直接冲到另一间审讯室,里面的人立即抬起头。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心中躁动,苏致若觉得有点缺氧,避开视线定了定神,而后俯□,双臂撑着桌面,对正在做笔录的同事说:“我要跟陆小姐谈一下。”
那人点点头。
苏致若暗暗咬了下嘴唇,抬头看向陆小风:“那支针筒里的是什么?”
陆小风很平静地说:“水。”
苏致若不甘心:“只是水?他没有掉过包?”
“水,只是水。”陆小风回答得很干脆。
“他逼你做过什么?”
“……没有。”
苏致若恼上加恼,这一下少了条定罪的理由,他垂眼沉吟了会,对记录员说:“把记录给我看一下。”
陆小风垂下眼。
苏致若快速翻看了一下,顿时傻了眼,他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登时不可置信:“呵,否认拘禁事实?”
陆小风不响,一旁的记录员说:“陆小姐说萧唯没有拘禁她。”
内脏仿佛被绞肉机撕绞了一般,苏致若强压一口气,冷静地问陆小风:“为什么不指正他?”
陆小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道:“因为我没被拘禁。”
苏致若表情空白了一秒:“你……好,没关系,靠游乐园那块的证据我也能……”
外面传来敲门声,魔兽开门进来:“强哥……老大来了。”
苏致若一愣,立刻走了出去,果然严正,他那张方正的脸像是泼了墨似的黑到极致,一看到苏致若眼神里具是厉光。
既然敢先斩后奏,苏大爷也料到会有这么一着,心神坦荡地迎了上去。严正铁脸不露一丝人气,瞪着苏致若忍了忍,退开一步:“这位是金小姐,保人。”他的眼神在说,一会跟你算账。
“保人?”苏致若嗤笑道,“保谁?”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了出来:“这位警官,你的行为并不符合规范,我作为萧先生的律师……”
苏致若一皱眉,打断那位大律师的发言:“不放。调查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