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黎箫眼睛看着前方,轻轻说:“我就更无所谓了。”

“箫箫,那个,我知道江先生对你很好。”黎珂舔舔嘴唇,困难地说着:“但是,那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对人好的。他付出一分,就要你回报十分,这是他们有钱人特有的共性。现在咱们惹不起他,只好委屈你,等我过段时间攒点钱,我们就离开这里,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不行,你的学业怎么办呢?”黎箫坐正了身体,板着脸说。

“傻瓜,那个狗屁文凭有什么意义。该学的我早会了。”黎珂笑嘻嘻地抱着黎箫的肩膀,说:“我都想好了箫箫,姓江的既然答应帮我们解决实际困难,又让我去他的公司上班,我就干脆利用好这次机会,一边赚钱一边积累经验,等差不多了,就开自己的网络公司。到时候钱挣了,你身体也好了,我就带你去旅游,去看海,你不是很想看海吗?”

“好啊,”黎箫软软地笑着,说:“珂珂,你要早点挣到钱啊,我可想可想去看蓝蓝的大海了。”

“嗯,我会尽快实现的。我是谁,我可是最最天才的黎珂啊。”想起未来的打算,黎珂摩拳擦掌,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黎箫含笑看着弟弟生机勃勃,犹如镀上一层金光的漂亮面容,不由感叹:这才是黎珂,这才是那个让他骄傲的弟弟。还好他足够年轻,那些黑暗的泥沼还不能把他吞没殆尽。他拍了拍黎珂搂在他肩膀上的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为了黎珂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和信心,真是什么都值了。

“黎先生。”

黎家兄弟一起回头,看到David带着标准化的笑容站在他们两身后。黎珂朝黎箫做了鬼脸,黎箫宠溺地朝他一笑,对David说:“管家先生,是叫我的吧?怎么?”

“您要做检查了。我来带您过去。”

“呃?”黎箫想了想,完全记不住自己几号要做什么检查,这段时间下来,他的生活作息被David安排得条理分明。什么时候做什么,吃什么,David都按医生建议做好了严格的作息表。黎箫本来不在意这些,也就由得他安排,到目前为止,倒是从没出错。他点点头,说:“麻烦您了。”

“箫箫,那你和这位David大叔去吧,我还要回公司,就不陪你了,晚上再来看你好不好?”

“太累了就不用来了。”黎箫心疼地看着弟弟:“反正我也习惯了,你刚去新公司上班,还是多忙工作好。”

“没事,我想来看你。我走了,拜。”

“好,慢点啊。”黎箫点头,站着目送弟弟离开,才转身对等在一旁的David说:“不好意思,我们走吧。”

“黎先生不用那么客气,请跟我来。”David极有风度地欠欠身,带头在前面走。

他们穿过花园,走进医疗大楼主楼,一起乘坐电梯上去。过了很久,黎箫忽然发现,电梯已经经过平时检验中心的楼层,还在继续攀升。他有些奇怪,问一旁的David:“怎么,我们今天做新的检查吗?”

“黎先生跟我来就好了,我们去顶楼。”

黎箫疑窦丛生,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去顶楼,就听到电梯叮铛一声提醒到了。David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黎箫走出电梯,发现顶楼一面全是钢化玻璃,另一面则是装修豪华的办公室或会客室,他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David笑笑说:“黎先生别害怕,跟我来就可以。”

他带着黎箫走到走廊尽头,在一间写着“贵宾室”的地方停住,敲了敲门,对黎箫说:“黎先生请进,先生在里面等你。”

“江临风,他怎么……”黎箫说着,打开了门进去,才一踏入,便被一个人拉了进来,碰的一声关上门,把他狠狠地顶在门上。黎箫大惊,正想呼叫,一个灼热的嘴唇已经堵住他的嘴,这已经不太象一个吻,而象是一种征服和宣告,那人粗鲁地按着他的头,炽热的气息横扫着他口中的一切,一滴不剩,榨取他唇内的唾液,他把他的舌头深深卷起,狂野地吮吸,像要夺走他的呼吸一般狂猛,令他几乎快要窒息。那人一边吻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扯下他的外套,动手剥开他里面淡蓝色条纹的病人服,伸手贴紧他光滑细致的胸膛,立即如注入了兴奋剂一般,直奔他胸前两点柔嫩的敏感,以手指轻捻旋动,感受着两点逐渐凸起。黎箫重重地喘息着,试图拉开与男人之间的距离,断断续续地哀求着:“江……啊,不要,你,你干嘛……”

“我在惩罚你。”江临风舔咬着他敏感的耳垂,成功地带给他一阵轻颤,顺着玉石一样光洁,丝绸一样柔软的颈部一路向下,又曲折而上,咬上他小巧喉结和下巴,听着黎箫急促的喘息声,恨恨地说:“你们两个,搂搂抱抱,很亲密啊。”

“你,你说……什么?”

“你和黎珂!”江临风吮吻着他雪白的胸膛,重重地在他那艳红俏丽的茱萸上咬了一口。黎箫“啊~”的一声尖叫,还没从敏感处传来的痛楚中恢复,又立即被他嘴唇恶意厮磨那被咬红的硬果所带来的麻痹所吞没。

“你……你疯了,那,那个……啊,是我的……弟,弟。”黎箫语不成声,全身酥麻绵软,几乎要站不住。他的脖子微往上扬,天鹅一样优美的曲线毕现,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美艳和媚态。

“就是你的弟弟才危险,”江临风一边用唇舌他美妙的肌肤上肆虐,一边说:“再忍得下去,我就不是男人,箫箫,你今天必须成为我的,必须。”

他一把拉下黎箫宽松的病服裤和内里小小的灰色三角裤,露出他洁白修长的两条腿,以及两腿间粉色的,跟主人一样精致漂亮的性器。江临风灵活的手指伸进他细嫩的大腿内侧,炙热的手心似乎要点燃他的肌肤一般。黎箫颤抖着,在他手掌覆上性器的那一刻惊呼一声,软软地哀求:“不……不要。”

“呆会你就会求着说要了。”江临风嘴角含着一丝邪魅的笑,开始变着法子搓捏、套弄他两腿间的小小器官,拇指按在青芽的顶端,每抚摸一下,略嫌粗糙的指节便如电流通过一般,带给黎箫一阵没顶的快感。黎箫无力地靠在门背上,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眼角含泪,脸色含春,神情中带着青涩的羞愧和愉悦的挣扎,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种致命的来自清纯的杀伤力,看得江临风喉咙发紧,下腹胀得受不了。他低吼一声,一把举起黎箫,分开他纤弱的双腿夹在自己腰际,后退几步,将此刻美得令他只想狠狠疼爱一番的人儿放到真皮长沙发上。黎箫身体早已软如春水,眼神迷蒙着,无意识的张着两旁引人犯罪的红唇,仿佛在邀人品尝。江临风低头,顺势又狠狠地吻上了他出乎寻常柔软的唇瓣,那甜蜜的味道又一次令他心神俱醉。

“我忍不住了。箫箫。”他在黎箫耳边低语着,一手伸向他两瓣雪峰之下粉红的幽穴,一手拉开裤链,掏出自己蓄势待发的分身,抵在他的幽穴口上。

“不,不要,好大……”黎箫语无伦次地抗拒着,他是真的害怕了。知道男男做爱时怎么一回事,和真的要经历这样一场性爱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但黎箫不知道的是,他此刻这样全身赤裸,大腿分开的样子,对江临风而言就如饥饿的人来到一场丰富异常的盛宴,又如何能压抑得下去。

好在江临风总算回归了些许理智,知道黎箫是初次,害怕是不可避免的。他强忍着欲火,耐心地吻遍黎箫上半身,一手套弄着他因为害怕而萎下去的性器,一手掏出刚刚打电话叫手下送上来的润滑剂,拧开盖子,挤出一坨擦在指间,慢慢地揉搓幽穴边粉色的皱褶。前后两个敏感的地方被同时抚弄,黎箫身体升腾起一股奇异的火焰,烧得他四肢麻痹,头脑空白,他咬着嘴唇,却怎么也止不住细碎的低吟声。霎那间,温暖、炙热、情不自禁的泪水和羞愧欲死的低泣一起涌了上来,令他全身发颤。恍惚间,他身后小穴被一个巨大的物件强行塞入,一阵强烈的痛楚令他尖叫出声。

“好痛,求求你,出去好不好,好痛……”

江临风心疼地看着身下的人儿痛得白煞了脸,精致的眉眼拧成一团。天知道,他才进去一点点。不是没有跟处男做过,但没有一个人能象黎箫这样引起他强烈的怜惜和爱宠之心。“乖,宝贝,放松点,放松点就不痛了。”他抚摸着黎箫的小脸,再次低下头去,将他胸前柔嫩的乳尖含入口中,一只手慢慢地撩拨他的裸身,另一只手伸到他前端的性器变着法套弄。黎箫的痛苦仿佛渐渐减低,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点燃的热火和点点无意识的呻吟。江临风感觉他放松了许多,浅浅探入,再退出,再浅浅探入,直到感觉那里被润滑剂和肠液充分润湿,才挺身而进,长驱直入。

黎箫一声闷哼,任由这个男人满满地填满自己的身体,感觉他在自己身体内驰骋的巨刃所带来的剧痛和一丝丝挥之不去的快感。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凭本能呻吟出声,原本清澈无暇的眼睛此刻失魂地看着江临风,微挑的眼角竟有平时看不到的妖冶迷人。

这样的黎箫太好看,好看到江临风差点就泄在他紧致的甬道中。真是个极品的小妖精,江临风暗忖,加大在他体内抽插的力度。明明知道他身体还太弱,承受不了太过激烈的性爱,但他的甬道如此潮湿紧致,温暖而销魂的触感一波波涌了上来,埋在里面的感觉实在令人欲仙欲死。江临风感觉自己几乎要化身出笼的野兽,只知道猛地一摆弄冲入他柔软的体内,血液在全身奔腾,强烈的快感四处叫嚣冲撞,身下美到极致的人儿在一声一声细长旖旎地呻吟哭泣求饶……整个情形太过刺激,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绝顶快感如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将他湮没。他扶住黎箫柔软的腰身,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样忘情地冲刺着,良久,坚挺的阳刚在那甬道的收缩中被一下子抛到情欲的高峰,在高潮来临的那一刻,从来不在床上呻吟的江临风竟然忍不住,低吼出声,炙热的熔浆喷涌而出,激起身下早已精疲力竭的人儿一阵抽搐。

江临风惬意地闭上眼,回味了一会,满足地叹了口气,方抽出阳刚。他这才想起要顾及身下柔弱的美人儿,忙抱起黎箫,发觉他双目紧闭,眼角含泪,全身瘫软,羊脂白玉般的皮肤上呈现点点红紫的吻痕和掐痕,双腿上有白色的浊液流下。江临风吓了一跳,赶紧检查他双腿之间的密穴,发现还好刚刚忍着欲火做好了前戏,现在那里只是红肿,并不曾流血。他略放了心,轻轻用纸巾帮黎箫擦去浊液,抱起他,在他耳边轻轻唤着:“箫箫,箫箫,你还好吗?”

黎箫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疲倦地笑了笑,说:“嗯,我没事。”

他乖巧顺从的样子令江临风一阵心疼与内疚,说:“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还好你那里没有受伤,要不然我……”

黎箫仍然有些神智恍惚,双眼没有焦距一样看着他,忽然愣愣地打断他说:“江临风,我觉得心里很空。”

江临风一听,十分后悔自己这一次的草率,居然在这样的地方就要了黎箫。他的第一次,本来打算用一种足以纪念的方式给予的。这孩子要是从此对性事有了阴影可怎么办?他搂紧了黎箫,不停地亲吻他的脸颊,说:“不会空的,交给我,我来用满满的幸福填满。”

幸福吗?多么可爱的字眼啊。黎箫逐渐回过神来,他不愿多说,虚弱地笑了一下:“帮我个忙。”

“什么?”江临风此时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他,忙应道:“说,只要我办得到。”

“珂珂说晚上要来,我不想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又是黎珂。江临风皱了皱眉,却不忍这时候拂了他的意,说:“我知道了,我会通知他们公司的负责人让他加班。”

“谢谢,珂珂好可怜……”黎箫含含糊糊地说,终于不能力持,沉入了昏睡中。

第9章

黎箫当晚发了烧,还好住在医院里,医生护士都是现成的,打了点滴也没有什么大碍。那两天江临风忙着没有过来,黎珂也被江临风以权谋私,加班加得团团转,只是每天打电话问他的情况。黎箫早已习惯一个人独处,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每天看到管家David扬着标准式的笑脸,准时带来热腾腾的滋补食物,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对David十分抱歉,总觉得对方这么绅士派头的一个管家,来照看他这样的小人物,实在是大材小用。他将歉意向David说了,这个总是风度翩翩的管家却十分的不以为然,他近似慈爱地看着黎箫说:“黎先生,照看您是我的荣幸,您千万不要客气。”

第三天早上,黎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江临风手插在裤袋里,挺拔的身姿伫立在窗边,正望着窗外深思些什么。黎箫默不作声地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即使剔除他的身份,他强势的压迫感和位居上位者的倨傲和冷峻,就人本身而言,不算英俊,但其男性的气势和魄力,还是具有相当吸引力。那就这样吧,无所谓了,与其给别人,还不如给一个看得顺眼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动动身体,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声。

江临风迅速转头,看到他醒来,脸上浮上一丝温柔的笑意,快步走到他床前,撑起他的身子,圈在自己怀里,说:“宝贝,你醒了?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这种情事后的温存虽说来得有点晚,但总好过没有了。黎箫思忖着,也不抗拒,软软地偎依在他肩上,说:“还好,就是腰还有点疼。”

“是吗,我帮你按按。”江临风温暖的手一路朝下,贴在他腰肢上,慢慢地按着。他的手温柔有力,按的都是黎箫酸痛的地方。他舒服地眯起了眼,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

江临风的手渐渐向下,伸进他的裤子,顺着臀部的曲线蜿蜒而下。黎箫一顿,些微地挣了挣:“别……我现在不能……”

“我知道。”江临风吻着他,“我只是过过手瘾,谁让你这么诱人。”

黎箫有些脸红,乖乖靠着他,由着男人的手在他腰以下温存地游走着。良久,江临风叹了口气,把手伸出来说:“不行,再摸下去,我又会忍不住了。”

江临风意犹未尽,黎箫滑腻的肌肤好像附着了魔力一般,要下很大决心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手不要加以侵犯,不要再度化身野兽。这时,却听见黎箫羞怯地在自己耳边轻轻说:“那……等几天……我好了再……”

江临风大喜,以为自己听错了,拉正了他的身子,抬起他的下巴,触目是一张艳如桃李的脸,他急急地,如初堕情网的楞头青一样问:“箫箫,你是说,你不讨厌那天的事,对吗?”

黎箫脸上一片绯红,眼神却清澈坚定,轻轻地点了点头。江临风只觉浑身舒畅,比收购了什么公司,并了什么方案还令他有成就感。他呵呵地笑着,将黎箫紧紧抱在怀里,摇了摇说:“箫箫,箫箫,我真高兴,你真是一个宝贝,我一个人的宝贝。”

黎箫任他抱着,耳根都烧红了。他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心底只觉得自己简直无耻淫荡到了极点,被男人占有的耻辱,却在看到江临风不加掩饰的笑容后,变成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和欢喜。他闭上眼,任由男人宽大的怀抱容纳着自己,自暴自弃地想着,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那就这样吧。

他手腕上忽而一凉,睁开眼,发现江临风将一条设计古朴而高贵的宝石手链套在自己玲珑细致的腕关节上。简约而有力的白金和黄金以云纹形状交叉缠绕着,中间饰有数颗的黄色、蓝色、红色宝石。黎箫疑惑,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这是我的承诺。”江临风吻着他的手,说:“本想那天欢好后给你戴上,但你一直睡着,就拖到今天。你看,”江临风抬起他的手腕,点着上面璀璨的宝石说:“这一共有十一颗,都是上等货,十一颗,代表一生一世,我江临风,一生一世都会好好照顾你。”

黎箫当日听他说要一生一世为他遮风挡雨,只当是男人意乱情迷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并未当真。这时候见他郑重其事为自己戴上这个手链,凝视着他的眼神中有滴出水来的温柔和怜惜,一股热流骤然涌上眼眶。他这些年缠绵病榻,受的苦痛本就不足以一言蔽之,对着黎珂为自己筹医药费而疲于奔命的身影,心疼还来不及,便是再痛再难忍,也是自己咬牙吞下,又怎肯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难受来令弟弟分心?江临风这个承诺,无疑直击了他心底最软弱的部位,令他无法不受感动。身为男子,尽管身体一直很差,却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依靠另一个男子。而且这种依靠人的感觉还与性别无关,与屈辱无关,纯粹出于孤独的内心和对强者的天然依赖。无论今后如何,两人会走到什么地步,在这一刻,黎箫觉得自己是感激江临风的。感激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包围住自己,感激他在这样一个万般无奈的时刻,说出这么真诚的誓言。他一言不发,主动投进江临风的怀抱,伸手搂紧了他厚实的腰。用一种不让他发觉的方式悄悄擦去了眼角沁出的泪水。

门被轻轻叩响,随机被推开,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小箫,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吧……”来人的声音在看到室内两人相拥的一幕后骤然消音,半响,才呐呐地说:“很,很抱歉,我,我不知道,那个……”

“你是谁?”江临风神色不善地看着这个打扰他享受宝贝主动投怀送抱的男子,浓眉一拧,扬声说:“David,怎么随便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David跑了过来,欠身说:“对不起先生,这位先生说他是医生,又是黎先生的朋友,我正好有些单子要签,于是走开了一下。”

江临风重重哼了一声,瞪着站在门口,神色既震惊又哀伤的男子说:“这位医生,没什么事您请回吧。”

黎箫从江临风怀里抬起头来,一见来人,惊喜地挣开了江临风的怀抱,喊:“陈医生,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陈允墨,自黎箫转院后再没见过。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黎箫和江临风,满腔重遇的欣喜都让刚刚的那一幕打落到冰水中。他扶了扶眼镜,勉强笑道:“我,我正好来这里公干,小萧,你看起来气色不错,这家医院名医荟萃,治疗效果果然要比原先医院的好。这位是……”

“他,他是,那个,珂珂的老板。”黎箫飞了一眼江临风,不由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实在讲不出自己和江临风的关系。

江临风不动声色地将黎箫圈入自己怀中,冷傲地朝陈允墨点头,说:“鄙人江临风,幸会,陈医生,不知在哪所医院高就?”

“幸,幸会。”陈允墨只觉满嘴苦楚,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自若的表情说:“我,我原先是小萧的主治医师。”

“是啊,”黎箫接口说:“陈医生人很好,医德又高,当时很照顾我的。”

“是吗?”江临风嘴角轻轻上翘,心道看见你这样的病人,不照顾着才怪,嘴上却客客气气:“那真是多谢陈医生了,我们箫箫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俨然一幅所有人的姿态,令陈允墨备感神伤。黎箫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没话找话说:“陈医生,你还好吗?小张护士怎样?护士长呢?还有魏教授,大家都还好吧?”

“大家都挺好的,小张还是那么马马虎虎,经常念叨你。连魏教授都说,你是他见过的,最配合的病人了。”陈允墨说着,瞧瞧江临风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黑,黎箫则是一脸抹不开的尴尬和羞怯,叹了口气,黯然道:“小萧,你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看你。”他转向江临风说:“江先生,请好好照顾他,刚刚失礼了,很抱歉。”

江临风一听,觉得这人这两句话说得还算体面大方,遂点点头,也说:“陈医生客气了,黎箫我自然会小心着的,谢谢关心。”

陈允墨最后看了看黎箫一眼,说:“小萧,你要好好的啊。”

“好的,陈医生,谢谢你来看我。”

“不谢,我走了。”陈允墨神色哀伤,转身离去。

黎箫充满歉意地目送着他走开,一回头,对上了江临风炙热的视线,说:“怎么……唔……”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江临风一把堵住了嘴唇。江临风狠狠地含住他两旁柔软的唇瓣,长驱直入,勾起他的甜软的小舌头亲了个够,才放开他,说:“下次离他远点,知道吗?”

“为,为什么?”黎箫被他吻得有些晕头转向,懵懂地说:“陈医生很好啊。”

“小傻瓜,这世上多的是表里不一,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相信我,那个陈医生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可我觉得……”

“听我的没错。”江临风急急地吮吸他的唇,细细舔过他的唇线,叹息说:“真是,少看你一会都不行,真希望干脆把你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摸得到。”

黎箫安静地微笑着,没有接话,却主动环住了他的颈项。

“小东西。”江临风笑看着他流光溢彩的眼,慢慢地,将唇再度覆上他的。

第10章

“箫箫,箫箫。”黎珂咚咚地跑了进来,额上覆了一层薄汗,开心地咧着嘴笑。

“轻点,这是病房,别吵到别人。”黎箫正依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闻言回头,嗔怪地看了弟弟一眼。

“噢,让我给忘了。”他吐吐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说:“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献宝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菱形风筝。

“呀,是风筝呢。”黎箫高兴得笑了,走过来摸着那个普通至极,用红色透明塑料纸扎成的风筝,眼睛都亮了,说:“这个,好像我们小时候玩过的。”

“对啊,我坐公车上看见路边有人卖,又没到站下车,把我给急得,后来跑了一站路回去,还好那个人也没走,才买到的。你看,象吧。”黎珂得意洋洋地说。

“珂珂,你真是傻,累到了吧?”黎箫口里虽然这样说,却爱不释手地左右端详着,自言自语说:“看到这个,才想起原来我也放过风筝呢,呵呵,童年也算没白过。”

“是啊,那时候老爸怕你在家无聊,特地动手做给你玩,连我都不让摸。想想我真是命苦,一样是儿子,为什么就那么偏心……”

“胡说什么呀你,老妈多疼你呀,你上大学第一学期回来,老妈足足站在门外等了你四十分钟,我怎么劝都不进去。还有啊,那次……”

“得了得了,小老头,你怎么又唠叨上了,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反正老爸老妈都不在了,你想找他们求证都找不着……”黎珂看到黎箫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睛一黯,醒悟过来,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呐呐地说:“那个,箫箫,我的意思是,即使他们不在,咱们哥俩也能好好玩,这样老人家在天上瞧着也开心不是?”

“当然。”黎箫淡淡地笑了笑,说:“可惜我现在不能跑了,你跑给我看,我们去把风筝放起来吧?”

“好啊,我早就侦查好了一个放风筝的地方了。你瞧见那边假山后的草坪没有?就那,风也够大,不用怎么跑就能把风筝送上天去。我们走吧?”

“好。”黎箫笑着应了。

草坪上风并不大,吹在身上轻柔而舒缓,黎珂手忙脚乱,夹杂着怒骂鬼叫和黎箫在旁边清澈的笑声,兄弟俩终于将毫无特色的红风筝放上了天。黎珂拽着手中的鱼线,将它捆绑在地上一块石头上。与黎箫一起坐在草坪上,笑嘻嘻地看著天上飞扬的红色菱形,他猛然间一低头,一股耀眼的光线从黎珂手腕上反射到他眼里。

“什么东西?”黎珂嘀咕。

黎箫脸色尴尬,忙遮住手,笑着说:“没什么。”

“我看看嘛,有什么不能看的。”他一把拉过黎箫的手,发现一条昂贵的宝石手链映着太阳,正在黎箫精致的手腕上闪闪发光。

黎珂疑惑地盯着黎箫,说:“箫箫,这,这不便宜,这是哪来的?”

黎箫脸上有些慌乱,扯回自己的手说:“是,是,别人送的。”

黎珂脸色有些变了,凝重地说:“是谁?箫箫,告诉我实话。”

“是,是江临风。”

“他为什么送你这个?你又为什么拿人家这么贵的东西?”

黎箫咬着唇,斟酌着词语,缓缓说:“珂珂,如果我,将来,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会看不起我吗?”

黎珂一听大惊,这些天来隐约的担心疑惑通通冲了上来。他板正了黎箫的身躯,正视着他,说:“箫箫,你开玩笑的吧?”

黎箫更紧地咬嘴唇,摇头低声说:“我是说真的。”

“跟江临风?”黎珂咬牙问。

黎箫别开头,说:“他,说很喜欢我,让我考虑一下,我,觉得也不差……”

“什么不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黎珂暴怒,大骂道:“放屁,你好好一个人,凭什么沦为这种有钱人圈养的玩意儿,他妈的,是不是他逼你?你别怕,大不了我找他拼命,妈的,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不是,不是,”黎箫急得抓住了黎珂的胳膊,说:“珂珂,你听我说,那个,他对我还算真心,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他……”

“他什么啊他,这人是谁你知道吗?这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傻了吗?他那样的人要什么人没有啊,凭什么看上你这么个病秧子?还不是瞧着你这张脸,觉得新鲜有趣,他想玩你而已,那种有钱人哪里有什么真心,啊?”黎珂提高了嗓门,看到周围诧异的眼神,只得压抑了脾气,努力用平和的口吻说:“不是,箫箫,你听我的,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别理他,咱不理他,这么多年,我照顾你照顾得不也挺好的吗?你不要担心钱,我,我也不上学了,反正都退了学,再上也没什么意思。明天我就到他公司辞职,干不了软件工程师,干别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把这次的医药费还他,把这条东西还他,咱不欠他的,犯不着为了钱作践自己,好吗,箫箫,好吗?”

黎箫眼神悲哀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弟弟,这几年他在自己面前总是一脸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稳重,似乎真的成长为可以依托的男子汉,但现在这张脸上满是孩子气的懊恼和着急,这才让人记起,他漂亮的弟弟,其实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黎箫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说:“珂珂,对不起。但是,我觉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啊?那你把我当什么,我这么辛苦,你他妈就这么回报我吗?”黎珂彻底炸了,他手一挥,抓住黎箫的肩膀,使劲摇他:“早知道你要走到这一步,我还不如让你病死算了,黎箫,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做,我就掐死你,不,我就,我就他妈的跟你断绝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够了!”旁边传来一声暴喝,一双大手及时伸过来扯开了黎珂,黎箫被摇懵了,踉踉跄跄被揽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他抬头看,发现江临风不知何时来了,正满是占有欲地抱着自己,与黎珂剑拔弩张地怒视。江临风满脸狠色说:“黎珂,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么对你哥,我不管你是谁的弟弟,照样收拾你。”

黎珂有些胆怯,但随即就跟见了仇人似的红了眼,回骂道:“江临风,放开他,他是我哥,有你什么事啊,你他妈要发情找别人去,别招惹他,告诉你,真要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黎箫又急又窘,又挣不开江临风的双臂,涨红了脸说:“珂珂,你别激动,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听我说……”

“还不算糟吗?他都当着我的面来抢人了,这事还不算糟吗?箫箫,从小我护着你让着你,只要是你的心愿,我他妈做牛做马也会帮你实现,唯独这件事不行,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掉火坑里去。箫箫,你听我一次,就听一次好不好,”他见黎箫脸上既迷茫又凄楚,越发坚定了他被人所逼迫的想法,朝江临风怒骂道:“江临风,有种你冲我来,玩弄一个病人算什么男人,放开他,你他妈听到没有?”

“黎珂,”江临风极有威严地低喝一声,成功让黎珂噤了声。他抱紧黎箫,面沉如水地说:“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黎箫愿意跟谁是他的自由,即便你是他弟弟,也没权指手画脚。而且,他已经是我的人,我还是那句话,别惹我,你惹不起。”

黎珂宛若被人重击一锤,倒退了一步,脸色煞白说:“箫箫,难道你跟他,你已经……”

江临风冷笑:“不然你以为呢,我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黎珂脸色古怪,说:“箫箫,你是被逼的对不对,告诉我,别怕他,珂珂会保护你。”

黎箫苦笑了一下,低声说:“珂珂,对不起,我不是被逼的,我自己愿意,我,我喜欢他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其余两人耳朵里,江临风闻言犹如打了胜仗一样肆意笑了起来,随即柔情万种地低头吻吻黎箫的鬓发。黎珂则握紧双拳,发着抖,有如受伤的小兽一样,眼睛里浮现一层伤痛和绝望。他看看黎箫,再看看江临风示威一样环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深深地吸了口气,用近似凄厉的口气冲江临风说:“江临风,你他妈好好对他,如果让我知道你玩弄他,我不会放过你。”

他别开视线,再没有看黎箫一眼,转身走开。

“珂珂,黎珂,你别走,你听我说……”黎箫在后面喊着,想要挣脱江临风,却被死死拽住。“放开我,珂珂走了,珂珂不要我了。”

黎箫整个身体骤然软了下来,江临风忙扶紧了他,低头一看,他双目紧闭,两行泪水从睫毛下渗透出来。

“箫箫,没事,他是你弟弟,怎么会不要你呢。他只是还有些没想通,给他点时间,他会回来找你的。”江临风轻声安慰他。

“不一样了。”黎箫泪眼朦胧,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无助地看着他。江临风心里一阵发紧,连声说:“不会的,我保证,不出三天,他肯定回来。他要是不回来,我绑也要把他绑来给你,放心,你忘了吗,我是江临风,这点事还难不倒我,相信我,嗯?”

然而黎箫的样子仍然很哀伤,他极为安静地挣开了江临风,走回刚刚黎珂绑风筝的石块旁,静静地将风筝线解下,又松手,正好一阵风过,风筝瞬间在天上打了几个漩,朝远处倒栽葱一样飞远掉落。江临风看着他,满心不解,正想说点什么,却看到黎箫低头,喃喃自语:“不一样了。”

第11章

一连数天,黎珂都负了气,没有出现。

黎箫整日整日地蜷在病床上,抱着腿,沉静得犹如一尊精美的雕像,从侧面看上去,下巴尖到几乎有搁疼膝盖的错觉。他极少说话,让他吃就吃,让他睡就睡,打针做检查,连睫毛都不眨一下,乖巧到让人心疼。对江临风的拥抱、亲吻和爱抚并不拒绝,只是也没有多少回应,偶尔转过来的眼神空洞得令人发慌,仿佛心神飘移在某个见不到的地方。江临风初时不以为意,但看到他的情形一天天颓靡下去,才发现黎珂一走,仿佛把黎箫的魂也给带去。自己实在低估了黎珂在黎箫心目中的地位。江临风对此非常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将黎珂这个障碍物踢开,看这情形,没准过不了两天,还得自己亲自吩咐人把他给找回来。

江临风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快到了极限,从没有一个情人象黎箫这样让他烦心,看似柔弱温顺,乖乖顺着他安排好的路线往前走着。但实际上的感觉却象在云里雾里,完全摸不到这个人的心思。有时候他抱着黎箫温软的身体,却分明觉得怀里的人离自己非常远,此刻的亲昵感只是一种错觉,顷刻之间就要烟消云散。江临风是个行动主义者,行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抓住重点,一举击破,最有效地解决问题才是他的原则。站在病房外,看着黎箫虽美却没有什么生气的脸庞,他皱皱眉,眼睛里闪出冷冽的光,转身而出,边走边拿行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这天,乖乖吞下营养师搭配的午餐后,David就抱着一个纸袋,站在黎箫面前说:“黎先生,请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