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利奇也叫人直接上牛骨汤锅子，直接来个四色了，各种口味。
得了，不挣扎了，这天气，不吃火锅说不过去。
正文 第890章 各有所想
于是，不光吃了火锅，还喝了些酒。
是竹叶青。
竹叶青这酒虽然度数不高，可后劲大啊。
四爷都喝的晕乎乎的，何况其他人？
雅利奇喝了那么两三杯，有个一两多，也有晕乎乎了。
二格格三格格都是喝了两杯，一来是过节，二来四爷想着都大了，喝点就喝点吧，于是俩公主也晕了。
四阿哥是喝了三杯，六阿哥是偷喝了半杯，成功把小哥俩也晕了。
全都睡觉去了，硕果仅存的九阿哥也被抱走了。外间榻上，雅利奇歪在四爷身上：“下回不能喝这么厉害的酒了。”
她脸颊红红，嘴唇水润，长发披散着，软骨头似得挨着自己。
四爷只觉得心跳加速，哪有心思回答她什么，低头就亲着她嫩红的嘴唇。
然后就滚在了一起。
这一滚就滚了一下午。
外头雪是大一会小一会，没个停止的时候。
等到掌灯，雅利奇叫人去告诉四阿哥六阿哥，不必回去了，就住着吧。明日再说。
于是一家子再度用过了晚膳。
下午四爷和雅利奇滚累了，夜里早早的就睡了。
这天气，也没比睡觉更好的娱乐项目了。
有人睡得好，有人却睡不好。
比如英华殿的皇后。
她这里其实不冷，毕竟她位份尚在，再是获罪，对外还是祈福。所以该她有的还是有的。
但是再是不冷，这种天气，她独自一人，守着两个菜一份饭，怎么也是觉得肚子冷，心也冷的。
她守着炉子呆了一天，这会子入夜，躺在被子里，只觉得浑身僵硬。
这样的日子已经有两个多月就快三个月了，她还是觉得不习惯，她也无法习惯。
一国之后，本不该是这样的待遇。
可不管是怒骂还是哀求，都没人理会她。
奴才们来送东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劝娘娘还是想开些吧。”
想开，她要想开什么啊？她凭什么想开啊？
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居然没有人来听她的心声。
皇后已经完全淡忘掉了死去的绿玉，她已经死了，不管她说了什么，都是假话。都是有人指使的，今生今世，她不会承认那件事的。
她把自己缩起来，像是这样就可以避免伤害一般，听着外面雪落在枝头的轻微声响，渐渐的闭上眼。
其实她这段时间一直都睡不好，梦很多，纷纷杂杂，都是些她自己不想想起的事与人。
有保嬷嬷带血的脸对她诡异的笑，有赵嬷嬷无奈叹气远走的背影。
有上一个红珠和绿玉的样子，也有后来的绿玉绿松。
可梦里头，她们的样子都叫皇后不喜欢，不管是带血的保嬷嬷，还是叹气的赵嬷嬷。
她都不喜欢。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们不能好好对她？
忠心耿耿就好了啊，死了也该是这样的。
醒来之后，她也会流泪，可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死去的人。
可是她还是时常都会梦见这些人。甚至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人。
她不想愧疚，因为那真的毫无用处。
可不可避免的，她很想念保嬷嬷和赵嬷嬷。
也想念她从府里带来的那几个丫头。
只有她们，不求回报，只有她们贴心……
迷乱中，她睡一会醒一会，醒来就强迫自己再睡，然后再度梦见那些带血的故人，就再度惊醒。
再然后再度逼着自己睡觉。
这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睡眠。
而宫外，也有人想的不少，一时半会睡不着的。
那就是戴荣。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琢磨着如何处理这些事。
本来还算稳得住，可一早上等宫中赏赐却不见来，直到午膳时候都没见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家是被圣上厌弃了。
宫中每一年腊八都会送腊八粥出来，宗室里，有爵位的人家，以及一些大臣家里都会得一些。
其实无所谓好不好吃，就是那么一个意思。
表示皇上念着你，过节的时候想着你也吃点宫里的粥。
今儿个鹅毛大雪，一开始的时候，戴荣只当是天气太不好了，赏赐一时到不了。
这也不稀奇，以前腊八要是也下雪，赏赐就到的很迟，有时候迟了一个时辰也有过。
可总归上午还是吃得上的。
但是今日，从天黑等到天亮都不见，直到午膳之前，他派人出去打听，就知道这是没戏了。
你不能因为皇上不给你腊八粥，就能说出个什么来。
可这又是是实实在在的被皇上厌弃了。
他坐立难安，可这点事又没法说。
直到此时，夜深人静，他才开始想，该怎么办。
这明摆着是皇后拖累了他们。皇后做了丑事，将一家子的富贵都要带累了。
戴荣翻身，在冗长的夜里叹口气，得想法子啊。
皇后已经是不成了。后年选秀还能送个家里的女孩子进去，可惜那就不是他的女儿了。
要是有了出息，他也不是直接受惠的人。
可皇后还有五阿哥。要是皇上仍旧收了巴雅达氏的女子，那就说明还是顾及五阿哥的。
可眼下，这两年怎么过呢？
皇后活着已经是不利了，五阿哥被她也带累的不轻。
瞧大阿哥就知道了，大阿哥没有生母，但是皇上的宠爱素来不少。
要是五阿哥也……那皇上念着他是幼子，更会疼爱的。
皇上要何时处置皇后呢？
戴荣再度翻身，睁眼看着黑暗。
有丫头叫了一声：“老爷？”
他不回话，他不需要人伺候，只是他心绪不宁罢了。
许久后，他想，等一等吧，等这个年过去。
要是皇上仍旧不肯动，他就冒险吧。
此时，只有皇后死了，对于五阿哥才是有利的，对于巴雅达氏也是有利的。
一个人有了污名的人，如果能死的不合理，这些污名不能说，那么皇家只能忍耐了。
只是，皇后住在英华殿，这该怎么办才能做到呢？
戴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没有睡觉的心思。
伸手敲了敲床沿，很快就有丫头端着灯进来了：“老爷。”
“宽衣，伺候。”戴荣声音没什么起伏。
那丫头忙放下了灯，将自己的衣裳解了，含羞带怯的上了塌。
正文 第891章 旧东西
这一场雪，真个是下了三天。
直到十一这一天后半夜才算是彻底停住了。
不过倒也不是一直连续，是反反复复的。但是也足够多了，三天来，根本就扫不完的雪。
奴才们一个个冻得鼻青脸肿的，也没法子。就这还是景仁宫里主子仁慈。没要求他们一直扫。
还有不间断的热乎喝的吃的垫吧着呢。别处的太监们可就受了大罪了。
不过雅利奇已经管了宫务，自然也叫人给他们预备吃喝。只是再预备，宫中这么多的人呢，也是难都齐全了。
管事的还好些，那些个小太监们，也只有受罪的份儿。
“派个人去英华殿和瑞安阁都看看去。去英华殿的时候，不要自己进去，叫原本伺候的人跟着。”雅利奇道：“天寒地冻的，别伤着她们的性命。”
喻忠海应了一声，就指使了一个小太监去了。
小太监在景仁宫伺候也三四年了，难得有个出去的差事，自然乐不得。
虽说是看两个关着的人，但是也是差事嘛。说明喻爷爷眼里有他。
英华殿里，小太监小明子跟着原本在这里看管的太监进去。
皇后在内室里，他们也不着急进去，小明子笑呵呵的：“贵主子的意思是，叫奴才瞧这里一应东西。虽然……但是这天儿不好，别叫出个好歹，不然也不好交代不是？”
那太监忙应和：“可不是么，就是贵主儿想的周到。按说这样人……就该去了。贵主子还叫人照看呢，哎，委实好心。”
“这话可不敢乱说，那可是皇后娘娘呢，走吧，去瞧着。”说实话，也就欺瞒百姓了，皇后的事，如今宫里没人不知道了。
太监解释这里是有炭火的，外间里间都有，因这几日太冷了，所以两个菜换成了一个菜一个热汤。也并不差。
“奴才瞧着，这位也是习惯了，如今吃喝也不少。”一开始时候还闹绝食呢。
小明子嘿嘿一笑：“哪有几个有志气的？”
多数人还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太监也一笑，可不么。
毕竟要去瞧瞧皇后，所以还是要进去，他们在门口请安，自然也没个回应。
两个人进了内室，皇后坐在书桌前发呆，穿着半新不旧的鹅黄袄子，屋里炭火充足，倒也不冷。
皇后如今也披散着长发，人瘦了不少，但是还算精神。
小明子心想，皇后年纪比贵妃娘娘小好几岁呢，可这披着头发的样儿，怎么比起自家娘娘来就那么不好看呢？
因为他知道，他们家娘娘性子懒怠，时常不好好梳头，那一头黑发就总这么散着。
可怎么瞧着都极顺眼，像个小姑娘似得。
可皇后这么披着……怎么这么奇怪啊？
不过他也就心里想想：“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抬了抬眼皮子：“难得。”
难得还有人给她请安。
“奴才是来瞧瞧皇后娘娘这里可有什么短缺。”小明子也不说自己是景仁宫来的。
这个没必要说，说了还坏事。
“短缺的多了。”皇后冷笑：“你们能给本宫补上吗？”
小明子笑了笑：“该补上的，奴才们会尽心的。”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五阿哥！”皇后忽然道。
小明子退后一步：“回皇后娘娘的话，万岁爷旨意里没有这一条。”
“那本宫见贵妃，见齐妃！到底是她们哪一个害了我！”皇后忽然暴躁起来。
小明子又退后一步：“奴才瞧着，娘娘这里不缺什么，那奴才们就先告退了。”
说着，就与那太监一道出去了。
出了外头，小明子笑呵呵的：“皇后娘娘如今也是胡言乱语的。”
“哎，可不是么，这话可不能跟贵妃娘娘说，没得叫娘娘心里不痛快。”
“没事，不说就是了，你也照看些。好歹人家还是皇后，不管日后如何，要是在你这里出个纰漏，冻坏了，饿坏了，你不好说。”
小明子其实是想说，虽然这是个罪人，但是毕竟还是五阿哥的额娘，也是没废掉的皇后。
皇上怎么收拾都行，可要是叫下面人慢待了导致她死的儿戏，那可就是大事了。
搁着以往，小明子是不关心的，可如今不同。如今自家主子可是管宫务的，要是出了事，那可是自己主子也要承担的。
伺候的太监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忙不迭应着。
说实话，谁也不敢直接把皇后弄死。
小明子再去端安阁就轻松多了。
年氏关起来之后并没有闹，所以如今见着景仁宫的奴才也只有客气的。
小明子心里也琢磨，这位也不像个厉害的，偏还会作。真是的，看看好好的贵人做不成了，好好的皇子也抱走了，图什么呢？
都瞧过，回了景仁宫，就找见喻忠海，一五一十一句不隐瞒，一句不添加的都说了。
“嗯，好得很。好好去歇着吧，日后再有差事，就叫你办。”喻忠海很满意。
喻忠海点着这个小明子不是乱点的，而是这孩子进来几年，他一直观察着呢。
九阿哥跟前，还没贴身太监呢。虽然贴身太监一般都是跟着长大的伴儿。
但是这个小明子是个聪明妥帖的，主子这边用的人不少，在这里也显不出他来。
倒不如给了九阿哥，日后也是个助力。或者是九阿哥不要的话，四阿哥六阿哥都成，奴才都是不够的。
所以喻忠海一直没给他什么像样的活儿，也是想多看看的意思。
把话回给了雅利奇，雅利奇摆手：“那就行了。”
她如今忙活的是弘晖大婚的事。过年倒是好说，都有规矩的。
倒是本朝皇子大婚这可是第一个。
这一个可是要给以后带头的，要是这一个短缺了什么，日后除非太子，否则其他皇子就都不能有了。不然就是僭越。
所以雅利奇正是参考四爷他们那一代皇子们大婚的规矩，该后宫操心的她都得看着点。
“册子拿来了。”许嬷嬷将好几本陈旧的册子拿来。
这几本册子一看就是旧东西了，外面原本包着的丝绸外壳都明显变了色。里面的纸也已经是颜色泛黄了。
正文 第892章 难怪得宠多年
雅利奇接了一本，显然这册子已经是扫过，挺干净的。
打开，第一夜就是紫檀木凤穿牡丹立地屏风一面。
雅利奇随意看了看：“是了。是这些了。”
“进宫后，我也没注意，这些东西都还好吧？”雅利奇问。
“回主子的话，奴才们还没来得及翻，不过想来是好的，从府里出来的时候，是喻忠海盯着，叫人好生收拾进了一个空仓库里。只有些东西年久了，需要清理擦洗过。想必是都好的。”许嬷嬷解释。
“只是那些布料咱们这些年没留着，留着也是不成的，再拿出来也不鲜亮了。”
“嗯，那些是留不成的。首饰你选一部分出来，那些贵重的，像样子的，拿去炸过。其他简单的就留着。这些家具都修补擦洗好。至于布料，除了他大婚要用的，我再给他一部分。”雅利奇草草看完册子道。
“主子，您大可不必这样……这些……也是先皇后的心意。如今大阿哥那也不缺这些东西。”许嬷嬷道。
“他也不缺，我也不缺。只是这些是他额娘的遗物了。当年他额娘过世都分出去了。嫁妆都没留，我留着做什么?以前是她也还小，我没有个由头给他。如今给他，也是叫他念着他额娘。”
“平白得了这些，我也没照顾过他什么。”
“主子就是心善，主子何曾不照顾了？上回那事，不是主子求情？”许嬷嬷道。
“上回我也是为了皇上想，要说我就一心为他，那我自己都戴不起这高帽子。好了，不说这个了。布料叫内务府选些上用的。弘晖毕竟是嫡长子，该有的不能少了。再有得用的，该有的东西都给他预备着。也不走我这里的帐。就当他额娘还在吧。”
“到时候送东西去的时候，把册子也拿去。”
“是，奴才去安排。”许嬷嬷道。
这些东西，主子是不需要的，可也是如今，当年还在府里的时候，出身一般的侧福晋得了嫡福晋半数身家，主子也从不用。
可见主子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用。
清理收拾这些大件儿也就一两日功夫，也有坏了的，叫内务府修好。
玉器瓷器这些年保存的好，坏了的倒是没几件。首饰一部分全去炸过，也换了些珠子宝石。
又加上雅利奇叫内务府添置的各色布匹，皮子等等物件。
到了腊月十九这一日，就一并送去了阿哥所。
弘晖这段时间，一直陆陆续续接赏赐，原本还以为是皇阿玛赏赐了什么，忙出来迎接。
却见是景仁宫大太监喻忠海来了。
忙笑着道：“谙达怎么来了？”
“给大阿哥请安，大阿哥吉祥。奴才是来送东西的。”
弘晖瞧着外面那几大车震惊了：“这是……”
哪里也不该送这么多，内务府的已经送过了，还有东西说的是过完年再送……
“谙达先进屋。”弘晖想着，能不能推拒？
这平白给这么多，他不太敢接。
进了屋里，喻忠海喝了茶就笑着将册子拿去，一套是旧的，一套是新的。
旧的就是原本的，新的是今天所有拉来的东西。
新的旧的一对比，就能知道少了什么，少了的就是坏了的或者是雅利奇留下来的。
不过这里起码送回来九成九了。
还有一部分，是雅利奇给的，也有内务府那边的。
弘晖瞧着这旧的册子，心跳就快了起来，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
“想来大阿哥是听过的，原先在府里的时候，先皇后仙逝之前，将自己的东西全部分给了两位侧福晋。”喻忠海道。
“是，我听过，难道这是……”弘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是那些，不过不全了，一来是年长日久，有些坏的厉害，我们主子就做主没送来。再有就是当时那些个布料啊，刺绣的，都不能看了，所以也没了。也因此，主子又在内务府要了一批。”
“再有，就是我们主子说了：‘先皇后的赏赐，我也留几件做个念想’所以也留了几件小件。”喻忠海笑道：“不过多数都在这里了。我们主子本就是等着您大婚，就送来，如今可算等着了，也算物归原主了。”
弘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这叫我如何受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