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五阿哥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悄悄话，忐忑的解释：“哪有呢，六弟多想了，我就是说你和大哥亲近。都是哥哥，我也是疼你的。”
弘晖笑着也拍拍五阿哥的头：“六弟跟你闹着玩呢。”
这个弟弟，也不容易。
皇后和戴荣这几年行事越来越不好看了，但是本质上来说，五阿哥还是个好孩子。
只是渐渐大了，懂事多了，想的多了，生出了野心罢了。
等皇子们都回去，六阿哥是满载而归。
等四爷来的时候，瞧见了桌上的东西就笑了：“这笔洗……小鹿拿回来的？”
雅利奇点头：“可不么，就会要东西。”
“也罢，是他和弘晖亲近。”四爷摇摇头，一开始四爷对这两个孩子能亲近也很奇怪，不过如今也习惯了。
“朕回头再给弘晖一个就是了。”四爷道。
“咱们小鹿也不是光知道要东西，也知道给，上回就给了弘晖一个砚台，也是皇上给他的。”雅利奇道。
“朕知道，小鹿精的很。”四爷笑道。
“把他四哥吃的死死的不算，还把弘晖也吃住了。”雅利奇笑了笑：“也就是对他九弟没法子了。”
“这几个孩子……”四爷笑着摇头。
小九才丁点大，那也是个鬼精灵！就会哄人。
反正小格格生的这几个孩子，都聪明。
正说着话呢，鬼精灵九阿哥来了。
马上黏糊糊要皇阿玛抱抱，小胖手伸出来，那是必须要人抱着的，不然死活不放下来。
之前是死活要雅利奇抱抱的，后来是三格格不许，说他胖的不行，额娘抱不动了。
然后四爷表示皇阿玛可以。自此后，就这样了。
一落进皇阿玛怀里，就开始撒娇了，要吃糕糕，要坐马，要玩具。
四爷反正态度就是好好好，行行行，这就去。
雅利奇一个白眼给父子俩。
她算是看出来了，四爷年纪越大，对幼子的宠溺越深。
她可不敢惯着了，她小时候被奇里和富勒珲往死了宠没歪，那是因为她有个成年人的灵魂。
可她的几个孩子可不是这样的，所以还是要适当的管的。
不然真的歪了怎么办？
不过九阿哥也是魔性，要东西的时候就是皇阿玛最好。
要是平时你问他谁最亲，他二话不说就是额娘。
哪怕额娘还凶他呢。
所以，这样的孩子，你也没法太严肃，容易破功。
果然，九阿哥要来了糕糕之后，就送给额娘吃了。
虽说这东西，雅利奇想吃多少没有？可小儿子给的，就似乎不一般了。
巴巴的管皇阿玛要的，再给额娘吃。
四爷都很无语：“这就跟朕虐待了你一样。”还得儿子出头才能吃口好的。
雅利奇笑起来：“小狸就这么乖。”
夸了半天儿子之后，开始琢磨晚膳吃什么了。
出了宫之后，就各种舒服，不按照宫里的东西吃，反正怎么新鲜怎么来吧。
于是，听说还有槐花，雅利奇当即决定，吃它！
虽然这是比较晚的槐花了，一般农历三月里就有的，这五月还有，也是奇了。
蒸槐花很简单，不过光吃这个也没意思。
膳房就开始动脑子了，既然是主子们想吃个新鲜的，那就再踅摸点别的吧！
正文 第826章 各种鲜
不过这时候的野菜多半是老了，也不好吃了。
只能踅摸种的东西。比如鲜嫩的小白菜，刚长大的，水淋淋的。
梗雪白，叶子翠绿。
是爆炒一下也行，凉拌也是不错的。膳房决定配上鲜嫩也野蘑菇爆炒。
这蘑菇也是懂行的去采来，也叫人试过了，是好东西。
新鲜水萝卜，切了丝儿凉拌，有股子略冲鼻子的辣味，用芝麻油一拌，再把炒熟了的芝麻往里放一点。
葱花少许，盐少许，再加上几勺子老陈醋，再开胃没有了。
鲜黄瓜，顶花带刺的，洗干净切丝儿，凉拌。
再去摘一把新鲜紫苏，还有打河里捞的螺。螺去掉下面的尖儿，把里头不干净的东西洗净了。
放在盐水里泡一会，去去沙子。
再用紫苏爆炒，加上辣椒，又开胃又有趣。
摘了园子里的嫩丝瓜，切段，再把里头掏空，放上腌制好的肉末，再上锅一蒸，又香又鲜。
山上挖的嫩笋，剥到最嫩的尖儿，切片爆炒，加上几个红辣椒。
再来一个红烧肉勾鹌鹑蛋，荷叶蒸鳝鱼，荷叶手撕鸡。
再做个水蒸蛋，蒸大白菜粉丝肉末，荤的素的齐全了。
再加上河里捞的鲫鱼做个汤，因为鱼不大，所以一个汤用了三条鱼，奶白鲫鱼汤，撒上一撮葱花，怎么看都好喝。
主食就是蒸玉米面槐花，以及鸡蛋饼和米饭。
孩子们回来一见这一桌就兴奋了。
跟雅利奇学的，孩子们吃的都比较杂，也因此，一个个都身体好。
九阿哥第一个就要鲫鱼汤，他跟他额娘一样，酷爱喝汤。
六阿哥觉得紫苏炒螺太好吃，就是吃的有点费劲，要慢慢用牙签扒拉。
（不是常吃的不会吸出来这个技术。）
二格格三格格一致认为这里的荷叶蒸鳝鱼比宫里更鲜嫩。
四阿哥今儿骑马来着，饿坏了，红烧肉，手撕鸡配米饭，偶尔几口小白菜，基本顾不上说话。
孩子们吃的很香，不过都规矩十足，就算是动了手的六阿哥，也没有看起来不好看。
四爷也觉得今儿的鳝鱼很鲜，嫩笋也极好，给雅利奇夹了好几次。
雅利奇其实有点想吃螺，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改天选个中午自己慢慢吃吧。
反正一顿饭，是吃的心满意足了。
那作为被点了名儿的槐花，雅利奇吃了几口就不要了。
其他孩子也不爱。
反倒是因为要配槐花的东西，大家都没客气，吃的差不多。
吃饱喝足的九阿哥又开始黏糊糊，这回选的是四哥。
念叨四哥叫我写字。
一开始，四阿哥是真的很愿意，他以前就很发愁六弟不爱读书。
九弟这么上进，那当然好了。
可他想的太天真……
九阿哥哪里是想写字，他就捣乱啊。
所以现在一听九弟要写字，四阿哥就要跑。
雅利奇也很知道这个儿子不喜欢叫人打搅他读书写字，也不喜欢叫人糟蹋纸笔之类的东西。
所以不惯着九阿哥这一点。
四阿哥感激的对额娘笑，很快就跑没影了。
很快，孩子们就都陆陆续续走了。
四爷失笑：“朕还说，青雀儿这么喜欢读书，教小狸开蒙，如今看是算了。”
“快拉倒吧，对青雀儿，我都满意死了，再没这么好的哥哥，不能过分了。”雅利奇道。
四爷表示，这一点必须同意。
四爷和雅利奇早早睡了，明天四爷要忙活呢。
京城里，理亲王府上，李佳氏不好了。
她已经病了一个冬天，虽然也照旧见太医吃药，但是总归是早年因为丧子伤身子，如今是好不了了。
弘晰这一次就没去蒙古，一来他已经大婚了，二来也是他的额娘确实不好了，所以就留在了京城。
四爷给的旨意，叫他回府去陪伴些时候。
弘晋还是跟着去了蒙古。
如今理亲王府上，允礽枯坐着，内室里太医在请脉。
他其实已经知道，李佳氏不成了，就是这几日了。
要说太难过，也没有。
自打住进这里，李佳氏身子就一直都不好，他本以为早去的是他自己，结果去不是。
李佳氏如今也到头了，今生该吃苦的都吃完了，来生也该投个好胎了。
太医如今来，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已经没用了。
当夜，李佳氏便咽了气。
允礽一直抓着她的手，看着她那眼神，他只能叫她放心：“咱们的格格已经出嫁了，不是过的极好么，有皇上看着呢。受不了苦。弘晰也大婚了，如今他后院里的格格都有孕了，也是极好。你不必担心。他们都能过的好。”
李佳氏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你……”
孩子都能过的好，你呢？
“我也过的好，你别担心。”允礽叹气：“你好好去，来生就不要进皇家了啊。”
李佳氏艰难的看她的丫头，叫梦蝶的丫头跪下：“主子。”
李佳氏将她的手拉起来，往允礽那放。
允礽就拉住：“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放心。”
李佳氏这回，像是真的放了心。
闭上眼之后，就再也没睁开眼。
七八日之前，她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就叫梦蝶跪在了允礽跟前，她说：“我知道以后有伺候爷，只是我这贴身丫头知根知底，她也不想出去，尽心伺候爷吧。爷也不要嫌弃，就收了她。”
允礽没拒绝，虽然心里没什么想法，可也知道，这是李佳氏的心。
到如今，他依着李佳氏的意思，将这丫头收了做个侍妾。
说是丫头，也二十五六岁了。
只是家里没了人，不想出去罢了。
弘晰哭的上不来气，允礽坐在那，却没眼泪。
李佳氏与他少年为伴，经历过最好的，也经历过最坏的。
其实这几年，老四没苛待他们。这里日子过的其实很好。
比起当年毓庆宫来，富贵上也许差一点，但是这里也没少了任何用度。
更多了闲适，只是他不能随便出去，最多就在周遭走走。
可他也无所谓了。
他的自由早在十几年前就断了，是皇阿玛亲手折断他的羽翼，而他也回以最狠的一击。所以，也扯平了。
如今的皇帝老四对他不错，他也没什么怨言。
正文 第827章 丧
李佳氏去了也罢，去了，就不必成日里担心弘昕了。
消息传到了蒙古，四爷下旨，按照亲王侧妃的规矩办。
李佳氏总算走的风光。
理亲王福晋石氏也来送了一程。她这几年想开了很多事，又没有儿子可担心，唯一的女儿也出嫁了。
反倒是比熬的厉害的李佳氏要年轻些。身子也好些。
允礽不去找她，也索性也不来找他。横竖管着府里的事，就悠闲度日就是了。
到如今，她还能淡定的劝慰允礽几句。
允礽也觉得好笑，当年水火不容的石氏和李佳氏，如今一个长眠，一个不在意。
倒是始料未及。
葬了李佳氏，允礽和弘晰对坐说话。
“听说你大伯不行了？弘昱在蒙古，不回来？”允礽问。
“之前皇上不是叫他去瞧了没，大约是就全了父子之情了吧？”弘晰有些不忿：“弘昱也是个没良心的。”
“弘晰，你也大了，已经是成了人的人了，阿玛的话，你也该听进去了。”允礽早就知道，弘昕心里一直不服气。
可上一辈人的恩怨，他不服气又如何？
这一点上，他不如弘昱聪明。
弘昱也许是因为牵挂少了，反倒是知道怎么好好活下去。
可弘晰，一直沉浸在太子之子的光环中，这几年里，一直都没忘记过这一点。
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如何劝弘晰才好。
自己的孩子，他希望他能一生平顺，可弘晰面上应的好，背地里真的也愿意安稳么？
弘晰当然一如既往答应的很好。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几日了，也不好继续住了，只好回宫去。
另一头，允褆这里，确实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
便是如今叫弘昱回来，也是来不及的。
他到死，也没等到再追封。
甚至他的三格格依旧要出嫁，并不能因为他的过世就延后。
所以，弘昱甚至不回来奔丧，这才附和先帝爷那时候放弃允褆的原意。
康熙爷就是要他这样死掉。
只要允礽不说，那么，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当年射在康熙爷身上的那支箭，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四爷毕竟不是那样残忍的人，所以弘昱和长寿依旧还是回京奔丧。送走了允褆之后，他们两个人反倒是轻松些。
允褆最后一日的时候，允礽似有所感。
他不能随便出去，但是他这里还是有很对人伺候的，所以，差遣一个太监去了一趟。
总算是送了一程。
允褆到了最后，已经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
他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也没了什么饥饿啊，或者别的感觉了。
脑子还是清楚的，但是其他一起都不好用了。
听说允礽叫人来送他，他还勉强笑了笑。
不过，谁也没看出那是个笑。
他只给允礽留下一句话，就是好好活着。
傍晚时候，内务府来人，送来了一套贝勒吉服。
七爷亲自来了一趟，他时隔多年再见这个人，也是感慨万千。
当年多么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就像是一个街头饿死冻死的乞丐。
他上前一步：“大哥，这是皇兄叫送来的，大哥换上吧。”
胤褆已经不太能说出话了，只是伸手徒劳的挥了挥。
太监们伺候他换上了宽大的贝勒吉服。又给他梳头，剃头。刮胡子。
洗了脸，整理好的面容。
他的脸色已经是一种蜡黄夹着铁青的颜色，那是将死之人的颜色。
七爷心里叹气，嘴上道：“弘昱他们已经再回来的路上了。皇兄有旨意，叫大哥与大嫂合葬。先帝爷的旨意，不能给大哥加封，不过，依旧按着贝勒的规格下葬。”
允褆费力的开口：“弘昱……”
“弘昱和长寿有皇兄，亏待不了他们。”七爷小声：“贵妃娘娘喜欢弘昱，对他一贯好。长寿也有太贵妃娘娘的关照，一样受不了委屈。”
七爷最后索性道：“大哥一旦去了，谁也不会追究他们两个什么。一样是宗室里的子弟。因为不能追封大哥，所以过几年，弘昱定然有个贝勒爵位的。”
本来对将死之人不该说这些话，可只有这么说，允褆才走的安心。
允褆眼里有释然，又无奈。
最后，他爆发出全部的力气来，拉住七爷。
甚至七爷都被他拉疼了。
允褆只是说了四个字：“叩谢……皇恩。”
皇恩浩荡，希望他的孩子们都好好活下去，他已经无所求了。
之前他怕不能与伊尔根觉罗氏合葬，也怕弘昱和长寿受罪，如今前者已经满足，后者也看两个孩子的福气吧。
他管不了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多煎熬几年谁也对不起。
可是真到了今日，他只觉得太好了，终于解脱了。
日复一日的困在这个昔日的府邸，如今的牢笼里，太难过了。
他渐渐明白了皇阿玛的意思，把他困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住的地方……
也许皇阿玛就在天上看着他挣扎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活的如同行尸走肉，活的生不如死。
至今，他总算是解脱了，真好啊。
允褆失去意识的时候，看见了惠妃。
惠妃依旧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玫红旗装，看着是年轻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