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霁祺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复杂,良久,才低叹了一声道:“是我错了。”

说着,他挥了挥手道:“抚剑,虚惊一场,今晚备一桌酒菜,我和陛下好好喝一盅压惊。”

沐奕言怔了一下,冷冷地道:“我不想和你一起喝酒。”

袁霁祺凝视着她,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是吗?那厨房里的人留着又有何用?统统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看这里看文的是女汉子多还是软妹子多…你们说小袁子这副模样,你们原谅他了么?

今天可能会在16:11:14有双更,求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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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沐奕言又惊又怒:“你疯了!动不动就杀人!”

袁霁祺漫不经心地道:“除了你,别人的生死干我何事?既然你不想陪我用膳,昨天那个吹牛的是谁?说什么会做糯米鸡,就先拿他开刀。”

沐奕言的心怦怦乱跳,几乎以为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她咬了咬牙道:“喝酒就喝酒,谁怕你!”

“陛下…你就是心软…”袁霁祺呵呵地笑了,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涩意,“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你偏偏对我如此狠心?”

沐奕言冷冷地看着他:“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怨不得别人。”

“我心术不正?”袁霁祺喃喃自语道,“两国相争,互派细作,原本就是兵家常用之策,是你们的调兵不严密,让我有了可趁之机,怎么能怨我?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我又有什么错?怪只怪老天爷戏弄于我,既然你我敌对,为何要让你我相识相知…”

说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口中高声吟唱着: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慕言轩终于安静了下来,这一折腾,午膳的时间已过,大家都没心思再用膳,沐奕言也随便塞了点糕饼填了肚子,便钻进了自己的卧房。

她心乱如麻,被袁霆祺灌进肚子里的那个什么蚀心丸到底是什么东西?裴蔺会不会有危险?袁霁祺坚持要在这里用晚膳,会不会对晚上的行动带来变数?许多疑问纷至沓来,让她坐立难安。

袁霁祺不是省油的灯,裴蔺怎么可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把人救走?更何况这北恒城内四处都是邠国兵马,一不留神,便是全军覆没。

她很想去厨房送信,让裴蔺稍安勿躁,暂时取消晚上的营救,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她再去厨房,不是自己把自己的破绽暴露给袁霁祺吗?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日落黄昏,门口传来了抚剑轻盈的脚步声,沐奕言却还是一筹莫展。

“公子,王爷让奴婢请你过去。”抚剑推开了门,脸上那惯有的甜美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伤,这一场惨烈的冲突,想必已经让她明白,沐奕言和她的主子,注定是不可能会有好结果了。

沐奕言跟着抚剑往前走去,抚剑并没有去平时用膳的正厅,而是拐了个弯,到了北面的一间小屋前停住了脚步。

抚剑转过身盯着沐奕言,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含着泪花劝道:“公子,你对王爷好一些行吗?奴婢从小服侍王爷,从来没见王爷这么伤心过。”

沐奕言苦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懂。”

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进了小屋。

小屋里被炭炉烧得暖烘烘的,里面很简陋,只有一张半丈见宽的木板床和两个小柜,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和两个板凳,桌上是满满的一桌酒菜,袁霁祺脱去了外袍,正坐在其中一根凳子上自饮自斟。

一见她进来,袁霁祺冲着她笑了笑道:“我从大齐回来之后,每夜都失眠,半夜惊醒过来,总会模模糊糊地起来去巡夜,等到清醒过来才知道,那个让我效忠的陛下已经让我丢在大齐了。后来你来了之后,我才在这张木板床上睡得安稳,因为,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你住在我的对面。”

沐奕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这间屋子的南窗正对着她的那间卧房,她不由得心里一惊:“你住这里?你不是说你住在慕言轩外面吗?”

“骗你的。”袁霁祺淡淡地道,“我就住在这里偷窥你。”

“你——变态!”沐奕言怒视着他。

袁霁祺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道:“对,我是变态了,此病无药可医,唯有一人可解。”

沐奕言简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她强忍住怒气,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这才没有当场翻脸。

“陛下你坐啊,看着我没胃口吃吗?看在我今天为你挡了刀的份上,今晚就给我个好脸色行不行?”袁霁祺抬手为她斟上了一杯酒。

沐奕言默不作声,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前方。

袁霁祺笑了起来:“你还不解气吗?我把敌国的皇帝偷偷掳来藏在府中,今日又这样冲撞了皇兄,往后只怕在邠国如履薄冰,说不定哪天就被按个罪名,满门抄斩了。你屡次不惜激怒皇兄,不就是想挑拨我们兄弟关系吗?我要是被皇兄杀了,你是不是就能恨我少一点了?哪天我的忌日你为我撒杯清酒,掉两滴眼泪,成不?”

沐奕言的心一紧,旋即便冷哼了一声:“那你不如先下手为强,造反夺位,当了皇帝还怕什么?”

袁霁祺定定地看着她,怆然大笑了起来:“好!你果然恨我入骨。生为陛下生,死为陛下死,若有背弃,如同此箭,不得好死,堕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杨大人的誓言果然厉害,我还未死,便如坠阿鼻地狱!”

沐奕言听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几句话正是袁霁祺当日成为御前侍卫时折箭立下的誓言。

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掠过,她的眼圈发红,掩饰着坐了下来,拿起酒盅浅抿了一口。

袁霁祺自顾自地把酒盅一字排开,单手提壶,满满地斟上了三杯酒,不到片刻,三杯酒便一饮而尽。

他把酒盅底朝着沐奕言亮了亮,眯着眼睛道:“陛下,所有一切,都是我错了,今日我自罚三杯,只求陛下今日把一切恩仇暂时抛于脑后,让我好好吃顿晚膳,我…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沐奕言看着那酒盅心中一动,心中暗自盘算着:不知道这人酒量如何,要是能把他灌醉,那今晚…

想到这里,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你的手…怎么样了。”

袁霁祺怔了一下,一阵狂喜涌上心头:“陛下,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沐奕言语塞,胡乱夹了一筷菜放入嘴中:“好了好了,饿了就吃吧,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袁霁祺抬起了受伤的左手放在她的面前,他的声音低柔而委屈:“陛下你瞧,这手要握不住弓箭了,好疼。”

沐奕言的心一颤,差点要伸手去抚摸那包得鼓囊囊的纱布,幸好她总算还有些理智,那手停在半空转了个弯,拿起了酒壶,替袁霁祺又满上了三杯酒。

袁霁祺很爽快地又一饮而尽,只是这几杯酒下肚,他半分醉意也无,那双眸反而越发亮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沐奕言。

“陛下…阿言…阿言…”袁霁祺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眼中带着几分恳求,“今晚让我这样叫你一次行吗?”

沐奕言咬紧了牙关,几乎要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狼狈地低头夹了两筷菜,一声不吭。

袁霁祺当她默允了,心中大喜,替她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挑出了鱼刺:“阿言,你尝尝这个,秘制鲈鱼,据说是从罗谷江里捕上来的,鲜嫩美味得很。”

鱼肉鲜美,可是在沐奕言口中却食不知味。她定了定神道:“你别顾着我,自己也吃点,边吃边喝,才有味道。”

说着,她又替袁霁祺倒上了三杯酒。

袁霁祺甘之若饴,十分快活地一饮而尽。看着他的模样,沐奕言不由得有些焦躁了起来:这可得喝到什么时候?可别到了子时他还这么精神奕奕!

袁霁祺的酒量的确很好,沐奕言劝得殷勤,他喝得豪爽,两壶酒大都下了他的肚子,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胡扯,从各地的风景聊到民俗,从两国的纷争聊到两国的异同,这一聊就一两个时辰过去了,袁霁祺又叫人加了酒菜,兴致勃勃地准比秉烛夜谈。

他的眼睛越喝越亮,沐奕言心中越喝越急,却偏生还得挖空心思找出些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邠国重在冶炼,大齐长于丝织,各取所长,互通有无,原本是两国的幸事,现在却这样兵戎相见,真是伤敌一千,自损五百。”沐奕言感慨说。

袁霁祺恨不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平和能长些,再长些,他凝视着沐奕言,回味了片刻道:“弱肉强食,乃自然之道。”

沐奕言恨不得泼他一脸肉汁:“呸,你们打下我们这么多城池,也花了不少代价,何苦呢?”

“我军一路势如破竹,到了梧州才被你们所阻,若是没有你折腾出来的那些玩意儿,梧州城早就被我们所破。”袁霁祺轻蔑地道。

“你错了!若是没有我,你们也攻不下梧州城,你们越嚣张,我们齐人就会越团结,没有我,也会有各种能人异士为国出力,你们打下几座城池容易,要想粉碎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沐奕言恶狠狠地看着他。

她的脸颊因为酒意而泛着一层粉色,双眸灵动,神情激昂,袁霁祺看得有些痴了,不知不觉又多喝了几杯。

“更何况,觊觎别家东西是为偷,是为盗,花这力气,还不如想法子把自己家变一变,努力致富不是更好?你那皇兄,真是猪脑袋。”沐奕言气愤地道。

“就像你的新政一样?”袁霁祺若有所思地道,“要是放在我们邠国你会怎么做?”

从前俞镛之为她上课时,也说过很多邠国的人情风俗,沐奕言此刻也不管对不对,抓来胡言乱语:“你们邠国过于重武轻文便是一大弊端,要知道开国建业需要重武,而强国安民则需要重文,还有,你们邠国据说十分瞧不起贩夫走卒,甚至连家大业大的商人都要低人一等,这可是大错特错了…”

她一下子住了口,不吭声了。

袁霁祺正听得兴起,催促道:“你怎么不说了?”

沐奕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哪天你们从大齐退兵了,递份国书给我,我再帮你们出主意不迟。”

袁霁祺语塞,看着她流光溢彩的双眸,心中一阵发疼,良久,他才喃喃地道:“要是…你是邠国人…那该多好。”

“我若是邠国的皇帝,才不会让你们这样胡作非为呢!”沐奕言忿忿地道。

袁霁祺一连又喝了好几杯酒,只觉得口中一阵苦涩,低声道:“阿言,光是见我喝酒了,你怎么不喝?”

沐奕言的心一跳,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来,立刻替自己倒了一杯,浅抿了一口:“我酒量不好,只能稍稍陪你喝一点。”

袁霁祺忽然不吭声了,只是痴痴地看着她,她不明所以,侧着脑袋问道:“怎么了?”

“别动,有菜汁。”袁霁祺低声说着,起身走到她身旁,俯□来,手指轻抚上了她的嘴角,仔细地来回擦了擦。

沐奕言一下子僵住了,袁霁祺带着酒意的吐息就在她的肌肤上流淌,那眼神执着,动作轻柔,就好像他手下的是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时之间,她有些恍惚了起来:这曾经是她最亲厚最信任的脸庞…

不知不觉间,袁霁祺的脸庞越来越近,那桀骜的眉眼,那英挺的鼻梁,那饱满的嘴唇…忽然,她的唇上一热:袁霁祺一下子便俯□来,含住了她的唇。

第59章

沐奕言骤然从那份旖旎中惊醒,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袁霁祺蛮横地用右手抓住了她的双手,左手胳膊环在了她的后背,用脚压住了她乱踢的双腿,将她整个人固定在了他和方桌之间。

他的吻霸道而热烈,没来得及等沐奕言反应过来,便长驱直入,席卷了她的整个口腔,缠住了她的柔软,尽情地吸/吮着她的甘美。

沐奕言整个人攀附在他身上,她又气又急,口中呜呜叫了几声,却被他更加迅猛地夺走了全部的呼吸。

就好像濒死的野兽一般,袁霁祺掠夺着,吸/吮着,仿佛要把自己刻入她的身体里,浑身的血液往上涌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酒意蒸腾,让他的身体都叫嚣了起来。

忽然,袁霁祺一下松开了嘴唇,沐奕言的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惊怒交加,一口咬在他的胸口,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泛起。

袁霁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伸手一揽,将她整个人轻松地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到木板床前,将她放了下来。

沐奕言呆了几秒,终于明白了过来,一脚朝着袁霁祺踹了过去:“袁霁祺,你敢!”

袁霁祺被踢得踉跄了一步,摇晃了两下,眼神越发涣散,他傻笑了一声,狠抓着自己的胸口,大着舌头道:“阿…言…我喜欢你…喜欢得这里都痛了…”

话音刚落,那高大的身影便朝着沐奕言直压了下去,沐奕言手脚并用,朝着里面逃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踝,沐奕言抬腿想踹,却被他用巧劲一敲,整条腿都酸软无力了起来。

片刻之间,袁霁祺整个人便压在了沐奕言的身上,沐奕言拼命挣扎,只听得“嘶”的一声,她的衣衫被半扯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袁霁祺的身体滚烫,双唇带着灼人的温度,一下下地落在她的脖颈和胸前,那眼神痴迷而绝望:“阿言,你别躲我…我想和你在一起…给我…”

沐奕言的手脚蠕动着,只可惜两个人的力气原本就相差悬殊,而此刻袁霁祺酒醉后更是力大如牛,将她的双手双脚都固定着,任凭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袁霁祺小腹下坚硬如铁,紧紧地抵在沐奕言的私/处,那几层薄薄的布料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戳破一般;他无意识地吸/吮/舔/弄着沐奕言的肌肤,用牙齿咬着她的衣衫往下拉去,不到片刻,她的衣衫被扯成了碎片,露出了里面的亵/衣。

沐奕言嘶声大叫:“袁霁祺…我恨你…”

袁霁祺的身子一僵,眼神凶狠地落在她的身上,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撕成碎片。

“你骗我!阿言她也喜欢我的…她不会恨我!”袁霁祺一下子便咬住了她的唇,用力地啃噬着,沐奕言用力地咬了下去,袁霁祺负痛,两个人的唇齿交缠,到了后来,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在谁的口中流窜。

等袁霁祺松开嘴唇,沐奕言几乎已经被吻得窒息,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一条被扔上岸后濒死的鱼,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意识几近模糊,眼角缓缓地流下泪来,绝望地低喃着:“阿骥…阿骥救我…”

袁霁祺如遭雷击,目光呆滞地看着身下的那张脸庞,骤然之间,整个人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的油灯忽明忽暗,不知道过了多久,沐奕言终于清醒了过来,颤巍巍地伸手推了一推身上的袁霁祺。

身上的人没动静,耳边只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半轻不重的鼾声。

她胆战心惊地等了片刻,用力一掀,袁霁祺的身子倒在了旁边,立刻,她身上一轻,一阵清新的空气灌入胸腔。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铺,顺手从袁霁祺的靴子里摸出了匕首,横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却见他砸吧了两下嘴唇,一个翻身,朝着她原来的所在搂了过去,口中还喃喃地叫道:“阿言,别走…”

沐奕言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香肩半露,衣衫破烂,她忍不住诅咒了一声,心中万分后怕,要是刚才袁霁祺真的兽/性大发,她该如何自处?

窗外传来隐隐的打更声,钟声一长两短,加上了一声鼓响,已经是三更一点了,正子时马上就到,沐奕言再也无暇他顾,随手抓了一件袁霁祺的外衫披在身上,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提心吊胆地看了袁霁祺一眼,悄悄地推开了门。

门外悄寂无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沐奕言拉了拉衣衫,警惕地四下看看,没发现什么人。

她紧走了几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北墙下,果然有一排桂花树靠墙而立。她屏息四顾,只看见了黑漆漆的墙头。

忽然,半空中炸开了一道光芒,一声巨响从远处袭来,她怔了一下,心头狂跳:那不正是那个竹筒炮的声音吗?

那爆炸声越来越密集,整座北恒城都被惊醒了;几乎是在同时,这座府邸的南门厮杀声骤起。

沐奕言的心怦怦乱跳,看来这是裴蔺的声东击西之计,她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先爬爬墙头,逃离这鬼地方再说,忽然,耳边传来了呼啸声,“啪”的一声,一根长绳从天而降,缠上了她的腰间。

“是我!”墙头上趴着一个人影,熟悉的声音传来。

沐奕言只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腾空而起,片刻之后,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抱紧我。”裴蔺低声道,顺手把绳子在沐奕言的腰上绕了两圈,把她紧紧地覆在了自己的背上。

沐奕言的身子轻颤了起来,这样的碰触让她感到了几分恐惧,刚才那种绝望的感觉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裴蔺感觉到了她的抗拒,焦灼地道:“陛下,抱紧我,不然你跟不上我。”

沐奕言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抱住了他的脖子。裴蔺一下子便蹿下了墙头,脚尖一点,朝着府邸的高墙冲去。

外面呼喝声、刀枪击打声四起,府邸里人头攒动,都朝着南门涌去,裴蔺几个起落,眼看着离高墙不远了。

“站住!你是谁!”一声呼喝传来,沐奕言听出来,那是袁鹰的声音。

裴蔺恍若未闻,只是加快了脚步,眨眼便到了高墙下,一根飞爪“咻”的飞出,稳稳地落在了墙头。

刀锋转瞬既至,裴蔺一侧身避过,反手撒出了一手飞针,袁鹰急避;另一把刀紧随而至。

裴蔺手中剑一档,“铮”的一声,火星四溅,几乎就在同时,那人五指如钩朝着沐奕言抓了过来。

“公子你不能走!”袁虎厉声喝道。

裴蔺背负沐奕言,挪移转腾的速度慢了很多,他一咬牙,手中剑一歪,从左侧斜刺出去,竟然是硬拼着左臂受伤,去拦截袁虎从沐奕言的进攻。

沐奕言尖叫了一声,伸手挥出了紧握在手中的匕首,朝着袁虎的刀迎了过去,袁虎不敢伤她,只好侧身避过。

电光火石之间,裴蔺一下子便抓着飞爪往上一窜,往墙头爬去。

沐奕言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袁鹰和袁虎不知道怎么停止了进攻,好像两根木桩一样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她的心扑扑乱跳,潜意识地四下梭巡着,隔着夜色,她终于看清了,在不远处的廊檐前,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屋檐下朝着她看了过来。

她仿佛都能听到他喃喃的低语声,一下下地叫着她的名字:“阿言…阿言…”

她打了个寒颤,想要强迫自己转过头去: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这个骗了她、囚了她,还想要对她用强的男人!

那个身影忽然动了,弯弓搭箭,那健硕的身影形成了一个坚毅饱满的弧线,就好像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校场上,那样不驯,那样矫健。

利箭的尖啸声传来,沐奕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心里模模糊糊地想:也好,就这样死了吧,活着好累…只是连累了裴蔺,等到了阴曹地府,再向他赔罪…

“扑”的一声,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她只觉得肩膀上一凉,那支箭稳稳地穿过了她的衣衫,定在了她的身上。

“陛下小心!”裴蔺急促地叫道,他往下一纵,跃下了墙头,几个起落,发足狂奔,把那座府邸抛得越来越远,眨眼便看不见了。

沐奕言下意识地便握住了那支箭头,箭头处挂着一串东西,她用手一摸,入手是曾经熟悉的手感——这串手链,伴着她渡过了那些个袁骥坠崖后的不眠之夜。

她的眼中瞬间流下泪来,无边无际的痛楚和悲伤涌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样撕心裂肺的背叛和离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醋哥没话说,听大家说…

┭┮﹏┭┮还是想话唠一下,不知道今天16:11:14会不会有双更君降临…

第60章

裴蔺显然对这大街小巷十分熟悉,不到片刻就在几条巷子交叉的口子上停了下来,解开绳索,有接应的人闪了出来,立刻给沐奕言和裴蔺换了外套,同时有好几对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迅速离开。

裴蔺领着沐奕言跑进了一座宅院,又迅速地从后门离开,一来一回,走走停停,一连走过了好几座宅院,换了四五套衣服,终于在一座民宅里停了下来。

宅子很小,就只有前院和后院,两排屋子,裴蔺熟稔地打开门,一下子把她拽进了屋子里。

沐奕言一个踉跄,跌进了裴蔺的怀里。立刻,一双有力的臂弯环住了她,那力气之大,仿佛要把她嵌入身体里。

“陛下…陛下…”裴蔺喃喃地念叨着,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脖颈中,不停地摩挲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才能让他无处安放的心有了落脚之处。

沐奕言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的脑海里忍不住闪过那张带着绝望和掠夺的脸庞,那带着强迫的触摸,那令人窒息的热吻…

裴蔺敏感地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不由得怔了一下,松开了手,捧起她的脸颊,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陛下,怎么了?臣救驾来迟,让你受惊了。”

沐奕言的鼻子一酸:“是我太糊涂,引狼入室,害人害己。”

“怎么能怪陛下呢?都是那厮太狡猾,把我们这么多人都骗过了,”裴蔺叹息道,“陛下很厉害,臣在南疆的时候就听说了,陛下屡制神器,将邠国大军杀得落花流水。”

“真的?”沐奕言的眼睛一亮。

裴蔺凝视着她,眼中带着无尽的宠溺:“全靠陛下的威名,臣这才得以从南疆脱身而出,率军前来援助,不然,只怕臣还在镇南王府关着束手无策呢。”

沐奕言愣了:“你被人关起来了?为什么?”

“吕泽豫这个混蛋,给我父王写了一封密信,说我在京城沦为奸佞,以身侍君,罔顾伦理纲常,我父王气得旧疾复发,使计把我诳回镇南王府,逼我…”裴蔺的脸微微泛红,“逼我和你断绝关系。”

沐奕言彻底懵了:“什么…以身侍君…”

“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肯信,非但不肯放我回京,还逼我成亲,我被逼无奈,才假意应承,写了那封信给你。”裴蔺有些气恼,“原本以为,就算你看不出来我信中的暗语,俞兄定会看出玄机,哪知道阴差阳错…”

“怎么可能!”沐奕言恼羞成怒,伸手就从香囊中取出那张纸来,“你看,你明明写着你不想和我缠绵了,乐不思蜀,还说京城和南疆相差这么远,以后要花开两枝,让我自己珍重,你看看你写得这么伤人,我真恨不得把你一刀砍了!”

裴蔺忍住笑道:“我不写得决绝点,怎么能诳过我那精明的父王和兄长?只怕他们用迷药把我迷倒,直接送进洞房了,到那时候,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你就不心疼吗?”

沐奕言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把那首诗从头到尾念了两遍,还是没发现有什么玄机。

裴蔺叹息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在她的耳廓间低语:“你瞧你念错了,缠绵意渐坏,那个坏字可以念陪,看中间的四句尾字,连起来就是裴定归至,陛下,臣早就说过,臣就算死,也要死在陛□旁,陛下不肯信我,该不该罚?”

沐奕言张口结舌,拿着那封信不甘心地看了两遍:“那…那兵部失窃的图纸和南疆的调兵呢?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陛下还想不出来是谁偷了图纸吗?”裴蔺脸色一变,眼神深邃,“除了袁骥,还能有谁?至于我父王调动兵马,一来是听说京城的异动,二来深怕你为了我和他们翻脸,早作防备,但要说镇南王府有什么异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邠国进犯,国难当头,我父王日日如坐针毡,要不是年事已高,只怕就亲自率兵赶来援驰了。”

自出征以来,那块压在沐奕言心上的大石头终于不翼而飞,她一直担心,大齐北抗邠国时,南疆会不会有异动,如有异动,杨钊那里的数万禁军能不能守护京畿,不然的话,腹背受敌,只怕大齐就危在旦夕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斜睨了裴蔺一眼:“那你又怎么诳得你父王答应你到这里来?”

裴蔺凝视着她:“我一听你御驾亲征就懵了,绝食了七八天,差点就去见了阎罗王,我母妃和我大哥慌了,去求了我父王,父王逼我立下了毒誓,这才让我带两万精兵援驰梧州。”

“绝食…你有没有事?”沐奕言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情急之下,便伸手去摸裴蔺的脸。

裴蔺一下子便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脸上轻抚着,神情缱绻:“我好好的呢,要留着性命和陛下长相厮守…”

沐奕言心里一酸,喃喃地道:“是我误会了你…你没事就好。”

“陛下不问问我发了什么毒誓吗?”裴蔺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促狭地道。

“什么毒誓…”沐奕言被动地问道。

裴蔺在她耳旁轻轻地落下一吻,轻笑道:“我发誓绝不和陛下断袖,可父王哪里知道陛下这龙袍之下居然是女儿之身,我就是想断袖也没法子断。”

沐奕言下意识地又瑟缩了一下,裴蔺终于觉出几分不对来,定住了她的肩膀,借着月光一瞧,刹那之间,他只觉得血往上涌,脑中“嗡”的一声炸了开来:只见沐奕言的内袍里衣衫半露,吻痕隐约可见。

“畜生!”裴蔺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沐奕言惊慌失措地想去拉自己的衣领,却被裴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难堪地咬着唇道:“你…你放开…”

裴蔺一用力,沐奕言顿时撞进了他的怀里:“陛下,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低柔动听,沐奕言好像被蛊惑了一般,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羽毛轻抚,又好像清风微拂,一个个轻浅的吻徐徐地落在她的脖颈上,渐渐地加深,那温暖的唇和火热的舌在她的肌肤上吸/吮着、舔/噬着,如果说袁骥的吻是狂风骤雨,仿佛要吞噬一切,那裴蔺的吻就是那清澈的山泉,荡涤着那些看不见的伤害和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