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蛊就这么好用么…”
“不是。”他皱了眉。“我并没有用蛊引导他。这是父皇自己的想法。”
“是这样?这是好事啊。”
“这么一来,我那二皇兄和整个扶苏家的人都对我虎视眈眈。我怕的是他们又会想出什么阴谋。
“你放心罢。皇姐那边,我自有办法。你只要专心应对虞子霄就好。
此时,公主府的管事前来禀告。
“殿下,二皇子殿下来了。”
我和梓鱼对视一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三皇妹,最近可好?”虞子霄漂亮的桃花眼微闪,优雅地端起茶杯。
坐在主位上的妖孽,穿了身浅金色的纱裙,依然是身姿妩媚的绝色美人。
“有劳皇兄挂心了。”他殷红的唇微微上勾,手上的团扇摇摇,遮住脸朝我的方向做了个半是威胁半是驱赶的表情。
我躲在侧门的纱帘后,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偷窥厅里的局面。虽说妖孽鱼演戏的工夫是一等一的好,我也不能放下心来。
这是我自沧国与虞子霄交恶之后第一次再看见他。伽罗皇室的遗传的确是好,他和梓鱼坐在一起,正如似工笔下的精致美人,美得一丝不苟。
可惜我现在却没有心思欣赏美人,因为我的眼睛都集中在了他身后的一个低眉顺眼的侍女身上。
那个侍女,正是那日在暗道里被我误认为木槐的那位宫女。
虞子霄带了这人过来,显然是已经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梓鱼身上,只是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不能大张旗鼓地前来质问,便带了这位侍女来认人。
“不知今日皇兄到子衿这儿,有何贵干?”妖孽鱼的团扇抵在下巴上,一双妖媚的眼无辜地眨了眨。
我差些没笑出声来。他往我的方向又飞了个眼刀。
“是这样,”虞子霄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紧不慢地说。“我府上有个侍妾,近日里带了些金银细软跑了。跑了也就罢了,重要的是,她带走了父皇御赐给我的玉牡丹。你也知道,这样的东西,可是意义非凡。”
“还有这等事?”梓鱼惊讶。“皇兄是要子衿帮忙寻找她的下落?”
“这倒不必。”虞子霄微微一笑。“有人看见我这侍妾,逃进了皇妹的公主府。”
“噢?”梓鱼脸上的讶色更甚。“这么说来,皇兄是来问子衿要人的?”
“非也,我知道皇妹不会做出这等事,只是府上怕是有人串谋。这位,”他指指身后的女子,“是那个侍妾的姐妹,让她认认也好。”
梓鱼冷笑一声。“皇兄是笑子衿管教无方么?我的地方,自然有我的家法。皇兄请放心,子衿会彻查府内的陌生人等,给皇兄一个交代。”
虞子霄不甘示弱。“皇妹没见过那侍妾,又如何查得出来?不若让她去帮你认认。”
发展到这样的局面,双方僵持不下。若让她进去,难免发现些蛛丝马迹;若不让她进去,怕是坐实了虞子霄的猜测。
我也犯了难。
梓鱼团扇一收,面露哀戚。“皇兄既然这么说了,子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说罢,柔柔弱弱地起身。“只是这几日正是亡夫的忌日,子衿心有所感,实在没有心思处理这些事。”
“不如请皇兄过几日再来可好?”他扶着额头,眼看着便要落下泪来。
虞子霄一愣,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安慰了几句,讪讪地离去。
“梓鱼,你的戏演的真是——出神入化。”
虞子霄走远了,我才磨蹭到一脸不善的梓鱼身边。“厉害。”
他白我一眼,上了妆的脸配合这表情,成功地令我身上一寒。
“皇兄他不会这样罢休。你还是想想怎么把女帝送出去罢。”
第五十三章 心狠手辣的萝莉公主
望君服下涅槃,渐渐体衰,终于进入假死阶段。
皇姐依然守在他身旁, 日夜不休。
“夫人,楼主他请您到他的住处一叙。”
我愣了愣,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玄衣男子。
他的面目平凡,手上拿着卿楼的使者令。
“为何他自己不来?”我皱了皱眉,心生疑窦。这和小芒的作风实在不合。虽然我的确要找小芒,但这个人的言行之间颇有些可疑。
“楼主被一些事务所绊,不能亲自前来。他只派了属下前来接您。”
“既然如此,就等他得空了再说罢。”这儿是公主府里比较偏僻的角落,我也难得落单,有这么巧?“他若空了再来找我便是。”
说罢,我便想离开。
“既然夫人不愿跟在下前去,那在下只好——”
我的后颈一痛,立刻就没了知觉。
把我拉出黑暗的意识世界的,是从全身传来奇异疼痛和冰冷
从我的眼皮感知到些微的光线开始,脑子便飞速地旋转起来。
很显然,我被人劫了。
能在梓鱼的公主府劫人,这人显然不简单。
我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阿离很快会发现我不见了,就算没有瞬移,他也会有办法找到我。可是劫走我的人会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脑子渐渐清晰的同时,浑身的疼痛也越加明显。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虞子霄。莫非他发觉了我躲在公主府,所以——
很快我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我易了容,连自己都认不出,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我的身份,除了卿楼的人,连梓鱼府上的人也不知道。他不该能认出我才对。
但已容不得我再思考半刻,一通冰冷的水已浇上我的头。
睁开眼,果然已身处密牢。
我被缚住手脚,躺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周围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腥气。唯一的光线,来自角落里燃着的火把。
“给我看看到底醒了没有!”
是个女子的声音,不会超过十八岁。音色清脆,却狠厉。
有脚步声朝我走来。
“不必了。”我开口,勉力仰起脖子。
十几岁的少女,正是脸色明媚,唇角含情的年纪。
为何那芙蓉面却化作夺命的罗刹脸,为何唇角勾起的笑变成狠毒的刺?
她见我如此冷静,不由得一愣。
“我知道你是谁。”她似乎为自己方才的怔愣恼火。“黎国的静王爷。这是易容么?真丑。不过我听说你原本也并不美丽。莫非你们黎国女子,都以丑为尊?”
“我也知道你是谁。”我笑了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伽罗的五公主,竟然是这般的人物。”
她微微一惊,已让我明白自己猜对了。
她手上的戒指,是朵红色的牡丹。在这临丰城,除了皇族没有人可以佩戴红色牡丹。
“你很聪明。”她翘了唇,脸上忽地转出一朵纯真的梨涡。
“姐姐,既然你知道我是谁,自然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她眨了眨乌黑透亮的眸子,一派天真。
我笑笑,仰起的头重新贴了下去。“你这一套,有人早就玩过。”无论是青一,或是小芒,都是个中高手。
也许是我这样的态度触怒了她,她拎起我的衣领,迫着我抬头。
收紧的衣领卡住了脖子,几乎要让我无法呼吸。
“在这儿,还能这样跟我说话的人,不多。”她索性不再装下去,美眸里满是狠毒。
伽罗皇室好相貌,梓鱼是这样,虞子霄是这样,这位货真价实的公主也是这样。不过十六岁,已有倾城风华。
“我该说谢谢么?”从唇角溢出一抹笑。我知道自己是在硬撑,希望能撑到阿离找到我的时候。
正是这位五公主虞子氤,在沧国时派了暗卫杀梓鱼,让我坠了崖。如今她把我从梓鱼那儿绑了来,用心昭然若揭。只是她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这一点我依旧毫无头绪。
“你倒是有些骨气。”她娇笑两声。“想必你也不会告诉我,你跟我那三皇姐究竟在密谋些什么了?”
“我不懂公主的意思。”我摇摇头。“我与三公主殿下只是偶然相识,相谈甚欢这才留在她府中做客罢了。”
我在心底暗暗思忖,虞子霄绑了女帝的事,她究竟知不知道?
“你当我傻子么?”她唇角的笑容一收,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
我的头被打到偏向一侧,嘴里有股淡淡的腥味。
“落到我的手里,死,只是种解脱。”她欣赏着我的狼狈。“怎么,才这么一下子,就受不了了?你的傲骨呢?”
我笑了笑,闭上眼不想看她。
“怎么?”我的下巴被用力地掐住。“你就是用这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得到木哥哥的欢心么?”
木哥哥?我是真的疑惑了。
“别装那副样子给我看。”美瞳一敛。“木哥哥竟然会带你回他的别苑,让你进他的房间?凭什么?”
我恍然明白。她说的,是小芒。
小芒此时是卿楼的玉笛公子,木卿。只是看她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这木哥哥就是我的姬侧君。
我叹了口气。不去想她又是怎样和小芒认识,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纠葛。
这虞子氤,看来并不打算让我活着回去。
我叹了一声。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终于肯说了么?”她手一松。“解开她的绳索,反正她也不会武功。”
她身旁的一名男子上前,将缚住我的绳索解开。
绑了许久的身体有些麻木,更多的是疼痛。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上的九勾,没有。不仅如此,木枫给我的机关手镯和指环也没有了,连我的玉笛都没了。
“在找什么?”她从袖子里,拿出一管玉笛。“这个么?没想到木哥哥连这个也给了你。”
看来她不仅不知道木卿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我与卿楼之间的关系。她究竟是怎么得知了我就是静王?
来自骨髓的疼痛越发浓烈,我苦苦支撑,仍然止不住额上冒出的细密汗珠。
“是不是感觉很痛?”她的眼波一转,流转的却是残忍的快意。“这毒可是子氤的收藏,名为‘入髓’。我都用在你身上了哪。”
入髓?这名字倒是起得贴切。我只觉得似有人在用针扎我的骨头,连思维也受到了影响。
“静王。堂堂黎国静王,装扮成这样来伽罗是为了什么?说罢,只要你说出来,我便让你死得痛快些。”
原来她果真不知道,不知道她的木哥哥,绑了黎国的嘉佑女帝来临丰。
我笑着,很开怀。
“你笑什么?”她娇艳的眉揪在一起。
“我笑你,蒙在鼓里却不自知。”我笑着,似乎这样可以让骨头里浓烈的痛感消失片刻
“噢?”她冷笑着。“愿闻其详。”
“你也想坐上储君的位置,不是么?”我盯着她的眼。“可惜,你没机会。”
我的腿开始发软,脑中的思路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
“谁说我没机会?”她咬了牙。“只要虞子衿死了,储君之位就是我的!”
“你要是杀得了他,也不会现在还要把我绑来了。”我扶住墙,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更何况,即使她死了,储君之位也不会是你的。”
“什么意思?”
“你忘了,还有你二哥虞子霄?你以为你二哥,真的会乖乖地按照之前的约定,把皇位让给你?”我笑出声来。“太天真了罢,五公主殿下。”
说完这句话,我终于撑不下去,腿一软,坐到地上。
“我还当静王是铁打的,这样的毒对你也不起作用呢。”虞子氤娇笑着。
疼痛越发剧烈,从骨髓,透到皮肤。到了后来,连空气,连呼吸都变成了凌迟我的刀刃,一寸寸地切割我的每寸感官。
无法结束的苦痛,一点一点地磨光我的忍耐。若不是因为连动一动也要经受更大的痛苦,我早已想办法自我了结。
“静王看上去很痛苦。”她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表情。“说罢,说出来。只要你说出三皇姐的打算,我便给你个痛快。”
我颤抖着身体,努力地张开嘴。
她凑上前来,似有得意。
“我-我不明白。你这样对我,究竟是因为你三皇姐,还是因为木卿?”我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可惜,你永远也赢不了你三皇姐,永远也得不到木卿的心。可怜,真是可怜!”
她眼中的狠毒一闪而过。
“好!好!好!”连说了几个字,她看来气得不轻。
而我,连坐着也变得不可能。
躺在地上,似瘫软的蛇。偏偏这样的痛苦,无法解脱,连昏迷过去也不成。
“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去。”她怒极反笑。“入髓每天只会作用一个时辰,不会让你死。慢慢折磨,这样更好玩。”
“来人。脱了她的衣服。”
这句话,令我混沌的脑中一个激灵。
我甚至开始后悔,之前逞一时之勇,激怒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公主。
我不怕痛,也不怕威胁,却不愿遭受折辱。
可是如今,我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当然,若是有,也许在之前我就自尽了。
有人伸手,粗鲁地剥落我身上的衣衫。衣衫剥落时与皮肤的摩擦,竟似生生扯掉一层皮般剧痛。
我终于叫喊出来。
虞子氤从旁边抽出一条长鞭。
我居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鞭打。还好,我的易容装他们也没有办法破得了。还好,我喝下那瓶改变皮肤的易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