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搭把手,把我扔到画舫上去。”
“姑娘,那我呢?”阿蛮急忙问。
站在船沿的姜似回头:“你与老秦留在船上,等下准备接应我与二公子。”
事到临头,阿蛮完全放不下心来:“姑娘,您一个人在画舫上太危险了,让婢子与您一道去吧,有情况婢子还能护着您——”
“啰嗦。”姜似脸一沉,“人多反而添乱,我不会有事的。老秦,动手吧。”
老秦点点头,划动小船更靠近了画舫背侧,托起姜似把她送到了画舫上。
眼看着姜似动作灵巧翻过栏杆往内走去,老秦眼中光芒一闪。
他一直以为姑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看姑娘刚才灵活的身姿,倒有些意思。
当然,老秦并不关心这些,从现在起他会时刻不离画舫左右,一旦姑娘遇到危险能第一时间营救。
“老秦。”阿蛮望着姜似消失的方向轻轻喊了一声。
老秦没有回话,面色平静看向阿蛮。
“你说姑娘是准备把二公子打晕了扛下船吗?”
姜似来画舫真正的目的当然不能告诉阿蛮。
“不知道。”老秦言简意赅。
阿蛮盯着画舫叹了口气:“姑娘真不容易啊。”
姜似混进画舫,轻车熟路向大堂走去。
这样的画舫她先前来过数次,对其中分布已经了然于心。
大堂内亮如白昼,姜湛等人已经在桌前坐定。
数名眉眼不太出众的小倌端着瓜果酒肉来来往往,另有几名锦衣华服的小倌陪坐在姜湛等人身旁说笑逗趣。
姜湛皱眉:“咱们喝酒,要这些人坐一边叽叽歪歪干什么?没得扫兴!”
显然姜二公子是个对男色没有丝毫兴趣的“耿直人”。
杨盛才今日一袭薄纱紫袍,衬得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端的一副好相貌。
姜似混入端茶倒水的小倌之中,冷眼打量着他,心中暗道一声衣冠禽兽。
被姜似在心中唾骂的杨盛才今日显然心情甚好,对姜湛格外宽容,闻言立刻把那几个打扮冶艳的小倌赶了出去。
姜湛觉得自在许多,原就清俊的眉眼因为有了淡淡笑意显得俊朗无双。
杨盛才眼睛一亮,伸手搭在姜湛肩头:“姜兄,我还要谢谢你今日给我面子。来,咱们先喝一杯。”
姜似盯着占兄长便宜的那只咸猪手,恨不得抽出刀剁下来。
杨盛才没来由觉得手臂一凉,下意识摇了摇头。
嗯,一定是错觉。
耿直的姜二公子完全没有察觉不妥,端起酒樽很痛快与杨盛才碰杯。
二人一饮而尽,杨盛才大笑:“我就喜欢姜兄这种痛快人,不像一些人喝个酒还要推三阻四,上不了台面!”
除了姜湛,在场的四个少年一个是杨盛才,祖父是当朝礼部尚书,胞姐是太子妃。一个是崔逸,父亲是当朝名将,母亲是荣阳长公主。另外两个少年一个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一个是丹霞郡主之子。
这四个人凑在一起,算得上京城公子哥儿中的顶级圈子了,是以杨盛才说出这话十分有底气。
姜湛笑了:“我也喜欢痛快人。”
虽然他一开始觉得杨盛才这个人有点娘气,但接触下来还算不错。至少比那个崔逸强多了。
他这一笑,杨盛才越发热情起来。
一旁的崔绪在杨盛才暗示下端起酒杯:“姜兄,以前是小弟不懂事,还望你莫要见怪,喝了这杯酒,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姜湛本来就是那种仗义疏财、广交朋友的公子哥儿,听了这话虽然心中对崔绪依然不待见,看在杨盛才的面子上却忍了下来,举杯一碰仰头喝了。
其他两名少年拍着桌子纷纷叫好:“姜兄真是痛快,兄弟们见了你就觉投缘,来来,咱们干了这杯。”
姜似看着姜湛左一杯酒右一杯酒喝下肚,气得牙疼。
她的傻二哥,真该早点找个母老虎那样的嫂子好好管教,敢跟着这些狐朋狗友厮混先打个半死再说。
眼见着姜湛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已经有了酒意,杨盛才亲热揽住他肩头:“姜兄,光喝酒岂不无趣,咱们玩点别的吧。”
姜湛墨玉般的眼睛微微睁大,有着少年的纯真与好奇:“玩什么?”
杨盛才忽地起身凑近了姜湛,在他耳边轻吹了口气:“马上你就知道了。”
姜湛还在发懵的时候,杨盛才张嘴,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包括几个小倌在内的崔绪等人皆发出了阵阵轻笑声。
第223章 放火
因为喝了不少,人的感官与反应都迟钝下来,姜湛有那么一瞬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反应过来后,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一拳就打在了杨盛才脸上。
带着酒意的姜湛彻底忘记了对方的身份,所以这一拳不掺半点水分,一拳下去杨盛才惨叫一声,鼻血窜出尺高。
那些热血纷纷洒落在姜湛脸上、身上。
姜湛抹了一把脸,想到这些是鼻血,张嘴就吐了出来,正吐了杨盛才一身。
杨盛才可没喝多少酒,他还要保持清醒与眼前的美少年做点有趣的事呢。
正是这份清醒让他面对对方的呕吐暴击简直无法承受,杨盛才当即把一直垂涎的美色抛到九霄云外,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揍死这个蠢货!”
崔逸把酒杯往地上一扔,一抹嘴冷笑道:“早就该这么干了,跟这小子温声细语的说话,真他娘憋气!”
几人立时把姜湛围在中间,抡起随手拿到的物件劈头打过去。
几个小倌见到这种情景立刻低头弯腰逃离大堂,唯恐惹上大麻烦。
贵公子们之间的打架他们可不敢掺和,就连旁观都没必要,实在是在这迎来送往的销金窟中这种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场面见多了。
姜似站在不惹眼的角落里,无论是正在打群架的少年还是匆匆退走的小倌皆无人注意到她。
这种情况下,她反而能把一切瞧得更清楚。
前世的这一晚,二哥就是这样被他们围殴而亡然后抛入金水河的吗?
姜似没有急于出手把姜湛救下。
首先兄长皮糙肉厚,挨些拳脚算不上什么,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看后面的发展。
姜湛寻常情况下收拾两三个人没问题,可他现在毕竟有了酒意,躲开崔逸打过来的一拳后脚下一滑,上半身扑到了桌子上。
杯盘落了一地,酒气熏天。
另两名少年一左一右按住了姜湛胳膊,令他动弹不得。
崔逸眼中闪过狠厉,抄起椅子就要往姜湛头上砸去。
姜似手心幻萤就要飞出去,就听杨盛才喊了一声:“慢着!”
姜似看向杨盛才。
莫非他良心发现了?
虽然她早就下了决心不会放过这四个人,但惩罚的程度当然要看他们所为。
崔逸把举起的椅子放下来,纳闷看着一身狼狈的杨盛才:“不是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对这小子有想法?
他与杨盛才不一样,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偶尔一起玩玩是个乐子,但这个姜湛虽然有个好皮相,性子却讨厌极了,要不是冲着杨盛才的面子他才懒得往前凑。
“有想法?”杨盛才抹了一把脸,酒气混合着酸臭食物的味道熏得他直翻白眼,对姜湛的恨意就更深了。
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今天绝不会放过这小子!
杨盛才神色越发狰狞:“打他干嘛?他好歹是伯府的公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有一身伤,咱们该逃不了干系了。”
崔逸撇嘴:“这有什么,伯府还敢与咱们硬来不成?”
杨盛才冷笑:“能省事当然还是省事得好!”
“那咱们怎么收拾这小子?”看着被按在桌子上拼命挣扎的姜湛,崔逸满脸嫌弃。
杨盛才侧头看了一眼窗外。
画舫大堂的窗子皆是敞开的,外边就是波光粼粼的河水。
这个时候月亮已经爬高,夜幕很暗了,但那一串串随风摇曳的红灯笼以及璀璨生辉的琉璃灯把河面映照得比白日还要雪亮美丽。
可是在姜似眼里,这从未停止过荡起涟漪的河面就如一面凶镜,会随时把人最珍视的东西吞噬进去。
杨盛才冷冷道:“把他从这里扔出去,不就一了百了了。”
崔逸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杨盛才要的是姜湛的命。
两个按着姜湛的少年同样面露惊讶。
崔逸舔了舔唇:“杨哥,没必要闹出人命吧,给这小子一顿教训就差不多了啊。”
杨盛才看向另外两名少年:“你们也这么想?”
两名少年不由点头。
他们虽然出身显赫,平日里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儿,但弄出人命来其实没有几次,特别是姜湛好歹是伯府公子,就更没有过了。
“怕了?”杨盛才扫了三人一眼,撇嘴,“就知道关键时刻你们都怂了!”
这个年纪的纨绔子最经不起激将,三人当即怒道:“谁怂了啊?”
杨盛才推开两个少年,从背后揪住姜湛把他提了起来。
姜湛一番折腾后酒意上涌,早已站不稳身子,甚至都没意识到眼前的危险。
姜似就这么看着杨盛才把姜湛推至窗口,然后推了出去。
扑通落水的声音传来,崔逸三人愣在当场。
他们虽然逞强,可从心底真没想过杨盛才真会动手。
“好了,这下子清净了。”杨盛才拍拍手道。
“杨哥,真的推下去啦?”
“怎么,怕了?”
崔逸搓搓手:“姜湛跟咱们一起上船很多人都看到了,到时候尸体捞上来怎么说啊?”
杨盛才不以为然笑笑:“有什么不好说的。画舫上层就是露台,就说咱们一道去露台玩,姜湛喝多了,失足掉下去了。咱们顶多就是没有把人救上来,他死了关我们什么事?总不能跳下去救他把自己的命搭上吧?到时候给东平伯府送些银钱聊表哀思,已经仁至义尽了。”
杨盛才越说眼中光芒越亮,仿佛刚才落入水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酒杯,一盘冷炙。
从头到尾,姜似就这么冷冷看着他。
她并不担心姜湛的安危,因为已经提前嘱咐过老秦时刻留意画舫动静,倘若发现兄长落水会第一时间把他救起来。
她就是要看看前世掩盖在扑朔迷离之下的真相,看看她的兄长如何被这些人害死。
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自然明白怎么做了。
姜似取出早准备好的油往地上一洒,再把地上堆着的酒坛一泼,油与酒混在一起开始蔓延。
这个时候杨盛才等人终于留意到没有离去的小倌。
“你要干什么?”
姜似笑笑,把移开灯罩的蜡烛丢到了地上。
干什么?当然是杀人放火啦。
第224章 杀人
火星沾上油与酒,腾地就燃烧起来。
画舫大堂的地面、四壁全都是木质结构,再加上那些帷幔轻纱,几乎是瞬间整个大堂就被火舌舔舐了。
火海之中,杨盛才四人甚至连小倌的长相都瞧不太真切。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这些,更没了推姜湛入水时的镇定,脸上惊慌难掩,声嘶力竭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姜似对着惊慌失措的四人笑了笑,纵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重物入水的声音传来,仿佛给了四人提示,四人竟慌乱转身从离自己最近的轩窗跳了出去。
犹如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声接连传来。
而就在四人跳下去不久,留在画舫上的小倌与仆役发现四位公子哥儿已经跳水,或是靠自身过硬的凫水本领或是借用木盆木桶,各自逃生。
姜似跳入水中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凉。
眼下暑气未消,夜风带着熏人的暖,正是因为地上与水中的气温差距,才觉得河水格外凉。
姜似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双腿微蹬整个头冒出了水面。
清凉的水珠顺着光滑的面颊滚落,这个瞬间姜似骤然想到一个人。
她生于京城长于京城,从东平伯府的后宅到安国公府的后宅,当然没有学会凫水的机会,这一身本领是在南边时郁七教她的。
南边多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湖。
郁七有一次开玩笑把她推入河中,看她狼狈挣扎,诧异她身为乌苗族圣女竟然不会水。
那个时候,她心虚又难过。
心虚于对方与她接触完全是把她当成了圣女阿桑,难过的也是这一点。
后来她终于忍不住承认,她只是偶然流落到南疆的汉女,并非圣女阿桑。
郁七沉默了很久,对她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与阿桑生得真像。”
再到后来她才知道,郁七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只是阿桑的替代品。
不论如何,她在郁七的教导下学会了凫水。
用郁七的话来说,到处都是湖,不好好学凫水,万一哪天失足落水怎么办?再多保护的人都不及自己有自救的能力。
她深以为然,学得很认真。
而今,她竟然已经两次用到了这个本领,第一次是救季崇易落水的心上人,从而顺利退亲,这一次是放火后脱身。
“姑娘,快把手给我!”朦胧夜色中,水光与灯火随着流水摇曳,传来阿蛮急切的声音。
姜似握住阿蛮递过来的手,借着对方的力道灵巧上了船。
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姜似,阿蛮忍不住埋怨:“姑娘,您胆子太大了,真的吓死婢子了!”
“怕什么,不是已经和老秦说好的。”姜似左右四顾,“二公子没事吧?”
老秦雇来这条乌蓬小船,是用卖鲜果做掩饰,混在金水河数不清的船只中丝毫不起眼。
阿蛮一指船舱:“二公子在里面呢,现在还没醒,不过老秦说他没事。”
他们一直紧跟着画舫,姜湛落水后第一时间就把人救了起来,不过因为姜湛喝多了,竟睡得死死的。
听闻姜湛无事,姜似心下微松。
这时那艘画舫已经彻底燃烧起来,火光冲天,犹如怒龙,画舫四周的河面被映照得通红。
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四周的船早已被惊动,缓缓靠近画舫救人。
“救,救命——”微弱的求救声传来,一只手搭上姜似所在小船的船舷。
很快一张湿漉漉的脸就露了出来。
阿蛮低低惊叫一声,看向姜似。
这个人好像是与二公子一道上画舫的人。
老秦依然默默握着船桨,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只会听姑娘的吩咐,姑娘要他救人他就伸手,姑娘不发话的话,他绝不自作主张。
救人可是个力气活。
姜似居高临下,冷冷盯着那张脸。
向她求救的人,居然是杨盛才。
这一刻姜似竟觉得老天还是很厚道的,她本来就不准备立刻离开,而是要找到杨盛才,没想到对方就送上门来了。
姜似对着仰头求救的杨盛才笑了笑。
此时她因为入过水,脸上涂抹的膏粉开始融化,形成浑浊水滴顺着脸颊淌下,瞧着分外滑稽,好在这个样子就更瞧不出本来模样了。
杨盛才于挣扎中骤然见到这张脸,却顾不得害怕,一手扒着船舷,另一只手竭力向上伸着:“救我…我是礼部尚书的孙子,你们救了我,我给你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姜似低下头来,面上一丝多余情绪都无,声音寒冷如冰:“我想要的,你舍不得给。”
杨盛才虽然是个纨绔,却也不蠢,生死关头更是激起了他的急智,此时早已瞧出姜似才是做主的人,立刻道:“你…你要什么?我都给…”
姜似微勾唇角,嫣然一笑:“自然是要你的命啦。”
她说完,用力扒开杨盛才的手,抄起船上的竹蒿对准杨盛才的头按下去。
杨盛才是学过凫水的,但非常生疏,落水后竭力挣扎游向其他船只求救。只不过他运气不好,本来的目的地是相离十数丈的一艘画舫,可中途见到这只乌篷船便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不愿也使不出力气再往前游了。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这根救命稻草实际上是催命符。
他整个人淹没在水中,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浮上去,按在头上的那根竹蒿越来越用力,使他的身体一点点下沉。
终于,杨盛才挣扎不动了,河底的水草慢慢缠住他的脚踝,一串串气泡从他嘴角溢出,渐渐升至水面,最后破裂。
姜似面无表情收起竹篙,放回船中,吩咐老秦道:“走。”
老秦神色几乎没有丝毫变化,立刻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很多船只已经靠过来,却因为画舫烧得太厉害无法靠近,只能竭力救助落水的人。
这一切的嘈杂与惊慌都被小小的乌篷船抛在后面,小船向岸边驶去。
阿蛮完全没有从自家主子那样干净利落杀人的惊惧中醒过神来,声音微颤道:“姑,姑娘,刚刚——”
姜似睇了她一眼,淡淡道:“怕什么?刚刚,我是在救人。”
那样毫无人性的畜生死去了,不正是在救人么?
她回眸,只见身后火光冲天,金水河仿佛越发绚丽了。
第225章 听我解释
“快点快点!”一队队官差沿着河边跑过来,火光灯光下,可以看到这些人的肃然与急切。
金水河是个销金窟,那些雕梁画柱的华丽画舫里往往坐着的都是达官显贵,一旦出了事可了不得,甄世成自从当上顺天府尹,就专门派出几名衙役在此巡逻,一旦发生大事立刻鸣锣,那么就会有大批官差赶来。
想当好顺天府尹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到,这也是历任顺天府尹总干不长久的原因,而甄世成显然是个能力出众的。
姜似看着赶来的官差面色微变,吩咐老秦:“先别靠岸,混入那些画舫游船中再说。”
也许是屡次见识到甄世成如何破案,姜似对此有种本能的敏锐。
画舫起火,普通人的心思都是留下来瞧热闹,在这种时候有船悄悄离去,等于告诉别人这船有问题。
她已经从这些官差中看到经常跟在甄世成身边的那名属下指挥着部分衙役守着码头,当然不能冒险。
有能力出众的上峰,就会有能力出众的下属。
小船突然停了下来,一条画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老秦手握竹篙,全身戒备。
凭经验,他可以肯定这条画舫是冲着他们来的。
一个人从画舫上探出头来,无奈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