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秦书淮如今长歪成这样,这性子得极大责任。
秦书淮喝了茶,觉得把秦芃晾够了,终于道:“公主的意思,我明白。那么我就问一句,公主是半步退让不得吗?”
“王爷什么意思?”
“姜漪已经死了,公主就算让江春搭上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不如你我商量一下,公主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
秦书淮说得直接:“扬州刺史的位置,公主觉得,够不够?”
这一次换秦芃不说话了,她仿佛是没听到秦书淮说话似的,低头喝了口茶,又抬手瞧着自己指甲上新描绘的花样。秦书淮看秦芃的反应,就知道她这是不满意了。
“公主到底要什么,不妨直说。”
“扬州刺史、顺天府尹、重建北城军由卫衍领军。”
秦芃迅速报了要求,秦书淮听了秦芃的话,冷笑出声来:“我诚意待公主,公主就这样狮子大开口?”
“我诚意等王爷等了一日,王爷就这样敷衍我?”
秦芃抬眼看了秦书淮:“扬州刺史位置固然重要,但于我这样在京中无权无势的公主来说,扬州刺史又顶什么用?”
“好。”秦书淮点头应声,秦芃有些诧异,她故意提了这样多要求,其实就是打算和秦书淮慢慢磨,却不想秦书淮这么好说话?
然而秦书淮说完好,下一句就道:“这些事,我都可以依殿下,不过我想问公主认不认识一个人。”
秦芃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就听秦书淮道:“陆祐,公主知道吗?”
秦芃不说话,秦书淮这么说,必然是已经知道陆祐和她之间的关系。至少知道了陆祐对她来说还算重要。秦芃面上半分不显,慢慢道:“王爷打算怎样?”
“别和我兜圈子,”秦书淮直接道:“到底想要什么说清楚,否则大家鱼死网破吧。”
话说到这份上,秦芃也不打算磨,迅速道:“顺天府尹和扬州刺史,我都要。若给不了,你便将陆祐杀了吧,我即刻让江春下去陪他。”
“好。”秦书淮果断点头。
秦芃这才重新笑着,柔声道:“我就喜欢同王爷这样的爽快人说话。等我的人上任后,证据自会交到王爷手里,王爷放心,此事我决不再提。”
秦书淮听着秦芃这么果断放弃了姜漪的案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到底是谁?”
秦书淮注视着她,秦芃撑着下巴,拖长了声音:“我就是秦芃啊。”
“不,”秦书淮立刻道:“你不是。”
“我不是秦芃,”秦芃盯着秦书淮,眼里带了冰冷:“王爷觉得,我是谁呢?”
“这是我问你的问题。”
“我真的是秦芃。”秦芃回答得坦然:“王爷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反倒是我要问王爷,这么多年,有梦到过姜漪吗?”
“我梦她做什么?”秦书淮回答得冷淡,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秦芃瞧着他这冷漠的样子,火气瞬间上来,冷笑道:“杀了自己的妻子,王爷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良心不安?”秦书淮咀嚼着这四个字,轻笑起来。他抬起头来,看向秦芃,眼中隐约带着疯狂之意:“她姜漪,她姜家都不觉得良心不安,我为何要觉得良心不安?”
“她是你的妻子,再有千万般不好,你也不该如此恶毒!”
“我恶毒?!”秦书淮狂笑出声来:“她姜家为权势杀我发妻,我恶毒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纵我秦书淮阴狠毒辣,纵我此生罪行累累,可杀他姜氏全族,我从无悔意。”
“他们该死。”
秦书淮抬眼看她,仿若癫狂,一字一句,如同淬了穿肠毒药,要将所有触碰到的人毒得肠穿肚烂,痛断肝肠。
“他姜氏全族,该死。”
第三十三章
秦芃听着这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姜家杀他发妻?
不,不可能!
秦芃回忆着,她是秦书淮亲手毒杀的,这一点她记得清清楚楚,白芷也亲眼看到。若她记忆能骗过自己,白芷呢?白芷也会骗她吗?
那秦书淮为什么要这么说?
秦芃冷静下来,思索着秦书淮的意图。
秦书淮是个什么人呢?
记忆里她一直是看不太明白他的,他的情绪太内敛,喜欢表现的浅浅淡淡,爱也表现得含蓄无比。他很少表达他的感情,以至于赵芃当年甚至在某些时刻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可喜不喜欢,对于当年的她来说也没有多大所谓。她和秦书淮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爱人,更像是亲人。太长太久的牵绊和扶持,她为了保住他的性命,逼不得已下嫁了他,而他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她,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无论喜欢不喜欢,有这一点就够了。
可是她死后,秦书淮去做得太明显,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直向天下昭告着他对她的深情。
这不对,这不是秦书淮的性子。
秦芃在双手拢在袖子里,大拇指绕着圈,思索着秦书淮的种种行径。
如果说先确认秦书淮的确是杀她的凶手,再来解释这一切,比起推测秦书淮不是凶手,其实更好解释。
姜家毕竟是秦书淮的岳丈,而当年姜家谋逆的证据却是秦书淮提供的,而且姜漪其实是死在姜家伏法之前。哪怕他能以大义灭亲解释他主动揭发岳丈之事,却也说不通为何在姜家伏法前杀姜漪。
他若**裸说明就是为了权势,就是为了杀了姜漪给董婉怡让道,那未免太过卑劣,不如找出一个借口来,遮掩他的狼子行径。
如果说还因为少年时的秦书淮对秦书淮始终存着那么几分欣赏,此时此刻,秦芃只觉得,这人真是卑劣太过。
她不介意小人,如她自己,就觉得自己是个小人。她赞赏华清宗,却也愿意搞文字狱恐吓太傅辞官。因为政治就是如此。大节不失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能爬到这个位置,谁都不敢说自己干干净净。
然而既然坏,就要坏得坦坦荡荡。拿着感情当遮羞布,秦芃觉得这样的人,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她眼神有些冷,但她不能说太多,至少秦芃是秦书淮亲手所杀这件事她不能说出来,她垂下眼眸,将当年的疑惑问出来:“当年姜漪死时,你已经掌握姜家屯兵的证据了吧?”
“嗯。”
“为何不等到姜家被判之后,再与姜漪撇清关系?”
秦芃有些不明白,其实当年姜家谋逆一事板上钉钉,姜漪死后不久姜家就出了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秦书淮如此急切去杀姜漪,难道真的是为了向董家示好?
“你了解姜漪吗?”秦书淮抬眼看她,秦芃想了想:“但闻其详?”
“姜漪聪慧,当年与我联姻一事,由姜漪一手策划。嫁我三年,姜漪在我身边安排暗桩十几人,下毒刺杀数十次,当年姜家谋反在即,姜漪藏匿于我府中,与外界通信不断,如此千钧一发之际,我怎容得这样的人在我府中停留?所以后来我得知她再次试图刺杀我,我便干脆动手了。”
秦芃:“…”
她承认,当年死而复生自己是有点冲动,一心只想搞死秦书淮,几乎把这辈子的手段都用上了。安插暗桩,建立自己的情报部门和刺杀组织,花了三年时间天天就想着怎么搞死秦书淮。
事实上她也几乎成功了,那时候秦书淮不知道为什么,四处寻找三四岁的孩子,他一个手下伪装成小孩子去了秦书淮府上捅了秦书淮一刀。
为了秦书淮这一刀,她折损了自己所有培养的精英杀手。可秦书淮命太大,养一养又活了过来。
几次死里逃生以后,秦书淮就越来越难杀了。最后秦书淮准备动姜家的时候,她是真不知道。秦书淮将她想得太厉害了些,其实她和姜家的联络不多,毕竟她也怕姜家看出她不是亲生的来。那三年她致力于如何谋杀秦书淮,所以最后的通信她的通信对象其实不是姜家,而是自己在外面的人马。
不过最后还在谋划杀他,这事儿倒是真的。
秦芃觉着,如今她对生死看淡了,也没想着一定要杀了秦书淮,主要就是当姜漪的那些年,一心一意杀他杀得太心累。
“我动手后,姜家被激怒,这才彻底反了,我奉命平定叛乱,才有了后事。”
秦书淮将当年的事说得平淡。三言两语带过了当年惨烈场景。
姜氏谋反一事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是却也是导致了上万平民牵连其中。好在秦书淮准备充足,动作迅猛,这才平息了战乱,将这场谋逆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而后秦书淮将姜氏一族押送宣京,文宣帝向来是个宽容的君主,讲究赏罚分明,于是姜氏虽按照谋逆罪满门抄斩,文宣帝却也看在姜家多年保家卫国的份上,允许将他们埋葬于宣京附近的城郊之中。
当时姜家人的尸首由官府派人抬上城郊山上埋葬,过了些时日,便有人发现,姜家墓地铺了姜家故土才有的红壤,有了墓碑。
“我与陛下都知道,姜家在北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们虽然死了,但对他们忠心耿耿的人仍在,我一直在等。”
秦书淮抬眼看她,目光中全是冷意:“等到了今天。”
看着秦书淮的目光,秦芃不由得笑了。
她终于明白秦书淮和她说这么多话的原因。原来秦书淮是觉得,她是姜家的旧部,伪装成秦芃来找他报仇。
秦芃抬手抿了口茶,慢慢道:“摄政王既然觉得我不是四公主,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我呢?”
秦书淮皱起眉头,秦芃探过身子,靠近秦书淮。
她和他就咫尺之隔,两人靠的那么近,秦芃的温度都能让秦书淮感觉到,秦芃静静看着他,眼里带着嘲讽:“是不敢,还是不舍得?”
秦书淮没说话,秦芃笑出声来:“卫衍又不是吃素的,我是不是秦芃他能不知道?我是不是秦芃,我母亲、我弟弟、我身边人能不知道?”
“王爷,您觉得我不是秦芃,可您能拿出任何证据吗?”
他拿不出。
这是秦书淮的软肋。
他明明知道面前人不该是秦芃,卫衍如此机敏的人,必然也是怀疑过的,卫衍比他更了解秦芃,卫衍既然验过,那肯定不会出岔子,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将秦芃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且如此张扬?
明明不是秦芃,却不加遮掩,这到底是因为她的确是秦芃如此自信,还是空城计欲盖弥彰?
秦书淮拿不准,秦芃直起身来,回到自己位置上,斜斜依靠在扶手上,含笑道:“事实上,王爷也不该拿出什么证据,因为本宫是秦芃,的确是秦芃。至于我和姜家什么关系,我没必要告诉王爷,王爷也无需知道。反正有没有姜家,我和王爷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有共同的利益,你我是朋友。”秦芃说得客气,慢慢道:“必要时,你我是敌人。”
秦书淮没说话,许久后,他点头道:“你说得对。”
说着,他招呼人进来,江春听了秦书淮的声音,率先走了进来,给秦书淮换了一个新的手炉后,为秦书淮披上了披风,秦书淮朝着秦芃点了点头:“公主说的话,还望记得。”
“自然,”秦芃点点头:“人选名单我隔日会给你,这个位置张瑛不会放手,你先和张瑛争一争。”
张瑛和秦书淮争个你死我活,她的人上任就会更容易。毕竟比起她来,张瑛更讨厌秦书淮。
秦书淮应下来,让江春推着他走出去。
出门的时候下着大雨,秦书淮抬起眼来,看着雨帘倾盆而下,回想起当年送赵芃上山那天的场景。
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他和赵钰两个人抬着棺椁,一步一步走上山去。
他其实是想带着赵芃回齐国的。
她是他的妻子,不管怎么样,都不该回到自己娘家的陵寝。然而他带不走她。
他还记得自己跪在姜漪父亲面前时,他坐在上方吃着橘子说的话——人已经死了,就别带过来膈应人了。来了也好,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的,也免得让人糟心。
那时候他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知道是这个人动的手,他明明知道,可是他没有办法。
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归国,面对权倾朝野一心想要他当傀儡的将军,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了,还能决定什么?
于是他只能送着赵芃回去。
送上山的前一天夜里,他抱着她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爱人。
他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二十岁之前,秦书淮只有赵芃,可是她却死了。
他明知道凶手是谁,可他却毫无办法。他甚至连拼命的资格,都无法拥有。
那天清晨,赵钰来接赵芃,看着他抱着她,赵钰站在帷幕外面,冷静开口。
“你有资格哭吗?”
“秦书淮,如果不是你懦弱无能,如果不是你无权无势,我姐姐至于走到今日吗?”
“我姐姐本来是一国公主,她本来该留在北燕,等着我称帝为王,同我共享北燕江山,坐拥无上荣耀,是你抢走了她,是你带走了她。”
“既然要带她走,就好好护着他。可你呢?”
赵钰笑出声来,满是嘲讽:“你连她的尸首,都护不住。”
“秦书淮,”风卷起白纱帷幕,露出赵钰冰冷平静的面容,他双手拢在袖中,一字一句,冰冷开口:“你给我放开她!”
第三十四章
念及当年,秦书淮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江春察觉秦书淮的不适,赶忙道:“大人!”
被江春这么一惊,秦书淮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无妨。”
说完,秦书淮往外走去,淡道:“找几个合适扬州刺史和顺天府尹位置的人给我。”
秦书淮走后,秦芃坐在房间里,脑子里思索着秦书淮方才的话。
秦书淮的话,她自然是不肯信的。但她这个人有个习惯,就算是自己认定的东西,也会去再三核实。她回忆着当初的场景,过了一会儿,白芷走了进来,秦芃抬起头,听白芷道:“秦书淮让人转告你,说你把证据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将陆祐放回来。”
“让人转告他,”秦芃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事,既然两个人说好了,秦书淮便不会对陆祐做太多。这点信任,秦芃还是会给他的。于是她撑着下巴,慢慢道:“等我的人上任扬州刺史和顺天府尹,证据我再转交给他。这期间陆祐少了一根汗毛,都别怪我不客气。”
白芷点点头,跪坐在秦芃身侧:“他说了什么?”
秦芃正等着白芷问她,她抬起头,眼中带了嘲讽:“他说赵芃是姜家杀的,所以他才杀了姜家。”
听了这话,白芷轻笑出声,声音中全是嘲讽冷漠。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哦?”秦芃抬头瞧着白芷:“白姑娘为何如此说?”
“杀个人还要千万理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秦书淮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白姑娘,”秦芃眼中带了疑惑:“其实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坚持认为秦书淮是凶手?据我所知,当年您并没有跟随赵芃一起到齐国。”
其实秦芃一直很奇怪,赵芃总说她亲眼看到秦书淮杀了秦芃,可实际上白芷当年嫁给夏侯颜,她就让白芷留下了,按理来说,白芷不该看见。而且白芷不但看见了,还信誓旦旦认为是秦书淮为了娶姜漪做的。
白芷是一个讲证据的人,无缘无故,她绝不会做此推测。
“当年我的确是留在了北燕,”白芷点点头,眼里带了遗憾:“那时候我新婚,公主希望我能有自己的生活,让我留在北燕好好当我的官夫人。我不舍丈夫,便让公主孤身前去。后来有一日,五殿下仓皇来找我,告知我说公主有难,让我去救她。”
“五殿下…赵钰?”
秦芃有些吃惊,当年秦书淮杀他,赵钰居然是提前得知的吗?
“是。”白芷点头,继续道:“五殿下给了我人手,我星夜兼程赶去,却只来得及见公主最后一面。我冲进去时,秦书淮正亲手喂完殿下□□,他手上全是抓痕,可见当时公主极其痛苦,曾经奋力挣扎…”
说到这里,白芷眼里有了潮意。
秦芃没有说话,白芷的形容与她的记忆相符,并没有出入,白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当时我去抢公主的尸体,秦书淮却死死抱紧了尸体,不肯放手,我去得匆忙,只带了几个人,根本不是秦书淮侍卫的对手,于是匆忙离开。我被他们的人一路追杀进了密林,在里面养伤不出。等我出来的时候,原来五殿下已经找到了秦书淮,他想带着公主尸骨回去,秦书淮不肯应允,坚持说这是他的妻子,谁也不能带走她。”
白芷说着,冷哼出声:“亲手杀了人,又装着深情厚谊不肯交出尸体,除了遮掩他的狼子行径,还能是什么?”
“我听闻他固执守着公主的尸体守了七天,这时候姜家人上门,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而后五殿下又上门,不知又说了什么,他就将尸体送回了齐国。仵作给公主验尸,因五殿下不忍破坏公主尸身,只能根据身体上的特征验证,公主的确死于中毒,但具体是哪一种毒就不得而知。”
“但这不重要。”秦芃叹息出声:“你已经看见杀人凶手了。”
“对。”白芷冷笑着开口,眼中带着杀意:“秦书淮杀的人,他用哪一种毒,一点都不重要。只是等我回去的时候,公主已经下葬,秦书淮已经赶往齐国。五殿下听了我的话,自己将自己关了一晚上,而后他提着剑出来,要去找秦书淮。”
sp;“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殿下不能找秦书淮。秦书淮既然已经回了齐国,不管齐国怎么看待他,他在齐国地位如何,他都是齐国的皇亲国戚。五殿下正值夺嫡之际,不能有任何差池。公主一生心血都在五殿下身上,公主身死,我不能让殿下已深犯险。”
听了白芷的话,秦芃舒了口气。
她素来知道这个弟弟一切以她为重,当年她最担心最关心的事,就是她死之后,赵钰怎么办?
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悲伤,会不会痛哭流涕。
但凡想到那个孩子的心情,秦芃就觉得难过。
只是重生了三次,人就看开了,赵钰也长大了,听闻他在北燕当了皇帝,过得很好,她也就放下心来,不再挂念。
秦芃点点头,赞扬白芷:“你做得对。”
“殿下不能做什么,然而不代表我不能做。我回去与丈夫辞别,而后带着人和钱来了北燕,我到达北燕后不久,就听闻秦书淮上姜家提亲。于是我一直埋伏在秦书淮周边,一直想打探当年具体发生过什么。”
“因此我来到了姜家,此时姜家大小姐姜漪正在招兵买马,她做得隐蔽,很少有人知道。我易容成了她的属下,替她执行任务。她与秦书淮似乎是对立的,整个组织运行都围绕着如何刺杀秦书淮进行。我十分奇怪她为何这样,不过你也知道了,”白芷喝了口茶,慢慢道:“你认识陆祐,就该知道,姜漪并不是主动嫁给秦书淮的,她也是被逼无奈。秦书淮作为质子登门求亲,他父亲早有谋反之心,看中秦书淮的身份,因此强逼着姜漪嫁给秦书淮。姜漪可能是对这段婚姻不满,也可能是为了阻止自己父亲谋反,总之她一心想要杀掉秦书淮。”
当了三年姜漪的秦芃听了这些话,内心复杂。
她突然觉得白芷有点不靠谱了。
事实上,当年她穿到姜漪身上的时候,脑子那时候有点不清醒,几乎没有继承姜漪任何记忆,这也是她一直装病不肯回姜府的原因。然而她仍旧记得出嫁前姜漪父亲哥哥的话,两个人言语里,姜漪对这门婚事似乎都并没有不满,反而是十分主动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