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女儿。”
褚桐将东西放到沙发上,“别一口一个女儿的,让人听了不舒服。”
“但我这句话,说得并没错吧?”
褚桐朝楼梯口的方向看眼,“简宝宝呢?”
“以后喊她了了。”
“了了,知了的了吗?”褚桐蹙眉,这什么品味,简宝宝多好听?
傅时添身子倚进沙发内,单手撑着椅背,抬起视线朝她看,“褚桐,你真的从没想过离开简迟淮吗?”
“当然,没有!”
“我处心积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居然看都不看一下?”
褚桐似乎是听了个笑话般,“傅时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伟大的?”
“至少肯为你花心思的男人,值得你交付终身。”
褚桐回道,“你是有多大的信心?我早说过了,我恨不得咬掉你一块肉,但简宝宝在你这,我是忍不住不来看她。”
面对这个女人,傅时添有点无力感,一点点渗入的攻心计完全失败了,还能想什么招?
宋唯来到楼梯口,朝楼下的人轻喊声,“褚桐。”
褚桐一抬头,面露微笑,“简宝宝呢?”
“在玩呢,你上楼来吧。”
“好。”褚桐拿起沙发上的东西,自顾上楼,两人就这么将傅时添撇开了。
来到简宝宝的房间,褚桐既紧张又兴奋,过去一把抱住女儿,亲了又亲,“宝贝,想我吗?”
宋唯靠在窗边,朝楼下看了眼,褚桐紧紧抱住简宝宝,心里百味杂陈。
“看得出来,你非常非常喜欢了了。”
乍听这个名字,褚桐觉得很不习惯,她坐向床沿,用手搓揉了下宝贝的头顶,“她是我女儿,我当然喜欢,也舍不得、放不下。”
宋唯垂下了视线,“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多陪了了一会吧。”
“那你呢?”
“我下楼给了了做点心去,她喜欢吃。”
褚桐轻点下头,“好。”
宋唯来到楼下的厨房内,她对这儿已经熟悉的很了,佣人都知道她是小姐的母亲,所以一个个对她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她将胡萝卜蒸熟,再小心翼翼地碾碎,然后混合在煮熟的面条当中,再加上一滴鲜酱油提鲜,了了每回都能吃上大半碗呢。
宋唯将做好的点心端出去,却差点和进来的小保姆撞上,小保姆神色慌张,一个劲开始道歉,“宋小姐,对,对不起。”
“怎么回事啊?慌成这样?”
“没,没什么,”小保姆强自镇定,朝她手里的碗看了眼,“您快给小姐送上去吧,您要有什么吩咐的话,尽管跟我说。”
“好。”宋唯端着碗,大步出去,小保姆眼看着她上了楼梯,这才小心翼翼走进厨房。
宋唯却并没有立即上楼,她走下两级台阶,透过落地花瓶的缝隙看到小保姆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她切着橙子,准备现榨果汁,只是东西刚放进榨汁机,宋唯就看到她从一个药瓶内取出几颗药,然后手忙脚乱的一并丢进去。
宋唯吃了一惊,她收回视线,赶紧上楼。
经过傅时添的房间,看到男人倚在门口处,目光盯着公主房那边。
宋唯朝他看了眼,傅时添收回视线,“又给了了吃面?”
“她喜欢吃。”
傅时添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宋唯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抹嘲讽笑意,男人直起身,“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正常的笑。”
宋唯朝他扫了眼,眸中分明是含有一种…一种傅时添无法言说的深意,他觉得是鄙夷。但她凭什么来鄙视他?
女人端着碗走开了,来到了了的房间内,然后将门掩上。
褚桐还在逗着女儿,宋唯赶紧上前,她将碗放到床头柜上,“褚桐。”
褚桐伸出手,“把碗给我吧,我来喂。”
“别喂了,傅时添要给你下药。”
“什么?”褚桐大吃一惊,“给我下药?”
“嗯,保姆往果汁里加了料,我看到了。”
褚桐轻咽下口水,“这青天白日的,他居然给我下药?”
“你不用觉得难以置信,我反而觉得这才是他的作风,他之前也不是没做过,只是时隔几年,手段还是这么拙劣,一点没有进步啊。”
褚桐抱紧怀里的简宝宝,“他没搞错吧,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你难道一直还觉得他会心存善念?”宋唯快步来到窗口,往下眺望,“傅时添还养着两条大狗呢,就算跳下去,你也没法逃走。”
“待会拿上来的时候,我不喝就是了。”
“你信不信,你要不喝,她会让人灌你喝。”
褚桐面色微紧,“我信,大爷的。”
宋唯指着那扇门,“我已经反锁了,但是撑不住多久,楼下就有钥匙。”
褚桐屏息凝神,看宋唯满脸的着急,她反而安慰她一句,“没事,能想到办法的。”
此时的城大校园内,阳光沐浴而过,庞苏盯着课本,有些心不在焉,简迟淮讲的课,她听进去了一半,还有一半都从右耳朵跑走了。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简迟淮放下教鞭,还没说下课,却看到庞苏开始急急忙忙收拾课本。
他两道好看的剑眉严肃扬起,坐在庞苏身旁的女生轻拉下她的手臂,压低嗓音道,“简教授没说下课,不准别人收拾课本,他说这是不尊重。”
庞苏忙将两手收回去放到膝盖上,压着脑袋,生怕被简迟淮再训斥几声。
男人收回视线,语气淡淡开口,“下课吧。”
庞苏收好书,跟着旁边的同学们起身,也没跟简迟淮打招呼,她走在后面,走得又很急,连什么东西掉到地上都没发觉。
简迟淮走过去捡起一看,是本学习插花的画册。他翻开一页,上面用签字笔涂满了日期,而那日子正好是今天。
简迟淮抬头喊了声,“庞苏。”
人群中的女人回过头朝他看眼,“简教授,有事吗?”
简迟淮扬了扬手中的画册,庞苏低头朝自己怀里看看,然后转身来到简迟淮的跟前。
“你是不是待会还有课?”
“对,在培训班呢,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简迟淮将画册还给她,“何必这么赶来赶去的,有些课程,是可上可不上的。”
“我也就今天特别赶一些而已,今天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简迟淮失口问道。
庞苏勉强勾勒下嘴角,“今天,我不想给自己一点点多余的时间,我怕只要多出来一秒,就会胡思乱想。有些东西尽管失去了,却在我的心里,从不曾放下,那种滋味很难受。不说了,我走了。”
庞苏拿了画册,转过身匆匆离去。
简迟淮也领会了,这样特殊的日子,自然是跟她丈夫有关的。
65无耻男人
傅家。
宋唯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压低嗓音问褚桐,“怎么办?”
“报警吧。”
“报,报警?”宋唯停下了脚步,“警察来了,我们怎么说?万一他把东西都销毁了呢?”
“你看,我们跑是不可能的,就像你说的,不喝恐怕也不行,既然出不去,只能报警。”
“但…不会说我们报假警吧?”
褚桐毫不犹豫地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报了再说吧。
只有这样,才是寻求帮忙最快的捷径。
很快,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保姆拧了下门把,发现门是反锁着的,褚桐忙起身,宋唯一把拉住她。“你干嘛去?”
“现在开始,我们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褚桐来到门前,将门打开,看到佣人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两杯果汁。褚桐转身往里走,“宝宝由我和宋唯带着,不用你们帮忙。”
“来了这么会也渴了吧,喝杯果汁。”
褚桐回到床边,“放着吧,我还不渴。”
小保姆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这是现榨的,还是赶紧喝了吧。”
“你先出去吧,”宋唯将话接过来,“我们待会就抱了了下楼玩。”
小保姆犹犹豫豫地走了出去,经过傅时添的门口,男人面无表情朝她看眼,“喝了?”
她摇了摇头,“说是待会再喝。”
“没用。”
小保姆垂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傅时添起身,三两步来到那个房间,褚桐和宋唯听到脚步声抬头,傅时添的视线朝着床头柜上扫了眼,两杯果汁还是满着的,一口未动。
男人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杯,冲着褚桐说道,“怎么不喝?”
“不渴。”
傅时添走到褚桐跟前,将手中的杯子朝她唇边凑去,“喝一口。”
“我为什么要喝?”
傅时添的视线扫向一旁站着的宋唯,“你出去。”
宋唯扬了扬下巴,“我为什么要出去?”
傅时添顿时来了气,“出去!”
褚桐拧紧眉头,“傅时添,你想干什么?”
男人忽然伸出大掌,两根手指一把攫住她的下巴,褚桐目露惊骇,他难道还想强灌不成?宋唯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推他,褚桐也想起身,正在此时,她听到窗外有警笛声由远及近。
褚桐强自镇定,一把拉住宋唯的手腕,让她坐到自己身侧,然后冲着傅时添说道。“警察来抓你了。”
男人冷笑下,“你开什么玩笑?”
“你非法禁锢良家妇女,警察真是来抓你的。”
“你指的,是你吗?”傅时添轻挑地伸出手指,要去摸她的下巴,被褚桐一把使劲挥开,“孩子还在这呢!”
“那好,我们避开她不就行了?”
“傅时添,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真是无耻到家了。”
男人逼上前步,双手手掌忽然攫住褚桐的肩头,想要将她就近推倒,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忙忙进来,先前那名年轻的保姆着急说道,“傅先生,不好了,警察来了!”
傅时添扭过头看眼,“什么警察?”
“说是要见您。”
傅时添朝褚桐和宋唯看了眼,“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不清楚,这件事跟我们无关。”
“您赶紧下去吧,好像挺着急的。”
傅时添就不信,在他的地盘上,别人能把他怎么着。他转身走出去,冲着那名保姆道,“看好她们,别让她们踏出房间一步。”
“好。”
傅时添出去了,褚桐目光落向床头柜上的两杯饮料,“你是给其中一杯下了药呢,还是两杯都有?”
保姆面色发白,开始结巴了,“你,你胡说什么?”
褚桐起身,随手拿起杯橙汁递向保姆,“既然没有问题,你喝了。”
“我不喝。”
褚桐走到她跟前,“你知道傅时添让你下的什么药吗?”
保姆慌忙摇头,褚桐朝宋唯看看,“别傻愣着,过来帮忙。”
不远处的简宝宝坐在地板上自己玩,正好被大床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对面发生的一幕。宋唯钳住保姆的手臂不让她动,“喂,你真要这样做啊?”
“放心吧,这里面的药,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安眠药,另一种就是…你懂得。药是她给我们下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褚桐说完,将杯中的橙汁准备给保姆灌下去,保姆见状,生怕受罪,忙轻喊道,“别,别这样,我自己喝。”
宋唯觉得还挺奇怪的,褚桐将橙汁递给保姆,她果然就喝下了。
褚桐走到简宝宝跟前,将她抱起身,小保姆起先没什么反应,过了会,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褚桐朝宋唯使个眼色,“走。”
两人走出房间,宋唯将门带上,“这样不好吧?”
“放心吧,出不了事,傅时添眼光还是挺高的,况且这小姑娘本来对傅时添就有意思,上回我过来,见她那眼神就不对。”
“真的?”
“下回你要记得多观察,赶紧走吧!”
两人下楼,一名警察看到她们,不由问道,“这两位是谁?”
傅时添扫了眼,刚要说话,就被褚桐抢白道,“这位是傅先生女儿的亲生母亲,我是她的朋友。”
“你们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吗?据人举报,这儿有人被非法禁锢。”
褚桐瞪大双眼,“真的吗?警察同志,您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有,楼上有个房间里发出了奇奇怪怪的声音,可怕极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傅时添不悦开口。
褚桐赶紧拉了下宋唯的手腕,示意她走,傅时添知道她们要逃之夭夭,“等等。”
“我是来做客的,”褚桐拧眉说道,“警察同志都在,你难道想强留我吗?”
“我不留你,只是宋唯,了了需要你,你平时不着家也就算了,至少今天多陪陪她,你要这么走了,以后可就别再见到女儿了。”
“警察同志你听,这是恐吓!”褚桐指着傅时添说道。
男人挑了下眉,“我这语气像是恐吓吗?我是在和我女儿的妈妈说话。”
宋唯朝褚桐使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走,“你不是着急有事吗?快走吧。”
“你可以吧?”
“放心。”多大的仗势都过来了,还怕这种小场面吗?
警察着急上楼,傅时添倒要看看她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他拽住宋唯的手,示意她一起上楼,“走,去看看。”
来到先前的房间门口,傅时添朝几人看眼,“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我傅时添要女人,还需强行禁锢?”
他伸手将门推开,一个黑影扑过来的时候,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小保姆结结实实将他抱住,在他身前又是纠缠又是蹭磨,宋唯忙转过身,这画面实在不易入目。
傅时添脸都绿了,报假警这种事好解决,可特么…他不需要别人来投怀送抱好吗?
简家。
简迟淮推门进去的时候,蒋龄淑坐在床上,头发散开,还未梳洗。只是,这都快傍晚了,以前的蒋龄淑即便眼睛瞎了,也从来不会这样。
简迟淮小心翼翼坐向床沿,“妈,起来吃晚饭吧。”
蒋龄淑摸了摸自己仍旧乌黑的长发,“迟淮,你是不是希望妈做这个手术?”
“是,”简迟淮抬起手落到蒋龄淑的肩膀上,“妈,我觉得希望很大,一定会好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蒋龄淑空洞的双眼,循着简迟淮的说话声望过去,“其实妈知道,我活不久了,你是不想看到我在痛苦中被折磨死去。”
“妈,我从未如此坚定地想要做一件事过。”
蒋龄淑沉默了,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好,那我就手术吧,和上天赌一把试试。”
“放心,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蒋龄淑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还得剃掉吧?真不舍得。”
“妈,放心,头发还会长出来的。”
“是,如果能够活下去,头发又算什么呢?顶多戴个假发好了。”蒋龄淑这么安慰着自己,想让简迟淮也好受些。
确定了手术要继续之后,医院那边就尽快安排了。
蒋龄淑提前三天住进医院,手术之前,还有一系列的术前检查要准备。
简迟淮安顿好一切后回到半岛豪门,卧室内的灯还亮着,他快步上楼,走进房间却看到褚桐抱着玥玥走来走去,“怎么还没睡?”
“发烧了,刚喂过药。”
“我看看。”简迟淮伸手将孩子接过去,同她前额相抵,试了试体温,“去过医院了吗?”
“去过了,配的药也吃了,就等退烧呢。对了,妈那边怎么样?”
简迟淮抱着玥玥坐向床沿,“还好,三天之后就要手术了。”
褚桐走到简迟淮旁边,手朝他肩膀处捏了捏,想让他稍微放松些,“一定会没事的。”
简迟淮伸手揽住她的腰,很多事,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命悬一线,他全部的资本不能给他换来一点点的安全感。褚桐自然是理解他的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