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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添头疼不已,“晚上,就没好好睡过,一天到晚地哭,怎么都适应不过来。”

褚桐心里猛地一抽,“还是弄不住她吗?”

“嗓子都哭哑了,而且在发烧,喂药也不肯吃。”

“她的声音怎么了?”褚桐焦急问道。

傅时添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你能不能过来哄哄她?”

里面传来一阵孩子的哭闹声,褚桐瞬间知道了什么,她轻声喊道,“简宝宝!”

用过早饭上楼,她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怕吵醒玥玥,她赶紧上前,拿起后立马接通,“喂?”

翌日,他出门还是很早,如今蒋龄淑还在医院里,褚桐自然也没心思上班,她打了电话请假几天,眼看着玥玥还睡得很熟,她却一点困意都没了。

简迟淮陪了玥玥一会,就睡了。

“好,我知道。”

“我明天还要去医院。”

简迟淮亲了亲她的脸,一大早出去到现在,他早已是精疲力尽,脑子里也会想到简宝宝,但他已经顾不上了,就连玥玥,他都才抱了这么一会会。他知道简宝宝那肯定不太平,但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交给时间。

“这几日特别能吃,胃口好了。”

褚桐也不知该怎么说,简迟淮看了看玥玥的脸,“是不是长胖了些?”

“我已经告诉他了。”

“那他知道妈…”

“我爸。”

简迟淮坐向床沿,褚桐来到他跟前,“妈那里,有谁陪着吗?”

褚桐听到声音,这才扭头,“回来了。”

回到半岛豪门时,已经是晚上了,推开卧室门进去,褚桐站在落地窗前,朝着外面出神地看,简迟淮看到玥玥在床上玩,他弯腰抱起她,和她说说话。

简迟淮出声安慰她几句,这才把蒋龄淑给劝住。

“我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就想早点回去。”

“要在这住几天,放心,我和爸会轮流来陪你的。”

“我不饿,快让你爸吃吧,”蒋龄淑摸了摸自己的头,“迟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简俪缇将打包盒放到床头柜上,“妈,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待会饿了,我再给你去买。”

回到病房,简天承正陪着蒋龄淑说话,毕竟几十年的夫妻,就算没有深爱过,但这份感情,却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他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以至于他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简迟淮揉了揉她的头顶,“乖。”

“好,”简俪缇二话不说,赶紧答应,“哥,以后我一直陪着妈。”

“我不吓你,妈脑子里的东西尽管是良性的,但毕竟长了。”

简俪缇嘴角处的笑意僵住,然后收了起来,“哥,你别吓我。”

简迟淮看到简俪缇这样,自然是开心的,但如今蒋龄淑身患重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俪缇,今天开始,在家陪着妈吧,至于你的画,我不是让你放弃,你可以在家练习,总之,你把时间都抽出来给妈。”

“挺好的,认识好多新朋友呢,老师说我的画里面很有思想。”

“学画,学的怎么样了?”

男人走到她跟前,医院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简迟淮接过她手里的打包盒,揽过她的肩头将她带出密集的人流区,简俪缇早习惯了他这样的动作,“怎么啦,哥?”

简俪缇扭过头,还有心思开玩笑,“秀恩爱结束啦?”

简俪缇提着打包好的饭菜穿过马路,进入医院内,简迟淮在后面唤住她,“俪缇。”

既然如此,褚桐也不好再强留。

“妈还不知道自己生病的事,要看到我们抛开工作在这陪她,难免会多心。”

在外吃过午饭,简迟淮让褚桐先回去,褚桐看眼时间,“玥玥没关系的,月嫂会带好她,我在这陪妈一会吧。”

褚桐不由勾翘起嘴角,心里却有酸酸的苦涩感。

走在前面的简俪缇停住脚步,扭头朝两人看眼,“哥,嫂子,你们平时在家腻歪的还不够啊?到了医院还不舍得分开呢。”

“人再多,又有什么用?”简迟淮修长的双腿往前走着,“我妈的病,已成事实,我一个人在医院就行,你在家照顾好玥玥。”

“还是俪缇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的,老公,这样的事,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到医院里来。”

简迟淮回下神,朝身上摸了摸,“当时太着急,打完电话后,就把手机扔车上了。”

三人走出病房,褚桐和简迟淮走在简俪缇的后面,褚桐抬头朝他看眼,“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简天承闻言,朝蒋龄淑看了眼,终究一个字没再说出来。

“好。”

“别忘了,给你爸带一份饭。”

简俪缇直起身,“那好吧。”她朝病床上的蒋龄淑看了眼,“妈,我待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不行,”简迟淮面无表情道,“不饿也得吃,吃完回来再陪。”

“哥,我不饿,我想陪着妈。”

“好。”简迟淮朝简俪缇和褚桐看了眼,“我带你们去吃饭。”

半晌后,蒋龄淑开口,“这都好晚了,一个个中饭还没吃呢,迟淮,你去安排下吧。”

褚桐站到简迟淮身侧,心里也藏着压抑的难受。

“好多了,医生都说没大碍。”

“妈,你都病成这样了,哪个还有心思去上班?”简俪缇担心地凑到她跟前,“你好点没?”

简迟淮抬头看去,见到了跟在后面的褚桐。褚桐上前和爸妈打过招呼,蒋龄淑看了眼四周,“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是还要上班吗?”

门外,又有脚步声进来,简俪缇飞奔在前,小脸上溢满紧张和焦虑,“妈,你怎么了啊?别吓我。”

简天承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蒋龄淑的话,只能将话题扯开。

简迟淮没法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狭仄的空间里面,而里头的氧气,正在被人一点点抽出去,到了最后,连呼吸都痛,痛得头晕目眩。

蒋龄淑冲着儿子轻笑,“没事,只要不是绝症就好。”

“放心吧,不过头痛可能一时没法压抑住。”

“原来是这样,”蒋龄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是头疼。”

简迟淮轻握住她的手,“你的脑子里长了个小东西,没什么大碍,医生说用不着动手术,所以你要好好吃药,把它控制住。”

“难不成,你到现在还要告诉我,我没病吗?”

简迟淮按捺住心头的抽痛感,他双手撑向床沿,弯下了腰,“妈,你胡思乱想什么?”

蒋龄淑朝儿子看看,“迟淮,有些事,你不用瞒着我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清楚,我是不是得了不好的病?”

简迟淮也走了过来,“妈。”

简天承凑上前,“你醒了?”

病房内的蒋龄淑睡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护士给她拿了氧气罩,她也慢慢醒转过来,看到坐在旁边的丈夫,无力喊了声,“天承?”

“对,先观察几天。”

此时,简迟淮也没法细究医生口中所谓的那些药物,会不会对蒋龄淑的身体产生副作用。“是不是需要住院?”

“有时候,我们也无能为力,如果实在头痛的厉害,我会适当给她用些药物。”

简迟淮感觉一股重力往下压,压住了他的肩头,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既然是最好的日子,能不能…让她走得舒心点,至少,别那样痛苦。”

“可能还会引起失明。”

简迟淮心头猛地一寒,“什么?”

“我相信,你们肯定也看过不少家医院了,瘤子长得很快,动手术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我现在担心的是…”

“现在呢?”

医生叹口气,“怪不得,如果早些的话…”

“不久。”

“这个病,发现多久了?”

“我妈,怎么样了?”

她被推进了安排好的vip病床内,简天承第一时间进去,陪在床边,简迟淮则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

蒋龄淑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虚弱的很,看到赶来的简迟淮和简天承,眸子微亮,但没说出什么话。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简迟淮直起身,快步过去。

简天承禁不住对上他的视线,他想训斥,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今的简家,早已是简迟淮手握大权,他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狠绝的话,而简迟淮,又是他不得不忌惮的。

简迟淮再度扫了他一眼,“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袖手旁观,如果被我知道你在外面是和哪个女人有关,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简天承说不出话来。

简迟淮单手插在兜内,望向不远处的门口,管家和司机都在焦急等待,“你看看,就连相处久了的他们都会关心着急,可是你呢?妈头痛的时候,你有放在心上过吗?”

简天承完全沉溺在方才的震惊中,“不可能,脑瘤…肯定能治!”

“我仅仅不想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露出端倪的可能性,我想让妈最后能好好地走。爸,我也跟你谈过,让你多陪陪妈,可是你呢?”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简迟淮身子往后靠,这个时候,只想找到一样能倚靠的东西,哪怕,那仅仅是冰冷的墙壁。“上次晕倒,我带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就知道了。”

“什么?”简天承大惊失色,一张脸刷得惨白,“你,什,什么时候的事?”

“妈脑子里长了个瘤,活不过几个月了。”

简天承盯着儿子的脸看,心里,莫名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跟妈结婚三十余年,不管你出于什么初心娶她,三十年,总该有感情了吧?如果有一天你回到家里,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样看到她,你还会这样浪费跟她相处的时间吗?”

简天承沉着脸,“我有必要跟你说吗?”

“你明知妈身体不好,还这样出去,既然是公事,那我真想知道,你出去都见了些什么人?”

简天承自然不能让儿子这样质问,“我的事,你不必过问。”

“爸,你为了生意,居然开始夜不归宿了?”

简天承一怔,差点都要忘记他才是老子,他朝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眼,然后随简迟淮走出去一段路。

管家将事情经过说了遍,简迟淮站起身,目光冷冷扫过简天承,“你跟我过来。”

很快,简天承也赶来了,他大步走到几人跟前,“怎么又晕倒了?人呢?”

抢救室外,管家和司机守在门口,简迟淮看了,心中又是别样的滋味,在她犯病的时候,她的儿子,她的丈夫,蒋龄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不在。

简迟淮询问了司机,得知去了哪家医院后,车子如闪电一般驰骋而去。

褚桐看了眼时间,也不过六点左右,这个时候,他会去哪呢?

褚桐坐在床上,简迟淮下楼的时候,她并没听见,直到卧室的落地窗上有一闪而过的车前灯光掠过,她这才快速起身过去,但也只来得及看到简迟淮的座驾飞驰而去。

简迟淮随口安抚两声,挂了电话快步出去。

“嗯,你别忘记。”

简迟淮听到这,目光里泛出阴森的冷冽,一把情绪努力压抑住,“我知道了,你自己身体也要注意,放心吧,到了医院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哥,你还是打电话给司机吧。爸昨晚没回来,妈妈昏倒的时候,是我和管家一起叫的车,我给爸打过电话了,他说他马上赶回来,就是不让我去医院。”

简迟淮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待在家哪都别去,我这就给爸打电话,问问他,妈去了哪家医院。”

简俪缇还在哭,“怎么能不着急,哥,妈昏倒之前很吓人,头痛得浑身都在抽搐,我害怕极了。”

“别怕…”

“妈昏倒了,被送去医院了,爸让我在家待着。”

电话那头,传来简俪缇的哭声,简迟淮不再是心惊了,他单手撑在身侧,似乎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俪缇,别哭,怎么了?”

“喂。”

54惊人的默契

简迟淮笑了笑,面色平和自然,“好。”

“好。”褚桐挂了电话,朝走近过来的简迟淮说道,“今晚回家吃饭吧?我们好久没去了。”

“噢。”对面的庞苏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道,“没关系,下次吧。”

“吃饭?”褚桐盯着脚下看,她向来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但她朝简迟淮看了看,还是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今晚有事,我老公要陪我回我妈那儿吃饭呢。”

庞苏在那头问道,“桐桐,有空吗?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们挺久没见了。”

一把抱起玥玥的简迟淮朝她看了眼,褚桐心里莫名不舒服起来,“有事吗?”

她犹豫下,最终还是接通了,褚桐强颜欢笑,把语调上扬些,“喂,庞苏。”

褚桐刚要上前,手机铃声便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庞苏。

来到院子里,简迟淮和玥玥在那儿玩,褚桐来到他们身后,看到玥玥跌跌撞撞地在追着简迟淮跑,她笑着提醒,“别摔着了。”

吃过午饭,褚桐洗过头下楼,头发没有吹干,想要出门晒晒太阳。

半岛豪门。

蒋龄淑回来后的一周左右,倒是没有犯病,偶尔也会头痛,吃些药便能压住了。最难得的是,简天承也留在了家里,别说是夜不归宿了,就连白天都鲜少出去,蒋龄淑自然是十分欣慰。

“好。”

总之,俩人保持着一种惊人的默契,简迟淮朝窗外看了眼,“行了,走吧。”

应该是说,他不说,她也不问。

简迟淮轻点下头,医院里的事,她不说,他也不问。

庞苏生怕他想到什么,紧接着又道,“我报这些科目,只是想让我自己更有耐力一些,学习很辛苦,但是闯过去就好了。”

如今,她一个字没有隐瞒的意思,倒是坦诚。

简迟淮面色舒缓不少,方才的问话,等同于是不动声色地试探,如果庞苏真要说是她靠着自己学习的,他自然不会相信,连请了家教这样的事都要瞒着,他就不得不怀疑她来上课的动机了。

“不瞒你说,我请了个家庭教师,因为之前的很多知识都不懂,我想让她带我。”

简迟淮走下讲台,到了庞苏跟前,“现在我的课很少,你回家有自己学习是不是?”

庞苏慢慢站起身来,“简教授,有事吗?”

她抬头朝简迟淮看看,同学们一一离开了,简迟淮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眼看着其余的学生们一个个往外走,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旁边的同学开始收拾课本,庞苏拿了包,刚将书本塞进去,就听到简迟淮说道,“庞苏,你留下。”

庞苏莫名有种怔忡,她倒是希望,他能将课一直往下拖。

谁都不敢有怨言,庞苏认真地听着课,简迟淮语气有力,在上课的时候,能暂时抛去那些不快,他颀长的身影在讲台前走来走去,直到将两堂课的内容讲完,他才抬起腕表看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拖了你们五分钟,行了,下课。”

下课铃声响起时,简迟淮没有丝毫放人的意思,“我今天两堂课会一起上,待会早放二十分钟。”

其他的学生还是站着,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敢坐。直到半堂课过去,简迟淮才发话。

男人绷紧的面色总算舒缓了些许,“好,你坐下。”

谁都没想到,一个非正式生,居然能将简迟淮的题目答得几乎完美无缺。

简迟淮听完后,点下头,又问了个问题,庞苏想了想,然后继续答。

庞苏站起身,将课本轻合上,一直在避开他的视线总算对上了简迟淮,她不急不缓,这次的回答,不若之前那样的死记硬背了,很有技巧性,看来真是下了一番苦工的。

简迟淮面上漾出些许的恼怒,目光中闪过一个身影,他视线定了定,然后轻轻道,“庞苏,你来。”

很快,一二三四五六,点了名的都厚着脸皮站在那。

简迟淮点了几个名字,然后抽了些简单的问题提问,但大学里头的学生,那可都是受过三年高中的压迫一路滚过来的,好不容易能撒丫子玩,自习?那又是什么鬼?看书?去一边吧。

人群中,有那么几声掩不住的惊呼传来,很快,一排排的脑袋统统往下压。

简迟淮站上讲台,也提了一些之前的知识,然后目光落到下方,“上次我就说过,我的课在这几个月会相应减少,但我的课程并不许你们落下,让你们回去自主学习,好了,现在我抽查下。”

走进阶梯教室,一眼看到庞苏坐在老位子上,头也没抬,正专心致志地翻动手里的课本。

简迟淮有课的这天,早早去了学校。

蒋龄淑出院的这天,是简天承和简迟淮将她接回家的,一到家,她立马精神十足。

简迟淮听到这,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肯定的想法。

那医生惊了下,然后笑道,“简先生您放心好了,不论怎样,我们全院都会配合您,尽全部的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都不放弃。”

他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自然是直白地问出口了。

主治医生点下头,简迟淮朝他看了眼,然后问出心中的疑虑,“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我想请问下,是不是有人交代了你什么?”

“真是太谢谢了,”简迟淮抑制不住激动,“联络的事情,就劳烦你了,至于后面的所有事宜,我都会安排好。”

“恰好,我和他平日里有邮件往来,我可以帮您邀请下,尽我最大的努力试试。”

“是吗?”简迟淮眸子亮澈,分明看到前方照射进来一束曙光。

“不是不是,你别担心,我是想说,您看,您需不需要我替你联系下专家会诊?我去年参加过一趟交流会,在国外认识了几个医生朋友,其中就不乏在脑科方面最权威的人。有个叫abie的医生,他曾经创下过医学界的记录,而他诊治过,并且顺利动过手术的患者中,就有您母亲这样的,我觉得,您可以试一试。”

简迟淮跟着他走出去几步,“是不是我妈的病又…”

刚走到病房门口,正好蒋龄淑的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见到他,医生将门带上,“简先生,我有些话要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