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妈呢？她就不知道吗？”穆影笙来不及去问更多的细节，她只想知道另一个孩子在哪：“那另一个孩子就算是身体有些弱，可是也还是活着的啊？那个孩子在哪？护士抱出去？是抱出去抢救吗？”
“你妈妈当时已经昏迷了，整个人完全是凭着本能在配合，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她生下的是两个孩子。至于另一个孩子，我刚才说过了，大刘让人把那个孩子抱走了。等我们继续接生，把你接生出来，我再问大刘，她说那个孩子已经没气了。让人送去了太平间了。”
“就这样？”穆影笙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简单粗暴的做法：“你就没有过问一句？”
第462章 江妍不会是她妹妹
一个孩子，就算生出来是死胎好了，也要跟产妇说一声吧？
“我问了啊，我还想问你妈妈。可是大刘说，既然当初检查失误，没有查出来。你妈妈不知道不是正好？从来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总比知道了又失去，来得好。”
“大刘言之凿凿。我想想也有道理。所以我再没有提起过。”
周医生说到这里，神情黯淡了下去：“我一直以为，大刘是因为自己检查失误，所以才极力隐瞒。可是后来你妈妈出院没有多久，大刘就办了辞职手续，然后她一家人听说都移民到国外去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察觉出不对劲来。我去太平间问过其它的同事，他们都说，那天并没有接到过孩子。我又问了那天值班的护士，她一口咬定孩子是送到了太平间。可是太平间又一口咬定没有看到。两边的人说法不一，我当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师，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穆影笙跟厉衍面面相觑，厉衍问出了关键点：“一个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你就没有怀疑过？”
“当然怀疑过。”周医生叹了口气：“可是你知道的，在医院做久了，什么事都见过。有些生了死胎的家庭，会把那种早夭的孩子捡回去，做一些不好的勾当。我以为大刘也参与了。也就没有往其它方面想，只以为她是因为参与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才辞职的。”
至于是什么勾当，她不必细说，相信穆影笙他们都懂。
穆影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几乎是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的可能。
周医生看她的脸色，声音低了下去。
“再后来，她人都辞职了，我再去举报，一没证据，二来，也是怕事情牵连到我头上。我就没有说。一来二去，这件事情就这样在我心里翻篇了。”
“可是我也清楚，那件事情，到底是存了疑的。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真死还是假死。也不知道那个孩子被送到哪里去了。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查证清楚，甚至没有抢救一下那个孩子，还对楚柯隐瞒了有这样一个孩子的事实。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这个医生的职业。”
周医生语气有几分沉重：“我以为，这事会随风散去，最后被我带到棺材里。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楚柯的孩子会找上门来。还问起当年的事。”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沉默。穆影笙不甘心。
“那个刘医生呢？她移民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你？”
周医生摇了摇头：“她一走去了加国那么远，我就算是想找她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穆影笙听到现在，有些事情已经能明了了。第一，江妍不可能是她的妹妹了。因为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子的话，她应该是有一个哥哥。
可这个哥哥比她还可怜，一出生就不知道抱到哪里去了。
她现在就算是想找，都不知道从何找起。
“那个男孩子，就是你说是死胎那个。你是亲眼看到他断气了吗？”
“怎么可能？”周医生摇了摇头：“我根本只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就被抱走了。”
穆影笙点了点头：“所以那个孩子，有没有死，你不知道，有没有出现在太平间，你也不知道。”
“是。”
“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其实有可能是活着的，对吧？”
周医生沉默，对上穆影笙清澈的眼，她点了点头。
“有这个可能。”
不，不是有这个可能。这根本就是事实。
姜怀生或者是那个幕后的Z先生。他们把那个孩子抱走了。她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抱走一个。
而在她被穆州送走之后，又没有拿那个孩子去威胁沐谨昱。
那么那个孩子呢？
把所有的细节都问过了，没有再从周医生那里得到更多的答案。
穆影笙跟厉衍只好起身告辞。
走之前，周医生看着穆影笙，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当年抱走孩子的那个护士姓陈，或许，你可以去问一下那个护士。她应该会知道。”
“好。那个护士人呢？”
“我找不到她。我只知道她姓陈，叫陈梅。剩下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谢。说起来，我们当年没有出来指证她。已经是个错误了。你不怪我就好了。”
穆影笙摇了摇头，她相信在那个时候，周医生也不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不光楚柯生产时的细节，还有楚柯之前产检的一些事。这些都是沐谨昱也不知道的。
从医院出来，厉衍的神情凝重。
之前Z先生让人重点看护江妍。他们以为江妍是楚柯另一个孩子。可是现在看来，另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子。
既然是个男孩子，就不会是江妍。可为什么Z先生要让柴柒盯着江妍呢？
“你说，我哥哥会在哪里？他会不会——”
穆影笙的话被厉衍打断：“不会。他应该还活着。”
“你倒是肯定？”穆影笙有几个问题想不通：“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姜怀生不用他来威胁我爸呢？”
“这说不通吧？”
“确实。”这一点，厉衍也想不通：“按道理说，你被穆州送走了。姜怀生手上没有了威胁你爸的筹码，他完全可以用你哥来威胁他啊？”
“这就是说不通的地方。”穆影笙想不明白：“不光是这个，还有江妍。”
“我们去问姜怀生好了。”厉衍眯起了眼睛：“他一定不会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倒是可以利用这个，诈他一诈，让他说真话。”
两个没有耽搁，直接往关押姜怀生的地方去。
“这事，要告诉你爸爸吗？”厉衍想到了沐谨昱，他这么多年，一直被欺骗，被蒙在鼓里。现在一个接一个的事实抛出来，他真的能接受吗？
还有楚学民跟邵亦仙。之前一直以为楚柯只有一个孩子。
现在冷不防告诉他们其实孩子有两个，只是另一个不知所踪？
“不用了吧？”穆影笙摇了摇头：“就算是要告诉他们，也要等我们把我哥找到再说。”
第463章 不能想，想了会崩溃
厉衍看着穆影笙，嘴角微微扬起。
“你这一声哥叫得倒顺口。问题是你现在连你哥在哪你都不知道。”
“我觉得应该去问一下我爸。”穆影笙想到之前沐谨昱说的事：“我爸曾经跟我说过，我妈生我的时候，他还在化工厂。接到消息，马上就去医院了。当时他找姜怀生说这事，要离厂。姜怀生同意了他去，后来也跟着去了。”
“会不会有一个可能，他不是跟着去了。而是他一直都在，孩子也是他抱走的。因为是他抱走的，所以他才说，他那里有你妈妈的遗物，知道你妈妈的秘密。”
穆影笙看着厉衍，重重的点了点头。
“有可能啊，遗物遗物，不一定是指物品，还有可能是遗失之物。心爱之物。如果我妈真的知道自己有第二个孩子，可不就是心爱之物么？”
车厢里气氛沉默。穆影笙在想她那个可怜的哥哥会流落在哪里。
厉衍却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有什么问题是被他忽略了的。那灵光一闪的感觉，刚才几乎就要冒出来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
沐谨昱没想到女儿又来看她了。
他很高兴，不过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外面：“你们就这样跑过来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我现在是这样的身份，你们是不是要避一下嫌？”
“不用。”穆影笙不讲究那些，沐谨昱又不是故意的，又不是主观犯罪。她避讳什么？
倒是厉衍，他脸色有些微妙。他可没忘记，那新闻的事，还没退下热度呢。
就不知道让聂泽去处理，进行到哪一步了。
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现在互联网还远没有十几年后发达。不然只要发个贴子，就能闹得沸沸扬扬，让大家都知道。
现在网络普及比较小，就算穆影笙出了这样的新闻，影响力的范围也不会太大。
“爸，我来找你是有事问你。”
穆影笙是真的关心，她把之前问周医生的一些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一问，穆影笙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
当年姜怀生在穆影笙生孩子的时候，姜怀生因为有车，他接到消息就去了医院，所以他比沐谨昱先到。
这样一来，姜怀生抱走那个孩子的可能，就要大了不少。
穆影笙没有多留，沐谨昱也没有多问。他知道女儿跟未来女婿正在想办法给姜怀生定罪。
所以当年的一些细节，他们需要问得很清楚。
送走了穆影笙跟厉衍，他又埋头去写他的论文了。这些年他研究的成果很多，这些论文一天两天也是写不完的。
他能做的，只能是尽快。只有他拿出了能减刑的研究，才能让自己早日出狱，跟女儿早享天伦。
…
穆影笙跟厉衍马不停蹄的去了监狱。
“姜怀生抱走了孩子，他之前一直在骗我们，他一定知道孩子在哪。”
穆影笙想到姜怀生，真的是恨不得把那个混蛋给揪出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是啊，他一直在骗我们。”
厉衍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那一块缺少的拼图，他总觉得马上就要拼起来了。可是到底是什么？
从安顿沐谨昱的医院去关押姜怀生的监狱，有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穆影笙没有心思说话，她满脑子都是想着把那个孩子找出来。
她很怕，怕当年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又怕他还在，可是被姜怀生送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更怕最后一个结果，当年姜怀生弄了那么多孩子，送到了塔克里沙漠里去做实验。
那些孩子里面，会不会，会不会有那个孩子？
穆影笙不能想，她只要一想，就觉得心脏都像是被人捏紧了一样。
她突然转过身握住了厉衍的手。训练有素到了面对危险都能面不改色的她，此时却是反常的慌乱。
“厉衍？”
“怎么了？”厉衍还在想那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看到穆影笙这个样子，心都开始疼了：“你怎么了？”
“我很怕。”穆影笙的手握得很用力，她看着厉衍，眼神充满了恐惧。
“塔克里。厉衍，塔克里有那么多GT83。那个孩子，我那个可怜的哥哥，会不会…”
厉衍怔住，他思考了很多种可能，可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
“你先冷静点，这只是你的猜测。”
穆影笙看着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她的眼角已经有泪要落下来了。
“我们假设一下，为什么不可能呢？那个Z先生，他那么恶毒，那么变态。他躲在后面运筹帷幄。他没有见过姜怀生都能让姜怀生俯首帖耳，又有什么不可能？如果那些GT83里有我哥哥。我…”
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她被穆贵和收养。哪怕陈华珍对她不算亲热，可是至少没有虐待过她，没有在明面上为难过她。
穆芊芊就算是不喜欢她，可是除了酸几句，别的事也做不了。
她一路平安，衣食无忧的长大了。可是如果她那个可怜的哥哥没有这个机会呢？
更惨的是，如果他被那个幕后的Z送到了塔克里…
“厉衍，如果那个Z先生的目的，并不是GT83，而是恨呢？如果他的目的是恨我爸爸，或者是恨我外公外婆。如果他是楚家的仇人。他有没有可能做这样的事？他有没有可能把那个可怜的孩子送到基地？那样一来，我爸的孩子，通过了我爸的手，变成了一个怪物。”
“当GT83研究成功，可以大量改造的时候，那个Z先生再把这个事告诉我爸爸…”
厉衍因为穆影笙的话瞪大了眼睛：“那个孩子被送到塔克里沙漠？”
“对啊。不然怎么解释呢？”穆影笙看着厉衍：“那么多学生物学，那么多学化学的。为什么那个人就盯着我爸不放？为什么？难道我们就没有考虑一个可能。那个人，跟我爸有仇。他要报复。他要害我爸。最残忍的是什么？”
“让我爸跟他的妻儿分离，让他亲手研发出GT83，最后再用到他的孩子身上。他…”
穆影笙不能想，一想就要崩溃了。
这个报复真的太恶毒了。
第464章 呼之欲出的答案
穆影笙说不下去了。
哪怕这只是她的一个推测，一个可能。她都不能想。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那个跟她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孩子，那个可能是她哥哥的孩子，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被改造成GT83。那么之前在沙漠的时候，她消灭掉那些GT83的时候，不就同时把那个孩子也——
她闭上了眼睛，拒绝去往下思考。
“别想了。”厉衍抱住了穆影笙，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穆影笙不是在吓自己，她是真的这样想。
“厉衍。怎么办？”
这那突然涌出来的无力感跟慌乱，却是越来越沉重，最后变成一块乌云，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头上。
厉衍抱紧了她，穆影笙的推测确实是有可能。
沐谨昱如果不是跟那个幕后人有仇，为什么对方要针对他？又是绑架他的妻女，又是让他不得自由。
更重要的是，对方确实有可能丧心病狂的把沐谨昱的孩子送去塔克里。
“阿笙，你冷静点。”
他明白这件事情对于穆影笙来说一定十分难以接受。就算是他，想到他们在塔克里消灭了那许多的GT83。
虽然当时是情非得已，如果他们不出手，GT83就会让他们有去无回。可是那些人，本来都是正常人啊。
如果里面还有穆影笙的哥哥，那真的是——
塔克里？GT83他却在此时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沐谨昱的仇人？把沐谨昱的孩子送到塔克里？
厉衍拍着穆影笙的后背，曾经有过的对话，此时电光火石一般的闪过脑海。
“他把孩子送到指定地方，我直接去接人。”
“一批人里面，有五个孩子。…当时看起来小小的，很有灵气。”
“我就把那个孩子收养了。”
“毕竟那个时候，他太小了。”
“当时那一批孩子是他送过来的。”
是他送过来的…
厉衍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他终于想到了。之前姜怀生跟他说这事的时候的反应。
是他，原来是他？不。一定是他。
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在这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他突然就心头大定，甚至冷静了下来。
“阿笙，你听我。”
厉衍扶起了穆影笙的肩膀，极为专注的盯着她的脸：“你冷静点听我说。你哥哥没死。真的。”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