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到底是在楚家,有邵亦仙跟楚学民在,他就不去做越俎代庖的事了。
穆影笙都没想到邵亦仙竟然会直接动手,这让她整个人都跟着呆掉了。
惊诧之后,却生出一股对邵亦仙的喜欢跟亲近来。
帮理不帮亲,这句话说得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太难。
尤其是楚思云是邵亦仙的孙女,她竟然还能站在自己这边,真的让穆影笙十分意外。
看向邵亦仙的目光,又忍不住多了几分敬佩,跟敬重。
聂家敏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还会直接动手打人。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快速的冲到了楚思云的面前。十分痛惜的看着她的脸。
“思云,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看到楚思云脸上的五指印,她忍不住就转过身看向邵亦仙。眼中有明显的恼意。
“妈,我知道,你一向看不惯我们母女。更不喜欢思云。可是再怎么说思云也是女孩子,要脸面。更何况她还是你孙女,你就这样为了一个外人对思云动手?会不会太过分了?”
她平时算是敬着邵亦仙的。可是她更疼自己的女儿。
平时她一根手指都不舍得动思云,现在看到她竟然挨了一个耳光,哪怕那个打人的是邵亦仙,她也忍不下这口气。
“过分?”邵亦仙忍着让自己不要动气。抬手指了指楚思云:“她说的话不过分?”
“她说错了?”聂家敏上次也见过穆影笙,本来就不喜欢。现在看到穆影笙脸又红又肿,难看得要命。心里就更不喜欢了。
尤其是这个难看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还跟厉衍在一起,那就更不能忍。
邵亦仙看着聂家敏的模样,不必说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点了点头。
“她没错,错的是我。”邵亦仙冷着张脸开口:“我错在当年不加阻止,就让你进了楚家的门。我错在看着你这么多年越活越糊涂,却没有提点你一二。我错在看着你把思云教育放纵成今天这个样子,却没有阻止。”
“妈…”聂家敏讪讪的看着邵亦仙,有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邵亦仙深吸口气,她年纪也不轻了。动怒伤身,她还要活着找到阿柯的女儿,她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出事。
“我说,今天开始,你们搬出去住吧。”
穆影笙一惊,连厉衍也是愣了一下。穆影笙这个时候想走,但是又觉得太突兀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人家家里做个客,就惹出这样的事来,忍不住就去看厉衍。
感觉到她投过来的视线,厉衍将手握住她的。捏了捏她的掌心。
他没说话,不过穆影笙却明白了他此时的意思。没有说话,两个人不着痕迹的将身体往后退了两步。
“妈?”聂家敏傻眼了,她这会反应过来了。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怒气:“凭什么?我是楚家的媳妇,凭什么让我搬出去?”
“凭我现在才是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人。”
邵亦仙看着聂家敏至今不知反省的模样,只觉得失望。非常的失望:“你说你是楚家的媳妇,我想问你,这么多年,你为楚家做过什么?”
聂家敏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邵亦仙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厉家老大家的,我就不说。人家现在是军区医院有名的外科医生,科室主任,多次组织下乡义诊,还去国外当医学援助。厉衍不必我说吧?他的成绩大院里的人都有眼睛看。厉家老二家的,跟着厉家老二在部队上,吃苦耐劳,两个孩子都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年年拿奖学金。”
“不说厉家,就说你娘家聂家。你嫂子是有些脾气,有些势利不假。但人家两个孩子教育好好的,一个现在生意做得蒸蒸日上。一个虽然看着有些不着调。可是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出过错。可是你呢?”
这大院里的这些二代,顶着身上家族的光环,可是哪一个,不一样也在相应付出?只有楚思云。毫无一点身为楚家人的自觉。
聂家敏脸色难看,邵亦仙却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你从嫁到聂家,为聂家做过什么?每天逛街购物,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好好教育,高考连二本都没上。只能花钱送她去国外念书,可是她呢?现在不到放假的时间就跑回来。大好年华的姑娘,眼皮子浅得要命。除了知道盯着男人看,可曾有过什么贡献?不说其它,你倒是问问她,除了嫁个好人家,她可曾想过将来为国,为家,做些什么?”
第297章 你心里只有死人,哪有活人
聂家敏的气势弱下去,她嘴唇有些发白,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想反驳几句,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时有些迟疑。
楚思云不服气了,她脸还疼着呢。听到邵亦仙的话,忍不住就冲出来:“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不喜欢我妈,也不喜欢我呗。说来说去,你就只喜欢那个死掉的姑姑。在你眼里,只有那个死掉的姑姑才是人,我们都不是人。你就是因为天天想着那个死掉的人,眼里才看不到我们这些活人。”
“啪”的一声,这一次,动手的是楚学民。
他之前一直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现在却有些忍不住了。
他年纪也大了,快七十的身体,虽然看着硬朗,但时老人家有的毛病,他也有。
此时楚学民胀红了一张脸,指着楚思云:“孽女,你这个孽女,滚。滚出去。”
楚思云连挨两记耳光,爷爷奶奶轮着指责她,她这会哪还受得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也不想的冲了出家门。
聂家敏颤着身体,看着眼前二老。咽了咽唾沫,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爸,妈,我一直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不过你们再不喜欢我。我也是楚行的太太。这个家,早晚还是要让楚行来撑起来。你们,又何必做得太过?”
还做得这么绝?咬牙看了眼二老,最后她快速的转身,往外面去追楚思云去了。
穆影笙从头看到尾,这会完全没有想留下来的打算了。
只是这么突兀的告辞,却又觉得更不合适。倒是邵亦仙,率先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阿笙,阿衍,让你们看笑话了。”
“楚奶奶。”
厉衍其实是知道的。当年楚柯离世,最伤心的就是楚学民夫妻。楚思云刚才说那个话,无异去剜心。
“楚奶奶,你别想太多了。楚阿姨要是还在,不会想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的。”
邵亦仙摆了摆手,她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抱歉啊。阿笙,阿衍,本来还想说,招待你们吃饭,现在看,你们还是回去陪你爷爷奶奶吧。”
“好。”厉衍没多停留:“楚爷爷,楚奶奶,那我跟阿笙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们。”
“去吧。”邵亦仙脸色平静,只是那双眼睛,满是苦涩。
厉衍跟穆影笙冲着二老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穆影笙看着二老,心知这会他们需要独处,外人的安慰根本没什么用,快步的跟在厉衍身后一起离开。
走之前,忍不住就又转身看了邵亦仙一眼,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二老,真的很可怜。
邵亦仙在他们走后,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光一样,她无力的坐了下来,眼角突然就湿了。
“亦仙,你看你。思云不懂事,你又何必——”楚学民抬手放在邵亦仙肩膀上,他其实也很难受,只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邵亦仙握住他的手,声音有几分哽咽:“我这么多年,对他们不好吗?我的痛,谁知道?”
楚学民不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阿柯死得那样惨。她的孩子,我都没见过一面。,若不是有她寄回来的那张照片,我甚至都不会知道,我的外孙女,长什么样。”
“学民,我心里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心里苦的,又何止是她?
“若是阿柯还在,我又怎么会看着她们这对母女这样蹦达?这么多年,她顶着楚家夫人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我可曾说过她什么?”
是,她是有错,这么多年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里,没有好好教育思云。可是这教育孩子,本来就是聂家敏的责任。他们不体谅自己,还要倒打一耙,在她的伤口上洒盐?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的阿柯,哪里会像她那个样子。”
邵亦仙是真的忍不住,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每天每夜,她都在思念女儿的痛苦中辗转难眠。
若是不还存着一丝幻想,若不是还想着可以把阿柯的女儿找回来,她早就随着阿柯去了。
“我的阿柯最懂事了。当年大院里,谁不夸她?”
“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楚学民拍着邵亦仙的肩膀:“你也别想了。我昨天晚上,还梦到阿柯了。她说,她很好,她说她女儿也很好。还说,我们以后一定会见到她女儿的。”
“真的?”
邵亦仙两个人都是学者,从来不信鬼神之事。可是现在却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神明。
“真的。”
楚学民肯定的告诉她。其实哪有什么梦?
不过是给邵亦仙一些安慰。让她可以再继续撑下去。
不光是她,还有自己,也需要那些虚无的幻想,跟梦境来支撑他活下去,一直到找到阿柯的女儿为止。
邵亦仙缓了缓情绪,擦干净脸上的泪。
“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我今天看那个姑娘,心里实在喜欢。我总想,要是阿柯的女儿还在,也这么大了。她要是去从军,估计也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楚学民点头,这一点,倒是不反驳。
他看穆影笙也觉得很喜欢。不说这么年轻,就能成为特种兵。
就看到她的时候,他内心生出的亲切,就让他喜欢这个姑娘。
“今天被思云她们母女破坏了,下次,等厉衍再带她回来,我们再把他们请家里我吃饭吧。”
“好。都依你。”楚学民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今天那姑娘肿着张脸过来,我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下次来,等她不过敏了,刚好可以看看她长什么样。”
“恩。”邵亦仙想到穆影笙那张脸,也有点想笑:“不过,我相信厉衍的眼光。那姑娘,一定长得不错。”
“长相不重要,重要是能力跟个性一定很好。”
“是啊。”哪像思云——
后面这话,邵亦仙没有再说下去了。没有好好教育好孩子,她也有责任。
还有一句不能说的话。是她不知道,阿柯的孩子流落在哪,又是被什么样的人家收养。
若是父母也是不着调的,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那她要怎么办?
不不不。她要相信阿柯,她的女儿,一定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一定。
第298章 还有谁对杏仁过敏
穆影笙从楚家出来,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她想起来,上次就听厉衍提过,说是楚学民夫妻的女儿去世了。
当时听了并没什么感觉,这会却觉得,两个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说起来,确实是这个世间上的一大悲事了。
“楚奶奶的女儿,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
“恩。”厉衍想到楚柯,其实也有些感慨。
如果楚柯还在,楚家二老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楚爷爷楚奶奶真可怜。”穆影笙有些感慨:“幸好,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厉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楚行那个人,一心在仕途。说起来,以他的位置来说,是个不错的人。
在其位,谋其事。从来不会让人挑出错来。
可是一个人太醉心于前途,一心扑在公事上,对家庭难免就照顾不到那么多。
楚行或许疼爱楚思云,可是在教育她这件事情上,却是真的做得太少。
不然楚思云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更何况,楚行那人——
“回来了?”
厉衍走神这一下,他们已经进了厉家大门了。
陈凤澜正好坐在客厅跟厉南秋还有厉寒两兄妹说话。看到两个人进门,他站了起来。
“回来得正好,刚好可以开饭了。阿衍,阿笙,你的脸怎么了?”
厉衍更高大,他刚才走在前面,陈凤澜没看到穆影笙的脸,这会看到了,吓了一跳。
“阿笙,你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奶奶,没事,只是过敏了。”说起来这事是穆影笙自己不小心:“没事的奶奶。”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这个脸肿的。痒不痒?”说话的时候,她瞪了厉衍一眼:“阿衍,你怎么回事?你怎么照顾人家阿笙的?”
“奶奶,是我不小心吃杏仁。忘记自己对杏仁过敏了,跟厉衍没关系。”
“看过医生没有?”陈凤澜看着穆影笙的脸,心疼死了:“女孩子这张脸多精贵啊?怎么不注意点?还有什么过敏?你快告诉奶奶,让厉衍也记着。下次都避开。别碰着了。”
“奶奶,没有了。我就一个杏仁过敏。好多人都会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吃过药,也打过针了。明天就退下去了。”
“那也别大意了。晚上药一定擦,要是还难受或者不舒服,还是要再去看医生。”
“知道了。谢谢奶奶。”
穆影笙看着陈凤澜,语带感激。陈凤澜也好,邵亦仙也好,真的都是非常慈祥的老太太。
因为穆影笙过敏,晚上有一些菜,陈凤澜就不让她吃了。刚好晚上白岚也回来了。
她就问白岚过敏还要注意些什么。也不去想人家白岚是外科医生,又不是皮肤科。
不过白岚还是说得很详细,说完了,又看了看厉衍:“今天观察一天,明天要是红肿没退,就直接来医院,我让陈主任帮你们看一下。如果红肿退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谢阿姨。”
“谢谢妈。”
穆影笙这辈子接触下来,发现白岚这个人跟上辈子的印象还真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当医生的关系,她给人感觉有点冷,但是气质跟风度都在。她能感觉得出来,白岚对她还算客气,刚才话里的关心也很真诚。
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陈凤澜就喜欢看到一家和乐,她一辈子没有摆过婆婆的谱,对儿媳妇也没什么不好或者不满的地方。
自然也希望白岚跟穆影笙也能如此。
不过吃饭的时候,陈凤澜忍不住就在想,吃杏仁过敏这事听着也不常见,可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她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还有人对杏仁过敏的?
陈凤澜年纪大了,一时想不起来了。索性也就不想了。
吃过饭,穆影笙又陪着陈凤澜坐了一会,说了会话,才回房间休息。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奔波。又发生了过敏的事,本来又是例假时期。
洗过澡之后,她睡在床上就不想动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太累了,又过敏的关系。来例假一直没反应的她,这会却能感觉到小腹传来的那种隐隐的坠痛感。
不是很强烈,但也不怎么舒服。
“怎么了?”厉衍洗好澡出来,就看到穆影笙微蹙的眉心。
穆影笙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敏的关系,肚子有点疼。”
厉衍看她那个样子,上前在她身边躺下。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捞到了他怀里。
穆影笙还来不及反应,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她的小腹的位置上了。
“是这里吗?”
“再下去一点。”
“这里?”
“恩。”
厉衍不再说了,他的手掌火热,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睡衣,他掌心的温度丝毫不见减少。
将手掌在她腹部轻轻的揉动,他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这样呢?有没有更好一点?”
“恩。”穆影笙点头,她没回头,自然无从得知此时厉衍的表情。
后背是厉衍火热的胸膛,腹部是他灼热的手掌。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温暖包围。
这一天的疲惫与难受,好像在此时都消散了。她半闭着眼睛,只觉得十分舒服。
将身体完全靠进厉衍的怀里,她很喜欢他的怀抱,温暖,厚实,健硕。好像只要被他这样抱着,什么风雨都不怕。
厉衍揉着她的小腹,感觉她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才想起了自己有事要跟她说。
“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