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接过药碗,甜甜一笑:“喜欢。东西很不错,劳她费心了。”
她谢的不是简五,而是重华这份“以身试毒”、觉得好了才给她用的心意。
重华就问:“地方官摆了宴席,我不能不去,你一个人吃饭未免孤寂,让简五陪你一道用膳,可好?”
钟唯唯慨然应允:“好啊。早就想见一见这位女中豪杰了。”
若是不出所料,钟唯唯觉得,简五一定坐在外间,细听她和重华的对话。
她并不知道简五究竟怎样看待自己,但是却知道,简五一定是不喜欢她的。
无关她的人品和能力,纯属就是臣子觉得“拖累一定要砍掉”的想法。
重华很看重并信任简五,简五对重华的帮助和支撑也很大。
大商人大财阀,相当于一个活的国库,是和掌握了大片土地和经济的韦氏、吕氏对抗的重要支撑。
此刻,简五一定很害怕自己会在重华面前中伤她,可是钟唯唯不会。
谁的面子她都可以不给,唯有重华和大师兄的面子,她是一定要维护的。
重华见钟唯唯笑吟吟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有人侧面告诉他,说简五昨天夜里曾来求见钟唯唯,但是钟唯唯不肯见她,也不知是不是对他和简五的关系不满意。
现在看来,钟唯唯根本就没表现出不高兴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我家阿唯最好了。”
重华喂一颗蜜饯给钟唯唯,在她唇边轻轻落下一吻,低声道:“我和简五只是君臣关系,你千万不能多想。”
钟唯唯笑:“快去吧,我知道了。”
重华牵着她的手:“我们一起出去。”
简五坐在靠近门边的凳子上,略有些拘束。
见二人牵着手,肩并肩走出来,神情略有些复杂,微笑着起身,毕恭毕敬给重华和钟唯唯行礼。
钟唯唯没受她的礼,侧身让开了。
简五坚持要拜,钟唯唯就把她托着,微笑着道:“简五姑娘是陛下倚重的人,可算得是肱股之臣,我无德无能,受不得您的礼。”
简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觉着钟唯唯这话就是意有所指,在挖苦讽刺她。
便道:“钟彤史是陛下心爱的人,又是名满天下的大茶师,受得这礼。”
钟唯唯“哈哈”大笑:“那么,以朋友论交倒是可以的。”
坦坦然受了简五的礼,却又还了她一礼。
重华不知二人过往,只当二人互敬互爱,惺惺相惜,很是高兴地道:“朕去了,你二人好好说话。”
等到重华走远,屋里便只剩了简五与钟唯唯二人。
简五微笑而立,毕恭毕敬:“久仰钟彤史大名,这次总算有机会见着,真是三生有幸。”
钟唯唯请她入座:“不必客气,陛下已经走了。”
陛下已经走了,所以咱们俩不用演戏了。
简五抬头看向钟唯唯,轻轻一笑:“钟彤史,和小女子想象的不大一样。”
钟唯唯示意小棠递给简五一碗汤,淡淡地道:“简五姑娘也和我以为的不一样。”
简五笑一笑,见钟唯唯动了筷子,就低头吃饭。
整个过程中,二人礼让有加,气氛和谐,李安仁几次来看,觉得都很好,便去报给重华知道。
重华蛮开心的,他是真的希望钟唯唯能交到几个有助力的同性好友。
交游面越广,能帮忙的朋友越多,她就不会太多依赖何蓑衣。
因为很多事情,她自己就能解决了。
☆、421.第421章 你不是陛下喜欢的类型
饭毕,钟唯唯请简五到窗前茵席之上落座:“多谢简五姑娘的香烛,无以为报,请让我为你分茶。”
简五看到案几上的插花,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坦然赞道:
“只是几片最普通的树枝草叶,便能插出这样意态幽雅的花,我实不能及,钟彤史是雅人。”
钟唯唯正襟危坐:“术业有专攻,你我走的路本来就不同,不必比较。让我去替你做生意、赚银子,我也做不到。”
你我走的路本来就不同,不必比较。
这话说得真有意思。
简五坦然一笑:“难道钟彤史就不担心,我是别有用心,想做后宫之人么?”
钟唯唯盯着她看了片刻,很认真地道:“你不是我们陛下喜欢的类型。”
简五深受打击,无论男女,对自己的容貌都是在乎的。
何况简五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丑,钟唯唯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她微笑着,同样很认真地道:“那么,钟彤史恃宠而骄,把陛下玩弄于股掌之上,是因为您刚好是陛下喜欢的类型吗?”
钟唯唯见她炸了毛,不由笑了:“应该是。我和陛下刚认识的时候,我瘦弱憔悴,狼狈不堪。
而他目下无尘,高不可攀。虽说是我抱了他的大腿,不过那也要他肯让我抱才行。
最先可不是我主动去招惹他的,若是他不喜欢我这类型,又怎会理我呢?”
简五皮笑肉不笑地道:“钟彤史由钟先生教养长大,饱读诗书,不会不知道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这句话吧?”
钟唯唯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脸亮在灯光下给简五看:“简五姑娘觉得,我现在还有颜色么?”
钟唯唯病得太久,气色并不好,人太瘦,憔悴了些,但她仍然是美的。
清新舒爽,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朝气蓬勃,生命力旺盛,并没有久病之人的死气。
简五收回目光,叹一声:“罢了,你不是以色侍人,因为单论容貌,吕贵妃可比你美多了。”
钟唯唯也不生气,心平气和:“这是事实。所以我说,简五姑娘不是陛下喜欢的那种类型。”
简五拿她没辙,只好不甘心地道:“行,陛下只喜欢你这种类型,可以了么?”
钟唯唯笑:“可以了。那么,我说我从来没有把简五姑娘列为情敌,你信了么?”
简五叹气:“信了。”
她揉揉眉心,开门见山地问钟唯唯:“我深深地得罪了你,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倒是真爽快。
钟唯唯反问:“我若说,我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不想原谅你,你要怎么办呢?”
“那就只有为敌了。”简五起身长揖:
“事情是我做下的。我虽不是为了自己,但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我算账,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不能束手等死,所以……各凭手段吧。”
钟唯唯道:“你不怕我吹枕头风么?”
简五一笑:“你不会,之前我尚且担心,此刻见了你,已无担心。你尚且愿意为了他去死,又怎会坏他大事?”
钟唯唯就问:“那么,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简五笑道:“我会让人给陛下送美女,会发动很多人劝告他,让他做出英明帝王相应的行为。
此外,我不会特别对付你,因为你没有吹枕头风,不是宵小之辈,我也不会派人刺杀,或是暗害你。
你想做天下第一的女茶师,我也想做天下第一的女商人,只有陛下能帮我达成这个愿望,我可不想让你把他给害死了。”
真是一个有趣又狂妄的女人,若是机缘巧合,或许真能做朋友也不一定。
钟唯唯真的生出了几分兴趣:“拭目以待。你若能说动陛下放弃我,那我倒是真的要感谢你了。”
简五知道她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不由沉默下来。
钟唯唯静静地分茶,点茶,端茶待客。简五也是沉默地行礼、喝茶、品茶,一瓶水喝完,简五起身告辞:“差不多了,我该告辞了。”
钟唯唯送她到门前,将要回去之时,忽听一条女声说道:“这不是钟彤史么?太后娘娘方才还问起您来呢。”
韦太后身边的女官芳晴从阴影里走出来,好像十分惊喜的样子:
“听说您病了,想去看您,又怕打扰。巧巧儿的就遇上了,看着挺好的,这是治好了吧?”
小棠不屑,什么巧啊,也不知在这门口蹲着等了多久呢。
钟唯唯不动声色地一笑:“托太后娘娘的福,我挺好的。”
芳晴就问:“那您这次要和陛下一起回京么?大家可想念您了。”
钟唯唯道:“一切听凭陛下的旨意。”
芳晴原本就是奉命来打探消息的,见钟唯唯一点口风都不漏,担心自己回去交不了差,便拿言语挤兑她:
“太后娘娘一直很挂念您,您不去给娘娘请安么?”
若是钟唯唯说天色太晚,她就说太后等着的。
若是钟唯唯说自己穿戴不当,她就说太后不计较。
钟唯唯狡黠一笑,有些委屈地道:“陛下不许我去。说我自来不讨太后娘娘喜欢,去了就是讨嫌,那就是他不孝。”
“呃……”芳晴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愣神儿的功夫,钟唯唯已经笑着和她告别,迅速躲回去了。
芳晴无奈,只好回去复命。
韦太后正拿着小靶镜左顾右盼,她脸上的伤痕虽然在太医的精心治疗下愈合得很不错,但始终不能恢复到从前,用再多的粉也遮挡不住。
她很愤怒,使劲把镜子砸到地上,说道:“有没有抓到逆贼的消息?”
芳晴听见这声响,就不敢进去。
只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来:“回太后娘娘的话,无论是陛下,还是家里,一直都在追查逆贼的下落,好为娘娘报仇。
奈何此贼奸诈异常,且又是特殊时期,行事多有不便……”
声音越来越小,韦太后的怒气也渐渐消弭。
年轻男子提高声音:“微臣告辞。”
算着里头的人要出来,芳晴紧走两步迎上去,险些和来人撞上。
她佯作惊讶,匆忙往后退一步,蹲个礼,笑道:“给世子请安。”
☆、422.第422章 他又骂我!
年轻男子瞥芳晴一眼,温文尔雅地一笑:“原来是芳晴姑姑,下官走得急了些,惊扰你了,还请见谅。”
他生得眉目清秀,英俊儒雅,身材高大,举手投足之间文秀有礼,最符合女子春闺梦里人的形象。
这一笑,无端让人心跳加速,脸红耳赤。
正是韦太后娘家的侄子,韦柔和韦桑的兄长,族中排行第七的韦七爷。
自韦氏的嫡长子韦云亭惨死狱中之后,韦家的儿子们在重华的挑动下,都觉得自己很能干,想继承家业,挽家族于风雨之中。
这位排行第七的嫡幼子站了出来,打败以上所有的嫡兄,庶兄,以及下头一排庶弟,稳稳当当地做了梁侯府的世子爷。
若能得到这位世子爷的青睐,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少不掉的。
芳晴红着脸,低声道:“是奴婢无状,惊扰了世子爷。”
韦七爷笑一笑,抬手替她摘去鬓角一片落叶,亮给她看,转过身,分花拂柳地去了。
芳晴痴痴地目送他走远,这才收回目光,整肃了表情,进去回话。
韦太后半闭着眼睛,淡淡问道:“见到人了?”
“见着了,她说陛下不许她来惊扰娘娘,所以没来给娘娘请安。”
芳晴净了手,跪下去给韦太后捶腿:“看着精神不错,活蹦乱跳的。其他什么都不肯说。”
韦太后冷笑:“不是说带了个大夫来的么?你去,找机会见一见人,不惜代价,一定要为我所用。”
芳晴很是发愁,既然人被安置在主屋的后罩房里,那就说明防备森严,她怎样才能见到人呢?
恐怕还没靠近,就被剁成肉泥了。
又一个女官进来,笑眯眯地道:“太后娘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和那位简五姑娘会上面了,她答应帮咱们的忙,寻访天下绝色,再献给陛下。”
“呼……”韦太后嘘一口气,“算她识相。”
她盘算着,“听说她还未曾婚配,模样儿也不差,可以给老七做二房,以简家的身份地位来说,也不算辱没了她。”
芳晴一听,心里犹如有几十万只蚂蚁在爬,又酸又痛,还不敢表现出丝毫端倪。
她强笑着道:“娘娘说得是,简家不过商户贱籍,还是她家高攀了呢。夜长梦多,不如先让奴婢去试探一下口风?”
韦太后摆摆手:“这事儿急不得,我才和皇帝亲近些,为了这种事闹生分不划算。”
她摸摸脸,再摸摸瘸了的腿,这代价可不小,还没回本呢,可不敢试。
芳晴垂下眼,退到一旁。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娘娘,听说陛下喝醉了,地方上给陛下献了四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这会儿跟着陛下回来了。”
“嗤……”韦太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真是,原本是很正常的事,但钟唯唯小贱人一定受不了。
住得近有住得近的好处,今夜可以听热闹了。
却听一条脆嫩的童声大声喊道:“没规矩的贱~人!吓着本王了,全都赶出去!”
韦太后惊起:“谁敢这样胆大?”
居然敢把皇帝的美人儿赶出去,咋不上天呢。
芳晴低声提醒:“是睿王殿下。”
韦太后冷笑一声,是她糊涂了,除了那个被娇宠得无法无天的贱种,还会有谁这样护着钟唯唯?
她真的是好想弄死又又啊,每天都在想,睡着了想,醒着也在想。
若是没有这个所谓的皇长子,重华的后宫和朝局立时就能乱成一团糟。
宫人轻声道:“祁王殿下来了。”
一脸晦气的祁王走进来,将手里的佩刀使劲儿扔到地上,直扑到韦太后脚边,委屈地道:“他又骂我,他又骂我!”
韦太后看到幼子,狰狞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些,她抚摸着祁王的后脑勺,半阖了眼睛,低声道:“怎么回事?”
祁王气呼呼的,重华要到望川与东岭皇帝会盟,不放心他和韦太后留在京中,就美其名曰,完成先帝遗愿。
带着母后游览河山,放他出王府,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立下军令状,主理一路的安全护卫,若是出了差错,就要按军法取他的头。
这明显就是想趁机取他的命么,偏偏朝中那群瞎子看不到,交口称赞皇帝陛下真是孝顺友爱啊。
祁王几次三番犯下大错,而且还背着谋逆的罪名,本该一杯鸩酒毒死,再不然也要圈禁一辈子的。
偏偏皇帝陛下为了孝敬太后,不但把不懂事的弟弟放出来了,还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让他负责御驾的安全保卫工作。
这得多宽大的胸怀啊,多么仁慈大度的兄长啊,多么英明神武的君主啊,真不愧是一代大儒钟南江先生亲自教养出来的人!
祁王原本也想着不如趁机做一票,只要战胜,谁还敢拿军令状来找他算账?
奈何他一脚踏进去,才发现都是套路,都是深坑,进去了就爬不出来。
重华给他的人很多,都是精兵强将,就是都不听他的话。
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威风无比,上个厕所都有人跟着,等着为他递手纸,真是威风又闪亮。
奈何就是宠幸个美人儿,刚进行到关键那一步,就有紧急军情来报,每次都那么巧。
接连遇上五六次之后,他就生病了,想是想,就是凶器亮不出来!它亮不出来!
美人儿虽然不敢明着嫌弃他,那眼神里的鄙视是遮挡不住的。
他忍不住,打死了一个竟敢顶撞他的美人,立刻就被报到重华那里去。
埋了两丈深的美人尸体被刨出来,重华也不说什么,拂袖而去,把他晾在了当场。
他还记得当时那些将士和随扈大臣的眼神,他们都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鄙夷,简直比刮骨钢刀刮到他身上还要让他难受。
之后他便断绝了美人儿,但是手底下的将士更不肯听他的了。
他茶杯里经常会出现虫子,被窝里经常会有死老鼠,查吧,根本查不出来。
拷问吧,人家不敢还手,却敢把带血的口痰吐到他脸上……
☆、423.第423章 醒酒汤
一路走来,祁王真是受够了,什么骄矜之气都没有了。
每天就和孙子似的低头弯腰的做人,鞍前马后地伺候重华。
重华使劲儿地夸他,逮着机会就夸他,说他终于懂事了,终于痛改前非了。
大家都附和重华的话,他刚沾沾自喜一点,大家就又都转过头去夸重华,说,这一切都多亏了陛下仁慈友爱啊!
若不是陛下仁慈友爱,给祁王机会,祁王哪里会有今天?
说得重华好像是他的再生父母似的。
他被逼着,每天晚睡早起,巡防戍夜。
重华打个喷嚏,他就赶紧上去研究这个喷嚏它香不香、臭不臭、到底会不会让陛下不舒服呢?
重华咳嗽一声,他就赶紧上去,恨不得让皇帝陛下张开嘴“啊”的一声,让他看看皇帝陛下是不是感了风寒,咽喉有没有红肿。
如此,才能对得起皇帝陛下对他的手足友爱之情,不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白眼儿狼,打死活该!
有人说,前面情形有点不对劲啊,重华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得赶紧带去一探究竟。
天知道,他每次都怕得不得了,唯恐那是重华设下的圈套,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这些日子,他硬生生瘦了二十斤,铠甲挂在身上“哐当”作响,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再这样下去,不等走到京城,他就要疯了,被东方重华逼疯的。
祁王哭得伤心极了:“那个小崽子,陛下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人家送上来的美人不是也得跟着送进去么?
但是那个小崽子,他居然说我不安好心……我受不了,受不了……”
真的好想把又又给捏死啊!
然后陛下只爱钟唯唯,钟唯唯生不出儿子来,要么就过继他的儿子,要么就等着他继位……
没出息的!
韦太后长出一口气,拍拍祁王的脸:“你也喝了不少酒吧,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
去,去陛下门前跪着去!做错了事,就得知错就改。”
她倒要看看,因为皇长子的无端指责,堂堂皇叔就能在皇帝陛下的门前跪一夜,大家怎么评判这个事儿?
恐怕跪这一夜之后,所谓手足相亲的笑话儿就要出来了。
祁王满心不愿意:“我不去,我都被他搞成废人了。”
韦太后恨铁不成钢:“你不去我去!”
“我去,我去。”祁王委屈得不行,恨不得和韦太后抱头痛哭,真是一对苦命的母子啊。
祁王起身,摇摇摆摆地出去跪了。
芳晴担心韦太后会被气坏身子,想要劝劝她,却见她站起身来,惬意地伸个懒腰:“真是的,一个个都不省心。”
芳晴猜不透韦太后的心思,干笑着道:“太后娘娘仁慈。”
韦太后扶着她往里走,低声问道:“我记得,前几天京里来信,说祁王一个侍妾生了个男孩儿,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