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零!真的是你?”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我转身一看,呆了。我不自觉地又看了看那个空了的小卖部,觉得它果真是神奇的。

我面前站着的是于箫,他又站在了这条路上。只是再不是那个孩子,他英姿挺拔地站在我面前,站在曾经他站过的地方。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于箫,于箫对我笑着,不再说话,似乎在等我辨认他。

我一把拽过于箫,把他拽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我稍稍目测了一下,觉得就是当年的位置,对于箫说:“你站好,别动!”

于箫双手垂着,笑眯眯地站着。

我看着他,忽然一个用力,将脚踩在他厚重的大头棉鞋上。

于箫皱着眉,哎呦地叫了一声,抬起脚甩着,说:“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疼不疼?”我急忙问。

“要不我踩你一下看看疼不不疼?”

“啊!这么说是疼的,那么你不是在做梦了?你不是在做梦的话,那我也就不是在做梦了。”我笑呵呵地说。

于箫把脚放在地上,无奈般地指着我,说:“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擅长欺负我?哪有人弄疼别人来试着看是不是在做梦的?”

“怎么?难道你看见了我不觉得自己在做梦?”我跟于箫开着玩笑。

起初,我真的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是在我一脚踩在于箫脚上的时候,我知道这是真的。

于箫摇摇头,说:“我可没那么多梦做!”

我对着于箫笑,问:“怎么回来了?你的家可不在这里了。”

“我的家是搬走了,可是我心系家乡啊,我就回来看看了。”

“那可没人管你饭。”

“既然这么说,那我这份礼物就还是带回去吧!”于箫说话的时候滑稽的样子跟以前很像,但是多少都掺进成熟的味道。

只响一次的音乐盒

“人可以走,礼物留下!”我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于箫伸手拍了下我的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我一下子想起当年的那个雪天,于箫冒雪到我们学校去,只是为了送个音乐盒给我。

“不会又是音乐盒吧?”我笑着说。

“咦?你怎么知道?”于箫装作一脸困惑地说。

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打开一看是个可以放在手掌心的鲜红的心。

“这是什么?”我问于箫。

“音乐盒啊!”

“真的是音乐盒?”

“真的。不过,打不开。”

我不相信地去掰那颗心,果真打不开。

“打不开的音乐盒,这还是音乐盒吗?”我问道。

于箫笑了,说:“这音乐盒的一生只会响一次,也就是在你打开它的时候,然后它的生命就结束了。”

我看着于箫,说:“那怎么舍得打开它呢?”

“可是,如果你不打开它,就失去了它本身是音乐盒的价值了。”

于箫这么说话的时候我觉得我像个孩子,抬头专注地聆听,想知道故事的下一章是什么,充满好奇与想象。

“怎么这样看我?难道你还是觉得在做梦?”于箫说完又拍了下我的头。

我笑了。

于箫就站在我面前,我却问不出你好吗这样的话,更加说不出诸如之前想要告诉他的关于温暖的话。

我只是笑着说:“看在礼物的份上,去我家吃饭吧!”

“陪你看会雪,不好吗?”于箫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笑笑,默认了。我还在把玩那颗心,想看看到底用什么办法可以打开。

于箫看我这么认真,说:“不用急于一时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总会打开的。”

我想想也是,就把那颗心型的音乐盒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和于箫聊着彼此的近况。

一直幸福地恋爱

于箫问了一大堆问题,比如我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大学时有没有谈恋爱,现在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像个查户口的。

我们站在雪里,聊着天,不一会儿,身上已经一层的雪了。

于箫看了看我,指了指那个小卖部,说:“先避一避吧!再这样下去,衣服要湿了。一片两片不湿人,一层两层,还是要冷的。”

我听了于箫的话,和他一起在那个小卖部里避了一避。

站落了脚之后,于箫忽然笑了,说:“没想到这里现在变成这样了,以前你可喜欢到这里来了,手里有点零花钱都送给这个小卖部了。”

“你不还是一样?”

“没有,我大多攒着了,我总是来小卖部是为了看看你到底都买些什么东西。”于箫说着看着我鬼笑。

“幸好我没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开玩笑说。

“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藏着掖着不肯告诉别人到底写信给谁。”于箫是笑着说的,但是他的眼睛里分明是有期待的,他想我告诉他那些信都写给谁了。

我低头笑了一笑,什么都没说。

“看看,到现在还不肯坦白,是不是还跟人家勾搭着呢?”于箫用非常轻松的口吻问我。

“要是勾搭着就好了。”我小声说。

“别想骗我!许然都跟我说了,她说你一直幸福地恋爱着。”

我一愣,看着于箫,想着许然跟他说这话时候的居心,心里很凉。

“其实,我看见过你。”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

“在哪里?”

“上海,黄浦江边,晚上,你和许然在一起。”我简单地说了几个短语一样的话,但是事实却说的很清楚。

“天哪,你怎么不叫我?你看见了也不叫我?”于箫激动地说。

“看你和许然在一起,我就没叫。”我忽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娱乐新闻,许然夜会的那个酷似于箫的男子,想必就是于箫本人了。

于箫愣了一下,然后用很淡的语气对我说:“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转移话题永远是你在我面前最喜欢用的招数。”

我看着于箫,笑了,说:“吃饭去吧!”

以爱情的名义

“宁: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上班下班,工作生活。

总是这个样子,你是不是也是?

自从那天见了于箫之后,他一直断断续续地给我发信息。我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回来了,并且就像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地回来了。这感觉很奇怪。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没有在恋爱,如果说我还有感情生活的话,那就是相亲了。妈妈终于不相信我可以和丁可相处下去,继续布置着天罗地网帮我介绍男朋友。我很奇怪,为什么妈妈认识的男孩子比我还多?她到底从哪里把那些人挖出来的?

对了,前天晚上我去看了一场非常特别的演出,是付媛媛的演出。他们的乐队在一个不算大的礼堂举办了一个专场演出,虽然并不是爆满,但是凡是去的人都被他们感染了。我很替付媛媛高兴。

不过我没让她知道我去看了,我觉得她并不是很愿意看到我,而我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她会过的好就够了,何必让她从我身上回忆起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呢?

说起付媛媛就想起了李落,这两个女人全部因为张扬一个人而执着着,以爱情的名义。李落从遥远的黑龙江和俄罗斯的边境处给我寄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空旷的天空下是国界碑,李落站在国界碑前捧着脸微笑。照片应该是张扬帮她照的,镜头后的张扬应该也是微笑着的。李落在照片的背面写着:我们在一起,就算是流浪也是幸福的。

他们都年轻,这个时候的流浪应该是幸福并且浪漫的,我不知道他们会走多远,但我希望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遇见江总是我的幸运,她对我这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嫩学生很有耐心。她很少像她这个年龄的人一样说教,但是你跟在她身边,自然会学到生活里和工作上的东西。

季晓雯得偿所愿,考上了中科院的研究生,她说过两天来和我道别。

完整的心

我还一直在研究于箫送我的那个音乐盒,可是怎么都打不开。非常奇怪,那分明是个完整的心,从外面看起来一点开合的痕迹都没有,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打开。

我的日子大致就是这样了。明天是周末,我还要去赴一个约,当然,还是相亲。

零。”

我已经在座位上等了有二十分钟了,相亲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我看了下时间,决定再过十分钟不来的话,我就离开。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于箫匆匆忙忙地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诧异地看着他。

“对不起,有个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前几天回来了一趟,今天回去,我去送他了,所以耽误了时间。”于箫一坐下就匆匆忙忙地说。

“可是…我并没有约你啊?”

“嗯,但是我约了你。我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于箫笑着说。

我拿起手机刚准备打电话,于箫说:“别问了,是我和你妈妈商量好的。”

“你搞什么啊?”

“没什么啊,跟你相亲啊!反正你跟别人相亲也是相亲,跟我相亲也是相亲,那就相一次嘛。”

我看着于箫,有很多的疑问。比如现在他为何会在这个城市里,他为何会知道我在相亲,他为何又要瞒着我来和我相亲…

我没有问于箫,略略想想便可知,他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一切。

“于箫,你别瞎胡闹,你好好跟许然在一起…”

“你说什么?”于箫打断我,“我什么时候跟许然在一起了?”

“这几年我们从来都没有联系过,但是你一回来就见了许然了…”我没有埋怨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于箫知道,许然对他来说,其实是特别的。

“那是因为她去我们家找我爸妈要了我的联系方式问了我的情况,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能不见她吗?”于箫说完忽然冲我笑,说,“你吃醋了?”

“不跟你胡扯,我走了。”我起身要离开。

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于箫忽然在我身边说了一句话。他说:“嫁给我吧!”

我愣住,转身,叫了声于箫。

“跟你开玩笑呢!”于箫忽然笑着说。

我重新又坐了下来,说:“既然见面了,一起吃个饭吧。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于箫点头,说:“其实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告诉你我也到这里来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麻烦我吧!比如说应付那些相亲的事,你可以带上我一起来嘛!或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你告诉你妈妈,你在跟我恋爱。”

“你是不是巴望着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于箫笑眯眯地,认真地说:“正有此意。”

那天和于箫吃饭之后,于箫像是忽然就出现在我生活中一样,并且无处不在,几乎我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是和于箫在一起度过的。有时候他会到我宿舍来坐坐,给我买一些生活用品或者吃的,有时候看电影逛街喝咖啡,我们像两个孤单的需要陪伴的人那样互相陪伴。

我问了于箫很多次,到底如何才能把那个音乐盒打开,于箫都笑而不答。

季晓雯来和我告别的时候我向她介绍了于箫,季晓雯当时就趴在我耳朵上说:“这个很像你的白马王子。”

我一笑置之,回季晓雯道:“当初你们也是这么说阿木的。”我又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你们也这么说过路尘。”

季晓雯便不再说这样的话了。

于箫对季晓雯很是热情,没几句话两人就熟络了。然后于箫开始问季晓雯关于我的大学生活的细节,比如谈了几次恋爱之类的。

我没有跟于箫说起过路尘或者张扬,我只是说我谈过恋爱,但是,都分手了。

于箫知道阿木的事,所以我也没有多说。

季晓雯像于箫介绍了我和路尘的生死恋。季晓雯用了生死恋这三个字也不算过分,这确实是在生死之间的恋爱。

人家的未婚妻

于箫还问了我是否还在写信,季晓雯很积极地告诉他我有很多信,应该一直在写。

季晓雯看起来像是要努力把我推销给于箫一样,有问必答。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许然打来的。

“唐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于箫回来了。”许然在电话里一副开心的口吻。

“我知道,他现在就在我这里。”我说的时候看了一眼于箫。

于箫一听,小声问谁打来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打他手机没人接,可能没听见。我现在跟他父母在一起,我们正在商量订婚的事。”

“订婚?”我一愣,然后对许然说,“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于箫。”

我把手机递给于箫,说:“许然打来的。”

于箫接过电话后,我坐在季晓雯身边,说:“别动心思了,人家的未婚妻电话都打来了。”

“就是那个许然?”季晓雯说,“前两天看新闻,全是她的负面报道,什么吃摇头丸啊,跟导演搞潜规则啊,做谁的情妇啊,还有一条,比较严重的,说她酒后驾车撞死了一小孩。就这样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你没看错吧?如果真是那样,她现在怎么还好好地给我打电话呢?”我不相信地问。

“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认识那个许然呢!不会看错的!她有钱,赔偿了呗。”

这时,听见于箫对着电话说:“你把电话给我爸!你给他就是!好,那算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箫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用非常委屈又愤怒的眼神看着我,说:“她在撒谎。”

“但是她真是在乎你。”我说。

“你不要相信她!我从来都没碰过她,哪里来的孩子?”于箫激动地说。

“孩子?什么孩子?”事情似乎更复杂了一点。

“她…没跟你说?”

你的孩子呢

“她只说现在跟你父母在一起商量你们订婚的事。”

“哦,这样…我要回去一趟,等我把事情解决了…”于箫说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季晓雯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他说叫你等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