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袖目光一转,就道:“殿下正好路过来看望本宫,四夫人也不是外人,便坐下一起说说吧。”说完待人给析秋和阮静柳上了茶,便摆着手让殿里伺候的都退下:“都下去!”
德公公挥着佛尘带着众人都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殿内只剩下析秋几人。
敏哥儿就抬了头目光欣喜的去看析秋,析秋就朝他微微摇了摇头,敏哥儿表情一收又恢复了方才疏离的样子…
“文华殿自今日开始就休沐了。”乐袖随意说着:“圣上体恤,从明日开始让几位皇子去养心殿内殿读书,一来可旁听朝中大小事务,二来也不算耽误学业。”说完看着敏哥儿,眼中皆是维护。
析秋心里一顿,这是一个绝佳表现自己和积累朝堂知识的方法,虽有些操之过急了,毕竟几位皇子最小的不过才一岁而已,去了也不见得有效,但也算是耳熏目染潜移默化了的一种方法,再说,也可和朝中重臣认识接触,对各人的将来或许都有助力。
她看向敏哥儿,笑着道:“那殿下可要多多听圣上和各位大人说的话,一件事观点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是不同,殿下多听多记多想必有所得,也不算辜负圣上的用心良苦。”这句话说的有些逾越,她转眼便道:“妾身也只是胡言乱语,失礼了!”
“没有!”敏哥儿摆着手:“您说的很好。”见析秋和他这样话,他有些着急想要维护她尊严的意思。
乐袖看了眼敏哥儿目光一转,接了话笑着道:“是啊,四夫人说的很对,这确实是个绝好的机会。”说完看着敏哥儿:“殿下要切记才是。”
敏哥儿垂目,点头道:“是!”
析秋看着他如此,也生出淡淡的心酸…
乐袖想了想又道:“就是早上起的太早,养心殿又比别处冷。”说完想了想就道:“稍后我吩咐了德公公多领些银霜碳送去你那边,明日一早要记得烧了手炉捧着。”
敏哥儿顿了一顿,点头道:“好!”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析秋身上。
“张医女。”乐袖看了眼殿外,轻声道:“还麻烦您给皇长子搭个脉…”
析秋和阮静路皆是一愣,她脱口紧张的问道:“哪里不舒服?”乐袖听着就摆着手:“四夫人不用担心,只是寻常搭个平安脉罢了。”
析秋微微拧了眉去看敏哥儿,敏哥儿怕析秋担心,就解释道:“我真的没事。”
她这才稍稍放了点心,就见阮静柳站起来走到敏哥儿身边凝神切了脉,稍后淡淡的道:“一切安好!”说完又看着敏哥儿:“只是,殿下正在长身子,营养上要注意均衡!”
析秋一愣,朝敏哥儿看去,敏哥儿就红了脸…析秋心里便已经有了数,只怕他是常担心吃食安全,所以不敢随意吃东西罢!
她心中叹了口气,乐袖这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敏哥儿,又笑着和阮静柳谢道:“没事那就是最好的。”
阮静柳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乐袖便和敏哥儿道:“殿下是不是还要去文华殿取东西?要不要我让德公公送你去?”
敏哥儿站了起来:“不用。”深看了眼析秋起身道:“我自己去就成,稍后还要去御书房。”说完又朝乐袖抱拳转身要出去,乐袖也站了起来:“那我送送你。”说完和敏哥儿一起出门,站在门口给他整了整衣襟:“外头冷,多穿些才是。”又让人把敏哥儿的斗篷拿过来亲手给他披上,轻柔的笑道:“去吧!”
敏哥儿回头看了析秋,垂了的出了门。
析秋捧着茶手便抖了抖,阮静柳无声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这茶是应是雪水烹制的,味道清新回味醇厚,不亏是宫中之物。”
析秋抬头看向她,遂抿了抿唇点头道:“嗯,回味悠长。”恰好乐袖回来,听到她说这话,便道:“是今年福建进贡的,四夫人若是喜欢稍后带一些回去。”
“恭敬不如从命,妾身就厚着脸皮贪娘娘的赏赐了。”析秋轻笑着说完,乐袖便摆着手道:“和我也这样客气。”在原位上坐了下来,目光就落在阮静柳身上:“劳烦张医女跑一趟,其实我在姑母家中时曾听说过你,今天终于有缘得见本人了,本人可比他们说的还要漂亮!”
“娘娘过奖了。”阮静柳淡淡回了便没了话,乐袖也不见怪,便开门见山和她们道:“…其实并非单单让你给皇长子请脉的。”说着拿了一张药方过来:“还有这张药方想让你看看,我也不懂…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阮静柳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药方用眼睛一扫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蹙,又转身递给析秋,析秋也看了一眼,抬头去看乐袖,问道:“这张方子是治咳嗽的?”药方上的剂量轻了点,还缺了味紫苏。
乐袖就点点头:“是治咳嗽的,太医院给圣上开的方子!”
析秋就点了点头,将药方还给乐袖,阮静柳就道:“药方并无问题,不能见到病人无法确诊,我也不能断定什么。”说着一顿又道:“可知道病人咳了多久?”
乐袖想也不想就回道:“十一月初约莫有两个月了,夜里咳嗽,白日里不见症状。”
只是咳的时间有些长,阮静柳也不好说什么,便道:“我看不用再另外开药方,就将里面的药每样都加点份量,再添味紫苏,每日多喝一次看看症状可有改轻。”
乐袖闻言点了点头:“回头拿去太医院让他们照着办!”析秋便面色郑重的问道:“可是有什么别的问题?”
乐袖有些纠结叹息的道:“就是圣上的病来的有些急猛,又拖了这么多日子,就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紧紧蹙了眉头。
析秋心里便咯噔一声,仿佛知道了乐袖担忧的事情,她问道:“圣上的饮食都是谁在管?”
“常公公。”乐袖回道:“您说的我已查过了,不见有什么问题,圣上除了咳嗽之外也并未有别的不适,所以我也觉得我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倒也不一定,既然有所怀疑那定然不可能没有因由,她也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转头又安慰她道:“许是多想了,咳嗽常难根除治疗,先吃了药慢慢调养着。”
“也只能这样了,也不能和圣上说的太多,反而让自己惹了嫌疑。”乐袖无奈的笑着,见析秋眉头深锁,又道:“倒让四夫人跟着担心了。”析秋笑着摇了摇头道,乐袖又解释道:“圣上将皇长子交给我照顾,我必定十二万分的小心,四夫人尽管放心,今天请你们来真的只是给皇长子请平安脉而已!”
“皇长子有娘娘照拂,妾身没有不放心的。”析秋淡淡说着,依旧在想圣上的病情,这边乐袖听着就眯了眼睛露出一丝凌厉来:“…我也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乐袖,任人拿捏也不敢声张!”
析秋暗暗心惊,这一刻的乐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单纯,让她想到第一次入宫见到太后娘娘的样子,虽是在笑但眸光却让人生寒。
“只是,娘娘也要照顾好自己,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析秋眸露关怀:“前几日还听阮夫人说起娘娘,说有些风寒,本想进宫来给娘娘请安,可又怕叨扰了娘娘,就忍耐了下去,今日见您身子康复了,着实松了一口气。”
乐袖恢复了笑容,抿唇点了点头,道:“多谢四夫人关心。”几个人又说了些话,析秋便和阮静柳起身告辞,乐袖送至门口笑着道:“新年许是还要见面,我就不远送你了。”
析秋应是:“娘娘保重!”和阮静柳随着德公公原路返回。
敏哥儿站在花枝之后,就看着析秋一步一步走远,他哽咽着红了眼睛…
☆、007 前后
“殿下!”何公公走近,躬身问道:“时辰快到了,圣上还在等您呢。”
敏哥儿恢复常色点了点头道:“嗯。”说完转身朝御书房而去,边走边问道:“二弟和三弟都到了?”
“是。”何公公是敏哥儿身边的贴身内侍,一应事务都由他打理安排:“不过两位殿下去的有些早,殿下此刻去便是时间刚刚好。”
敏哥儿面无表情:“嗯。”脑海中依旧还在想析秋的样子,他很想告诉她,他不是吃不饱,是宫里的饭菜不如家里的好吃,他只是吃不习惯…
“殿下。”另一边走过来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内侍,笑盈盈的迎到敏哥儿这边来,手里捧着一个手炉:“奴才给您燃的手炉,您暖和暖和!”
敏哥儿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指,目光在手炉上转了一圈,凝眉道:“不用。”寒冷能使人极快的冷静下来。
说着话,人已经拐进了御书房外,门掩着的但已经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外头守门的小内侍开了一条门缝朝里头回禀,里头有人去告诉常公公,常公公轻声在圣上耳边回道:“殿下来了。”
“嗯。”圣上正在听二皇子说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敏哥儿进了门,朝圣上行礼:“父皇!”又转头去看两位弟弟。
二皇子目光就落在敏哥儿身上,谦和躬身礼道:“大哥!”这边三皇子也道:“大哥!”兄弟三人一番礼来。
常公公亲自端茶过来给敏哥儿,敏哥儿接过谢了,转头问二皇子:“二弟,我适才去文华殿取东西时,瞧见桌上一本《中庸》像是你的,便一起带回来了,回头我让何公公给你送去。”
圣上看着敏哥儿微微颔首。
二皇子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恭敬的回道:“多谢大哥,那是一本残本,平日不常翻看我便留在殿内了,既然大哥带回来了,那我稍后去大哥那边取。”
圣上微微挑眉,敏哥儿已点头回道:“好!”说完又去看三皇子,微笑着道:“三弟,你想要的灯笼我已经做好了,回头我一并给你送过去吧。”
“真的!”三皇子顿时露出笑颜来,一见此刻还在御书房便收敛了情绪,抱拳道:“多谢大哥。”
圣上看着兄弟三个一片和睦不由高兴的道:“既然宏儿这么喜欢灯笼,睿儿又会做,不如今年元宵我们就来一场射灯大赛吧,你们觉得如何?”
“儿臣觉得甚好。”三皇子眼眸亮晶晶的道:“射下来就归我们所有吗?”
圣上含笑点头,转头和常公公道:“是不是应该设一个彩头?”常公公就笑着躬身回道:“宫中射灯比赛还是首次,不过奴才也觉得既然是比赛,应该有个彩头有意思一些。”
圣上微微颔首:“睿儿,你觉得呢。”敏哥儿想了想,回道:“儿臣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游戏,想一想就觉得应该很有趣。”说完朝圣上行了个礼:“多谢父皇,想必几位弟弟一定很开心…至于创意…”他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儿臣向来榆木,也不知该有怎样的建议。”说完去看二皇子:“二弟最聪明,二弟有什么想法?”
圣上的目光就落在二皇子身上,他想了想回道:“不但彩头,还有许多事情要确认,比如哪些人比赛,赛制如何…等等,还要再仔细归置才是。”
“炎儿说的不错。”圣上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兄弟三个一起去准备。”又回头看着常公公:“你一旁协助,若有什么事不能决定的再来问我。”
兄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敏哥儿当先抱拳领命,其余两兄弟也跟着行礼:“遵命!”常公公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还有时间,回头你们仔细去商量。”圣上看着敏哥儿:“睿儿,你是兄长要带着两位弟弟。”
敏哥儿应是!
兄弟三人退出了御书房,三皇子到敏哥儿身边:“大皇兄,我和你一起回去,我要去拿灯笼。”说完大大的眼睛期翼的看着敏哥儿。
“好!”敏哥儿微笑,二皇子目光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御书房,也是道:“我和你们一起吧,我也去大皇兄那边拿书。”说完三人并肩朝西五所走去,路上三皇子有些迷茫的问道:“这个射灯大赛要怎么做呢,是在御花园里挂许多的灯笼,然后我们拿箭射下来就成?”他还不会射箭:“能请人帮忙吗?”
敏哥儿拧了眉头,并不确定的道:“父皇并未说过有何限制,到时候你请了人帮忙便是。”二皇子冷哼一声,回道:“若请了人帮忙,那还有什么乐趣。”
敏哥儿目光就落在二皇子的左臂上,他至今都未曾将左臂之事告诉圣上,也并未让别人知道…二皇子见他看来神色一僵。
三皇子苦恼的道:“…可是我不会!”
三个人行至御花园西侧,还不待进去,便有内侍匆匆赶了过来:“二皇子。”几个人停了脚步,来人朝三个人行了礼,凑到二皇子耳边轻声回道:“娘娘请您回去一趟。”
二皇子闻言就拧了眉头,回道:“我现在有事,稍后再去。”说着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内侍当着其他两位皇子的面不宜多言,只好默默跟着二皇子去了西五所,滞留了片刻才出来,一出门二皇子便问道:“又有什么事?”
“是皇后娘娘刚刚吐血了,毛姑姑请您去看看。”说着一顿又道:“沈夫人托了人给娘娘稍了些东西进来,我们都不能出去,只有请二皇子悄悄派个人去取!”
二皇子点了头,内侍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两位沈公子年后要去扬州,殿下要不要送一送?”
“不用!”二皇子有些不耐烦的道:“又不是不回来。”他已经有很多事情在做,没有空也没有精力再去管旁的事情…
以前有母后,有祖母,有舅舅…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这个不听使唤的胳膊…
他眯起了眼睛,紧紧攥紧右手的拳头,总有一天他要俯瞰天下,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
析秋和阮静柳一路出了宫门,又和她在府门外分了手,她进了暖阁一个人坐在里头,在想圣上的病情,乐袖给她们看的药方不过是张普通的咳嗽药方,不但太医院这么开,便是外面的郎中也会如此开,以乐袖的聪明不会不知道,她何必多此一举让阮静柳进宫?
难道圣上的病有旁的原因?
她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今几位皇子年纪都还小,皇后娘娘在冷宫关着,两位贵妃平分秋色,莹贵人虽是蒸蒸日上可毕竟没有子嗣,析秋想不到谁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若不是为此,难道乐袖只是想让她和敏哥儿见一面?
想到敏哥儿她又忍不住心疼,不但瘦了精神也不如在家中时好,他一个人在宫中应该很累吧…
待晚上萧四郎回来,她将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和萧四郎说了一遍:“…她是什么意思?”萧四郎也是微微一愣,心中有着和析秋同样的猜想,随即又否定了,乐袖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情,去加害圣上,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半分好处,不但是她便是乐阮两家也不会得到益处。
“我明天问问老钱。”萧四郎凝眉安慰她:“你不要胡思乱想,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析秋点了点头,她又说起敏哥儿:“瘦了许多!”萧四郎见她满面担忧的样子,就携了她的手解释道:“他已经然让人来和我说过了,并非是担心吃食,只是觉得宫中的菜色不大合胃口…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慢慢来吧。”
“真是如此?”析秋听着一愣,萧四郎点了点头,她便凝眉想了想,忙趿鞋出了暖阁喊岑妈妈进来,吩咐道:“将家里腌的酸菜,牛肉驴肉和几样小菜各用瓮装一些出来,我有用。”析秋想了想又道:“还有咸鸭蛋也装一些,密封好!”
岑妈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权当是拿去送人,笑着应道:“好。”
析秋进了门,萧四郎道:“你准备好了,等我进宫时带给他吧。”析秋点头应是,叹道:“…若是能将家里的厨子也送去才好。”
萧四郎轻笑摇了摇头。
晚上大夫人亲自过来了:“娘知道你今天进了宫里,担心敏哥儿,让我来问问,可见到人了?”
“瞧见了。”析秋应道:“就是瘦了点,别的都还好。”说着又将自己打算送些腌菜进去的事儿和大夫人说了,大夫人回去后第二日一早太夫人就遣了紫薇送来了四坛子熟菜和点心,紫薇笑着道:“太夫人说现在天气冷,保管好了也能吃个十来天,不会坏!”
析秋笑着收下,对紫薇道:“…就说我知道了。”紫薇应是,就告辞回了侯府。
隔了一日,萧四郎就将十来坛子的腌菜和点心送进宫里,敏哥儿瞧见摆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瞬间红了眼睛,他迫不及待的拆开酸菜的罐子拿了筷子夹了就放进嘴里,嚼过之后就笑了起来…
他有多久没有吃到过这样的味道,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可对于他来说,或许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和留恋。
他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好,又找了何公公来吩咐道:“以后早上不用备旁的吃食,就煮两个鸡蛋半碗粥即可。”
何公公一愣,他还没有听说过哪个皇子早上就吃两个鸡蛋的,有些犹豫的道:“殿下,这样会不会简单了些?”
“无妨。”敏哥儿重新坐下拿了书在看:“你就照我说的办吧。”他要让母亲安心,所以照顾好自己才是重要的。
转眼功夫便到了新年,一大早析秋让碧槐和岑妈妈扛了一筐子的铜钱,府里每人发了新年的红包,各人各自排了班就散了回去过年,析秋则和萧四郎带着炙哥儿去了侯府。
萧延亦不在,萧延庭带着晟哥儿过来吃饭,一家人吃了年夜饭,萧延庭陪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放烟花,闹了半夜才回到督都府里。
第二日一早,析秋和太夫人去宫中,因为皇后娘娘不在,便由乐贵妃和雯贵妃主持,喝了几杯茶众人说了话也就各自散了,析秋和阮夫人一同出门,阮夫人笑着道:“我瞧着娘娘脸色可比前些日子好一些。”
“是。”析秋点着头:“人也丰腴一些了。”阮夫人点了点头,想到最迟出场的莹贵人又皱了皱眉头,那个样子幸好没有诞下皇子来,否则岂不是比两位贵妃架子还要大。
析秋还在想敏哥儿的事,今儿他和圣上以及几位皇子都在养心殿,所以并未见到,也不知那些菜吃的习不习惯…
年初二,析秋带着炙哥儿和萧四郎一起去了佟府,江氏还未显怀穿着宽松的褙子和佟析砚以及佟析玉一起迎她,佟析砚抱着念哥儿,析秋笑着过去将念哥儿接过来抱在手里,两个月大的念哥儿长的白白胖胖的,越发像极了佟析砚,她笑着道:“这眼睛活脱脱和四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佟析砚穿着孝服,闻言笑着道:“整日里粘着我,便是走开一会儿也不成。”
江氏听着就笑着接了话:“小的时候都是这样,便是坤哥儿小的时候也粘着我。”
一边炙哥儿踮着脚拉着析秋好奇的要看看:“娘,给我抱抱!”析秋蹲身下来:“你可不能抱,他还很小。”
炙哥儿也不强求,就探了头去看正骨碌碌睁着大眼睛四处去看的念哥儿,拧了眉头道:“和勇哥儿一样小。”说着一顿又道:“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说完蹬蹬跑走了:“我去找坤哥儿玩。”
几个人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个人说着进了门,聊着育儿经,佟析玉插不上嘴便有些讪讪的坐在了一边,析秋转头过来看她:“八妹妹,老太君身体还好吧?今年在宫里也没见着她!”
“挺好的。”佟析玉回道:“就是年前有些风寒,这两日在家里歇着也不敢出去。”
“年纪大了总是难免。”江氏接了话有些语重心长的和佟析玉道:“老太君是府里的天,你要多孝敬孝敬她才是,不会亏着你的。”
佟析玉点头道:“嗯,我平日没事便陪着祖母说说话,能做的我一概亲自动手的。”江氏听着就笑着点头,打趣似的道:“若是再添个孩子,老太君定是更加高兴。”
说起来佟析玉成亲也有些日子了,也不见动静。
“六姐。”佟析玉听着就去问析秋:“长街后面有个书柳巷,里头有个冯郎中,就是以前给大姐看病的那位,听说医术很好…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析秋听着一愣:“我?”她还从未想过去看不孕不育,佟析玉点着头说服她一样:“据说许多人吃了他的药都怀了身子,您和我一起去试试吧!”
析秋脸色有些尴尬,将念哥儿还给了佟析砚,江氏见析秋面色微变,便接了话:“大过年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你们都还年轻,不着急这一两年的事情。”说着一顿又道:“八妹妹也别着急,总能怀上的!”
析秋的心思却沉了下来,原来在别人眼中,她应该要看不孕不育了!
“六妹。”佟析砚看着她微笑着道:“你若是在家里闲着,帮我们念哥儿做件斗篷吧,你做的斗篷最好看了。”
析秋回神,脸色露出一丝笑容来,回道:“行,等我空了便裁了布给你做。”便站了起来道:“我们去书房吧,我好久没有见父亲了。”
江氏和佟析砚陪着她起身,道:“我们一起。”说着转头去看佟析玉:“八妹妹帮我看家可好,坤哥儿和炙哥儿还在隔壁呢。”
佟析玉本也要去的,闻言一愣,还是点了点头,道:“好!”目送三个人出去。
“她也没有恶意。”江氏由析秋扶着,她轻声说着拍了拍析秋的手:“你有炙哥儿呢,多一个少一个无妨的。”
析秋本来并没有很在意,只是佟析玉刚刚这么一说,却让她在意起来,尽管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是摇着头道:“我没事,这种事都是随缘的,也强求不来。”
“你啊。”佟析砚笑着道:“瞧我,当初还说不能怀呢,如今念哥儿不也在我手里抱着,你就宽宽心,不许胡思乱想。”
析秋笑着应是,就瞧见前头扎着两个羊角辫的佟析环跑了过来:“大嫂,四姐姐,六姐姐…”声音脆脆的格外的好听。
“怎么一个人来了,姨娘呢?”析秋牵着佟析环的手,佟析环笑着道:“姨娘在房里呢,听说四姐和您都回来了,让我出来迎迎你们。”
佟析砚轻笑,点了点佟析环的额头:“小丫头,明明只想你六姐,还机灵的把我也捎上,算我没白疼你。”说着拿了个荷包递给她:“这是四姐给你的压岁钱。”
“谢谢四姐。”佟析环笑眯了眼睛,析秋看着她的样子,就想到自己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也是盼着过年,总能有些额外的赏赐,那几天日子总是好过一些。
几个人一起去了大老爷书房,周博涵和娄二爷都在,都是一家人也不避嫌,各自找了位子坐下来,就聊到朝中的事情。
中午吃了饭,到下午才各自散了回府。
萧四郎见析秋兴致不高的样子,柔声问道:“可是还在担心敏哥儿?”刚刚还在说圣上将今年宫里的射灯一项交给几位皇子督办,析秋怕敏哥儿做不好也在情理。
“不是。”析秋摇摇头:“敏哥儿素来心细,这样的事情应该难不倒他…”说完端了茶盅低头去喝,有些心不在焉。
萧四郎低头凑到她面前,凝眉问道:“怎么了?”
析秋摇头道:“没事!”萧四郎面露狐疑。
第二日析秋正想要将阮静柳请到府里来,她却是自己进门了,析秋笑道:“我正想让天诚去请你呢。”阮静柳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挑眉问道:“有什么事?”
析秋顿了顿,就将冯郎中的事情说了一遍,阮静柳听着就拧了眉头,道:“别胡乱想这些东西,我可是听说冯郎中的正妻就一位生不出孩子来才被他休了的,他若是能有耐为何治不好自己的夫人。”说着一顿又道:“再说,你也不是不能生,只是身体有些虚难怀上罢了。”
其实析秋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有的时候人能生不去生是一回事,可不能生又是另一回事,再说自从敏哥儿进了宫,家里只有炙哥儿一个人,她也觉得一个孩子孤单了些,若是能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再好不过了。
“算了!”析秋摇着头道:“不说这件事,你来府里找我有什么事?”
阮静柳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原因,就道:“说好了年后我要去趟通州的,明天就走,来和你说一声。”说着一顿又道:“这一去可能要三四个月,你若是有事就给我写信吧。”
“嗯。”析秋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些,那边住的地儿可安排好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在通州城长大的,住的地方怎么会没有。”阮静柳笑着说着,又道:“尽管等我回来吧。”
析秋笑着送她出门,第二日一早阮静柳便带着绾儿驾车出了城…
才出了城门,就瞧见城外之外一匹枣红大马停在路中,嗤嗤打着鼻响,阮静柳的马车不得不停下来,她掀了车帘吩咐道:“去看看是谁的马,若是没有人在就将马赶去路边。”
赶车的小厮应是,正要下车去赶马,不过眼睛一眨的功夫原本空无一人的马背之上,便凭空出现一位穿着银色金边团纹直缀的男子,迎人而立,面目如画!
“去通州?”那人开口,剑眉高挑!
阮静柳看见那人,就现出愠怒来,没好气的道:“滚!”
------题外话------
总觉得番外写的不如正文好,我好郁闷~啊啊啊啊…。我要沉淀,沉淀…
话说,明天又是二十六号了哈,来来来,奖励币币的时候到了,要来留言哦,不然我找不到你…
☆、008 冤家
阮静柳呼啦一下放下车帘,绾儿朝对面的人投去自求多福的一眼,也缩回了头。
马车又嘚嘚行了起来。
“主子,他走了?”这不像秦公子的作风啊,绾儿好奇掀开车帘,随即哎呦一声倒了回来。
阮静柳一愣,抬眉去看,就见小小的车窗正被一张放大的脸给堵住,剑眉星目五官清秀绝伦,只是像个孩子一样的清透的眼眸中,散发出来的视线却让她忍不住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来,脑海中便只有四个字来形容这人:厚颜无耻!
“静柳。”那人挑眉微笑,完全忽视了车内两人一惊一怒的表情:“外面好冷,让我进来吧。”诚意满满。
阮静柳摸到手边放置的一本医书,想也不想就朝他脸上丟了过去…
动作极快的一偏,书已经穿过窗户落在他的手中,他拾起放在鼻尖一闻,陶醉的道:“…就喜欢这股淡淡的药香。”
“秦远风。”阮静柳凝眉:“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但凡出城这人总能阴魂不散的出现在她身边。
秦远风收了玩笑的面色,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去通州!”说着一顿又轻笑着道:“正好与你顺路。”
阮静柳自是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一拍车壁吩咐道:“停车!”马车停了下来,她又去看秦远风:“你先走!”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秦远风丝毫不觉得惊讶,托着下颌搭在车窗上,登徒子似的回道:“长路漫漫我们作伴你也不寂寞的。”说着一顿又道:“再说,我还有事要与你商量呢。”
阮静柳知道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作风,便沉了怒气问道:“有话快说。”秦远风便道:“那八百亩地,我们打个商量可好?”
果然还是为了那块地的事儿,阮静柳回道:“我要这个庄子你就打上了主意,我们在医馆供药膳,你也开始供,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远风耸肩不置可否。
阮静柳不想与他多言:“走!”说完马车动了起来,她对秦远风道:“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至于那个庄子我也不会卖的,你若想要便等着吧!”
秦远风被落在了后面,阮静柳松了一口气,接过绾儿递来的茶吃了一口,怒道:“没见过这样的人。”绾儿安慰道:“…主子您消消气,其实秦公子他…”
阮静柳一记冷眼射过来,绾儿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住了嘴!
正在这时,车外头又悠悠传来一道声音,看似调侃却是句句清晰认真:“不卖可以,那便做你的嫁妆吧!”说完依旧是大摇大摆的随车而行,自得其乐哼着调子。
阮静柳实在不想和他周旋,便拿了书靠在车壁上看着,又觉得心烦索性合了书靠在褥垫上假寐…
到了晚上,阮静柳在通州和京城中间的客栈落脚,让小厮将车赶去后院,她进了门客栈的老板见她来了便热情的迎了过来:“张医女,您来了!”说着做出请的手势:“您的房间我给您留着呢,一直打扫着随时入住。”
阮静柳回头看了眼绾儿,绾儿笑眯眯的拿了银子给老板:“劳烦您了,这是银子,我们明早就走!”
“不能收钱,不能收钱。”老板摆着手:“您可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若是收了您的钱可是要遭天谴的。”说什么也不肯收:“张医女,您尽管放心住,稍后小人就将饭菜给您送过来!”说完就转头推开了一间房门。
绾儿有些为难的看向阮静柳,阮静柳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径直进了门内,绾儿朝老板蹲了蹲身子,道:“劳驾,再给我送些热水来。”
“是。马上就送来。”老板并不奇怪阮静柳的态度,她在店里住了十来次,还从未听过她开口说话,他一转身就瞧见门柱上一男子抱胸斜靠在上,他一愣问道:“客官和张医女一起的?”
秦远风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嗯,一起的。”说完丢了锭银子过去:“隔壁的那间给我。”
老板一脸为难:“客官,隔壁住了人了。”秦远风眉梢一挑指了指坐在桌子后头喝茶的阮静柳:“我要保护她!”
老板听着就是一个激灵,顿时面露正色:“成,小人这就去和隔壁商量商量,给您挪个房间来。”说完便去敲隔壁的门。
秦远风点点头表示对老板的夸奖:“孺子可教也!”说完大步跨进了门:“静柳。”他在阮静柳对面坐了下来:“我们聊聊吧。”
阮静柳沉着脸抬头来看他,鼻尖冷冷的哼了一声:“和你无话可说。”秦远风托着下颚看着她,眉梢扬起:“这样吧,你若真不想嫁我,那也成,往后我不强求你了。”
阮静柳挑眉,眼底划过异色,正要赞他改了本性…就听见秦远风接着道:“那我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