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看向徐天青,问道:“表哥来找我可是有事?”
“有!”徐天青笑眯眯的回头,自哑童身上拿了个包袱出来,抱在怀里打开:“这是我给你找的你最爱的看的书。”一顿,又一本一本的介绍道:“有刺绣,有野史,有地理,还有食谱!”说完就递给析秋:“你看看,若是喜欢我再给你去寻。”
“谢谢。”析秋看着徐天青,心中微酸,昔日的如阳光般的少年,却成了这个样子,她让春柳收了,便道:“表哥你身体不好,早些回医馆吧,免得静柳姐四处寻你着急。”
“我没病,没病!”徐天青上前几步,目光灼灼的看着析秋道:“我想和你说说话,自上次我回山东后,我们还没怎么说过话呢,我有许多事想要说给你听。”
析秋也没有拒绝,笑着道:“我还有事,可不可以改天呢。”
徐天青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想了想又问道:“那我住在你这里吧,随便住在哪里,只要每天能见到你就行了。”听了听又补充道:“医馆里很吵,我想看书都看不了!”
“表哥!”析秋试探的问道:“你还记得徐大人吗?”
徐天青听着一愣,飞快的摇了摇头,析秋又问道:“那佟大老爷呢,大哥,四姐姐,全之,敏之,你记得吗?”
“不记得!”徐天青很确定的回道。
真的如阮静柳所言,他只记得她一个人。
“徐大人徐威,是你的父亲,山东布政司徐大人…你的家在登州,登州你记得吗?”
徐天青很苦恼的摇了摇头。
析秋盯着他的反应,忽然余光中就看见他身后的哑童面色变了一变,她心中一怔,有什么飞快的自她脑海中转过…
卫辉府…扬州…山东…苗疆…
她记得地图上,这几个地方是依次递增而上,直逼京畿。
她心中顿时开朗起来,若徐天青的事和萧延诚真的有关系,而萧延诚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苗疆,那么荣郡王也好,起义军也罢,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么徐天青的作用是什么?
山东布政司,徐威!
或者她可以再自大一些,有了徐天青或许还能乱了她的方才,影响到萧四郎…
可谓精心算计。
不过,是不是真是如此,她不敢确认只能等晚上回来和萧四郎确认!
她正要说话,远远的就看见佟慎之,佟敏之以及佟全之三个人结伴而来,析秋眼睛一亮看着三人问道:“怎么会一起来了?”
佟慎之负手在徐天青身侧停下,回道:“去了医馆没有寻到天青,便猜测他来寻你。”说着一顿看向佟全之和佟敏之:“与他们则是在门口遇见。”
析秋点了头朝佟全之和佟敏之看去,佟全之顿时露出一脸失落的样子:“是大都督,我要去卫辉府,大都督非要让我来府里,还说这段时间就住在府里,哪里也不准去”又看向佟敏之:“我就将七弟拖来了。”
析秋微微一愣,萧四郎什么意思,难道…
佟敏之已经走过来,笑看着析秋道:“我正打算来看看您,恰好三哥来找我,我就一起来了。”说着一顿又道:“姐姐,我们和三哥住在哪里?”
析秋收了心思,回道:“你们在外院里随便挑好了,都是空着的。”
佟敏之立刻点头应是,佟全之却是一副郁闷的样子,佟敏之则拉着他道:“杀鸡焉用牛刀,三哥你是要上大战场的人。”
佟全之瞪了他一眼,却大有认同之态。
析秋失笑。
佟慎之和徐天青说话,道:“我陪你回去。”
徐天青摇头,析秋看着佟慎之问道:“大哥,徐大人那边可知道表哥在我们这边?”佟慎之就点了点头,回道:“我已经借兵部邮道送了信去…”说着一顿欲言又止。
析秋纳闷,问道:“怎么?”
佟慎之拧了眉头,回道:“我与父亲都觉得徐大人的反应有些奇怪。”说着停了停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佟全之却接了话对佟慎之道:“大哥,我听道上的朋友说,山东多了股流匪作乱,徐大人这两日忙着调兵,或是平匪或是得了圣上的指使有什么动作,也有可能听宣同秦将军的指使也未可知,他正忙着可能没心思管表哥的事。”
“调兵?”析秋愣住。
佟全之点了点头,回道:“我朋友刚从山东寻亲回来,山东这两日紧张的很。”
佟慎之和析秋都没有再说话,佟慎之面露郑重,看向随行的常随吩咐道:“将表少爷带回府里去,再去医馆打声招呼。”
徐天青被人半拖半拉的往回走,边走边大声喊道:“六妹妹,记得我说的话,我等你!”
莫名其妙的话,几个人都转头过来看向析秋,析秋摆手道:“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却是知道,徐天青这是在重复当初在竹林中与她说的话,带着她一起离开京城远走天涯…
析秋将佟慎之和佟全之以及佟敏之引进正厅之中,几个人说着话,等敏哥儿回来又一起吃了饭,敏哥儿很喜欢佟敏之和佟全之,说晚上要和佟敏之一起睡,析秋只得笑着同意,佟慎之则是默默喝着茶。
萧四郎回来了,佟慎之有话与他说,两人就去了书房,佟慎之将徐大人的异动告诉萧四郎:“山东那边可要通知秦大人多加留意?”
萧四郎并不惊讶,回道:“我已经派人严密监视。”说着看向佟慎之:“闻贤可要去劝劝徐大人?”这件事可不是儿戏!
佟慎之沉重的坐在哪里,眉头紧紧蹙着,过了半晌点了头道:“此事我回去与家父商议,明日给你答复。”
两人就没了话。
第二日,宫中郡王妃和小公子的尸体不翼而飞,荣郡王也在慈安宫中凭空消失,施大人带着禁卫军搜了整个皇宫都未找到一家三口的踪影,当夜,太后娘娘犹豫偏头疼难忍,在慈安宫中自缢,幸而发现的早救了下来。
满朝哗然!
众人还未从这样的消息反应过来,应接不暇的江南闵家一杆大旗掀了起来,闵刘两大家族一起,连同家将地方守卫军和临时招的兵马共一万两千人,第一日将扬州府和镇江两府拿下。
韩承还未到达河南道,卫辉府的消息再次传了出来,卫辉府失手彰德府岌岌可危,起义军已由千人发展成近万人马,还在不断壮大之中。
山东境内有一股千人的流匪四处流窜,烧杀抢夺无所不为,百姓避之不及伤亡连连…山东布政司徐威徐大人调集城中守卫军积极剿匪。
苗疆边贸发生动乱,大批苗民持刀劫杀边城百姓。
一时间,四处起火!
萧四郎回来的越发的晚,有时候析秋等至半夜还不见他,幸好佟全之和佟敏之在府中,她也有人说话,徐天青依旧偷溜出来,赖着析秋不肯走,说以前的事…析秋并未赶他,留着他和佟全之佟敏之一起。
却是常常叹气,不知道等他病好痊愈后,知道现在徐大人的发生的事会是何种感觉。
二月初八,北风猎猎,城门外往年应该回乡的灾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
城中各家粥铺又重新搭建起来,施粥施粮,析秋依旧让岑妈妈和天诚带着人去城外搭了粥铺,日日出入城内外。
二月初九,闵家军攻至常州…荣郡王妃母子的尸体以及荣郡王依旧下落不明。
二月初十,镇远总兵领军镇压苗疆叛乱。
析秋和太夫人说起佟全之和佟敏之都住在府中,就让岑妈妈将鑫哥儿接到府中住几日,暂时先放宋先生几日的假,太夫人也没有多想就让人将鑫哥儿送了过来。
当日下午,萧四郎连着几日逗留宫中,圣上终于舍得让其回府梳洗换衣,他骑马入府却在东角门口遇见萧延诚身边的常随,常随冲萧四郎抱拳,含笑道:“四爷,三爷请您回府一叙!”
萧四郎鼻尖冷哼一声,常随便又意味深长的道:“三爷说,若是四爷不肯前往,便让小人将这东西给四爷看,四爷见过必定会随小人前往。”常随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萧四郎,是一封拓印,正是当初萧延亦签署的那份条约。
萧四郎眉梢一挑,冷笑道:“果然在他手中!”常随便笑着道:“四爷,侯爷和太夫人可都在府中等着您呢。”
这是威胁!
萧四郎眼睛一眯,眼中凌厉的摄人,他自马上一跃而下,道:“告诉萧延诚,半个时辰后我会到!”
常随应是,躬身退去。
萧四郎回府和析秋说过,析秋面露紧张的问道:“难道他想要让您助荣郡王一臂之力?”说着一顿又道:“娘和大嫂在他手中,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萧延诚为人,她实在没有把握。
萧四郎握住她的手,道:“你安心待在家中,不管发生事都不要出去。”说着一顿又道:“府中我已经安排护卫留守,三弟和他师兄弟也在府中,不用害怕!”
析秋也觉得今晚注定不平静,萧延诚安静了这么久,在这个时候约了萧四郎去…
“四爷千万小心。”
萧四郎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出了门!
一路策马至宣宁侯府门口,已经有人早早恭候在门口,萧四郎负手进门到太夫人院中,院子里十几个身穿苗族服装的婢女列守在门口,萧四郎目不斜视进了门,就见萧延诚笑盈盈的和三夫人坐在正位之上。
不见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萧延亦。
“四弟,请坐!”萧延诚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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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决战!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86 诡异
“四弟。”
萧延诚端了茶,神情慵懒满面悠闲的样子,他啜了一口茶放了茶盅,很自然的掸了掸自己空荡荡左臂的衣袖,站起来单手负在身后,与萧四郎隔了正厅两两对视,他轻笑:“你不坐,倒显得我待客不周了!”
萧四郎看也不看他一眼,挥袍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冷声回道:“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是吗。”萧延诚走过来,在萧四郎面前停了脚步,竟是微微弯腰宛若和孩子说话一样,低着头看着萧四郎,挑了挑眉头逗趣一般:“不知不觉,四弟果然长大了,也成熟了不少!”
利箭一般的眼眸抬起,萧四郎看向萧延诚,眼底冷若冰霜:“休要多言,你有何目的,直说无妨!”
萧延诚轻叹一声,直起身子来和三夫人对视一眼,戏谑的道:“四弟还是四弟,人前从来不废话。”
三夫人听着就咯咯了笑了起来,身上如火的短裙显目妖娆,她掩面看向萧四郎问道:“人前不废话,那人后呢!”说着一顿又露出好奇的样子:“不知道四弟和四弟妹在一起是什么样子,难不成也是这样难以相处的么?啧啧…四弟妹花朵一样的美人儿,也不知如何受得了四弟这样脾气,真是可惜了。”
语气颇有嘲讽,说着一顿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我想起来了,四弟妹可不是受不了,如今挺着大肚子和青梅竹马的表哥日日会面,那表哥真是个情种。失忆了,所有人都不记得,唯独记得四弟妹…中原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情深意重刻骨铭…”
话音未落,萧四郎手边的茶盅,已以极快的速度朝三夫人飞去,速度之快宛若电闪…
三夫人目光一顿,还来不及抽出腰间的鞭子,茶盅已经叩击在她胸口,弹射出来碎落在地。
顿时,胸口譬如沸腾的热水,三夫人只觉得喉间一甜,嘴角便已经有鲜血溢出来,萧四郎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闭嘴!”
萧延诚神情一顿,看着萧四郎就眯了眯眼睛,没有如期的发怒,甚至没有担忧的去看三夫人,他晃着在萧四郎对面坐了下来,翘了二郎腿道:“四弟竟是和女人动手,这可不是君子行举!”
“那又如何!”萧四郎神情冷峻,自始自终没有看三夫人一眼。
三夫人擦了嘴角的血迹,腾的一下站起来,茶渍将身上弄湿了一片,茶叶贴在衣服上满身的狼狈,她顾不得这些抽了腰间的鞭子就挥了出去,划破空气的啸叫声凌厉刺耳。
萧四郎未动,萧延诚却是眼角一眯,喝道:“住手!”他站起来,满脸的愠怒看着三夫人:“下去!”
“你!”三夫人怒不可遏,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延诚:“你敢凶我!”说完,手中的鞭子还是朝萧四郎挥去,就在鞭子快要落下去时,萧延诚几步走过去,一把攥住了鞭梢怒道:“我与你说的话你不听是不是,下去!”说完,朝三夫人看去,眼底颇有深意。
三夫人一愣,抽回鞭子缠在手中,跺了脚转头就飞奔出了门。
“她一向如此,四弟不用放在心上。”转头过来,萧延诚却是安慰似的和萧四郎说着话:“不过倒也没什么心机,直来直往的。”
萧四郎唇角淡淡一勾,冷声道:“湘蓝寨主之女,自是不用心机手段。”湘蓝寨,乃是滇湘苗人中最大的寨子。
萧延诚一愣,脸色当即变了一变,他冷冷的看向萧四郎,语句自齿间溢出来:“多年不见,四弟的手段越发精进了。”说着一动,忽然又笑了起来看着萧四郎道:“四弟不觉得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些迟了?”
萧四郎挑了眉头看他,萧延诚就笑着道:“想必四弟已经看到了那份合约了吧,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要求,只要四弟同意,将来必定会有比宣宁侯更高的爵位等着你,而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
萧四郎没什么反应,萧延诚眉头一拧又道:“若是四弟不同意,结果也不用我说了吧,不出半个月,半个大周的江山便会在我手中,即便是现在你有所反击,也来不及了。”
“你何处来的自信?”萧四郎看向他,眼底露出嘲讽之色。
萧延诚不以为然,浅笑着道:“山东离京畿最近,只要三日徐大人就会兵临城下,秦穆也好陈怀德也罢,已为时已晚。韩承未到河南道,三府就会失守,不要以为我不知你们自应天调集了兵马,可是那又如何,不管是彰德府还是卫辉府想要攻城都是不易…不过…”他逼视着萧四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镇远…”
萧延诚负手站起来,目光落在院子里,声音悠悠信心十足:“半个月,只要半个月!”
“这就是你的计划?”萧四郎侧目看着他,面露不屑:“你精心筹划了两年,成就如此?”
萧延诚听着一愣,他这么多年发展湘蓝的势力,又在中原四处布下联络点,在承德接近荣郡王让他在辽东得了盐矿,一步一步将他引进去,甚至连太后也对他的话信任不已,闵家也罢刘家也罢,就是连徐威他也计算周全,若不然他怎么会在卫辉府接连洪水和雪灾之时,让荣郡王盐矿的事暴露逼着他无路可退,抓住这样有利的条件,同时在各地点起火苗,让大周的朝廷应接不暇,手忙脚乱?!
这么多事,在他眼中就成了如此而已?
萧延诚冷笑质问:“怎么,四弟有更好的?”
萧四郎拂袍起身,已有不耐:“你便是要说这些?”萧延诚一怔,萧四郎已经起身要朝外走,萧延诚目光一凝喊道:“你不顾娘和二哥的生死了?”说着就看见萧四郎的步子果然顿住,他又笑着道:“我手中的这份合约,可是二哥亲手签订的,你想一想,若是圣上看见这张合约,会怎么想,恐怕无论你现在做了多少事,都抵不上这白纸黑字的东西吧。”
萧四郎转身过来,看着他道:“那你大可呈交给圣上试上一试。”说着一顿又道:“至于娘和二哥,你最好保证他们安然无恙,否则,休怪我不顾情面。”
“情面?”萧延诚就笑了起来,看着萧四郎笑道:“四弟何时对我有情意了?”说着牵起自己手臂处空荡荡的衣袖:“这就是你所说的情面。”
萧四郎眉头紧拧,看着他回道:“不要和我说这些,若非怕娘伤心,当初你丢掉的就不仅仅是手臂这样简单。”
萧延诚摇着头,嘲讽的回道:“是啊,我要多谢你手下留情才是。”说着,踱着步子走进萧四郎面前轻声道:“不过,我和四弟一样后悔,后悔当年手下留情。”
萧四郎眼睛一眯,气息骤然又变冷了几分,萧延诚一见如此越发的欢快:“你知道吗,当初父亲死时,瞪着眼睛…他的表情我一直记在脑海中,这么多年一直记得很清楚…他不敢相信,最后还是死在我的手上,我告诉他,最后死在我手上的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让他放心去,我一定会照顾好娘和家里。”
萧四郎紧紧攥了拳头,几乎捏碎!
萧延诚依旧笑着道:“他说我是畜生,没错,我就是畜生。”说着,蓦地转身过来看着萧四郎:“可是,我就是畜生那也是他教的,也是你们逼的!”
“没有人曾逼过你,你在侯府二十年,娘对你与我们兄妹有何分别,何曾逼过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萧四郎淡淡的道,目光投在院中。
“我的选择?”他觉得异常的可笑:“你不会知道我的感受,我娘有什么错,她不过一个普通的苗家女子,就是因为爱上了他,才会落得被人囚禁二十年的下场,你知道当她死在我怀里,我的感受吗?痛不欲生…”说着一顿:“不…是生不如死!”
萧四郎不置可否:“她若是普通女子,又怎么会用那样下作的手段,她有今日便是咎由自取!”
“是!咎由自取。”萧延诚笑着道:“那么他就更加的该死,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早就该死。”
萧四郎蓦地转身看着他,眸光中杀意渐现,萧延诚丝毫不退让,挑眉道:“四弟是不是想要杀了我?来吧,杀了我…杀了我就能为他报仇了!”
萧四郎怒容满面,却是没有动,他猛然转身朝外走去,萧延诚却是喊住他:“四弟,我们打个赌如何?”
萧四郎脚步顿了一顿,身后就听萧延诚道:“我若赢了,这侯府太夫人之位,我要你亲手替上我娘的名讳,我若输了…”他志得意满的道:“任凭你处置!”
萧四郎头也不回,萧延诚却是大笑道:“不要着急,游戏才刚刚开始!”
析秋从炕下来,对鑫哥儿和敏哥儿道:“你们快回去睡吧,明天让两个舅舅陪你们去骑马好不好?”
“真的?”鑫哥儿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看着析秋确认道:“真的可以去骑马?”析秋笑着点了点头,鑫哥儿就一蹦三跳的跑到析秋身边抱住她的大腿,满脸甜甜笑容:“谢谢四婶婶!”
析秋摸着他的头,敏哥儿也在一边呵呵乐了起来。
佟全之拿着帕子在擦拭匕首,这两日他一天要擦拭三四次,每每都是唉声叹气的样子:“江南不能去,卫辉不能去,就连山东也不准去!”说着又哀求的看着析秋:“六姐,您和大都督说一声吧,让我去卫辉,哪怕去山东也行啊,杀两个土匪心里也痛快,总比这样关在家里要强。”
析秋笑了起来:“你就安生待在家里。”说着见他一脸颓丧的样子,又补充道:“四爷说了,等过了今年,就送你去宣同。”
“真的?”佟全之满脸的惊喜:“大督都真的这么说的?”
析秋笑着点了点头。
佟全之几乎一蹦而起,满脸的欣喜:“我去和师兄说。”佟全之的五六个师兄弟这会儿都在外院里。
正说着,忽然天敬自门外进来,隔着门禀道:“夫人,宫里头来了一位公公,传皇后娘娘口谕,宣您进宫。”
“现在?”析秋让春柳开了门,她站在门口看着天敬问道:“来的是哪位公公,人可走了?”
天敬垂着头,回道:“是一位姓管的公公,说是皇后娘娘身边服侍的。”说着一顿又道:“人还在外院之中,说在外院等您。”
析秋紧紧蹙了眉头,满面的狐疑,现在已近戍时,皇后娘娘怎么会这会儿让她进宫?
“可说了什么事?”析秋问道。
天敬摇了摇头,回道:“小人问了,可那位公公只说皇后娘娘有请,旁的事一概不知。”
析秋越发的疑惑,深夜召见又不说什么事:“去将人请进来。”
天敬应是,脚步匆匆而去,不过一刻功夫便领着宫里来的内侍进了院子,那人长的不高瘦瘦小小的,面白无须,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拿着拂尘站在院子里,析秋走出来笑着道:“娘娘深夜召见,敢问公公可知娘娘有何吩咐?”
管公公抬着头却垂着眉眼,回道:“我们做奴才的,哪里知道主子的意思,萧四夫人还是赶紧准备一下,随洒家走吧!”语气很高傲的样子。
析秋盯着他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那劳烦公公在外院喝杯茶稍等一刻,妾身有孕在身大都督又不在府中,自是要交代准备一番!”管公公却是道:“四夫人还是不要让娘娘久等了。”
析秋眉头越发拧的紧了,点了头道:“是!”说着看向天敬:“送管公公去外院喝茶。”
天敬应是,带着管公公出门,析秋的目光就在管公公周身上下扫了一圈,由春柳扶着回房,春柳也是满脸的疑惑:“夫人,皇后娘娘怎么这会儿召见您?”
析秋也想不明白,城中都快宵禁了,出入也不甚方便,皇后娘娘会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要见她呢?
她不由想到萧四郎,萧四郎从宫中出来不过三个时辰,她没有听到他说起过宫里头有别的事情,若说事情除了荣郡王妃母子失踪,荣郡王下落不明,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况且,她和皇后并不熟悉,彼此间除了君臣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可交集。
她想不到理由和任何的可能性。
春柳小心的问道:“要不要给您换衣裳,这会儿时间不早了,您早些去也能早些回来。”
春柳的话落,析秋忽然一怔,她回头看着春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面色变的有些苍白,春柳被她郑重的样子惊住,忐忑不安的重复道:“奴婢说,您早些去也能早些…”
析秋猛然站了起来,她看着春柳道:“去将三少爷找来。”春柳见她如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她点了点头,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析秋抚着肚子,来回的在房里走动,难道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若真是这样,那萧四郎会不会有危险?
胡思乱想间,佟全之匆匆进了门,看见析秋就问道:“六姐,您找我什么事?”析秋就两步走过去,面露紧张的道:“三弟,你偷偷从西角门出去,去黄大人府上,韩大人府上,还有东昌伯府上以及武昌伯的府上打听一下,今晚各府里有没有人去传召各位夫人进宫。”
佟全之一脸纳闷,显然不明白析秋的意思,析秋等不及推着他往外走:“现在解释不清楚,你喊两三个师兄弟一起出门,分头去打听,一定要快!”
“哦,知道了。”佟全之尽管满脸疑惑,可析秋的脸色太难看了,他凝了心神点了点头,飞快的跃下台阶消失在夜色中。
析秋忐忑的不安的在房里走动,岑妈妈听到动静进了门:“夫人,听说宫里头来人了?”
“嗯。”析秋随意应了,又突然看向岑妈妈,吩咐道:“岑妈妈,您带两个婆子现在去一趟侯府,看看四爷还在不在侯府里。”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岑妈妈脸色一变,问道。
析秋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的样子:“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很不好!”
岑妈妈神色一凛,立刻回道:“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带人去侯府。”
“小心些。”析秋点了头,看着岑妈妈出了门,她则在炕头上坐了下来,脑中不停的转着,想着各种可能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敬已经进来催了两次:“夫人,管公公等的很焦躁,直催着让您快一点。”说着一顿:“夫人,小人觉得这位管公公很不对劲!”
析秋闻言一怔,问道:“怎么说?”
天敬想了想回道:“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他应该不常出来办事才是,坐在房里不停的拿袖子擦汗,一会儿又问时辰一会儿又起身在房里来回的走,小人问他宫里施大人的情况,他却是一问三不知…”
确实很奇怪,施胜杰是禁卫统领,他身为内侍可以没有接触过,但不可能不知道,只有两种解释一种就是他根本不是宫里的内侍,自然就毫不知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很紧张,心神慌乱根本没有心思和天敬说话,很可能连天敬说什么都没有听到,哪里能说什么来!
“我知道了,你先稳住他,哪里也不要让他去!”析秋称沉声回道。
天敬没有多问,沉声应是。
又等了一会儿,佟全之终于回来,一进门他抹了一头的汗还不待他坐下析秋就着急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没有?”
“嗯。”佟全之也不管谁的茶盅,端了就一口饮尽,回道:“黄府,韩府还有东昌伯和武昌伯都宫里都去了人,这会儿都在门房候着呢,尤其是黄府,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宫里的内侍进门,急急忙忙的还不等马车停好就跳了下来。”
析秋听着就彻底沉了脸,她拧着眉头在房里来回的走动,佟全之看着就满脸的困惑,问道:“六姐,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三弟。”析秋停下来看着佟全之吩咐道:“你现在带着人去刚刚的几个府里,拦住几位夫人,千万不能让他们随着来人去宫里。”佟全之越发的不解:“为什么?”
“这些人很可能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口谕也不是皇后娘娘亲自传达的。”析秋沉了声慢慢的道:“我不敢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宫里面一定是出了事了。”
佟全之脸色也变了,他脱口问道:“会出什么事?”
析秋摇了摇头,也不敢确定:“你先照着我的意思去办,一切答案明天就应该就有分晓。”
“我知道了。”佟全之应是,飞快的转身出了门,正在这时岑妈妈回来了,一进门就回道:“夫人,侯府的所有的门都关上了,打听不到四爷在不在里面。”见析秋脸色微变,她又补充道:“不过四爷的马还放在侧门口,但是旁边没有人,就连平时守门的婆子和小厮也不见踪影。”
一定是出事了。
萧四郎去了哪里?侯府里出了什么事?
析秋心里砰砰跳着,侯府,黄达,韩承,还有东昌伯武昌伯…
会有什么事?
析秋忐忑不安的坐在炕头上,岑妈妈心里也意识到事情不妙,就看着析秋道:“夫人,奴婢去检查一下府里的各处守卫。”
“去吧!”析秋点了点头,又看着她道:“去将敏哥儿和鑫哥儿带到我这里来。”说着一顿又道:“将府门关上,所有人不得出去。”
岑妈妈应是。
天敬又来了,回道:“管公公说您抗旨不遵,等着皇后娘娘降罪,他吵要回宫复命。”析秋点了头问道:“你怎么说的?”
“小人。”天敬挠着头,支支吾吾的回道:“小人在他喝的茶里放了点东西…”
析秋紧绷着的心被他弄逗的轻松许多,点头道:“时效多久?”
没有斥责,天敬眼睛一亮笑着回道:“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应该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