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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给你一天时间。”临川爽快应下,“明天这时候,我不想再看见那两个女人。”高傲的昂着头离开。
林若拙瞪着她的背影,气的咬牙。混蛋!你算什么东西!司徒九赫连熙都没能拿捏住我,轮到你小小的临川来说话!回头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潘太后。
““三嫂,就是这么回事!她说我若不肯,就对外说我和显国公有私情。您看看她,这还了得!”
潘太后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个临川,她当皇家脸面是什么?简直异想天开!”
“她一贯嚣张的!”林若拙愤愤,“三嫂你可还记得游园那年。她给新川的马下药,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八成都残了!”
潘太后垂下眉眼,长长睫毛投射一片阴影。她们妯娌几个,谁没受过这些公主小姑子的气。临川,向来是最嚣张的一个。
告完状,林若拙神清气爽的往回走。途至水榭凉亭,花丛间走出一人,长身玉立,玉冠锦袍:“七嫂。”
林若拙脚下一顿,停了停,回礼:“九弟。”
赫连濯眼神怀念的看着她:“一别数载。七嫂便来无恙否?”
林若拙也有些惆怅:“九弟,我们都老了。”
赫连濯轻笑:“我老了。你还和当年一样。”
林若拙也笑:“别开我玩笑,谁能和以前一样。”
赫连濯摇头:“非是我玩笑。乃是岁月对七嫂太过垂爱。容颜不老。”说罢,他话锋一转:“七嫂,临川可是去找过你?”
林若拙一怔。
赫连濯叹气:“她去找你,可是要你去处理那两个宫人?七嫂,临川虽跋扈。却不做没把握的事。你,怕是不好推脱。可需我相助?”
林若拙顿觉暖心,笑道:“多谢你了。这事我自己能处理。”
赫连濯点头:“那便好。若有难处,只管和我说。”声音低下去,“阿拙,不要和我生分了。”
林若拙沉默。半晌也轻声道:“小九,不会。”
回到住所,屋里空空荡荡。暮晴带了暮远去午睡,空旷的宫室,寂寥无人。
“娘娘,要不要睡会儿。”画船轻声询问。
“不了。”林若拙想了想,“去南书房。你且在这里等我。”那里是司徒九的日常办公地点。临川的威胁。还是和他说一声的好。
南书房外围树木繁多,绿荫森森。廊下不知为何空无一人。初夏的午后显得格外安静。
林若拙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狐疑踏上台阶,就听窗内有女子娇声呖呖:“王爷,您请用茶。公爷去寻公主了,要稍后才回。”
窗内传出赫连熙的声音:“既如此,我便改天再来。”
“王爷,等等!”女子一声娇啼,“哎呀——!”接着便是一阵响动。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熙的声音里带着股懒洋洋的味道。
“奴,奴愿伺候王爷。”女子羞涩的声音。
“这可不好,你可是皇嫂赐给国公的人。”赫连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是奴婢仰慕您,奴婢心里只有王爷您一个。”女子似是急了,屋内响起悉悉索索的衣衫声。片刻,女子声若蚊呐:“王爷,请,请怜惜…”
男人声音带上了慵懒的鼻音:“哦,你想本王如何…怜惜?”尾音上扬,带着浓浓的情欲。
“王爷,您…”女子话没说完,外头就响起另一个更加肉麻的嘤嘤娇声:“哎呀王爷,您好坏呀呀呀——!肿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家嘛——!”
林若拙砰的推开房门,继续配音:“人家不依嘛——”
屋内,好一副血脉喷张图。二八年华的少女惊恐的双手抱胸,光裸的身体直往赫连熙身后缩:“啊,王爷救我——!”
赫连熙赶紧躲开,以示清白:“若拙,我可什么也没做!”
林若拙抱肘斜倚门口:“矮呀,表紧张嘛——,你们继续,继续。没气氛啊,我帮你喊两声就有了。”说着,音调一转,柔媚之极:“啊!王爷,不要这里,啊…不…不要那里…不可以!不可以!嘤嘤嘤…”接着,语气又是一转,变成男声:“小妖精,我该拿你肿么办!哦哦…我的心肝,你肿么能这么勾魂!”
赫连熙脸色刷白:“若拙!”
林若拙还在继续:“啊!王爷您好厉害,奴婢不行了…奴婢真的不行了…您饶了奴吧…啊…啊…啊!”最后一声,高亢而激昂,尾音颤动,尖锐如刀。
“若拙!”赫连熙的脸失去了血色。
“殿下。不打扰您的雅兴了。”林若拙后退半步,优雅的屈膝行礼:“告辞。”
“你站住!”赫连熙刚要去拉她。就听旁边传来一个略有疑惑的声音:“你们这是…”司徒九缓步轻履,于绿荫繁花中分景而来:“在,做什么?”
“司徒九!”赫连熙瞬间明了。“是你的设陷阱!若拙,他定是算准了你会来这里,才派那女人来。你不要上他的当。”
林若拙轻轻而笑:“王爷这话我不明白,什么叫上当?”
抬头看看天空,真是明澈。收回眼,微笑:“王爷身边只有妾身一人,多年来已是委屈。有佳人投怀送抱,或品尝,或收纳,都是世间习俗所允许的。王爷说这话。我真的不明白。”
赫连熙烦躁:“若拙,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若不喜,我杀了她就是。何必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林若拙转身:“你慢用吧。我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去。
赫连熙狠狠的盯着远去的背影,冷眼扭头:“司徒九,你缺女人的很么?眼睛只会盯着别人的妻子!”
司徒九缓缓道:“正如你所说,她是你妻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呵!”赫连熙冷笑。“这世上伪君子多,我可不得多担些心。”
“你想太多了。”司徒九冷冷瞥他一眼,同样转身离去:“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我很奇怪,你明知她不喜,为何还要与那女子调笑。
我也明白,你敢如此所为。不过是仗着她是你妻子而已。你所依仗的,不过是名分。该死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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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回到寝殿,林若拙抱起赫连暮远。牵住赫连暮晴:“跟我走。”
画船一惊:“娘娘,您去哪儿?”
林若拙道:“瑞安侯府。我有事找阿恬。”
马车疾行至侯府外墙,林若拙叫停。吩咐画船:“我不耐烦应酬。你去,帮我将阿恬叫出来。”
画船领命。没一会儿,黄恬摸不着头脑的从侧门出来。一见她就叫:“你这是干什么,来我家还见不得人了!”
林若拙道:“没办法。我有急事找你帮忙。消息不要走漏的好。”
“什么事?”黄恬立刻问。
“拜托你家司徒十一,安排我离京。”
黄恬吃惊:“你一个人,带着这两个?你要去哪儿?”
林若拙道:“南边,衡阳书院。我哥和嫂子都在那里。”
黄恬上下打量她几眼,不满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鬼鬼祟祟的嘛。”
林若拙便和她实话实说:“我要避开赫连熙。”
黄恬又是一惊,肃了脸。看看左右,压低声音:“你老实和我说,出什么事了?你有事,我自然要帮忙。可这糊里糊涂的算什么。我总得弄个明白。”
林若拙囧然:“阿恬,不是你想的那种。我说,我想和赫连熙和离,你看这…”
“你做梦!”黄恬闻言差点尖叫,“你作死呢!”
“看吧。”林若拙无奈的摊手,“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不和离。可我也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忒没意思。真的,没意思透了!我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黄恬了然:“吵架了?”不待她解释,又点头:“也行,男人嘛,是该教训一下,不然还以为女人待他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行!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林若拙哑然,干脆不解释:“那你赶紧,越快越好。”
“成!”黄恬干脆的跳上马车,“就这样走呗。车夫呐,去京郊西大营。走咧!”
马车出城的时候,赫连熙正被潘太后给叫住说话:“…临川太不像话了。今日她去找你媳妇,居然威胁她帮着清理宫人。若不然就散布流言,说你媳妇不守妇道。着实可恨。她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这流言是能随便散的吗?皇家脸面何存!”
赫连熙瞬间明白。他知道司徒九用什么法子诱了若拙去南书房了。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连临川的行动都被算计在内!
“…我的意思是,不能再这么姑息她了。”潘太后对这几人间的纠葛一无所知,仍按照她的思路来:“你看呢?”
赫连熙此刻恨不得剁死临川。全是她起由头惹的事!他向来是果断的人,遂冷然道:“送她皇觉寺住去,没事就别出来了。”
潘太后惊了惊,老七果然够狠。不过这个提议正中她下怀:“如此也好。只是显国公那边…”
“他巴不得呢。”赫连熙冷笑。林若拙忌讳有妇之夫。他就不信司徒九不知道。
潘太后摇头。自作孽不可活。临川落得兄弟、丈夫全都撒手不顾的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此事敲定,便又商量了些其它琐事。
待得赫连熙回到居所,就被告之王妃下午出宫了,至今未归。两个孩子也被带去了。
赫连熙心里升起一股不妙感:“知道她去哪儿了?”
下面的人摇头:“画船姑娘亲自叫的车。”
赫连熙只好出宫门去问。侍卫说只看见车往东边去了。他排除了一下,派出几路人马询问。
林家没有,黄家没有。
想想,又换思路,查问可有见着那辆马车的。但此时天色已晚,只好胡乱回了齐王府歇一夜。
第二天。派人去打听,宫中车辆制式不同,折腾半天问了出来。得知在瑞安侯府外墙停了一会儿,又从西城门出城去了。
赫连熙暗叫不好,拎了一匹马就往城外去。跑至西郊大营,司徒十一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人呢!”他气势败坏的问。
司徒十一同情的看他一眼:“走了。地方我可以告诉你。江南,衡阳书院。可你有时间去追吗?”
是个人都知道。现在京中最忙的人莫过于辅政三大臣。
赫连熙脸色铁青。
黄恬走出来。好言相劝:“齐王爷。追人不难,难得是劝她回来。您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惹她生气了。我瞧她气的狠呢。连不想和你过的话都说了。”
“不想和我过!”赫连熙的音调瞬间拔高。
黄恬特别强调:“不是气着说的,也不是哭着说的。是很平和的说的。说这日子没意思。又说这辈子和离不了,只能和您是夫妻。但她没法和您过下去了。就只好离开。您过您想过的日子,她过她的。彼此都好。”
说完。还添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俩想过的日子不一样的么?”
赫连熙冷声道:“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黄恬捂着口笑:“齐王爷。你是大丈夫不知女儿家心事。有时候男人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偏就是女儿家心里大的不能再大的大事呢。”
司徒十一适时接口:“跟女人计较什么,能让就让了。”
赫连熙冷哼。心道那是你没见过林若拙这样嚣张的女人。
黄恬可惜道:“你们患难十年都过下来了。她又给你生了嫡长子。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好好说合。两国交战还有和谈呢。有什么分歧是解决不了的呢。”
赫连熙看看眼前这对夫妻,冷笑道:“讲理也要看对人的,你以为是个女人都讲理么。”司徒十一是这辈子运气好,上辈子他尚了临川。还不是过的鸡飞狗跳的。
司徒十一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齐王妃和阿恬从闺中便是好友。怎会是不讲理的人。”
赫连熙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忽想起司徒十一这辈子不光媳妇换人。儿子女儿也换了。上辈子的小妾姨娘统统没有。守着一个黄恬。简直可称是奇葩。
他若有所思,看了黄恬一眼。司徒十一便道:“阿恬,你去置办些酒菜,我与齐王殿下喝几盅。”
黄恬笑着应下,退出。
不大会儿,酒菜上桌。两人屏退左右,关了房门小酌。三巡过后,赫连熙终于忍不住:“只守着一个女人,你不难受么?”
司徒十一大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这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老实说,论天性,他难受:“我和阿恬也闹过的。大儿出生后,日子过的久了,有些乏味。便想寻些新鲜。那时也不是刻意,总有女人自动往身边凑的,这个你懂。”
赫连熙找到了共同语言:“可不是。多大点事呢。闹这样。气性也太大了。”
司徒十一又道:“可是阿恬不快呢。我第一次见她哭的那么伤心,就像整个人都绝望了一样。我那时也是又惊又气。觉得不过一件小事,她不喜,撵了那女人就是。何至于哭的就跟死了丈夫一样么。”
赫连熙嗤笑:“有你这么比拟的吗?咒自己呢。”
司徒十一摇头:“不是咒。是阿恬这么说的。她说,我寻了旁的女人。在她心里,就只当我死了。”
赫连熙筷子一抖,一块三鲜羊肉没夹住。
不愧是闺中好友,这反应真是丁点儿不差。
司徒十一给他杯子斟满:“所以没办法,她不乐意。我也只好忍着了。”
赫连熙惊愕:“就为这个?就因为她不乐意?你也太纵容了。”
司徒十一笑笑:“真要拗也拗的过来。我若想找女人,阿恬哪里拦得住。只是若找了别的女人。她那当你死了的态度,日子过的就没什么意思。找那些女人当时是快活。可快活完后还得继续过日子。我跟她们又过不来,还是得寻阿恬。锥子不得两头快。总要有一头牺牲掉。也就只好这样了。”
赫连熙瞧不过:“你就不能拗过她来?那不是两样都齐全了。”
司徒十一似笑非笑看他:“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阿恬对我说,她有个好友对她说过一句话,没心才没妒。那些说不妒的,要么是心不在男人身上。要么就是自己熬着。熬到最后,两个结果。心死,或者人死。别无第三条路。”
“当然。”他又道,“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差别也不大。你若无所谓又当别论。”
赫连熙沉默许久,出声道:“和她说这话的好友,是林若拙?”
司徒十一笑笑。
赫连熙心里挺不是滋味,不为别的。就为黄恬能对司徒十一说这些。林若拙对他却是屁都不放一个。这一对照,他岂不是比司徒十一差了一截?
嘴上就哼了哼:“都是些什么破毛病。”
司徒十一忽然笑:“阿恬那好友还说过两句话,我听着挺心惊的。”
赫连熙竖起耳朵。
司徒十一道:“那人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又言,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赫连熙呼吸瞬间一顿,脑海却豁然开朗。原来。她存的是这种念头。这般,便是没有回旋余地的绝路了。
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司徒十一倒尽壶中最后一滴酒,为这场谈话作结束:“说白了其实也简单。城池大大小小无数座,有些耗费少许便可到手,有些则要耗费全部兵力。端看你觉得值不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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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的秋天是最美的季节。红叶漫山遍野,层层叠叠。远山明净如妆,天高云淡。清风拂去,人仿若也融化在自然美景中。
林若拙结束最后一张图稿,丢给陈艾:“给,衡阳女子书院的建筑布局图。别再催我了,我真的再不能了!”
陈艾皱眉看手中的计划书:“音律课、舞蹈课、骑射课…女子健身术课。这是什么?”
林若拙嘿嘿笑:“就是拳脚嘛。你不觉得这个名称更好听些吗?”
陈艾白她一眼:“不会有人选修的。”
“不要紧。”林若拙回应,“哪怕有一个都是希望的火种。对了,私下里宣传词其实可以更直白一些的。学好拳脚,打小妾时不手软。学好拳脚,腰肢柔韧,夫妻欢愉丈夫更喜欢。你看怎么样?”
陈艾就当没听见,青着脸再翻过一章:“每十天一次学院外慈善活动。这是什么?”
林若拙眨眨眼:“就是义务教学,教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认认算数啦,写自己的名字啦。基本的常用字啦。基本刺绣手法啦,基本纺织工艺啦,就是这些。”
陈艾奇道:“这些?你不是弄了个尼姑庵做义学场地,专办这事的吗?”
“对啊!”林若拙继续眨眼,“就是让女学的这些学生,十天一次去义学义务授课。不是成绩好,或者有一技之特别优秀的,还没机会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