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恬扫兴的一丢绳子:“真没劲!下来吧,咱们去别处玩。”
林若拙也很郁闷,她才爬了一根枝桠,离树顶还远着呢。上辈子体弱多病,最羡慕的就是邻家小孩爬墙爬树欢腾的厉害。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个好身体了,结果还是不能猴高窜低。真是人生处处不如意。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生在那乡下人家,虽日子过的穷些,好歹有一方自由天地。”黄恬闷闷的走着,推心置腹。
林若拙骇笑:“乡下人家,那日子过的可苦。”吃不上肉就罢了,一个不好还得卖儿卖女。想想夏衣,立马觉得不能爬树也不算多委屈。
黄恬不知她心中所想,叹道:“你道她们为什么这么紧张。前几日宫里出事了,七皇子玩闹的时候从假山上摔了下来,足足躺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后就有点傻了,说话认人都慢半晌。段淑妃哭死过去好几次,也不知现在是怎么样了。”
“这么严重?”林若拙惊讶,“皇子玩耍,身边都不带人的吗?”
“谁知道呢。”黄恬悄悄在她耳边嘀咕,“听说牵扯到二皇子和四皇子,总之内帷隐私,不是什么好事。今上处置了一大批宫女内监,又赏了段淑妃和七皇子不少珍玩,这事就算过去了。”
林若拙心有余悸的怕怕胸口,宫斗比宅斗可怕多了,幸好她穿的是大家闺秀,要是个宫女,想撞死都找不着豆腐。
两人没精打采的往前院走,先换回衣服。一扭头看见身后喏喏的几个丫鬟,黄恬心中恼怒,道:“前头就是大公子的院子,我去找大哥说话,你们别跟来,看着就烦!”
丫鬟们期期艾艾,黄恬沉下脸:“怎么,还怕我丢了?这里就一条路,前面十步远。你们是牢头那!”
两个年长的丫鬟看看前方,确实没几步就是黄耀的院子,这条路也不通向其它地方,便等候在原地,眼看着两人进了黄耀的院门,才叹了口气离开。
黄耀的丫鬟见她们回来了,问是否要换回衣服,黄恬挥挥手让她们下去:“我带六妹妹去书房坐会儿,你们忙你们的,别来烦我们。”
丫鬟们见她神色不好,知趣的不再打扰,齐齐退下各忙各的事去了。黄恬拉着林若拙来到黄耀的书房。钻进一张大大的书案底下:“我小时候一旦心情不好,最喜欢躲在这下面。旁人都找不到我,这有我哥能找到。”
林若拙心道,那是人家故意找不到的。知道你大小姐心情不好,除了黄大公子,谁还敢来撩虎须。
黄恬又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了许多和兄长的趣事。忽而片刻,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表弟,你也太小心了。咱们男孩子又不是那女儿家,出个门怕什么。带上小厮就行了。”这时黄耀的声音。
“总得和母亲说一声吧。”这时林若谨犹豫的声音。
“哎呀不用。女人事多,她们知道了,嘱咐东嘱咐西,又是套车又是备马,拖拖拉拉给你带上一大堆人,这到底是上街呢还是巡街啊?”黄耀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
“这”听声音林若谨动摇了
“吱嘎”一声门推开,黄耀边走进来边加上最后一把柴:“我时常这样出去的,父亲也没说过什么。”
废话,你都十一了,半大小子。你爹当然不会拦你出门。林若拙在书案底下腹诽,呆老哥又被骗了。不过算了,黄耀精的跟鬼一样,跟着他开开眼也没坏处。
“我这里常备了两套出门的衣服。你我来换上。”悉悉索索的解衣声,“人生处处是学问,出门在外最重要是‘中庸’二字。打扮成那中等富裕人家是最保险的。”
林若拙还在听,就见一旁的黄恬再也忍不住,‘砰’的跳了出去:“好啊!你们想偷溜!”
“啊——!”这是林若谨惊慌的叫声。拜托,大哥,不要叫的像被失贞的大姑娘好不好?黄恬是扑了你呀,还是抱了你?
黄恬当然没扑也没抱。事实是她出去后,刚好看见了衣服穿一半的林若谨。而这个穿一半仅指外套。内面雪白的中衣系的整整齐齐,林若谨同学除了领口和手腕,半点皮肤都没露出来。绕是这样,他还是涨红了脸。
林若拙满头黑线的爬出桌底。老哥,你这么纯情可肿么是好哦!
黄耀很镇定,笑眯眯的问:“六妹妹,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林若拙老实回答:“耀表哥,恬姐姐说她心情不好。”
黄耀笑,转眼看妹妹:“谁惹你了?”
林若谨趁机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好,无奈平时做惯了‘伸手’大少爷,衣服穿得一团乱。对比一下黄耀的整齐麻利,林若拙叹了口气,认命的过去给老哥重穿。林若谨的脸更红了。
林若拙翻了个白眼,红毛红啊!我是你亲妹!
那边,黄恬张牙舞爪虚张声势:“本来没人惹我,但现在你惹到我了。你们是不是要偷溜出去玩?”
黄耀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和灰尘:“你穿成这样又是干嘛的。”
“爬树的。”黄恬理直气壮,“别转移话题,一句话,带不带我们去?”
黄耀笑摊开手:“我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黄恬终于露出笑脸,兴奋的回扑林若拙:“太好了,若拙,咱们出去玩!”
林若拙还没有任何表示,林若谨先惊悚了:“等等,耀表哥,我们也就算了,妹妹们两个女孩子怎么能私自出门?”
黄耀顿了顿,清咳一声,将林若谨拉到一边低声说话:“表弟,我问你,咱们的妹妹们是不是很顽皮?”
林若静一愣,看了那两人一眼,痛苦的给予承认:“是。”
黄耀叹了口气:“她要干个什么事,你拦得住吗?”
林若谨想了想,咬牙挤出:“拦不住”
黄耀再接再厉,忧愁的道:“倘若我们不带上,你说,她们会不会自己溜出去?”
绝对…会!林若谨彻底绝望。
“咳咳,所以吧。还不如我们带着。”黄耀鼓动,“好歹我们在一旁看着,不会出事。咱们让小厮雇一辆干净的马车,带她们去几家女客专去的铺子看一看,再找个干净茶楼包上个包间,喝一壶茶歇脚。也差不多是回来的时候的。只消小心些,不会遇见什么生人。”
他说的头头是道,安排的仅仅有条。林若谨终于被说动,看看林若拙可怜兮兮的小脸,想到家中每个女孩儿都和父母靠着住,便是刚回来的两个堂姐也是。唯独自己亲妹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独个儿住在花园西边的融雪院。晚上害怕了找不到亲人诉说。心一下子就软了。叹道:“好吧,难得她高兴。”
黄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女孩儿的好日子也就是在家中的几年。能自在说笑跑跳,更是只有年岁小的时候。何苦这时把她拘傻了。到老回想起来,一辈子连个快活的回忆都没有,那才是惨。”
有了哥哥们的帮助,两个女孩子开始了第一次出门探险。坐在雇来的马车里,黄恬好奇的看来看去:“没咱家的宽敞,木材也不好,板子太硬。垫子太粗,棉花放少了。走的也不稳。”
林若拙听的昏昏欲睡:“我知道,总之都是不如家里的好。”这不废话么!外头雇的马车和你家的一样,黄外公还当个屁的官!
黄耀温和却坚定的开口:“阿恬,这些话别说了,出门在外要谨慎。若你不听,我现在就让车回去。”
黄恬缩了缩脖子,收敛了:“好嘛,知道了。”
黄耀神情严肃:“你知道一年之中京城有多少人家的孩子被拐卖?你知道有多少大户人家的女孩儿丢失了再也找不着?”
“这个我知道!”林若拙顿时来了精神,插话:“我知道的,有个女孩儿,是乡绅家的小姐,元宵节被下人带出去看花灯,然后就被拐子给拐了”她将香菱的故事讲了一遍,“…那呆霸王横行无赖,仗着家里有钱打死人…人人都当她是丫头奴才,她自己也不记得家乡何处…那夏金桂到底将她给整死了”
黄恬听的心惊胆战:“这是真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林若拙半真半假的道:“我听家里婆子们闲聊时说的,说是前朝时候的事。这位香菱姑娘可真惨。好容易投胎成了小姐,却被那拐子拐带,一辈子做了奴才。可不是真惨。”
这话说的其实也是在提醒她自己。穿成官家小姐不容易,别得意忘了形,落得个香菱的命运就惨了。
黄恬脑补了一下,越想越心惊。果然言行举止收敛了许多。黄耀看了林若拙一眼,道:“这甄英莲三字分明是谐音‘真应怜’。作此隐讳之称,又牵扯到数位公侯之家,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只后人给换了姓名将真人真事隐了。可悲可叹。”
林若谨听的紧张万分,一双眼睛牢牢盯住林若拙,就怕一眨眼她也不见了。
黄耀趁机道:“所以说出门在外,再小心都是不为过的。依我看咱们之间的称呼得改改。不能叫我耀表哥,也不能叫出‘妹妹’二字。”他指了指林若谨,“你只叫我表哥,我只叫你表弟。”又指向黄恬、林若拙,“我唤你二弟,唤你六弟。”
黄恬举一反三:“那我也只叫大哥,表哥?”
“正是如此。”黄耀点头,“咱们换了装束出门,本就是隐瞒,留下名姓痕迹自是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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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赫连熙
前朝战乱的时候,京城并没有遭到大规模的损毁。新朝建立,经过五十年的修生养息,京城的范围向外不断扩张,又比前朝时候大出了三分之一的面积。
靠近皇城的内城区,有不少前朝世家遗留下的住宅,本朝新贵们纷纷入住。没有轮着住宅的,大楚的太祖大手笔一挥,划出大片地段,将旧有民居迁徙拆除,空出地段让权贵和官员们盖新房。如此,虽无城墙相隔,仍然形成了一片京城人称之为‘内城’的黄金地段。
黄家旧宅就在这片内城之中。而林家的地段就要稍差一点,已经排到了内城边缘,和外城接壤。这里,大多是根基不深的新贵以及很有钱的富裕人家住所。各处街道交错,亦有一些中等人家住在这里。再往外,就是普通百姓的住所,被称为‘外城’。
黄耀的意思是,今日出门只在内城逛逛就是。这里的店铺、酒楼、茶楼无不是本行当中做到顶尖的佼佼者,背后亦有大势力撑腰。购物环境清幽,往来顾客都是有身份的人。
黄恬不愿意。难得出来一趟,她更想去外城看新鲜。
黄耀自然不同意,折中之下,最后,一行人决定去内外城交界的地段。这里即能见识普通百姓的生活,又不太会遇上地痞无赖之类的麻烦。
和马车说好在何处等他们回头,四人带着两个小厮长随,随街闲逛了起来。走过几家铺子,林若拙忽一抬眼,见前方出现一所被青竹掩映的半开放式宅院,依稀可以听见绿竹猗猗间传来声声丝竹、清丽的唱音。
“那是什么地方?”黄恬也看见了,忙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道:“二公子,那里是荣盛戏院。京中最好的戏院。宏祥班,德庆班,京城一流的戏班没有不在那儿唱的。”
黄恬和林若拙听得眼睛皆是一亮,对视一眼,齐声道:“去那儿看看!”
到得前头一打听,荣盛戏院今天上演的是德庆班、段如锦的《西厢记》。黄恬一听就欢呼起来,嚷着要进去瞧瞧。
黄耀便问还有无包间,跑堂的却回答:“少爷们来晚了,段大家的《西厢》座无虚席,早两天包间就被定完了。”
黄耀心中窃喜,面上却遗憾的道:“真真是可惜。如此下回有机会再听吧。”
扫兴片刻,林若拙忽然道:“我与德庆班的人认识,段如锦在我家唱过堂会。你带我们去后台,我找他们说两句话。”
黄恬也醒悟:“对对,找那什么清波问问,说不定他们有地方。”
跑堂有些为难,黄耀想了想,塞给他一块碎银:“不必这般,你只将那叫什么清波的叫出来就是了。”
跑堂这才笑着接过,领他们到一处清净角落等着。不多时,貌若女童的小男孩清波,满脸狐疑的被跑堂领了过来。
“清波,清波,这里!”黄恬早忘了先前相处时的抬杠,欢快的招手唤他。清波见到他们先是一愣,打量半晌后恍然大悟:“是你,你们?”
“是,是我们。”林若拙接过话茬,笑嘻嘻的问:“没想到吧,我们今儿外出,刚好走到这儿,听说你师父唱《西厢》。可惜没包间了。”
清波了然,随后眉头轻皱:“原本戏院总是空着一间留给不速贵客的。今天来了一个贵人,我不认识。师父却说咱们得罪不起,将包间给他了。若不然,你们合用一间也使得。那间是戏院最好的房间,地方宽敞。那位贵客带了四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小郎。地方倒是够,只不知”
黄耀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若是他们和那贵客相识或者家中有旧,自是可以商量着共用一间。但他们四个是偷跑出来的,遮掩姓名还来不及,哪里有自报家门的道理:“算了吧。还是不用麻烦。”
黄恬问:“是哪里的贵客?”
清波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云婶子的叫唤:“清波,那贵客家的小公子想找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戏童说话,班主叫你呢!”
“咦,这是什么道理?”林若拙诧异的道,“这人到底是来听戏的还是找人陪说话?若闷了找人聊天,又来戏院干什么?”
清波苦笑一声:“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做我们这行的,多得是身不由己”
“清波!”却听一声呼唤,胖呼呼的班主领着个眉眼英气、一身锦衣玉冠的小男孩走了过来:“清波,你疯跑什么,还不快过来招呼小公子!”
锦衣小男孩大约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脸和善笑意:“你就是段大家的徒弟袁清波?”
林若拙总觉得这人的笑容很怪。和善的太过老成熟练,好像一个成年人用小孩子的脸努力释放出善意,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清波正要答话,就见锦衣小男孩眼风一扫,看见了他们四人,当视线移到林若谨身上时,眼神瞬间一变。随后目光不停的朝打量林若拙和黄恬身上打量。
黄耀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遮住黄恬身形,笑道:“清波忙去吧,我们就先回了。改日再见。”
“慢着。”锦衣小男孩快走两步,盯着黄耀看了一会儿,笑道:“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公子贵姓?”
黄耀不欲多谈,客气笑道:“萍水相逢,难有再会,就不必互通姓名了。我等告辞。”
锦衣小男孩虚手一拦,略有深意的笑道:“是我失礼了,在下曾经见过中书省参知政事林大人,觉得阁下的弟弟与林大人眉眼间有些想象,故有此一问,恕罪。”
“你认识我祖父?”林若谨惊讶的叫了出来。黄耀暗叫一声不好。
锦衣小男孩会心一笑:“原来是林大人的孙儿,据闻林大人长孙不在京中,瞧这年纪,礼部给事中林海峰大人的长子,莫非就是阁下?”
林若谨更加惊喜:“你认识家父?”
锦衣小男孩嘴角噙出一抹淡笑,彬彬有礼道:“在下家中和林大人颇有渊源,算是世交。林兄,这几位是”
林若谨刚要介绍,黄耀突然道:“说来说去,还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锦衣小男孩微微一笑,道:“在下姓连,家中排行第七。”
林若谨和黄耀顿时用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哪一家旧识是姓连的。小男孩排行第七,便是说家中兄弟众多,看穿着,身上是贡缎,腰带、玉佩…
黄耀忽的瞳孔一缩。锦衣小男孩的玉冠,白色中隐隐有墨痕呈龙腾祥云之势,这是块天然的纹龙玉,西疆贡品,除皇家再无人敢做成配饰。排行第七,前段日子出事的七皇子赫连熙,今年刚好十岁。
“原来是七公子。”黄耀不敢大意,认真的施了一礼:“戏班人说,贵方共有四位小公子前来,不知那三位是几公子?”
赫连熙淡淡一笑:“你是太常寺少卿黄大人家的吧,眼力不错。今日是堂叔带五哥、我、八弟和九弟一块儿来见识见识。”
黄耀心中一惊。竟然是恒亲王带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一块微服私游。心下大大不安。这位七皇子,可是之前刚出过事,阎王爷手里抢回条命的,这要再有个好歹…一时间,他只恨不能有四条腿,立时躲这戏院远远的。
“你不用慌。”赫连熙似看出了他的心事,淡然道:“我们是得了父亲准许出来的。”
黄耀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得了那位的准许…
赫连熙视线流转,似不经意的道:“对了,这两位还不曾认识。黄兄,这两位是你弟弟?”
黄耀轻咳了一下,尴尬道:“这位是在下二弟,这一位,是林家六表弟。”
“表弟?”赫连熙在口中玩味了一会儿,似笑非笑:“是了,你姑姑嫁给了林海峰,他们自是你的表弟,不过”他大有深意的道,“我似乎听说林大人只有四个孙儿?”
“咳咳!”黄耀差点被口水呛到。他惊恐发现,这位年幼的七皇子竟然对一个三品官的家事如此熟悉。官员对皇家儿女数量了若指掌不奇怪,皇子对官员儿女数目了若指掌则是大大的危险了!那么,他会不会也知道,黄家,并没有第二位公子。
这时,林若拙开口了:“这位公子知道的好仔细,我是刚从祖籍过来的,族中排行第六。”
林若谨立马也擦了一把汗,连声道:“不错,不错。六弟是族里的排行。”
赫连熙眉宇微凝,盯着林若拙看了一会儿,撇开,话锋一转:“几位来是听戏的吧,我们的包间甚是宽敞,一起过来吧。”
黄耀苦笑。这回是想不看都不成了。只能紧紧守在黄恬身边,低声嘱咐她要小心。
黄恬尚不知危险,见他神色严肃,也就倍加小心,拉着林若拙的手一句闲话也没说。赫连熙倒也没注意她们,一个劲儿的和林若谨拉家常。
“林弟名讳为何?”
林若谨老实回答:“上若下谨。”
赫连熙笑道:“我记得贵兄是上若下愚?”
“正是。”林若谨以为这位真是家中世交,说话间并无遮掩。
赫连熙又问:“不知林,六…弟,名讳何为?”
林若谨一怔。
“怎么?”和赫连熙紧追不放。
林若谨左右为难,忽灵机一动,转移话题:“啊,还不知连兄名讳,失礼,失礼!”
赫连熙看了他一会儿,道:“我单名一个‘熙’。”
林若谨没有被教导过皇子姓名的‘常识’,丝毫不察有异,笑道:“原来是熙兄。”
“咳咳!”黄耀狠命咳嗽,打断他:“表弟,叫七公子!”
“无妨。”赫连熙笑道,“黄兄不必太拘束,叫我小七便好。”然后又问,“林六…弟,名讳何为?”
林若拙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道:“上若下,拙。”
“若…拙?”赫连熙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一遍:“若拙?林若拙!?”
自己的名字被他这样叫,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林若谨更是自责,自家妹妹的闺名就这么泄露出去了。黄耀正绞尽脑汁忙着给妹妹胡诌一个假名。
赫连熙一字一句的道:“我以为,‘拙’字实不配林六弟,合该是个‘函字才相配。”
涵?林若涵?
林家兄妹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涌出一种古怪感觉。
第二十七章 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