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此之外,苏旷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但他知道,不管最终目的是为了对付安宁或者他自己,肇事者必定不会罢休,还会有其他动作,而倾城肯定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于是,他早早的出现在这里。
不出他所料,在他第二支烟点上没多久,就有两人鬼鬼祟祟的往这里探头探脑而来。獐头鼠目,五短身材,决计不是好人模样。
苏旷精神一凛,半眯起眼掷下烟蒂。
倾城门前的小花坛巧妙的遮挡住他的身影,却并不妨碍他观察旁人。只见那两个人先是在紧闭的大门口站了一阵,低声讨论几句后,其中一人取出手机通话,因刻意压低声音苏旷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但从他点头哈腰的态度,大致可以认定他是在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苏旷挂在嘴角的笑容有丝冷冽,谁也不知道此刻他想到了什么。
没多久,那人收了线,倒也不忙着做事,摸出烟给同伴递上一支,自己美美的吸了一大口,晃着腿,看上去吊儿郎当,其实眼角余光扫视周围情况,见四下无人,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大拎包里拿出一小桶油漆。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苏旷还是可以看的清晰分明,人赃并获,他实在是按耐不住了。苏旷动作飞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然扼住正举着刷子准备在卷帘门上大做文章的那人的手腕,许是力量大了些,痛的他惊叫连连。另一个人见情势不妙,立刻逃之夭夭。
苏旷并不介意,一人在手,他已有足够的把握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被苏旷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逮住的那人姓王名治江,虽看上去孔武有力,其实就一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这会儿小命拽在苏旷手心里,早吓的面色苍白,声音颤抖,“是有人出钱让我干的,不关我的事啊。”
还没审问,他就已经全招了。苏旷厌恶的瞥了他一眼,这等货色,放在抗战年代一定是个贪生怕死的主。
“是谁指使你的?”苏旷冰冷的语调让王治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说话太快,险些闪到自己的舌头,“是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只让我们称呼他曾先生。”
苏旷皱起眉头,印象中,身边的人好像并没有姓曾的。“他长什么样?”
王治江试图动弹被苏旷攥的生疼的胳膊,在苏旷凌厉的眼神下只得讪讪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可经他描述的男子外貌及其普通,路上一抓就是一大把,若是要根据他所说的去找人,无疑是海底捞针。
苏旷神情越发不耐,王治江哆嗦了下,赶在苏旷发怒之前先行说道:“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但你要保证到了那里你就得放我走。”
苏旷平静淡漠的眸子轻扫过王治江,轻轻开了口,“一言为定。”
尽管刘慧百般邀请,安宁仍旧回了苏旷的住所。
夜半,她捧着茶坐在灯影下,思绪万千。
关于苏旷神秘的身份,回忆起和他结识以来的点滴,其实不是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的。从前是没有细想,现在把所有线索连起来,某些真相已然呼之欲出。
安宁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她对苏旷的关心程度之高,恐怕是她自己都没有办法预料的。毋庸置疑,从她租住这件屋子开始,很多事情就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她对苏旷一直是心存感激的,他帮助她摆脱曾家骏的骚扰,在金碧辉煌救下她使得她免遭迷奸的悲惨命运,在她受伤时悉心照料,为她积极找寻门面……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感觉逐渐演变成一份牵挂,一种朦朦胧胧的依恋,如果不是对他太过在意,她不会在看到那份曾家骏给她的私家侦探的详细报告后夜探金碧辉煌,自然也不会因为受到过度惊吓从而搬出住所,又因缺乏安全感迅速投入沈默的怀抱。安宁苦笑了下,苏旷对她怎样,她其实心知肚明,她对苏旷产生的微妙情愫,她也是一清二楚。只不过,她害怕付出,害怕再度失去,所以当苏旷试着接近她时她永远选择逃避。
有些时候,一个人进驻到另一个人的内心,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在一个特定的场景,在一个正确的时间遇上了正确的人,理该展开一段恋情。但此理用在安宁身上显然不通,她怕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去理清心头的千丝万缕。
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的长夜,无端被打扰,安宁略微不悦,等到看到来电显示时,她又有些慌了手脚,她之前答应了沈默晚点会回电话给他,但从孤儿院回来后她竟然完全忘了这回事。现在沈默的电话追来了,她该如何和他解释,他要是问起她现在何处和谁在一起,她又要怎样回答?
安宁咬着嘴唇,小巧的手机握在掌心,任凭铃声大作,她就是没有勇气接起。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在和她比耐心,铃声响了数下自动挂断后立刻又拨过来,就没一点停歇的时刻。最后还是安宁无奈投降,但声音有气无力。
沈默敏锐的嗅到不寻常的气息,连声道:“安宁,你现在在哪里?”
安宁张了张嘴,不温不火的吐出字眼:“我和刘慧在一起。”她没有直接回答沈默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沈默听到刘慧的名字,果然去除戒心不再追问。
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沈默感觉一夜之间,安宁和他之间好像筑起了一道防线,对他有隐约的抵触情绪,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一无所知。
沈默率先打破沉寂:“明天我去接你。”
“再说吧。”安宁淡淡道。
沈默讥诮地牵起嘴角,“那你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安宁随即搁下电话,连声“晚安”都吝啬给与,沈默一直紧蹙的眉头拧的更深。
秋风渐起,乍暖还寒,安宁在窗前坐的久了,身上有些发冷,站起身的时候迎上了一对黑的发亮的双眸,他手里举着一件外套,正欲披在安宁的肩上。安宁一时有些怔仲,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想着他的事情,以至于产生了错觉。
苏旷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会,最终还是慢慢搭上安宁的肩头。
安宁顺势拢紧领口,扬起唇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是你想的太入神了。”苏旷唇边浮起了一丝温柔的浅笑,眼里波澜不惊。
安宁垂眼看地上,苏旷敲了敲她的手背,坐到安宁刚才坐的地方,眼里带起笑意:“坐这边,我有话和你说。”
安宁咧嘴笑了笑,听话的坐到他身边,但一直低着头安静的拨弄手指。
沉默片刻,苏旷沉沉的笑了,“去倾城捣乱的那几个人我已经找到了。”
安宁讶异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住了他。
苏旷抬手温柔的抚过安宁头顶,娓娓道出缘由:
按照那名叫王治江的小混混所说,有人出了一大笔钱让他们去安宁的倾城婚纱店捣乱,事成之后另有重赏,对此苏旷半信半疑,于是他要求王治江带他去找这所谓的幕后指使人。他们来到市区的商务中心,走进一栋四十八层的高楼大厦。当一群人走出电梯,王治江暗暗扯了扯苏旷的衣袖,准确无误的指向其中一个人时,苏旷恍然大悟,疑团尽释。那个人,就是安宁曾经的老板,也就是在金碧辉煌遭到过苏旷奚落和耍弄的曾家骏。
安宁听到苏旷说出这个名字,有所触动,背脊猛然僵直,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会让她后悔的方式。曾家骏找私家侦探暗中查探苏旷的事,并且把得到的第一手资料拿给安宁看,在她不为所动的情况下,恼羞成怒丢下狠话,这就是他报复的手段。
安宁唇紧紧抿着,怒火在胸口烧的正旺。她面无表情的问:“后来呢?”
苏旷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没有后来。”
没有?安宁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苏旷笑容古怪,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放任他人继续肆虐的人。
这时苏旷却微微调开了视线,模棱两可的说:“总之,你所有的损失他都会赔偿,明天倾城就可以重新对外营业了。”
安宁好像对这个消息不是很在意,良久才道了句:“哦。”
曾家骏绝非任人摆布之人,苏旷用了什么办法现在不得而知,但肯定是动了番心思的。安宁偏过头,及其认真的说:“谢谢你。”
苏旷沉默了会,眉头不自禁的微蹙了一下,“不用。”
安宁侧过脸,眼底光芒闪了闪,转瞬即逝。
“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苏旷边说边往外走。
安宁望着他的背影,心念一动,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江聿森……”
苏旷蓦的停住脚步,眼神一冷,他缓慢回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安宁张嘴,几次想问个清楚,最终还是垂首道:“我说……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明天……“苏旷顿了顿,“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一丝失落悄悄攀上心头,热气猛然冲进眼眶,安宁吸了吸鼻子,转过身,“那么……晚安。”
“晚安。”苏旷头也没回的走出卧室,轻轻的帮安宁合上门。
最后的决战即将到来,这个时候他不能分心再去照顾安宁,留她下来并不是个好的决定,哪怕她会误会,会胡思乱想,他还是选择让她再次孤身离去。
第14章 中计
五天后的清晨。微风拂煦,雾气蒙蒙。在H市西郊一处空旷场地上,两名男子互相对望了一眼,双双走入一所农房。
一进门,罗烈,也就是关信,紧紧的握住肖云阁的手,一脸凝重的说:“行动就在今晚。”
肖云阁点了点头,“地点?”
“还是在西营码头的仓库里。”关信轻声说,“这次涉及到的明清文物大约是一百零四件,金额高达数千万。”
“终于要结束了。”肖云阁喃喃低语。
关信垂头沉思了会,“是啊。”他做卧底历时一年半,如今总算要大功告成,如何不是件振奋人心的大事。
肖云阁拍拍关信的肩膀,“辛苦你了。”
关信腼腆的笑了笑,摇头说:“哪的话,你不也一样?”
肖云阁苦笑,自然是不一样的,关信做出的牺牲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静默片刻,关信突然问:“安宁她……还好吗?”
肖云阁眼皮跳了跳,他不自觉的背过身体,转移话题,“你要小心行事,一切以安全为重,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你马上离开,知道吗?”
关信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神色焦急,“安宁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肖云阁答的飞快,“你不要胡乱猜测,破了这个案子,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关信抬了抬眉,憨憨的咧开嘴角。
肖云阁在心底深叹了口气,当初派关信去做卧底,是他一力促成的,原本以为最多三个月就可以破案,没想到从逼迫花季少女卖淫一事又牵扯出走私文物的大案,关信主动要求在犯罪组织内部继续充当眼线,这样一拖,就是一年多。这一年半时间里,他从来没有和家里通过一个电话,所以安宁为他自杀的事情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而那天出现在倾城婚纱店门口的那个人,他动用私人关系调查了下,发现他是安宁现在的男朋友,对此,要他如何能对关信启齿。尽管他知道,即便关信得知前因后果,他还是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肖云阁扫了关信一眼,同他一击掌,“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他是这样想的,安宁和关信之间有十几年积累的感情,她又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相信等她知道关信当初离开她的真相,一定能够理解他的苦衷,并且回到他的身边。关信受的委屈够多了,他不希望为了国家利益已经做出牺牲的好同志再失去更多。
关信颔首,他对今晚的行动充满信心,告别不见天日的卧底生涯指日可待,明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晚七点,萧俊把时伟苏旷等人召集到一间屋子里。
“一会有笔大单,你们几个都跟我去。”萧俊寒星冷月般的双眸一个个的扫视过去,目光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挺直背脊,神情肃穆。
“是。”异口同声的回应,令萧俊满意的点头。他眼眸半眯,神色懒散,“现在把手机都交给我。”
苏旷全身一震,这是要防范有人泄露行踪。他把手机上交的同时,吁出一口气,罗烈的消息真实可信,想来肖云阁那里也早就部署完善,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依计行事,伺机而动。
各种型号款式大约十来个手机被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由时伟统一保管。苏旷笑容里透出几分了然,萧俊还是对时伟最为信任。
当时钟定格在七点半时,萧俊从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三个密码箱,分别交给时伟、苏旷和王哲,然后轻轻说了句:“出发。”
苏旷、时伟和萧俊在一辆车上,车开在最前面,一路上,很少有人说话,好像每个人都满腹心事。
苏旷暗自掂了掂皮箱,很有些分量,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三个密码箱中装的都是用于交易的大量的现金。
车又往前行驶了几公里,方向大致明朗。苏旷曾经去过一次,并不陌生,加上事情重大,路线他早就铭记在心。
很快,西营码头已在眼前。
临下车前,苏旷无意间听到萧俊和时伟的窃窃私语。
“那里怎么说?”
“放心吧,保管万无一失。”
“这次定教他露出马脚。”
“强哥不会放过他的。”
他们声音压的很低,苏旷能听到的只有这些,虽有小小疑惑,但很快被他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保待会的行动不能出半点差错,其他的可以暂时不去考虑。
到达目的地时,天色越发黑沉。
没一会,一道耀眼的蓝光划破夜空,紧接着轰隆隆一声响雷震的好似地动山摇,每个人的心里蒙上一层黯色。
响雷过后,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冰凉彻骨的雨水劈头盖脸打在身上,寒意从四面八方钻入肺腑,萧俊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咒骂道:“这该死的天,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现在下。”
几个人赶紧躲到廊檐下避雨,用手掸去头上身上的雨滴。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萧俊虎着脸,烦闷的跎起方步,时伟跟在他身旁,两个人低着头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没过多久,两辆流线型豪华轿车在路口停下,一行大约六人加快步伐往这里走来。为首那一人身形矮胖,但步履如飞,一袭黑衣,昂首阔步,一名手下正殷勤的帮他打着伞。苏旷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自然很快认出他便是周强。几名手下紧跟在他身后,同样也是一身黑衣,脚底生风。
萧俊微带笑容,刚才还在骂骂咧咧这会儿不顾风大雨猛迎了上去。
周强与萧俊握了握手,一抹诡异的笑容慢慢浮现在唇畔。
萧俊心领神会,嘴角边撇出一丝笑意,“强哥,一路上辛苦了。”
“东西都带来了吗?”周强问。
萧俊眼角瞥过密码箱,轻轻勾了勾唇,“当然。”
周强用眼神示意手下打开轿车后备箱,那里平躺着四口大铁箱,“我也准备好了。”
“痛快。”萧俊哈哈大笑,闲适的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周强点了点头,“很公平。”
苏旷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交易之前难道不需要先验货的吗?萧俊对周强就这般信任,这可是笔几千万的大买卖啊。而周强竟然也没有想到要打开密码箱查看现金数量,这完全不合乎逻辑。但事到如今已容不得他多想,萧俊一声令下,他同时伟各提两只密码箱迅步走到萧俊身旁,听候他下一步的指示。
萧俊努了努嘴,“放在地上。”
苏旷、时伟依言行事。同时,周强的手下也从汽车后备箱中搬出铁皮箱子。
苏旷眉头一跳,按理说铁箱本身的重量再加上箱子里文物的分量肯定不会轻,但是看他们搬运铁箱的动作,一手一个,轻松自如,疑惑渐深。
他们把搬下的铁箱放置在两队人马的中间,随后背负双手退到周强身后。
萧俊笑眯了眼眸,手一摆,周强会意,双方均派人上前准备交易。
正在这时,嘹亮的警笛声在空旷的场地上拉响,连续的尖音震耳欲聋,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苏旷微微含笑,这回人赃并获,任谁都无法抵赖,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萧俊笑容飞扬,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乱,再看周强,同样弯着唇,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苏旷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几辆警车从不同的方位开进来,前车灯刷的打亮,刺目耀眼,所有人包括苏旷在内,不自觉的闭了闭眼,压抑着呼吸。
肖云阁昂首阔步的从为首的警车中走出,紧跟着的数十名警察将在场所有人团团围住。
“警官先生,请问有何贵干呢?”萧俊弹了弹手指,闲闲的问。
肖云阁淡笑,不答反问道:“这些箱子可以打开让我看看吗?”
萧俊手随意一指,不在意的说:“请便。”
过于爽快的答应让一贯行事谨慎的肖云阁不禁蹙起眉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做了个手势,两名身着警服的刑警队员立刻蹲下身,一人将密码箱翻了个身,问萧俊:“密码?”
萧俊脆快了当的说:“四个八。”
咔哒一声,这是锁匙弹开的声响,随着他们的动作苏旷也紧张起来,手心濡湿一片。
密码箱被打开后,里面东西一览无遗,苏旷蓦然睁大眼,没有想象中捆扎齐整的现金,竟然是一整箱破烂的旧报纸。
苏旷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怎么会这样?
肖云阁急红了眼,猛地推开面前的两名小警员,把其中一口铁皮箱打开,里头是一袋袋的白色粉末。
“是面粉。”肖云阁的副手展令轩沾了一点在手上说。
苏旷像中了雷击似的一动不动,肖云阁的脸色渐渐暗沉,相反,萧俊和周强则眉眼开阔,相顾而笑。
萧俊揉了揉鼻子,得意洋洋的说:“警官先生可还满意?”
肖云阁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问:“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警官先生,哪条法律规定不可以用报纸换面粉?”周强插嘴,轻蔑的撇着嘴冷笑,而萧俊眉梢和嘴角浮上一丝淡淡的难以捉摸的讪笑。
肖云阁闷声不吭,这次行动从战略部署到人员安排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的,究竟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错过了今晚,再要等这样一个机会可就难上加难了。
肖云阁重重的跺脚,面上竭力保持冷静,他转过身,命令道:“我们走。”
转眼间,撤的一干二净。
周强眉梢挑起一丝嘲笑,他拍了拍萧俊的肩头,附耳说了句什么,后者挑了挑眉,眼底流露几许不屑。
苏旷木雕泥塑似的发着呆,直到时伟大声的唤他:“小子,走了,想什么呢?”他才慢慢回过神。
夜,死一般的沉寂。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镜中人脸色灰白,垂头丧气。回到家许久,苏旷还是不能接受行动失败这一事实。
冷水兜头淋下,身上打了个哆嗦,脑子却逐渐清明。明明准备充分,万无一失,为什么最后时刻密码箱中的钞票会变成报纸?如果说将现金掉换成报纸是萧俊临时起意,那对方铁皮箱中的面粉又作何解释?这分明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和原因是什么?按照苏旷对萧俊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摆出大阵仗,只为了耍弄警方一番,其中必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存在。
头撞进了盥洗盆,水花四溅,苏旷两手支着脑袋,猛地睁大双眼,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交易地点和时间均是罗烈提供的,但结果却是以失败收场,萧俊和时伟处事谨慎,哪怕在对自己考验长达两年之久后还没有完全信任,如果这次的行动是周强对罗烈衷心程度的一次测试,那现在事已败露,他的处境将十分危险。再联系起在去西营码头的路上无意间听到的时伟和萧俊之间诡异的对话,苏旷几乎能肯定自己的猜测,顿时紧张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他大口喘着粗气,顾不得擦干湿漉漉的头发,一把抓起手机,心弦绷紧的快要断了。因过度紧张连续几次都拨错号码,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总算把这个倒背如流的手机号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