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无人应答。

她抬腕看了眼表,下午三点,这个时候,爸妈会去哪里?

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她没有电话通知,这下倒好,吃了闭门羹。

她在包里掏了半天,只有H市那套房子的钥匙,抽屉钥匙,再无其他。

正在她思忖该去哪里闲逛打发掉这段时间时,紧挨着的一户人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宁宁,你回来了。”说话的人神情意外而惊喜。

安宁心猛的一跳,侧过身对着眼前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中年妇人道了声:“关妈妈好。”

孔丹初怜爱的揽住安宁的肩膀,这个原本总是挂着甜甜微笑的孩子,如今眉眼间却多了丝淡淡的忧伤和苍凉。

“宁宁,你爸妈去家乐福了,很快就回来,你上关妈妈家坐会吧。”孔丹初揉揉安宁渐长的头发,还是像从前那般待她。

安宁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关爸爸关妈妈从小看着她长大,也早把她当作儿媳妇,可现在她和关信走到这种地步,毕竟什么都不同了。“我还是出去走走好了,不麻烦关妈妈了。”安宁声音低哑,脚下有一点飘。

孔丹初闷了闷,放开揽着安宁的手,叹息:“宁宁,我知道是关信对不起你,可是,你和关妈妈也要划清界限吗?”

安宁心微微一颤,眼眸半垂,默不作声。

孔丹初挫败的摇头,一时竟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关睿中的出现,沉默可能还要继续下去。

他见妻子和安宁面对面站在楼道上,一个眼底泛起一抹浓得化不开的伤痛,一个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隐约察觉到什么,于是推开半敞着的门,自己先走进去,头也不回:“宁宁,你跟我来。”

一家之主的威严此时尽现。关睿中是军人出身,嗓音洪亮,说一不二,安宁打小就有一点点怕他,此时虽不情愿,还是跟在他身后进门。

孔丹初面色稍缓,合上门。

气氛有些凝滞。

安宁抬头就可以看到墙上挂着的照片,那还是关信大学毕业那天她帮他拍的,一身警服,浓眉大眼,英气勃勃。她慌忙转开视线,心如针锥般刺痛。

关睿中看在眼里,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宁宁,你觉得关爸爸关妈妈对你如何?”

“很好,你们一直把我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安宁实话实说,撇开关信,他们对她确实谈不上亏欠。

“关妈妈希望你不要和我们这样生分。”孔丹初执起她的手,一脸真挚。

安宁唇边浮起一丝淡到几乎不能见的苦笑,“关妈妈关爸爸,我并没有怪你们,我只是……还不能适应罢了。”

“那你答应关妈妈,我们还和从前那样好不好?”孩子们的事她不清楚,好好的一对壁人,忽然间就形同陌路,这并不是她乐意见到的。她只知道,她少了个媳妇,但不想失去这个女儿。只是,公婆,爸妈,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

安宁明知道时光无法倒流,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但面对孔丹初渴切的目光,她做不到拒绝。

“好孩子,”孔丹初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从安宁出事那天起,她就心存愧疚,从前的好邻居虽然不至于搞得老死不相往来,但见面时,总是难掩尴尬,说不上几句也就散了。想仔细盘问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偏生他大半年都没有回来过,即便想责骂他,也是无从下手。

安宁静了静,贝齿轻咬住下唇:“关妈妈,我想去关信房里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这孩子,以前不是经常去的嘛……”声音噶然而止,孔丹初屏住呼吸,开口变的十分艰难,“宁宁,我心直口快,你别介意。”

安宁看似平静的眼眸中拂动过轻浅的落寞,很快掩饰过去,“那我去了。”

孔丹初和关睿中对望一眼,点点头,“一会你爸妈回来,我叫你。”

安宁去关信的房里不是为了缅怀过去,恰恰相反,她是要和过去彻底做个了断。

她和关信虽然从小玩到大,但是照过的合影寥寥无几,她要做的就是拿回那几张照片。那天关信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不可能再回头。

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

尽管很久没有人住,房间里还是纤尘不染,东西摆放井然有序,一如从前。看来关妈妈会定时打扫收拾。

书桌上是一台电脑,一台传真机,一个相框和一只小猪储蓄罐,还有一个草莓饼干盒。

以前,她常常霸占关信的电脑,饼干盒里也装满她爱吃的零食,无论她吃多少,第二天又会是满满的一罐。

她不自觉的把手伸向饼干盒,缓慢打开,山楂片,果冻,棒棒糖……都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切像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星眸半张,眼角依稀闪动晶莹泪光。

要找到照片并不难,一张就在书桌上,还有一张是保存在关信的皮夹里的,这张估计他早就处理掉了吧。安宁没有丝毫踌躇,抽出照片还是撕成两半,一半重新塞进相框,印有自己的另一半,她揉成一团,抛向废纸框。

大概是流年不利,连残缺不全的照片都要和她作对,明明废纸篓就在脚边,她抛下的纸团不偏不倚的落在框外。

安宁叹口气,弯下腰捡起照片,在丢进废纸箱的一刹那,一张静静躺在篓里的A4传真纸吸引住她的视线。

安宁心念一动,放在写字台上抚平。

这是一份简历。

罗烈,25岁,出生地H市,无业人员。底下是一长串的生平资料。

传真日期是八个月前,也就是关信向安宁提出分手的前一天。

安宁眉毛拧了起来,若有所思。她对传真纸上的文字资料并无多大兴趣,但是右上角贴的分明是关信的照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接到苏旷的电话时,安宁已回到家里,手中拿着的关于罗烈的资料,正是她悄悄塞进手提包的。

由于关信的事扰乱了她的心思,苏旷和她说起已帮她找到合适的门面时,她有些心不在焉。

“店面可以先帮你留着,不过你最好尽快回来做决定。”苏旷在电话里如是说。

安宁打起精神,将关信的事暂时搁置一边,扳指头算了算,温和的笑:“最晚后天我就回来,你帮我留意着,千万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苏旷自然满口答应。最后,他还不忘柔声嘱咐安宁:“做事悠着点,别再伤了自己。”

放下电话,安宁耳边似乎还留有余音,她摸了摸滚烫双颊,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安宁这次回家,除了筹措资金外就是联系供货商。

筹措资金,说白了就是向父母借钱,安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大人了还张口要钱,搞的跟败家子似的。父母倒是爽快,不仅拿出多年积蓄,老爸安思源还偷偷塞给安宁一个信封,里面是他藏了很久的私房钱。数量虽然不多,却是他的一份心意。

“宁宁啊,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里,要懂得照顾自己。”这话安宁初去H市时,安思源曾经说过一遍,现在看到消瘦一大截的女儿,不由将老话重谈。女儿随她的性子,认死理,倔强,知道她不碰的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她在感情上所受的创伤无法弥补,只有在经济上给予她支持,让她去做一些她想做的事。

“老爸,”安宁把头埋入安思源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黏着他。女儿都是和父亲比较亲近,安宁也不例外。

安思源爱怜的抚着她的头发,“不要太难为自己了,要记住,家里始终是你避风的港湾。爸妈不要求你干一番大事业,只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的。”

安宁眼底有雾气弥漫,她吸了吸鼻子,撒娇的抱着安思源的手臂,轻轻摇晃着:“老爸,你放心吧。你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要是真长大了就不会让我们操心了。”安思源眼底掠过淡淡笑意,安宁看着父亲头上自从她出事以后日渐增多的白发,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安思源慌了手脚,到处找纸巾。“真是个傻孩子,老爸又没说你什么,怎么就哭了。”他柔声开解。女儿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出事以后,他恨不得剥了关信的皮,就连一贯与之交好的关信父母,也受到牵连,若不是妻子拦着,在医院里他就忍不住要大打出手。

安宁用手抹去眼泪,在死亡线上走过一遭,她是没有勇气再死一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许多。“老爸,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她似乎是在做一个承诺,从今往后为自己而活,为爸妈而活,为朋友而活,而非再为关信而活。

安思源欣慰一笑,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张怀玉是安宁初中同学,两人初中三年说过的话加起来大概不会超过十句,安宁是在校友录上看到她留下的资料,才硬着头皮联系她的。

貌不惊人,读书成绩并不出众的她,初中毕业没能考进重点高中,索性就接下家族企业,做起了生意。

所谓的家族企业,其实是一家小小的服装店。张怀玉刚接手时,不过是五六平方米的狭窄空间,衣物稍一堆积,或者有三个以上的顾客光临,连转身都有些困难。但是,依靠张怀玉独到的眼光和完善的经营管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发展成颇有名气的服饰连锁店,在S市已经开出三家分店。

安宁找她,就是想打听她的进货渠道。

张怀玉接到安宁电话的时候,颇有些意外,在她印象中,安宁家世好,学习拔尖,长相又甜美可人,于是骄傲自负,甚至不屑于同成绩平平的同学交往,这次有求于她,让她大大争了把面子。

龙渠西路上的一茶一坐,张怀玉故意晚到半小时,并无恶意,不过是想挫挫安宁的锐气。

果不其然,进去时,安宁正焦急的一次次抬腕看表。她见到张怀玉,喜形于色,忙替她拉好椅子,殷勤的问:“怀玉,你想吃什么?”

怀玉翻着菜单,挑起眉,叹气:“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她丢下菜单,耸了耸肩。

“那我们换一家,想去哪里,你做决定。”安宁攥了攥衣角,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哎,算了,你看着办吧,随便点几样得了。”怀玉也不是想为难安宁,只不过这样的机会来的不容易,她似乎玩上了瘾。她从精巧手提包里摸出一包DJ MIX,看向安宁:“不介意吧。”

安宁摇摇头,乘点菜的当口,重新的,仔细打量起怀玉。

她真的和从前判若两人,以前的土气,庸俗早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雍容华贵,原来气质这种东西也是可以改造的。一身剪裁得体的纪梵希外套和窄裙,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淡妆,很有种成功人士的味道。

她优雅的夹着烟,施施然吐出一口烟圈,姿势优美,如行云流水。

“怀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安宁是衷心的赞美。

怀玉扬了扬眉,“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什么都没变。”怀玉说的也是真话,清亮的双目,精致的五官,时间老人好像特别优待安宁,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不像她,虽然生意场上所向披靡,但这些年毕竟沧桑许多,害的她有时都不敢照镜子。

安宁只得嘿嘿干笑,怀玉说话太过尖利,让她无所适从。

幸好菜及时上来,冲淡了之前弥漫开的尴尬。

“安宁,你找我有什么事,开门见山说吧,我时间不多,晚上还要谈一笔大生意。”怀玉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安宁脸微醺,怀玉这样不软不硬的态度,让她差点开不了口。也亏得这些日子的磨练,她皮也厚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在H市开婚纱店,想请你提供几家信得过的供应商给我。”

“这个没问题。”安宁一愣,依照她刚才冷淡的神情,没想到她会一口答应。

像是能猜到她内心所想,张怀玉轻笑:“告诉你又没损失,而且是个顺水人情,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何乐而不为呢。”这倒也是,生意人,谁又肯做亏本的买卖。安宁的婚纱店开在H市,对她没有丝毫影响。而且告诉安宁供货渠道,等于是给供应商介绍生意,她以后在他们面前也更能说上话。

安宁本以为说服张怀玉需费一番唇舌,没料到事情这般容易就解决了,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怀玉掏出手机,呵,安宁低头笑了笑,最新款的IPOD PHONE。“这几个号码你记下来。”

安宁如获至宝,记下号码,又对照了好几遍,才折成小方条小心翼翼的收进包中,松了口气。

怀玉弯唇,“还有其他事吗?”

安宁下意识摇头。

“那我走了啊,有事再联系。”怀玉起身,放进手机摸出钱包。

“不用,不用,这顿该我请。”安宁忙不迭的阻止,怀玉也就不再推辞。

张怀玉走了有一会儿了,安宁才买单离开。

刚走下楼,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下她的皮包,飞快往暗处逃窜,前后仅用时两秒,安宁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跑出几百米的距离。

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现金,最重要的就是那几个电话号码,安宁惊出一身冷汗。

她大叫一声,撒腿去追,无奈高跟群及膝裙加上缺乏锻炼又怎么追的上训练有素的小偷,眼看着他的背影越跑越远,安宁急的直跺脚。

就在她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从她身后追上一个黑影,几步赶超她,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小偷,用安宁非常熟悉的擒拿手将他制服。

安宁气喘吁吁连奔带跑才赶上,那人把手提包递给她,“检查下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钱包,手机,纸条,一个不少。安宁感激的说:“真是太感谢你了。”

那人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证件:“这是应该的,麻烦你随我去局里录下口供。”

安宁粗粗扫了一眼,S市公安局,刑侦科,李卫,从他刚才擒贼的动作安宁就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果然是没看走眼。她点点头,配合民警开展工作,这是每个好公民应尽的义务。

第7章 承诺·重

安宁在第三天返回H市,才下火车还来不及回家放行李,就拨通苏旷的电话。

“你现在有没有空带我去看店面,我已经回来了。”安宁有些迫不及待了。

苏旷一听见安宁的声音就笑了,“你也太心急了。你现在在哪了?”

“我在火车站。”安宁拨电话前看过表,中午十二点,苏旷应该还在家里。可电话那头稀里哗啦的声音是什么?

苏旷快速吞下最后一根面条,又把面汤喝净,“你打车去一线街吧,我们在那里汇合。”

合上手机安宁还在琢磨那奇怪的声音。

纵使安宁对一线街不甚熟悉,但上次给过她过于惨痛的经历,想忘也忘不了。

苏旷是非常守时和讲究效率的人,所以安宁到了没多久,他也赶到目的地。

“你拿着的什么?”苏旷记得安宁去S市的时候几乎两手空空,怎么这会儿回来却是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

安宁捋了捋遮在额前的头发,吁了口气,“都是从厂商处拿来的样衣,累死我了。”前天在S市公安局录完口供回家几近半夜,翌日又挨个拜访了张怀玉提供的厂商,因为是新客户而且规模不大,他们的态度不咸不淡,安宁好说歹说,才答应送她一部分成品做样衣。衣物没有专门的包装,全是随意放在黑色蛇皮袋里,害得她在火车上还遭到异样的目光,都把她当成民工来着。

苏旷接过两大蛇皮袋的样衣,笑眯眯的说:“看样子此行收获颇丰。”

安宁揉揉酸痛的肩膀,咧嘴笑了笑,“只能说是初步告捷。”

苏旷带安宁走的那条路,越往里安宁越觉得眼熟,直到瞧见湘菜馆的招牌,才恍然大悟,上次曾经在这里撞见过苏旷。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苏旷帮她找的门面,就是这儿。

“老爷子,我带朋友看房来了。”苏旷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进去,一进门就扯直了嗓子喊。

安宁捂着嘴笑,“你这么大声也不怕把人吓跑了。”

苏旷只是神秘的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半晌年老爷子磨磨蹭蹭的下了阁楼,“老太婆出去了,我来给你们开门。”他声如洪钟,生怕别人听不见。

安宁微微诧异,苏旷附在她耳边道:“老人耳背,说小声了他听不到。”又大声说:“我们已经进来了。”

“老太婆又忘记关门了吧,人老了,脑子就不管用了,幸好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老爷子唠唠叨叨,然脸色平静,看样子早已习惯。

苏旷对年家二老知之甚深,年老爷子耳背,年夫人健忘,推开门的时候他就知道年夫人外出,所以才高声叫唤年老爷子,这些细节,安宁自是不知,苏旷也不打算和她解释。

“姑娘,你随便看,这里就我和老太婆两个人住,我们住阁楼,平时进出都走后门,不会妨碍你做生意。”

安宁抿嘴而笑。

据她目测,底楼大概有二十平米,宽敞明亮,周围往来都是商户,可促进消费,第一眼,就挺中意的。另一方面她做的是服装生意,应该不会影响老人的日常生活。

“觉得怎么样?”苏旷懒懒的靠在门框上抽烟,按照他对安宁的了解,她两眼发光,眉开眼笑,这全都是正合心意的信号。

“简直就是为我准备的,”安宁笑逐颜开,转向年老爷子,“老人家,我诚心想租您这儿的门面,就是不知租金是否在我承受范围之内?”如果是她从前的脾气,马上就做决定了,但现在的她,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讨价还价,力求朝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发展。

“一线街是有名的购物一条街,这儿又是整条街的热门地段,租金自然不会便宜,你可想好了啊。”年老爷子尚未开口,苏旷抢着回答,他吊儿郎当的钓着烟,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模样痞痞的。

“臭小子,不要吓人家小姑娘,我看她挺老实的。”年老爷子笑骂,老当益壮,一拳打在苏旷肚子上,惹的他哇哇直叫。

安宁亦是笑的弯下腰,抬眼时不经意间触到苏旷的视线,阒黑双眸,熠熠生辉,心,莫名一跳,安宁按住心口,不敢去多想这意味不明的陌生情愫。

年老爷子耿直爽快,再加上安宁是苏旷介绍来的,当即拍板,以一年三万的友情价租给安宁,如此低廉的租金,如此热门的地段,安宁几乎乐的合不拢嘴。

既然年老爷子爽气,她也不甘落后,允诺租金以每年10%的比率递增,先签三年合同,这样,双方都满意。

苏旷有些着急,朝安宁一个劲的使眼色,她视而不见。谈妥细节,只欠签字和交钱,安宁生怕拖延会生变故,急着问:“附近哪里有银行?我这就去取钱,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年老爷子想了想:“出门右手拐弯一直走有家建设银行。”

“我陪你去。”苏旷拉起安宁,出了门停下脚步劈头就问:“我刚才给你使眼色你有没有看见?”

“你动静这么大,估计老爷子都瞧见了,何况是我。”安宁答的轻松,还不忘调侃苏旷。

苏旷气急:“那你还答应的这么爽快?”

“年老爷子不是坏人。”安宁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却是斩钉截铁。

苏旷明显一怔,他侧倚在墙角,盯着安宁的笑颜:“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坏人,可你凭什么就这样相信他。”

安宁神色自如,“因为是你带我来的,所以我相信他。”

午后的阳光直直打在她如玉的脸上,七彩色在她发间舞动,两排浓密长睫微颤着,笑容无邪,如果这话是出自别人之口,苏旷一定会认为她话中有深意,可经由安宁说出,只是满满的信任,竟容不得他半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