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承是现任会长,在阵法上有些本事,但是不如被雷劈的宋老二,人也更贪婪一些,要不是宋老二现在躺在病床上起不来,朱为真还真不想让郑承掺和进来。

经过多年的被人追捧,郑承会长的架子十足,说话也习惯打官腔,甚至在他心里他们北方玄门协会比那些官方组织也不差什么,甚至更胜一筹,那些官方的人可没有他们这么有本事。

郑承觉得只要是从事算卦风水这一行当的人,都听说过北方玄门协会,他们主动给林清音那个小丫头打电话绝对是天大的面子了,这事肯定没有不成的。

显然副会长程华明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问朱为真要林清音的电话,朱为真有些尴尬的说道:“找林清音必须得通过她的助理或者徒弟,一个就是抢了宋老二机缘的姜维,另一个在齐省,叫王虎。”

程华明听了有些憋气,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没徒弟没助理呢,林清音小小年纪架子倒是摆的不小:“哪个能直接联系上林清音就打哪个。”

姜维接了朱为真的电话后直接到自习室找到了林清音,林清音从厚厚的一本专业书里把头抬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爽:“你说有人想给我下套?”

姜维刚要说话电话又响了起来,虽然是不同的号码,但是姜维的直觉告诉他肯定和刚才那个通话有关。

两人索性拿着书出了自实习,在电话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才慢吞吞的接通了电话。程华明第一次没打通已经有些窝火了,第二通电话响的都快把他的耐心耗尽了才有人接起来,慢悠悠地问了一句:“谁呀?”

程华明眉毛紧的要拧死蚂蚁一般,声音听起来高高在上:“我是北方玄门协会的副会长程华明,我有事通知林清音。”

“北方玄门协会?”姜维一头误会,用毫不避讳的音量问旁边的林清音:“小师父,你听说过吗?”

林清音手指里夹着一枚爻卦的古钱轻轻一笑:“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敢称玄门了,也不问问别人愿不愿意被代表,这种野鸡组织我还真没听说过。”

林清音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不仅程华明,就连郑承的脸都绿了。可是纵然憋了一肚子火,两人也不好意思在这个问题上呛,毕竟他们说白了就是民间组织,不被官方承认的。

郑承蹭的站了起来,可是看到旁边的朱为真又坐下来了,朝旁边的程华明使了个眼色。程华明被人一句话掀了老底,底气也没那么足了,连音调都降了三分:“林大师不能这么说嘛,我们北方玄门协会也有十五年的历史了,这里头的人都能称的上是你的前辈,你这么说话可是有些不礼貌。”

林清音轻笑了一声:“不是年纪大就能当前辈的,得先看看自己配不配这两个字。”

程华明被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搁平时他早就把手机给扔出去了,可这次他们是要将人骗过来打劫,他还真没那个脸去反驳这句话。况且他也不敢真和林清音呛起来,万一人真不来了,他们可就傻眼了。

郑承也是这么想的,他见程华明对怼的不上不下的只能自己把手机接了过来,先哈哈笑了两声,显得无比的亲切:“林大师你好,我是郑承,是北方玄门协会的会长。虽然我们协会不算大,也不算正规,但是聚集了不少同行,这次给林大师打电话是想邀请林大师过来一次聚聚,大家互相交流切磋一番,也当交个朋友。”

郑承的话听着顺耳多了,林清音接过电话笑了笑:“郑会长真不好意思,我们学校作业可多了,我还真倒不出空去参加什么交流会。”

郑承只知道林清音挺年轻的,但是具体的了解的并不多,听到她要写作业顿时一脸懵逼,这林清音是不是也太小了点。

朱为真见状赶紧和郑承耳语:“林清音在帝都大学上大一。”

郑承闻言心情十分复杂,他家花了不知道多少钱给孩子补课才考了个二本,林清音一个算卦的居然都能上帝都大学了,这是什么命啊。不过随即郑承更心热了,就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居然能在他们这行当里闯出名头来,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大机缘,不说别的,光那个可以引雷的道法就让他很眼热了。

想到这,郑承的态度更加热切了:“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特意将时间定在了清明节,地点就在白省的毛九沟。林大师可能不知道,在玄门里一直有个传闻,说毛九沟有上古的遗迹。虽然不是知道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不过这里磁场紊乱,就连现代设备都无法勘测这里的全貌。不瞒林大师说,这里天然阵法层次不穷,里面说不定真有什么遗迹,林大师不妨带徒弟来看看,和同行聚一聚顺便也来看个新鲜,来回的路费和住宿费用我们协会全都给报销的。”

林清音心里一动:“毛九沟?好,时间和地点发过来,我们会准时过去的。”

身为能推衍天机、推算国家兴亡的数术大师,林清音的直觉相当准,在郑承说出毛九沟这三个字后,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恨不得马上到这个地方看一看。

离清明节假期还剩不到一周的时间,姜维火速买机票准备了东西,放假的晚上两人连夜飞到了白省。

虽然以交流会打幌子,但郑承依然搞的像模像样的,除了之前朱为真找的几个人以外,郑承又叫了十来个和自己私交甚好的大师。郑承总觉得林清音这人有些邪性,他真怕光他们这几个人扛不住,多几个人多一份安全。

郑承有几句话说的是真的,就是关于毛九沟的传闻。这里虽然叫沟,其实是属于长白山山脉的,绵绵的大山和险要的地势让这里远离了世人的视线。

毛九沟迷障重重,困难时期有不少村民冒险去山里找吃的,可没一个回来的,直到现在挨近毛九沟的一带都没什么人烟。

这里没人地又便宜,郑承只用了寥寥的钱就包了一大片地,用协会的钱以协会的名义在这里建了一个宅子,里面古色古香的,但是却又不少阵法,尤其是后院直接通往毛九沟,只要一进山就是步步机关。

郑承派去机场的人直接将林清音和姜维拉到了宅子里,郑承有模有样的拉了横幅,还要给林清音介绍这次来交流的大师。

林清音在所有人面上一扫就笑了,这里头就没一个心思正的人,好一点的是坑人钱财,狠毒一点的手上都有人命。

看到林清音的笑容,郑承心里一虚,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不知道林大师笑什么?”

林清音嘴角翘了起来:“不知道郑会长有没有打听过我,要是了解我的话应该知道我相面很厉害。比如说什么下毒啊、诬陷啊、夺人/妻女这种事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就像郑会长七年前做的事一样,你以为天知地知,却不知道我从你的面相上就能看出来。”

林清音说一句郑承就心惊一句,听到最后他脸上的笑容都绷不住了。林清音手里把玩着一枚古钱扫了郑承一眼:“你叫我来的目的我心知肚明,所以戏就不用演了,我也不想浪费那个时间,还是直接上山吧。”

郑承这辈子坑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接的,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林清音也不再和他废话,直接朝后院走去。

此时郑承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了,连忙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跟着林清音一路到了后院。郑承在这后院的阵法上没少费心思,将自己的阵法和山上的阵法连在一起,只要进了大阵就等于落入了他的手掌心。

林清音进了阵,郑承立马抱住花园里的一根柱子连转三下启动了大阵。林清音听到动静后连头也没回,几步就走出了大阵的范围,径直上了山。

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林清音带着她的小徒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自己面前走了,都有些发懵地看着郑承:“会长,你的阵法启动了没有啊?”

郑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被打脸,顿时臊的脸上发红,咬了咬牙硬撑着说道:“这不过是小试牛刀,大阵在后面呢。”

“那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朱为真喊了一句就朝后门奔去,其他人一见生怕别人占了便宜呼啦啦的全跟了上去,一个没落的全进阵里了。

郑承一看就急了,赶紧将柱子恢复到原位,可刚拧了一圈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在了地上,等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原处了,身边七倒八歪摔在地上的都是自己的盟友,而林清音正在前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怕你们进不来毛九沟,所以出来的时候顺手在阵法上动了下手脚,将你们一起带来了。”

姜维在旁边笑呵呵的附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进了山以后一切都靠你们自己了哦!”

郑承往四处忘了一眼,险些吓昏过去,他这是进了什么阵法呀!

第 136 章

郑承这些年就没少在毛九沟转悠,对毛九沟的上古遗迹一直心存幻想,天天做梦都琢磨着自己无意间破解了天然大阵,得到了上古传承,成为当世最牛逼的大师。这梦他从二十多岁到现在五十来岁足足梦了三十年,甚至还在毛九沟的山下建了宅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别说打开大阵了,就是连山边周围的这些凌乱小阵都没怎么整明白。

朱为真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会长不会长的了,一巴掌把郑承揪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把我们弄哪儿来了?快放我们出去!”

郑承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欲哭无泪,他要知道了还在这里趴着,早就爬起来出去了。程华明倒是挺忠心的,这个时候还护着郑承,爬起来挡在了郑承前面:“是你们自己跑进大阵的,没看会长也出不去了吗?”

郑承看着坐在一边大石头上笑脸盈盈的林清音,不由地觉得心底发凉,他指着林清音声音都颤抖了:“这都是林清音搞的鬼,刚才她还说她对阵法做了一些手脚,你们看不见她坐在石头上冲着我们笑吗?”

朱为真顺着郑承的手看过去,除了满目的黄沙以外什么也没有,他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摸着满身的法器和符纸忽然有些绝望的想哭,在这个地方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现在只想喝水。

朱为真疯狂的叫了一声,从身上掏出罗盘就朝郑承砸去,郑承头一歪堪堪躲过了罗盘,身后却不知被谁甩了一张符纸,蹭的一下燃起火来。幸好那符纸看起来挺弱的,郑承躺在地上滚了两圈算是把火给弄灭了,但是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看着一个个惶恐暴躁的表情,郑承真怕被他们打死在这里,在朱为真又要动手的时候连忙喊了一句:“这是阵法,我们把它破开就能出去!”

郑承的话总算让这些人冷静了下来,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是阵法,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逼真的。炽热的太阳、滚烫的沙子,真实的触感瞬间就让他们的情绪崩塌了。

郑承自己也心慌意乱的,可他偏偏不能表现出来,生怕这些人看出来直接把他打死。郑承在心里飞快的推算着,仔细地寻找可能是阵眼的地方,时不时的指挥那些人用身上的法器或者是符纸攻击他所说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人都将厚厚的衣服脱掉丢在了地上,一人穿着一个小裤衩在沙漠里晃悠,可即使这样汗水依然哗哗的流个不停,嘴唇干的都裂开了,嗓子直接烫的要冒烟了。

时间从白天到夜里,然而夜里的温度依然没有降下来,反而更干了,就在郑承瘫软在沙子上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身体一沉,猛的摔在了地上,这次他没等爬起来就搂着自己光溜溜的上身哭了:“要冻死人了!”

从炽热的沙发到了极冷的雪地,就连程华明也怒了,朝着郑承就喊了一嗓子:“你这到底是什么鬼阵法?到底能不能出去了?”

郑承欲哭无泪,本来他还挺以自己的阵法为傲,可和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相比,他的阵法就和幼儿园小孩的杰作似的,简陋不堪。

“林清音把阵法给改了!”郑承心里绝望的都要吐血了,她说随手改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随手才能把那么普通的一个阵法改成这个鬼样子的!

听到是林清音改的,朱为真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不是阵法大师吗?那林清音怎么改的你的阵法你不知道?你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郑承绝望的吼回去:“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改的?你TMD想暗算人家的时候怎么就不打听清楚她的能耐,要不是你贪婪的肖想人家的法器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怒火瞬间转移到了朱为真的身上,朱为真抱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我就没想到一个丫头片子能这么厉害嘛!”

所有人都露出了凄凉的表情,他们来之前都打听过林清音,也听说过她的事,可想到她那个年龄就觉得那些事肯定夸大其词了,就这么点岁数从娘胎算起来的都不如他们出道的时间长,他们这么多赫赫有名的大师联起手来还打不过她了?

可没想到真打不过!

不!他们甚至连打的机会都没有,这也太凄惨了!

呜呜呜…

**

这群人在阵法里呆了一天一夜,可在林清音眼里不过是二三十分钟而已,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笑眯眯地给阵法里面的人传音:“试炼一共有九关,前三天是开胃菜,中间三关是考验你们本事的,最后三关是拷问你们心性的,什么给人下毒的、谋财害命的、断人子孙的都要小心一点,可能过不去最后的天雷阵呦!”

朱为真听到林清音的声音后疯狂的转了两圈,声嘶力竭的嘶吼:“林清音,你给我出来!躲在阵法后面算什么能耐!”

林清音摇了摇头,一脚踏入了阵法出现在了朱为真面前,朱为真看着林清音眼睛都红了,他活了半辈子,坑人法器的事不是第一次干了,可是头一回这么憋屈。他看到林清音出现在阵法里顿时心里冷笑了一声:到底是年轻,三言两语都把她哄骗进来了。

也不用人招呼,所有人都掏出了身上的宝贝朝林清音招呼了过去,符纸、罗盘、各种奇形怪状的法器应有尽有,林清音连看都没看,甚至连手都没抬起来,那些东西在隔着林清音一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无论那些人怎么驱使都纹丝不动。

林清音在朱为真惊恐的表情中走到他的面前:“听说就是你想抢我法器的?”

朱为真眼睛瞪的溜圆,可身体却僵硬的不动不敢动,林清音缓缓地释放出自己的威压,朱为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起来,可身上就可扛了座太行山似的,完全动弹不得。

林清音看着趴下的跪倒的这群人,脚尖轻轻一点,周围的场景快速的变化,最后停在了一片无处可逃的悬崖之上。

这悬崖足足有百尺高,头顶就是深蓝色的天幕,最让他们害怕的就是一道道宛如大树般粗壮的雷霆,每一道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

“不得不说你们是我有生以来见过胆子最大的人,居然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林清音摸着龟壳笑了:“看来之前劈死邪修的天雷也没震住你们啊!”

话音刚落,一道雷就劈了下来,所有人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那到雷落在悬崖的边上,劈下去一块巨大的山石。

郑承扑通一下就给跪了:“林大师你不是说天雷是第九关吗?我们第二关还没过呢,要不您还是把我们送回去挨冻吧!”朱为真气的一脚把他踹翻,扑通一声也跪下了:“林大师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林清音看着他嗤笑了一声:“双眼赤红、眼神凶恶、颧部露骨、印堂纹路丛生,一看就是贪婪狠毒之辈,杀人害命之徒。”

朱为真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居然有人居然真的能通过面相看出这些事来,顿时眼睛滴流转个不停,拼命的想脱身之道。

看着他不思悔改的样子,林清音神色淡漠下来:“找我算卦看相向来要预约,今天让你插个队,我再替你相一面:你颧部晦暗,一定会遭雷击。”

林清音话音刚落,一道雷就在朱为真的头顶炸开。朱为真吓的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旁边的程华明哭啼啼地爬了过来:“林大师,我平时就拍拍马屁,坑人点钱,没有杀过人啊!我不想被雷劈死啊!”

林清音不屑地撇了撇嘴:“做过什么样的坏事就会有什么样的报应,你若是问心无愧,自然不用担心被雷劈死!”

程华明后悔的直抹眼泪:“我回去还钱还不行吗?我再也不敢了大师!”

林清音已经在他们身上浪费了半个多小时时间,不想再耽误下去了。她转身出了阵法,留下这群人抱在一起看着头顶上的巨雷哇哇大哭。

就像郑承说的那样,这里阵法混杂、磁场紊乱,多少年前无人能走进这里,甚至连先进的机器到这里都会失灵。

林清音本来对这里是上古遗迹的说法有些怀疑,可越往深处走越相信了这个说法。在这里她身上的灵气全无,除了不用吃饭以外其他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翻山越岭的全凭自身的体力。

而这里的阵法错综复杂,因为都是天然形成的,所以这些阵法并不能以常规来推断,和林清音见过的阵法全都不一样。不过阵法这种东西就像是数学题一样,有规律有窍门,只要按照五行八卦推衍一定会找到阵眼。

林清音在这里仿佛找到了前世刚学阵法时的乐趣,乐此不彼的钻研着一个又一个阵法。只是她身上灵气全无,即使找到了阵眼也无法破掉,好在姜维体内的龙气还在,要不然两人还真走不去。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林清音没有灵气的身体撑不住了,无力地靠在一颗树上坐了下来。姜维脱□□上的大衣披在林清音的身上,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保温杯递给了她。

林清音连着喝了两大口温水,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姜小维,你说这上古仙人是不是压根就不想有人上去,我一个修仙之人都有些扛不住了。”“可是上古仙人可能没想到有人会有龙气吧?”姜维背着林清音弯下了腰:“小师父,我背你上山!”林清音愣住了:“这不好吧?我还从没被人背过呢!”

姜维的笑容暖暖的:“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小师父的坐骑了!”

137

姜维将大衣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林清音托到背上,然后将大衣盖在了林清音的身上,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林清音体内没有灵气,也就比普通人的体质强了一点,在这种季节的晚上还真的有些扛不住。

破阵发费脑子、爬山又费体力,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林清音真的有些扛不住了,她两只手搭在姜维的脖子上,脸颊靠在他结实的背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听到林清音平稳的呼吸声,姜维微微转了下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师父。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林清音的脸,只能看到光滑黑亮的秀发。

感受到背部的体温,姜维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稳稳的背着林清音,快速地朝身上奔去。姜维不懂阵法,他就将体内的龙气全都释放出来。

狂躁的龙气在前面呼啸着开路,破坏了一个又一个阵法,而跟在后面的姜维一直稳稳的托着林清音,连步伐都没有乱一步,生怕打扰了她的休息。

体力和脑力的消耗让林清音十分困乏,睡的也很香甜,甚至梦朦朦胧胧中还做了个梦。林清音太困倦了,她都不愿意去看梦境里是什么,只觉得身下的床铺特别的结实,让她特别有安全感。

足足睡了十来个小时,林清音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她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周围的参天大树和昨天看到的没什么区别,但是光看周围混乱的磁场和让人有些窒息的气息就知道,这离昨晚上她睡着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拍了拍姜维的肩膀,林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小师父醒了?”姜维回过头温和的笑了下,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将林清音放了下来,又将自己的大衣叠好垫在石头上让林清音坐下,又从身前拿下背包,掏出水和饼干递给林清音。

林清音看着姜维的一举一动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上辈子有徒弟服侍,这辈子家人和朋友也都挺照顾她的,但是像姜维这种体贴入微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个。

林清音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不由的朝姜维看去,姜维正好在看着林清音,四目相对后姜维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小师父是不是觉得太素了?可这山上什么动物都没有,我真找不到什么吃的。”

林清音虽然没有了灵气,但几顿不吃还是影响不大的,她此时看着干巴巴的饼干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水就将东西都还给了姜维。

姜维懊恼地挠了挠头,后悔自己准备的不充分,要知道这里鸟不拉屎就该多带些牛肉干鸭脖子什么的,小师父就不会吃不下东西了。

林清音抬头望了望山顶,可视线被粗壮的树挡的严严实实的,压根就看不了多远。至于神识在这里就更不好用了,林清音觉得自己有点像刚从这个世界上醒过来那会儿似的,心里有些无助。

“小师父,你说那遗迹会是什么东西啊?”姜维坐在林清音的对面,有些迷茫地说道:“我越往上走越觉得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你觉得我们真的该上去吗?”

林清音笑了,抬起手习惯性的揉了一下姜维的脑袋:“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呗。”

“来都来了”这四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姜维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弯起腰蹲在林清音面前:“小师父,那咱抓紧时间,我背着你上去。”

林清音知道现在自己走路真不如姜维背着走的快,可是想到姜维昨晚一点也没有停歇足足走了一夜就觉得有些心疼:“要不我自己走吧。”

姜维转过头一脸无奈:“小师父,你什么时候变的婆婆妈妈的了,都说了我是你的坐骑了,你踏踏实实让我背着就行了,你不会是嫌弃我没有变身成真的龙不够威风吧?”

林清音被姜维逗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我还真就嫌弃了!”林清音一边说着一边再一次趴在了姜维的背上:“不过看在你是我小徒弟的份上我就要求不那么多了。”

感受到林清音胸膛里的心跳,姜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无比的满足。

有林清音在,姜维破坏阵法更顺当了,基本上是指哪儿踩哪儿了,两人配合的无比默契,上山的速度也比姜维独自一人破阵的时候快了许多。

走着走着姜维忽然发现山上的树木稀疏起来,山上零零散散的出现了一些石碑。姜维看到石碑后脚步不由地有些迟疑,林清音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朝那些石碑走去。

石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上面布满了腐蚀的痕迹,不过有一两块略微完整的依稀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只是奇怪的是林清音居然看不出那是什么字。

前世的时候林清音作为修仙界大能、神算门的掌门,接触的修仙典籍、古籍无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字体。

林清音不由地蹲下来伸出手摸了摸石碑,似乎想通过触感感受一下石碑的奥秘。就在她手指划过石碑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姜维明显的看到林清音的身影一闪,就像要消失一样。

巨大的惶恐袭来,姜维想都没想就朝林清音扑了过去,在搂住林清音腰的时候两人同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随即眼前一黑两人都晕了过去。

阳光照在脸上,林清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谷里。和外面茂密阴暗的密林不同,这里草地柔软、鲜花绽放、小溪潺潺,简直是人间仙境。

林清音坐起来发现这里只有自己一人,姜维不知道在哪里。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明明记得自己在陷入昏迷前听到了姜维惊慌失措的喊声,还能感觉到他扑过来抱住自己的腰,当时由于惯性的作用两人一起往前跌倒,可是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清音站起来围着这里转了一圈,往西看有一些胡乱丢弃的石碑和一些残垣断壁,往东好像有一个宫殿。林清音想也没想的往大殿上的方向走去通往山顶的小路依然和其他地方一样,有着柔软的草地。这草就像是有人每天打理一样,柔软细密,就像是昂贵的绿色地毯一样,踩上去无比的舒适。

林清音低着头看着脚底下的小草,没注意到身边忽然多了一只蝴蝶,随着她往前走,身边的蝴蝶越来越多,紧接着远处原来一声鸟叫。林清音随着声音抬起了头,只见一只只五彩斑斓的鸟儿从天空中飞了过来,发出了一声声嘹亮的叫声。而刚才还一片死寂的山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很多小动物,不但有白鹤,居然还有几只孔雀在阳光下开屏。

林清音立马转头朝来时的路看去,之前的残垣断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外面还有各种仙鹤嬉戏。

林清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这一切明显不是现实,可是她刚才一路都没有察觉到任何阵法,怎么就突然和换了一个地方似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没等把浊气吐出去,林清音又发现了不同,这里里灵气十分浓郁的简直都快结成水滴了,就连她上辈子设在极品灵脉的洞府里的灵气都不如这里的十分之一。

可眼下姜维不知所踪,这里又处处透着异样,多浓郁的灵气都激不起林清音修炼的兴趣,她只想快点找到姜维,要不然她实在放心不下。

林清音继续朝山头上的宫殿跑去,沿路上时不时的有孔雀和仙鹤飞过来围着她打转,但林清音的脚步丝毫没有停留,一口气冲到了宫殿的外面。

和那边富丽堂皇的大殿不同,这个宫殿整体呈青色,柱子上盘旋着龙的雕像,看起来肃穆又威严。

林清音走到宫殿门外,宫殿的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林清音抬起腿迈了进去,一个男人束着头发端坐在里面。

“姜…”到嘴边的名字只出来一个字,林清音就把剩下的话咽下去了,眼前的人确实和姜维长的一模一样,可是他周身也萦绕着厚厚的龙气,眼神凌冽、气场强大,和那个总是笑眯眯叫他小师父的人完全不一样。

林清音停住了脚步,迟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叫他。

看到她迟疑地表情,男子冷漠的表情忽然缓和下来,嘴角微微挑起:“你来了。”

正文完结

“嗯!”林清音下意识回应了一句,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过去,姜维十分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眼里带着温情:“你这次去人界看到了什么?”

林清音怔愣了一下就听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昏君当道、民不聊生,我纵使是瑞鸟,可面对这种情形也无能为力。世道不稳,人世间便不得安宁,偏偏我们瑞兽碍于天道又不能直接插手。青龙,我们的气数是不是尽了?”

林清音心底一片悲凉,可其中偏偏夹杂着一点清明让她有些不明所以。她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发现自己身上并不是穿着简简单单的运动服,而是五彩斌懒的华服,轻轻一抖便似有万丈光芒一般。

在林清音有些发懵的时候,姜维抬起手来摸了摸林清音的头发,和林清音笑闹时揉姜维头发的动作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呢,我们是瑞兽。”

一股绝望的凄凉涌上心头,林清音知道这不过是安慰她的话罢了,天下大乱,瑞兽怎能不受影响。她转身将头埋在姜维怀里,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姜维伸手环住了林清音的身躯,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姜维的怀抱里,林清音觉得有一种让她很依恋的感觉,让她心里安宁又十分踏实。两人静静的抱了许久,在林清音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一空,随即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哭声,林清音抬起头来发现宫殿和姜维都不见了,自己站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面前是一群衣不蔽体的人哭喊着朝她跪拜。

林清音看到这一幕心酸难忍,可她知道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即便她是瑞鸟也不应该多插手。就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体态矫健的年轻人忽然追了上来,一边朝她奔跑一边沙哑着嗓子苦苦恳求。

林清音知道自己应该快些离去的,可是看到身后百姓祈求的眼神她终究不忍,最后违背天道抽取了一根带着神力的羽毛递给了男青年。

“希望你能打造一个太平盛世!”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林清音才回凤凰殿两日,天道就降下了重罚,罪名是搅乱人间,擅用神力阻断王朝气数、致使凶兽出世。

林清音跌跌撞撞来到人间,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了,尸横片野、灾民无数,大批凶兽出世祸乱人间,而当初拿走他凤凰翎羽的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像他承诺的那样做一个清明的君王,反而比前一个昏庸的君王更让人所不齿,抢夺民女、肆意征战、暴虐无道,将全天下都变成了他的战场,拿杀戮当做闲暇时的游戏。

林清音看到这一幕后流下了血泪,她挥手斩杀了骗走她翎羽的暴君,转身朝天空飞去。她做下的孽理应受到处罚,在九十九道神雷下散掉神魂。

第九道神雷落下,林清音头上的凤冠化为灰烬,青丝垂了下来,落在背上。

第十九道神雷落下,林清音脸色苍白,华服上浸满了鲜血。

第二十九道神雷落下,林清音身上的神力消失大半,人型无法维持,一只伤痕累累的凤鸟从衣服里飞了出来,坚强地落在云端,准备迎接下一道神雷。

一道又一道神雷落了下来,林清音奄奄一息,心里满是后悔,她对不起那些跪拜她的百姓,是她给他们带来了残酷的战争;她对不起这天下,凶兽出世,天下再无宁日;她也对不起他,说好要永远再一起的,可她还没来得及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