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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妙妙笑了笑没接话,她在其他几位王妃面前,那就是不要脸的泼皮无赖,而且每次坑人的时候,从不手软,可到了娘家自然没有这般厉害了。

夫妻俩散散步谈谈心,气氛倒是越发的热烈和谐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头顶明月,凉风习习,两人十指紧扣,她的一颦一笑落在他的眼里,都像是带了一层光一样。

萧烨忽然对她说:“我背你吧?”

“嗯?怎么忽然想起来背我?”

他蹲了下来,她自动地趴到了他的背上,感受着男人宽阔的后背。

“我们成亲之前见过一次面,你还记得吗?”景王问她。

“记得,当时赐婚圣旨已经下来,是七夕节我记得,我们兄弟姐妹四人看花灯,结果我走丢了,还崴了脚,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搀扶着,当时差点哭了。就遇到了你,你送我回了王府。”

薛妙妙点点头,当然她直接跳过了为何她会走丢,有两个哥哥看着,她这个小妹妹还是走丢了,自然又是因为光顾着薛蓉了。

当时二哥去帮她们姐妹俩买花灯了,人很多,他就过去挤了。

结果到了放花灯的时候,人群更多了,薛城只顾着拉着薛蓉,薛妙妙就被人群给冲散了,只有她身边的丫鬟死死地抓住她,等人群散去,主仆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儿了,薛妙妙差点急哭了。

她那会儿身边的丫鬟可不会武,都是弱女子,她还是穿金戴银,一看便知是富家千金,若是遇上了什么宵小之辈,只怕她今晚就交代了。

幸好遇到了景王,不过他没坐马车,而是骑着马,这会儿因为人群未散,让小厮牵着。

“对,当时我们一前一后走着,我让你上马,你却偏不要。你那丫鬟又没什么力气,走几步喘几口气。”

“我那日穿的马面裙很好看,可是绣鞋却不好看,当时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上好看的。我若是上马必定会露出绣鞋的花样来,我不想让你看到。况且我崴了脚,上马也不方便。”

她这时候倒是坦白了,还说得理直气壮。

萧烨微微一愣神,他设想过无数种当时她不愿意上马的原因,万万没想到真实情况竟是一双绣鞋。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的确很像他的王妃能干出来的事儿。

脚疼没关系,但是她不能让景王看见她不漂亮的绣鞋,她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在他的眼中,她从头到脚都得是美的。

“我当时就想好倔强的小姑娘。那天也跟今晚一样,皓月当空,凉风习习,偶尔有风送来,还带着你身上的香气,如果我没记错,你那日用的应该是茉莉香。其实我当时就想弯下腰把你背起来,这样娇弱的小姑娘,崴了脚可不该慢慢的磨蹭回去,合该让我背着,可惜我们还未成亲,我也只是想想,今晚就当是对那日的补偿了。”

萧烨拖住她,背起她慢慢地往前走。

他也不急着去书房了,反而走去了花园里绕了两圈。

花园里是各种奇珍异草,其中有不少都是她从岑王妃那里带回来栽种的。

薛妙妙听他这么说,顿时心底又甜滋滋的,也回想起那晚的事情。

其实当时她并没有什么甜蜜的心思,反而很沮丧。

明明出去看花灯是她最期待的事情,毕竟一年之中她能从马车里出来,光明正大在街上玩耍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样开心的事情,她却被丢弃了,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站在街头,委屈又害怕,想要嚎啕大哭却又没人理会,连她的眼泪都不值一文。

遇到景王,她是紧张过多,毕竟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人挤人,她的发髻肯定乱了,衣裳也沾了灰尘,妆容肯定花了,就连绣鞋她都穿了最不漂亮的那双,她还崴了脚,跟在他身后,完全成了一个累赘一般的存在,倒霉透顶。

回了王府之后,全家人都很着急在找她,娘亲已经是彻底慌了神,痛哭流涕,父兄在一旁安抚她。

等见到她,老夫人抱着她哭,大哥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实际上更多的是在指责她为什么不跟紧掉了队,她依然还是百口莫辩。

所以哪一个晚上,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留给她,但是当萧烨这么提起来,细细地跟她描述那个晚上时,她却忽然觉得当时的酸涩全都不见了,变得无比甜蜜,连记忆里的晚风都是甜的,甚至连那双绣鞋都变得好看起来。

“那王爷见到我,觉得我好看吗?有没有辜负望京第一美人的美名?”她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是他们俩第一次私底下正式见面,之前都是遥遥看过几眼,或者有长辈在场,实际上真正接触真的没有,她当时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懵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我当时只瞧见你的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怕你哭,光顾着胆战心惊了,哪里知道你美不美啊!”景王口是心非,有意逗她。

要是不知道她美,他为何要娶她当王妃呢?

“骗人,王爷若是不知道我美,为何要送我花灯?”薛妙妙伸手拧了一把他的脸,明显是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不满意。

如果说那晚勉强让她开心的一件事情,应该就是景王领着她走在街上的时候,忽然问她喜欢哪盏灯。

卖花灯的小摊子很多,不过这些小贩很聪明,每盏花灯不是给钱就能拿走,得把里面的字谜猜对了,才可以取走。

花灯数不胜数,从上到下好几层,越往上花灯的样式越繁复艳丽,当然谜底也更难,反正她二哥当时没猜中。

“都可以。”她其实很想要最上面一排的花灯,毕竟那上面的灯都非常符合她的审美,显眼又精致,不过万一景王不擅长猜字谜那不是让人难堪嘛,因此她给了这个回答。

结果最后景王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把最上面一排六盏花灯全部猜中了,并且都买了下来送给她。

当然路上的时候,都是他的小厮和侍卫提着,等进了王府,才让王府的丫鬟提着。

他匆匆将手里提着的一盏兔子灯塞到她的手里,两个人指尖相碰,薛妙妙一惊,差点摔了花灯,他却按住了她的手指,帮着她将那盏灯拿稳,才缩回手告辞了。

“那是因为我当时看到那盏兔子灯,就想起你啊。红通通的眼睛如出一辙,其实我是想笑话你是个爱哭包。不过只拿那一盏灯,你肯定会发觉,所以我就把那一排都拿下了,果然你中计了吧,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其实我是想笑话你!”

景王顺着方才的话说,薛妙妙直接伸手掐他的腰,让男人扭来扭去,才站稳了。

“买了盏灯还占我便宜,顺势摸了我的手,也就我当时年纪小,好骗,家里也没人给我做主,不然我非得告状,说一说你这个登徒子!”薛妙妙撇了撇嘴。

“我花钱了啊,摸一摸手怎么了?况且我们只差拜堂了,提前摸一下找找感觉,免得洞房里太过陌生表现不好。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我洞房那天威风凛凛吧?”他义正言辞的道。

☆、032 贵妃发问

夫妻俩回了书房, 就导致仪姐儿第二天一早醒过来, 发觉自己被骗了。

虽然她是睡在爹娘的床上, 可是身边并没有亲娘陪着,就等于还是独自睡的,不由得撇了撇嘴,连早上请安的时候, 都有些不大高兴,不过这一觉睡完之后,倒是忘了昨天所受的委屈,礼哥儿逗着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变成嘻嘻哈哈的模样了。

“这一点仪姐儿倒是跟你挺像的,像个小太阳似的,哪怕再怎么不高兴, 都好哄的很,也容易满足。”

今日两个孩子来请安的早, 所以夫妻俩等他们走了,才出府一起进宫。

薛妙妙眨眨眼, 想起仪姐儿那跳脱的性子,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那是,所以王爷娶了我,那可真是好福气了!”

对于她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动, 景王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夫妻俩分散开,薛妙妙去拜见了皇后,自从那次送礼厚此薄彼之后, 她往皇后那里送东西就薄了几分,的确是注重心意了,当然价值就没那么值钱了。

不过她依然是谨慎的,所以也没人能挑出她的错来,但是她给戚贵妃送礼,依然还是珠钗一类,皆是投其所好,总之皇后对她的态度是越发清冷了,比之前还要疏远几分。

她一进去,原本还显得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几分。

薛妙妙也完全不放在心上,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纯当个布景板了。

倒是岑王妃频频看她,一副有诸多话要说的架势。

直到皇后疲乏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薛妙妙提着裙摆就想往宸元宫去,却被岑王妃给拦住了。

“景弟妹,你稍慢两步。”

薛妙妙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要知道她和岑王妃最近摩擦不断,虽说不是什么大矛盾,但也算新仇旧恨了,前些日子哪怕请安遇到了,要么互不搭理,要么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何来她这样客气的架势。

“岑王嫂,有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岑王妃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薛妙妙也不好冷言冷语,变得和气起来。

“我就是想问问,兰竹君子的《君子说二》什么时候出?”岑王妃显然也意识到了之前的恩怨,稍微有些尴尬,但是心中这个疑问不问她会难受死,因此踌躇了一下就问出口了。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薛妙妙给问懵了,哪来的二?

她当时写的时候没标注一,就证明是一本完事儿啊,或许故事的确没标志性的结局,可是现在文人骚客写故事,最后的结局不都是各种留白,让读者自己想象嘛。

“应该没有二吧?”她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结果就见方才还扭捏不好意思的岑王妃,一听这话,瞬间就变了脸,急切地拉着她的衣袖说:“怎么会没有二?是不是你们书店不愿意印刷了,还是你手下的掌柜苛待兰竹君子了,那分明就没写完。肯定有二啊!”

她这一出口,就有些气势汹汹的状态,好似薛妙妙要是不憋个第二册给她,她一定要闹个没完。

当然岑王妃也察觉到自己的口吻不对劲,立刻轻咳了一声,虽然不愿意对着景王妃低头,可是一想到兰竹君子还在她的手中,顿时就软了几分。

“景弟妹,方才是我着急了,态度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妯娌俩哪怕有什么矛盾,让你不舒服了,你冲着我来嘛,或者对哪位夫人不高兴了,你对夫人发火啊,不要苛待兰竹君子。你要知道他们这些写故事的文人最是清高了,但凡有一点不妥当的地方,都有可能让他们不高兴,因此你让下面的掌柜对他好一点,一定要好好写完这个故事。你都不知道好多人看哭了,我虽然没哭,可是那本书我都翻烂了,还是爱不释手,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才能明白这世间女子的苦楚……”

岑王妃是个急性子,为了能让兰竹君子继续写,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了,而且当着薛妙妙的面儿,就开始夸起来,活像这个写书的人,是什么珍贵的瓷器一样,摸不得碰不得,必须得小心谨慎的供着。

“你怎么一副不明白的架势,你是跟我装傻,还是成心要气我!我都跟你道歉了,那日说话本笑你的事儿,是我不好。你一定不能苛待了这么有文采的人,他在写故事这方面,绝对是文曲星下凡……”

岑王妃见她把嘴巴都说干了,薛妙妙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不由得气到跺脚,甚至直接开始跟她道歉了。

“岑王嫂,你不必道歉,我没苛待他,可是真的没有第二册的打算。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我得去跟戚贵妃请安了啊,咱以后再说!”薛妙妙被她唬了一跳,实际上更加虚心,立刻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碍于这是在皇宫里,岑王妃哪怕再着急,也不敢追着她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薛妙妙长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手心里都是汗,完全是被吓唬的。

当初她写《君子说》,纯粹是为了还当日自己吹牛逼吹出来的债,因为她手底下完全没有招揽写书的先生,景王被她气到了也不愿意给她找。

当日她夸下海口,想必诸多看热闹的夫人们都派人盯着景王府的动静,因此她还真不敢去别处搜罗,因为那必定是有暴露的风险。

景王妃刚说有个兰竹君子写的话本更好看,只是还没印刷,结果没几日景王府就派人寻找写画本的人,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肯定是景王妃为了强撑面子才说出那番话的,之后为了补救而已。

因此她只有自己动笔了,中途数度要放弃,甚至拿脑袋撞书桌,那更是常有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把身边的丫鬟们都吓得不行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刺激到她。

因此薛妙妙打死都不愿意写第二册了,当时随便找的一个故事编出来的,她现在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好不容易从景王妃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到了宸元宫才稍微打起精神来。

结果她请安之后,戚贵妃却顾不上她,反而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自然有大宫女引着她坐下,又是给她端茶倒水,又是奉上糕点,伺候的十分妥帖,只不过她这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戚贵妃看的那么认真,那手中应该不是什么四书五经吧?正经书不至于让她连打招呼都舍不得抬头,必定是书中的故事足够引人致胜。

方才受了岑王妃的影响,薛妙妙就在想,戚贵妃不会也在看《君子说》吧?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细节虽然有些不记得了,但故事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之前岑王妃她们探讨白面书生的时候,就说他写出来的话本十分虐恋情深,让人不忍细读,却又丢不开。

于是她那本书的中心思想就是虐,但是这帮女人有多难伺候,薛妙妙比谁都清楚,如果一开始就把这篇文是虐的主旨,直接展现出来,这些娇滴滴的夫人贵女们,反而不愿意上钩了。

毕竟生活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得在大虐的主旨裹上一层甜蜜蜜的糖衣,这样就不怕她们不入套了。

所以她一开始用的语言是有些活泼的,整本书以一个男主人公为第一视角描述,男主姓陈,名文彬,取自论语。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从他五岁写起,出自高门大户,必定已经启蒙读书,腻在娘亲身边的时间少了,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聪明好学,而且长得极好,看起来就是将来必成大器那种人,谁见了都夸一句此子非池中之物。

但实际上他有自己的小心机,为了能多在母亲身边待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在乖巧之余表现出不舍,偏偏还要躲躲藏藏,却又被夫人发现,亲娘哪里割舍的下儿子,便日日与他走一段路送送他。

当然为了避免让人说他长于妇人之手,唯恐妇人之仁,他总是在路上朗声背书给娘亲听,被人瞧见了也赞他们母慈子孝,并不会耽误学业。

薛妙妙在写这一段的时候,让陈文斌用内心吐槽了一句:人人都说长于妇人之手的男子,容易妇人之仁,瞻前顾后,却不知有多少豺狼虎豹,狠心之人丝毫不懂仁义为何。若想成为君子,首先学会的便是仁义。

当然陈文彬只是个淘气一点的好孩子,这些小心机也是无伤大雅,调动故事的开头气氛。

之后就围绕他学习如何成为君子而描写。

他第一个学习的对象,是他的远房堂兄,因为在读书上很有天分,哪怕是分支的,也被他们家接了过来,他爹告诉过他,一个家族的繁荣兴盛,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承担的,家族就像大树,只有保护好无数细小的根茎,才能枝繁叶茂。

他这位堂兄,的确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小小年纪熟读四书五经,先生长辈们都是各种夸赞,可堂兄却表里不一,对陈文彬这样主家的孩子笑脸相迎,但是对于那些同样分支上来的孩子,却阴阳怪气,甚至还会联合其他人欺负一个人。

他告诉了父亲,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那个堂兄收敛了许多。可是他却更糊涂了,明明堂兄做的是错的,可之前大家还是让他向堂兄学习,难道君子就是要读书好吗?

之后薛妙妙又写了几个故事,有的是君子人设崩坏了,也有的是君子人设立得很稳,还有的是在陈文彬眼中明明是君子所为,周围的人却都说那人不算君子,因此他还是很糊涂。

当然这其中她夹杂了好几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毕竟身为君子,怎么能没有与美人的纠葛所在呢?

整本书的结尾,她用的一句话是:陈文彬觉得做一个君子,是世上最难之事,或许他要用这一生来探索很追求此事。

薛妙妙仔细回味了一遍,还是觉得这个故事很完整了,完全可以结束。

正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听到戚贵妃长叹了一口气,她立刻回神,就见戚贵妃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愣神。

“主子,景王妃来请安了。”旁边的大宫女立刻提醒了一句。

戚贵妃似乎才反应过来,看到她之后,又是唉声叹气了几声。

“娘娘兴致很好,不知看的是什么?”

“就你夸赞的兰竹君子写的《君子说》,写的很不错,什么时候再出新的啊?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薛妙妙:……

怕什么来什么。

为什么这种书都能传到戚贵妃手里,不过仔细一想又不足为奇,毕竟深宅大院的女人们,除了整理家事,围绕着夫君孩子们转之后,剩下来的空闲时间,不是跟其他女人斗,就是找消遣了,看话本是最容易的消遣了。

“是吗?他暂时不准备写了。”

“嗯?怎么能不写,是不是你的银子没给够。那你以后别给我送礼了,那些钱都给他,用银子砸,砸到他松口要写为止。妙妙啊,你可得盯紧了,我前几日还挑了几个片段读给皇上听呢,皇上也觉得不错。”戚贵妃立刻就不同意了,她可比岑王妃难搞多了,当下就表示用钱砸,反正谁都知道景王妃是不差钱的主儿。

那位兰竹君子既然能卖字为生,那必定过得并不如意,需要赚钱养家糊口,只要景王妃钱给的够多,那肯定能让他写,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面对戚贵妃这种毫无商量余地的要求,薛妙妙表示她又开始浑身冒汗了,还无法拒绝。

“是,我回去就催他。”

嘤嘤嘤,好想哭啊,根本不想写好吗?

天知道她之前写这一本,是耗费了多大的力气,结果现在又要来,连戚贵妃都要以势压人了,她也不得不同意,硬着头皮也得答应。

“你看过这本书吧?”戚贵妃晃了晃手中的话本。

薛妙妙点头,作者都是她,怎么能没看过。

“那你觉得陈文彬的同窗王蒙,对君子不夺人所好的做法怎么看?”

戚贵妃这个问题一出来,薛妙妙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也是其中一个小故事,陈文彬的同窗王蒙文采斐然,是同期之中的佼佼者,而且性格舒朗,给人一种君子端方的感觉。

他到了年纪与一位林姓姑娘议亲,二者在长辈的陪同下,已经见过一面了,初生欢喜,两家就准备定下来,哪里知道另一位同窗李丰私下找他,说是看上这位林家姑娘,而且对她仰慕已久,希望他高抬贵手。

王蒙对他留下一句:君子不夺人所爱,李兄既如此喜欢,便去跟林家商量吧。

然后回府停止议亲,直接断了与林家姑娘的来往。

却不知为何这消息传了出去,成了世家里的笑话,李丰却并未上门议亲,反而害得林姓姑娘毁了名声。

毕竟议亲这种事情传出来,成了倒是欢喜,若是不成,多半是女子吃亏,像这种对林家姑娘来说,分明是无妄之灾,却依然得由林家姑娘承担。

林家无法,找人说和,王蒙却仍然没同意,而李丰似乎也无意娶她,最后以林家姑娘上吊自杀收尾。

其实林家已经准备同别人家议亲,当然门第要低一些,林家姑娘却是烈性,留下一封遗书,并且还让身边伺候的人想法子传出去。

“王公子,你说君子不夺人所爱,那这功名皆是天下男儿所爱,你为何要来争?表里不一,言而无信,伪君子也。李公子,信口开河,毁我名声,你下辈子托生在茅厕里,与蛆虫为伴吧!”

林姓姑娘就用这种极其直白的话,怼了毁掉她亲事也害她性命的两个男人。

其实她想直接开骂的,王蒙不配读书,直接吃屎去吧,毕竟屎是没人爱的。李丰不配活着,直接去当屎吧!

这个故事写出来的时候,薛妙妙就知道有争议,不过现在由戚贵妃发问,怎么都透着一股微妙的意思。

毕竟皇后、皇上和戚贵妃,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

今上与戚贵妃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数人都猜测正妻的名头会给她,但是当时朝局不稳,戚贵妃娘家后台不够硬,皇上还是娶了皇后为正妻,借了岳丈家的势力,这些年皇上既没有动皇后,让她给戚贵妃腾位置,也没有动戚贵妃,让她不要胡闹,所以这后宫才会如此乱。

这句君子不夺人所爱,被戚贵妃发问,就好似是质问皇后一般,这自然让薛妙妙不敢轻易回答,若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足够她喝一壶的。

“我也问过兰竹君子,他说只是想帮林姓姑娘出一口恶气,她最后的遗言虽有争议,但我想还是痛快的。”薛妙妙眨眨眼,一切都往兰竹君子头上推。

如今她倒是无比庆幸,当初用了这个笔名来写,否则这些麻烦都得落到她自己头上。

可是仔细一想,她依然害怕,主要还是戚贵妃这里还好糊弄一些,但如果到了皇上面前,她就完全不敢造次了,肯定是问什么答什么,丝毫不敢隐瞒,否则为了一本话本,她若是犯了欺君之罪,未免也太不划算了些。

“也是,这位兰竹君子必定是位真君子,对女子也存了几分怜惜,让人心生欢喜。我便不问你他是谁了,免得你难做,不过一定要哄好了,让他尽快写第二册,我在这宫里太过无趣了,好容易找到一本不是那么腻腻歪歪的话本,也着实不易。”

戚贵妃摆摆手,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不过依然对《君子说》第二册不死心,被她这么盯着,薛妙妙的危机感更严重了,总感觉再来几个人,她就要顶不住了。

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出来,戚贵妃对白面书生写的话本,可能是不太感兴趣了,毕竟痴痴缠缠的话本,看几本就足够了,外加戚贵妃本身就陷在感情之中,当初的甜蜜全都成了苦涩,因此更不愿意看,反而对兰竹君子这本另辟蹊径的《君子说》更感兴趣。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薛妙妙才总算被放出来了。

走在青砖铺成的路上,看着周围鲜红色的宫墙,薛妙妙觉得自己腿都发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妃。”流雨见她一路忧心忡忡,自然也是替她担心,毕竟自家主子就是兰竹君子,可不会瞒着他们这些贴身丫鬟。

“没事。”她叹了口气。

主仆俩刚出了宫,就瞧见旁边的马车里,有人冲她招手。

薛妙妙定睛一瞧,顿时脸一黑,岑王妃竟然还没走,一直在宫门口等着她。

“景弟妹,来,上我的马车,我有要事相商。”岑王妃看见她的时候,两眼都在发光,像是装了星星一样,足见有多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