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张大迷蒙的脸,只觉眼前人影乱晃,晃动的人影很熟悉,可她就是想不清楚这是谁。故此便抬起手来,在人影的脸上一阵乱摸乱揉,又掰又扯,企图找个记号什么的。
秦严见她皱着眉,一脸茫然,愈发气恼起来,抬手捉住璎珞在自己脸上胡乱揉弄的手指,又欺近了几分,鼻尖几乎碰触到她的,声音诱哄,道:“乖,告诉爷,我是谁?嗯?”
他的气息喷抚在璎珞脸颊上,倒惹的璎珞轻轻笑了起来,笑罢竟然似清醒了一些,面露沉思道:“你生的这么好看,我记得你的…”
秦严漆黑的眸光一亮,却闻璎珞又道:“这么好看的人,我认识三个呢,迟大哥就好看,臭小子也好看,还有…咯…”
璎珞说着红唇轻启,打了个酒嗝,眼神又迷蒙了起来。秦严听的心火直冒,感情这女人眼里到现在还惦记着迟璟奕呢,还头一个便赞迟璟奕好看?
还有这突然冒出来的臭小子又是谁?她说的是她弟弟萧承麟?
秦严按捺住恼意,继续诱哄,道:“还有?还有谁?”
说着,不怎么怜惜地摇了摇手臂,带着璎珞脑袋也晃了晃。璎珞蹙着眉,人倒是又清醒了过来,笑着道:“我偷偷告诉你,就是靖王世子啊,总戴着个面具,满京城的姑娘都以为他毁容了,其实啊,他生的可好看了。”
说着便吃吃的笑了起来,秦严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又道:“臭小子是谁?”
璎珞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很是惊异地盯着秦严,道:“臭小子?你连臭小子都不知道?就是…”
她说着双眼一眯一眯,瞧样子竟似又睡了过去。秦严一阵抓心挠肺的难受,俯身便狠狠吻上了璎珞的唇,攻势极为残暴,直堵的璎珞头脑缺氧,喘息不过,直接憋红脸醒了过来。
秦严这才一面抚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一面又问臭小子是谁。
璎珞喘了两下,双眼已经蕴了泪,可怜兮兮地瞧着秦严,道:“臭小子就是七皇子啊!他真可笑,居然叫我臭丫头,我比他可年纪大的多…”
璎珞这话顿时捅了马蜂窝,秦严脸色黑沉的厉害,有种想使劲摇摇眼前女人,和她对质一番的冲动。可偏如今她脑子不清醒,这时候问她什么都是白搭。和她计较不清,秦严只能自己憋闷着,禁不住咬牙切齿的道:“你好!你可真好,惦记着的人倒不少!”
他说罢,到底没忍住,将璎珞翻了个身,抬手对着璎珞圆滚滚的屁股狠狠拍了一下,璎珞被拍的眼泪立马淌了出来,捂着屁股,扭着身子往外蹭。
秦严倒没阻她,松开手由着璎珞滚回床上,抱了被子,迷迷糊糊竟就又睡了过去。
璎珞这厢是消停了,秦严却满心火气,怎么都出不了,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一样,堵心堵肺的,脚上更像是灌了铅,连离开都拔不动腿了。
忍了又忍,到底又伸手将璎珞给拽了起来,可怜璎珞闭着眼睛浑身难受,再度被秦严又亲又揉的折腾醒来,面对秦严的刑讯逼供。
“乖,告诉爷,臭小子是什么时候骂你臭丫头?”
璎珞绞尽脑汁使劲想了又想,这才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在祖母千禧院后头,臭小子越长越俊俏了。”
秦严双眼眯了下,冷笑一声,心道千禧院的后头,想不到他就这么几日没看着她,她便敢在祁阳王府中私会七皇子。
他扣着璎珞腰肢的手收紧,喘了两口气,才道:“臭小子骂你臭丫头,你可讨厌他?”
璎珞被秦严钳制着腰肢,难受地在秦严怀中扭了扭,嘟着嘴,似乎不愿意再搭理这个惹人厌,不让人休息,却还一直喋喋不休的男人。
秦严却是福身放柔声音哄着道:“乖,你告诉爷,爷就让你睡觉。嗯?”
璎珞这才想了下,才道:“不讨厌啊,臭小子性格别扭,人很好呢,对我也好。他长的也好,我怎么会讨厌呢。”
秦严脸上冷意顿时更盛了,道:“哦?靖王世子和七皇子谁长的最好看?”
璎珞眨了眨眼,却突然笑了,道:“最好看?当然是我最好看了,我和你说,我穿越过来一直倒霉,就只这张脸比前世强太多,祸国殃民,倾国倾城,我最好看了。”
秦严听的眉头更紧地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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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醉酒女人惹不得
秦严其实也弄不清楚璎珞现在是醉的厉害,还是不大厉害。
人说醉酒吐真言,其实秦严知道并非如此,吐真言是在脑子还有些清醒的情况下,若然醉的再厉害,只会胡说八道。
像璎珞一时说话清醒,诸如她还记得迟璟奕,记得七皇子,记得自己,可一时她又糊里糊涂一般,比如她不认识自己,而且还说自己年纪比七皇子大。
这会子她口中又说着什么前世,什么穿越,秦严完全听不明白,只觉着她是在胡说八道。
他眉头蹙起,禁不住捧住璎珞的脸,令她迷蒙的眼眸对着自己的脸,道:“你再看看爷是谁?”
璎珞是真的难受的厉害,她这会子眼皮子都沉了下来,只想睡觉,偏眼前人一直翻来覆去的折腾她,她顿时恼了。
她抬手掰开秦严的手,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便用蛮劲将秦严推翻在了床上,接着手脚并用便骑在了秦严身上,颇有些怒气腾腾的道:“闭嘴!”
说完,也不待秦严反应,一手捂住秦严的口鼻,身子一歪,整个人摊在了秦严身上,顿时没了动静。
秦严平日里疼宠璎珞,今日却像是骨子里的执拗被激了起来般,不问个清楚他便无法罢休。
只要一想到眼前这女人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竟然还这样和人肌肤相亲,秦严就有种暴躁的想杀人的冲动。
他推开璎珞捂着口鼻的手,揉着璎珞的头发,扣着她的肩头便将趴在身上的女人又拎了起来,摇了摇,见璎珞勉强又睁开了眼睛,固执地继续问道:“说!爷是谁!”
他的神情冷厉,声音也已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阴沉严肃,本便是气质冷硬的人,这般模样便显得有些凶煞了。
璎珞头痛欲裂,又被秦严可这劲儿的折腾,先时他好声好气的,她因觉得熟悉,本能地信任,倒还乖巧的任由他摆弄。
这会子秦严突然黑了脸,璎珞一时恼火,吃了眼前的心都有了,她被秦严扣着肩头拽起来,便本能地使劲扭动身体。
而她本就骑坐在秦严身上,这会子浑身乱扭动,秦严瞬间紧绷,被蹭起一股子邪火来。
秦严倒抽一口冷气,双眸陡然眯起,死死盯着璎珞。却见女人根本毫无所觉,依旧扭的欢实,那水蛇一样的纤腰上,衣襟口因湿了水皱巴巴地早便散开了不少,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里头半遮半掩的风景。
秦严顿时口干舌燥,眸色浓郁地似能滴出墨色来,扣着璎珞肩头的手骤然收紧往下压。这才强行制止了璎珞乱动的动作,只却也弄疼了她,女人瞬间眼眶一红,楚楚可怜的无限控诉地盯视了过来。
秦严声音便又温柔了起来,道:“乖,你告诉爷,可知道爷是谁,说了就放你睡觉,这回爷说话算数,不骗你。”
他的声音沉哑的厉害,是真准备璎珞开了口就放了她的,只因他已经被她折磨到了爆发的极点,再不赶紧离开,只怕这边刑讯逼供不出,自己就先要犯罪了。
璎珞却哼了一声,竟然突然开口,道:“秦严!你是秦严啊!”
她这个肯定的回答,顿时便令秦严长松一口气,唇角不自觉牵了起来,心里一直堵着的石头倒是被搬开了一半,岂料他这边神情刚松缓,骑在身上的璎珞却突然很是肯定的道:“这么贪色禽兽!随便发情,我就知道,你是秦严啊!”
她末了继续浑身乱扭着,还很中肯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报复秦严一直扰人清梦,折腾的她不得安宁的仇一般。
感情她根本就没认出自己来,而是靠着这种令人吐血的认知判断出自己来的。
秦严万没想到自己在璎珞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色魔的形象。他的英明神武呢?他的英俊不凡呢,霸气体贴呢?
秦严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扩散开,顿时便全部僵在了脸上,也不知是因她的话,还是因为她有意识点火又不灭火的动作,脸色一时铁青,一时涨红,神情微显扭曲,便连双眸都陡然充起了血色来。
折磨伴着说不出的感觉在周身肆虐着,像是一场可以毁灭一切的暴风雪卷荡而过,让人身不由己,惊惧疼痛,却又会生出股疯狂的渴望,觉得便这样在其中毁灭也是种酣畅淋漓的死法。
他想要阻止她的动作,一时却又觉得舍不得,矛盾的好像被丢在了热锅上煎熬,一时间神情扭曲着,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是痛快还是痛苦了。
其实秦严真是想多了,璎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引了什么火,狠狠发泄了一通,觉得心里舒坦了,脑袋一歪,身子一软,整个人便又瞬间跌爬在秦严身上没动静了,竟是还轻轻打起了鼾。
呼呼的,像只小猪,格外可爱。
只是秦严这时候怎么可能有心情欣赏她的可爱?折磨过后,他似刚体会到那么一点绝对的爽快滋味,他脑子一阵阵空白,闷哼着闭上眼睛,期待发生点什么将自己彻底席卷。
哪里想到他什么也没期待来,身上一沉,倒是多了一具睡美猪!
秦严不上不下,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拉着她的手,扯着她的腰肢,企图继续,结果某姑娘呼呼的打着鼾,手软绵绵的半点力气都没,哪里能让他如愿?
秦严怒了,将璎珞翻身丢在床上,他抬身压了上去,狠狠摇晃了她两下,璎珞果然被摇醒了,睁开眼眸却泪眼朦胧地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无助的抓着秦严的手,竟是道:“妙哥,呜呜,我要尿尿…”
秦严所有动作僵住,脸上神情已经惨不忍睹。
若然之前他知道,醉酒的女人能够将人给活活逼疯,是真的逼疯那种,他今天一定不会踏进这闺房一步。
可惜他先前并没有这种惨痛的经历,他只觉就这么一会子功夫,他已经在天堂和地狱的边缘来回走了好几趟。若是能一脚踏进天堂,再跌进地狱也无所谓,偏他不上不下,受尽了折磨。
他怒目瞪着璎珞,眼光恨不能将她戳个血洞出来,璎珞却呜咽着道:“我憋不住了…”
秦严很是狼狈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匆匆套了鞋子,动作毫不怜惜地将璎珞从床上半拖半抱地扯了下来,弯腰抱起便直奔屋外。
外屋碧纱橱中,妙哥还躺在里头的添漆床上睡的沉。
她也吃了些酒,本不至于睡的这么沉,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但因知道紫梦是个稳妥人,先前是伺候唐氏的大丫鬟,心想着有紫梦守着璎珞,没什么可担心的,故此便睡的异常沉了些。
加上秦严和璎珞的说话声其实并不大,故此妙哥是半点声音都没听到。
而秦严因之前夜闯深闺被妙哥撞上过,所以这回他进了屋,瞧见是妙哥守夜,便没搭理她,直接进了屋。这会子他无比庆幸,他不曾对妙哥做过什么,若是将妙哥也敲晕了的话,他觉得今夜他一定会被醉酒的璎珞折磨至死。
倒不是他不愿意伺候璎珞上净房,说实在的,他还挺有这个兴趣的,可他不确定璎珞醒来后会不会记得这些事儿,倘若她还记得,想到两个人还没大婚,他就抱她去了净房,伺候她小解。
估摸着她非恼了不可,秦严便再生气,却也没想让美人以后见了自己都避着走。
所以他抱着璎珞到了添漆床前便晃了晃手臂,令璎珞垂着的腿踢了两下妙哥。
这样大的动静,妙哥便睡的再沉也惊醒了起来,睁开眼睛就看见床前一个古怪的大黑影,那黑影四条腿,分明一大怪物,她吓得就要尖叫出声。
“住嘴!”
秦严一声厉喝,似带着浓浓杀机,一下子骇地妙哥紧紧咬住了牙,可怜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瞧清楚床前的人影是谁,妙哥一咕噜坐了起来。
“扶她上净房,她要出恭!”
秦严的沉喝声再度响起,语气很生硬,脸色不佳,浑身都是暴戾之气,妙哥心理满是疑问,却也不敢多看多问,本能地扶住了璎珞。
璎珞顿时便软软的靠在了妙哥身上,还在呜咽地道:“妙哥,我憋住了了。”
“…”
妙哥满头黑线,也顾不上浑身都是冰冷气息的秦严了,忙忙拖了鞋子扶着璎珞往净房去了。
待她搀着璎珞出来时,屋里屋外已经没了秦严的身影。妙哥松了一口气,将璎珞扶回床上躺好,璎珞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倒头就睡。
妙哥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注意到脚踏上躺着的紫梦,见她头脸都捂在被子里无声无息的,妙哥蹙眉将被子扯下。
这一拉下来,顿时大吃一惊,只见紫梦脸色紫涨,显然是憋气憋坏了,妙哥拍了两下紫梦,却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妙哥惊叫着,又拍了两下,仍旧是没有反应,妙哥将手放到紫梦鼻下探了下顿时一惊。
紫梦气若游丝,几乎察觉不到什么呼吸了!
妙哥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就睡了一觉,会弄成这样。靖王世子不是一向对姑娘很好吗?那为什么要伤害到紫梦?难道是紫梦不知深浅惹恼了靖王世子?
可看在姑娘的面上也没杀人的道理啊?
妙哥惊惧不已,六神无主,大声喊着,“姑娘?”
偏璎珞这会子睡得沉了,也被秦严折腾的狠了,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妙哥忙忙奔出去喊人,顿时飞雪院中一阵人仰马翻,灯火通明。
而这些璎珞睡的沉沉根本一点都不知道,已经满身郁结的离开祁阳王府的秦严便更不可能知道了。
他当时不过觉得紫梦露着脸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便顺手将被子拉了上去,他心里想着等他离开时再扯开便是了。
可后来和璎珞闹腾了起来,竟然就忘记了紫梦的事儿。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偏偏今日紫梦吃了酒,本来就脑子沉,又被秦严敲了脖子,晕睡的更厉害了,再捂上被子,偏倒霉的被遗忘了,这不是往死路上推吗?
就这样,秦严险些误杀了一个人。而璎珞险些成了帮凶,好在请了大夫,忙活了一阵,折腾的人仰马翻,紫梦到底命不该绝,被救了回来。
故此待天色大亮时,璎珞迷迷糊糊地被头疼症状折磨的醒过来,瞧见的便是妙哥一张黑沉沉,阴测测的大脸,不待她有所反应,妙哥便凉飕飕地开口,道:“姑娘总算醒了?”
璎珞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若不然自己温温柔柔的丫鬟怎么会突然变了性?
见璎珞一脸迷茫无辜之色,妙哥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和紫梦都是丫鬟,发生这样的事儿,心里怎么能一点都不难受,毕竟紫梦差点就没了。
她忠心,又一向觉得自家姑娘有主意,知分寸,所以秦严夜闯香闺,璎珞没表示什么,妙哥便也只一味帮着遮掩。
可妙哥却也知道,秦严和璎珞这么不守规矩很不好,一个弄不好,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全部都是完蛋,她帮着自家小姐隐瞒其实是有心理压力的。
现在突然生出这种事儿来,妙哥便知道可能怪不得璎珞,可她没法对秦严如何,心中的恼火便只能冲着璎珞去了。
璎珞迷迷糊糊被妙哥问了一句,便是迟钝也感受到了妙哥的冷意和讥诮来,顿时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妙哥见璎珞似半点都想不起之前的事情来,不觉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力地看了璎珞两眼,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床前,道:“姑娘,奴婢求您了,以后莫再纵着靖王世子夜闯闺阁了,姑娘可知道,就是方才紫梦险些就丢了命!”
璎珞脑子轰地一下,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冲过脑海,她依稀好像记得有人不断问着她话,可是谁,问了什么,他们都做了什么,璎珞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不过这会子想想,却忆及确实是秦严来过。可这和紫梦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紫梦差点就死了?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秦严的踪迹,然后事情被郡王妃知道了,郡王妃要发落她的丫鬟?
璎珞顿时脸色一变,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起来,和我说清楚啊。”
妙哥却不听,只跪着将事情说了,又道:“姑娘,奴婢们伺候姑娘无怨无悔,奴婢们也知道姑娘好性子,对奴婢们从来都是宽和尊重的,甚至有时候奴婢觉得姑娘都没将奴婢们当下人看。可姑娘若是真疼奴婢们,就请多为奴婢们想想,若然姑娘和靖王世子的事儿被郡王妃知道了,或者是万一传出了什么风声去,姑娘可能不会有什么事儿,左右世子爷不会让姑娘受伤害,都会迎娶了姑娘的,可奴婢们,只怕便要被以不知规劝主子,或者其它什么罪名处置了。万望姑娘体谅奴婢们的难处,再多为奴婢们想想吧。”
璎珞见妙哥跪在那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脸色时白时红,最后只剩下火辣辣的红,从来没这样羞耻羞愧过。
她憋了半响,才起身扶起了妙哥,道:“之前是我的错,你们跟着我,我便该对你们负责,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够周全,我向你们道歉,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万没下次了。”
以前秦严夜闯闺阁,璎珞便觉得不好,可一来她就不是古代女人,对这种事情还真难真正重视起来,再来她相信秦严的能耐,一直也觉得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所以虽然一次次和秦严说,不能这样,可却也没严厉地阻止过。
现在今闹出事儿来了,被丫鬟这般规劝,璎珞简直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心里气极了秦严。
听她这样说,妙哥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色微红,尴尬地道:“姑娘…”
璎珞却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必多说,是我的错,便是我的错。好了,伺候我穿衣,我去瞧瞧紫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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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进宫
璎珞去看了紫梦,紫梦如今被安置在西厢房中,人已经救了回来,瞧着已没什么不妥之处,只是人还有些虚弱无力,软软地靠在被枕间,声音颇有些粗哑。
璎珞知道有时候人憋气憋的狠了,脑子缺氧,即便是人救了回来,可能也会留下很多后遗症,有的甚至会成为智障。
她仔细观察着紫梦,又陪着紫梦说了片刻话,见她脑子清醒,人除了虚弱没精神一些,便没旁的异样,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紫梦却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只以为是自己贪杯,夜里睡得就格外沉,被捂住了口鼻竟然也都不知道挣扎。她虽然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并非酩酊大醉,如何被盖着了口鼻都毫无反应差点被闷死,可任她再聪明也想不到昨夜房里来过采花大盗,故此面对璎珞,紫梦还有些不好意思和羞囧。
她脸色微红,满是羞赧,道:“奴婢以前也是喝过酒的,从来没这样过,奴婢值夜自己却闹出这样的笑话来,害的姑娘担心,还特意来看望奴婢。今儿又是年初一,大喜的日子,却请了大夫,触了霉头,奴婢真是…羞惭的很。”
璎珞见她这般心里愈发羞愧难当,内疚的厉害,可她不可能将昨夜的事儿说出来,她也没那个脸说出口,只心里想着以后对紫梦好些,好好弥补,胡乱安慰了紫梦几句,让她好了回家休息一个月再来当差,便落荒而逃地出了屋。
璎珞回到上房,不由坐在明间的太师椅上怏怏发呆,妙哥奉了一盏解酒汤,劝着璎珞道:“紫梦如今已经没事儿了,姑娘也不必太过歉疚自责,昨儿姑娘醉的厉害,只怕这会子头还疼着,赶紧将这盏醒酒汤喝了。”
璎珞确实头疼的厉害,她没料想到这具身体这么易醉,接过妙哥递过来的醒酒汤用了,这才瞧向妙哥,问着昨夜的事儿。
昨夜的事儿璎珞只记得大概,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云雾,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和秦严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璎珞相信秦严不是故意伤害紫梦的,可他为什么捂了紫梦的口鼻最后险些误伤人命?他们都做了什么?这些璎珞都想不起来了,只是今日起来时在枕头边儿上发现了一支蝴蝶点翠的金步摇,当是昨夜秦严留下的。
见璎珞神情迷茫,妙哥却叹了一声,只道:“奴婢昨夜也吃了酒,又念着紫梦守着姑娘便睡的很沉,后来还是世子爷抱着姑娘将奴婢唤醒的,当时世子爷的神情极不好,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姑娘只闹着要出恭,奴婢便赶紧伺候姑娘去了净房,再出来世子爷已经走了。”
秦严唤醒妙哥伺候自己出恭?璎珞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再多想,便又问了千禧院那边的事儿。
妙哥脸上有了笑意,道:“今儿一早杜嬷嬷过来瞧过姑娘,说是天不亮,郡王和郡王妃已经起身进宫去了,朝贺到过午才能回来呢。还有,杜嬷嬷说,昨夜里郡王歇在了正院呢,今儿一早也是和郡王妃一起坐马车进的宫。”
璎珞闻言抿唇一笑,她早瞧出来了,唐氏和祁阳王虽然都有心和好,可到底心里有疙瘩结了多年,一时间倒是都有些怯步。自打璎珞姐弟进府,祁阳王便一直宿在外院书房中。
璎珞也是这些时日瞧祁阳王行事,觉得祁阳王并非宠妾灭妻,宠庶灭嫡的人,不过因为两个嫡子的英年早逝和唐氏夫妻起了龃龉罢了,两人一直都这么拧着,对身体总归不好。
故此昨日趁着守夜,璎珞特意哄着郡王妃打扮了一番,又暗自吩咐苏景华拉着祁阳王一直呆在千禧院中一起守岁。
此刻听了妙哥的话,璎珞觉得心情舒爽了不少,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璎珞用过午膳,歇了好一会,唐氏才从宫中回来,脸色极好,只是眉眼间颇有些疲倦,璎珞到千禧院亲自哄着唐氏吃了些东西,便扶着唐氏躺下歇午。
昨夜守夜本就睡的晚,今儿又起的格外早,进宫后各种等候跪拜,精神也高度集中,郡王妃早便累的很了,躺下便陷入了沉睡。
璎珞瞧着唐氏睡下,这才吩咐晚晴看着点,自己退出了内室,杜嬷嬷侯在外边儿见璎珞出来便道:“大姑娘,宫中是戌时摆宴,申时初便要收拾了进宫。进宫累的紧,姑娘昨儿想必也没休息好,趁着这会子功夫再歇会儿。一会子进宫前姑娘还要和郡王妃一起再用些东西,不然进宫且顶不住,也不必来回折腾回飞雪院去了,奴婢让人已经将西暖阁收拾好了,姑娘到暖阁中再躺会儿吧。”
璎珞确实犯困,闻言点了头。她觉得也就眯了眯眼的功夫便被丫鬟唤醒,收拾齐整时,唐氏已等着她过去用膳。
虽说是进宫参加宫宴,可谁也不会觉得进了宫能吃个饱饭,故此都是在家里使劲填饱肚子,到了宫里不过是凑个趣,图个宫中贵人们高兴罢了。
璎珞陪着唐氏移步敞厅,弟弟萧承麟也已经过来了,祁阳王却是自进了宫便没再回来。
今日宫中朝臣们要陪着皇帝进行各种祭祀祈福活动,最后在重华宫中进行朝贺,待这些都忙完也快到了宫宴的时辰,却要比女眷们还辛苦一些。
因时间紧迫,璎珞和萧承麟一左一右陪着唐氏匆匆用了膳,唐氏便吩咐两人的丫鬟伺候他们姐弟回去更换衣裳。
璎珞进宫的衣裳首饰,早便被唐氏仔细敲定了下来,衣裳和首饰由绿萼和白霜分别管着,衣衫从里衣中衣,到外裳斗篷,绿萼每日都要铺展开来细细检查一遍再放到熏笼上细细地熏香。
首饰白霜更是每日取出来擦拭检查,绝对不容许出一点差错。
璎珞只需由着她们摆布,将层层叠叠的衣裳和繁重的珠翠加在身上便可,收拾妥当又略画了妆容,这才又到了唐氏的千禧院。
女人梳妆太是麻烦,璎珞到时萧承麟早已陪着唐氏在花厅里说着话,听到动静一起瞧了过来,顿时皆是一楞。
只见璎珞身上穿着件石榴红暗金丝遍绣缠枝莲花的云锦小袄,立领一圈火狐腋毛包裹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掐腰短袄外却披着一件宝蓝色绣银白莲的云肩,云肩是彩锦制成,熠熠华丽,而银线白莲却显得颇为清雅脱俗,柔和了云肩的华贵富丽。
整个云肩是最普通的两层八片垂云样式,每片云子下却多垂着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珠子,珠线沿着她的胸部线条流畅落下,随着步子移动,珠串摇曳,便像是从白莲上滴落了无数露珠儿。
摇曳的珠串让她每走一步便极具韵律感,也愈发显得身段婀娜,前凸后翘,腰肢娇软。短袄下搭了一件色彩浓郁的嫣红八幅软云罗高腰长裙,只裙摆上绣着一朵宝蓝色瑰丽非常的莲花,外头又罩着浅红云雾烟罗点翠纱裙。
行走时,裙摆摇曳,那朵被纱裙遮住的宝蓝色莲花若隐若现,和云肩交相辉映,红和蓝两种颜色碰撞在一起,竟然也不显突兀,反倒非常亮眼
盛装打扮过的璎珞当真是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一举一动,般般入画。
半响屋中都没半点声息,似怕呼吸声稍大一些就会惊走了这般佳人一样,最后还是璎珞轻笑了下,道:“又不是头一回见我,祖母和弟弟再瞧下去,我可要躲出去了。”
萧承麟回过神来,跳起来围着璎珞转了一圈,道:“姐姐这样真好看,像神妃仙子一样呢,是不是啊,祖母?”
唐氏笑着点头,倒觉得有些后悔。她今日带璎珞进宫,其实并没有想让她出风头的意思,一来璎珞刚刚回到祁阳王府,以前又是苏家的姑娘,她引人注目了,流言蜚语便会多些。再来,今日宫中非富即贵,入宫自然是越低调了越是不容易招惹上是非。
也是因此,唐氏才给璎珞敲定的大红衣裳,心里也是想着今日进宫的姑娘们大多数怕都是这种打扮,璎珞也这样自然便能淹没到人堆里去了。
却没想到她穿成这样根本无法遮掩过去,反倒瞧着比平日里姿容更盛了,这红色就像天生为她存在的一般,穿在身上将她明丽的容颜都诠释了出来,那股灼灼风华,像是能燃烧起来的烈焰一般挡都挡不住。
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可既然已经这样了,唐氏也没想着让璎珞再回去换一身衣裳。反而觉得这样也好,自家的姑娘生的好,这是值得高兴炫耀的事情,做什么要遮掩起来,又不是那等护不住姑娘的人家。
更何况,璎珞姐弟的身份要被挖出来,早晚都会被挖出来,也都会被非议,郡王府也不怕这些非议,且也相信没人敢当着郡王府主子的面儿胡说八道,而背地里嚼舌根子,又不痛不痒,也无所谓。
想着唐氏站起身来,笑着冲正围着璎珞转,左看看右瞧瞧的萧承麟,道:“行了,别乱碰你姐姐的衣裳,弄乱了可如何是好。时辰不早了,走吧。”
萧承麟这才冲璎珞吐吐舌头,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簇拥着已换上了朝服按品大妆的唐氏出了花厅。
郡王府的马车刚转出两条巷子就到了振威将军府门前的长街,恰巧楼太夫人的马车也出了府门,难免停下来寒暄了两句,那厢王雪瑶索性跳下马车在丫鬟的伺候下登上了璎珞的。
说起来璎珞和王雪瑶已经有一两个月不曾见过了,先是璎珞离开定安侯府前在府中拘了一个月没有出门,后来她到祁阳王府,王雪瑶却已和盛承义订了亲。
因为将军府已开宗祠正式过继了盛承义,故此王雪瑶作为待嫁女儿便不好再继续养在太夫人身边,楼氏将她送离将军府回到了王家。
王雪瑶被拘在王府绣嫁妆学规矩,也不曾到祁阳王府去,这会子见璎珞一身盛装端坐在车中冲自己笑,王雪瑶晃了晃神,半天才叫道:“我老天,你这样可叫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方才出门前我还觉得今儿收拾的美滋滋的,如今立马沦成了豆腐渣。”
今日王雪瑶果然也是一身的红色,深深浅浅的红映衬的她五官娇艳,气质活泼,俨然一俏丽多姿的丽人,此刻满脸夸张地盯着璎珞惊叹出声,更是显得娇憨动人。
璎珞笑着将王雪瑶拉坐在了身边,道:“一惊一乍的,你这样可怎么嫁人啊,怨不得你那嫡母要拘着你在府中学规矩。”
这些日璎珞和王雪瑶虽然不曾碰面,可也通着书信,王雪瑶给璎珞的信中也曾抱怨过不让她出门的话。
大丰的姑娘家订了亲事儿,却是可以出门走动的,只有请了期,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后,姑娘们才不再出门。王雪瑶的亲事却是刚定下来,其嫡母便不允她再出门,今日还是要进宫,往年楼氏也都带着王雪瑶进宫,这才将她接了出来。
王雪瑶是个活泼爽朗又爱动的姑娘,在府中憋了这些时日,自然郁结难免在信中向璎珞抱怨两句。
此刻听闻璎珞打趣的话,王雪瑶轻哼了一声,道:“我家五妹妹这些时日正相看人家,嫡母会让我出门才怪呢。不过,五妹妹到底是亲生亲养的,嫡母这么做也能理解。就是憋在府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太难熬了。你个没良心的,也不说去看看我!”
王雪瑶养在太夫人身边,通身的贵女气质,其嫡出的妹妹自然多有不及,庶女的风头压过了嫡女,且还说不出口抱怨不得,想必王雪瑶的嫡母也很郁结,不愿王雪瑶出门走动也是常理。
璎珞任她抱着胳膊抱怨了几句每日里多么无趣的话,这才眨巴着眼睛道:“你若觉得憋闷其实也好办,你五妹妹的婚事一时半会也定不下来,不若你求了太夫人,让你这个月便嫁进将军府,岂不是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什么烦恼都没了?”
王雪瑶被璎珞臊的顿时面色涨红,朝着扑打不已,道:“你这张嘴怎么这样惹人厌,瞧我不撕烂它。”
璎珞忙忙躲闪,笑着继续道:“原当瑶姐姐是真性情,如今竟也开始口是心非了,哎呦,被真扯啊,其实瑶姐姐若是不好意思提,我可以去和太夫人说的,呀,脸要被挠烂了!”
两人笑闹了好一阵,竟然一晃眼便到了宫门前,外头车夫提醒了一声,两人才恍然回神,不敢再胡闹,彼此互相整理了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