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份会叫小公子做噩梦也说不定呢。
不过既然是长公主驾到,那太夫人就没有还安坐在座位上等着长公主前来的道理,她无奈地看了一眼万人迷孙女儿,只觉得这才叫血雨腥风,这才带着人将昭容长公主给迎接进了上房,请长公主坐在自己的对面,这才含笑问道,“不知殿下前来何事。”
老太太也懂得单刀直入了,且她就隐约地感觉昭容长公主的气色仿佛比从前更添了几分鲜活,甚至眼角眉梢儿的,比从前在宫中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几分。
这就叫太夫人心中疑惑了一下。
昭容长公主满面春风,见太夫人询问,就笑了。
她的目光就落在阿萝的身上。
魏阳侯夫人十分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看这样子也知道,昭容长公主显然是相中了阿萝。
若说从前魏阳侯夫人对阿萝还有几分不满意,可是如今见长公主都中意她,她又觉得担心,唯恐这儿媳妇儿没了。毕竟谁能跟长公主争儿媳妇儿?
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上门来跟太夫人提亲,因此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担心听着长公主与太夫人说话,果然就见昭容长公主看了阿萝片刻之后就笑着说道,“我这次来,自然是为了阿萝了。”她也不客气,伸手就握住阿萝的手和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很喜欢阿萝,也觉得这孩子与我投缘。不知太夫人能否割爱,叫阿萝给我做个儿媳妇儿。”
她顿了顿,就苦笑了一声硕大,“您也知道我家那个孽障……当年他做错了事,因此这些年总是不顺当。您也不必有顾虑。若是不愿,就跟我说实话。我家也不会对阿萝有纠缠之意。”
她摆明了将选择权交给林家,太夫人就询问地看了阿萝一眼,见她垂目浅笑,却没有应下的意思,就笑着对目光期待的昭容长公主笑着说道,“这孩子才回京,这些年也未曾团聚,因此我也舍不得她。”
她说得含糊,可是昭容长公主却听懂了。
她心里遗憾极了,握住阿萝的手就不撒手,轻叹了一声说道,“可惜无缘。”
因她本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仗着身份就威逼旁人的人,因此哪怕林家拒绝,对她来说却并没有感到冒犯。
“太夫人也不要和我见怪,实在是我很喜欢阿萝这样的姑娘。”昭容长公主顿了顿,只觉得阴差阳错。若当年容玉喜欢的姑娘是阿萝,她……想到阿萝曾经的轻狂样儿,长公主就苦笑了一声。
若是当年的阿萝,想必她还是不会允许儿子娶她的吧?
如今的阿萝荣宠在身,风光无限,因此她才会这样喜欢她。
“打从他……”昭容长公主本想再抱怨一下那狐狸精阿妤,然而想到阿妤也是林家女,就尴尬地闭嘴不语。然而她对阿妤的那份厌恶与不喜,太夫人也是接收到了。
此刻魏阳侯夫人见长公主都在阿萝的面前碰了壁,自然就不愿再开口叫阿萝也往自己的脸上抽一巴掌,因此不过是看着长公主与太夫人说笑,这才气闷地回了魏阳侯府。待到了家中将身上外出的衣裳换了,又喝了一碗银耳羹给自己补充了一番气血,她这才缓过劲儿来。
“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魏阳侯府大公子幽魂一样儿地飘过,见魏阳侯夫人在给自己胸口锤气儿,就茫然地问道。
“你今天怎么在家?这真是稀罕啊。”魏阳侯夫人就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这儿子从前把宁国公当亲爹孝顺,如今阿萝回京,就在阿萝的府外给人客串看大门的。
周大公子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今天阿萝去了宁国公府,因此周大公子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不过唯恐母亲觉得阿萝狐媚勾引自己,周大公子也不敢说什么,只侧头看了看,这才犹豫着坐在母亲的面前轻声说道,“最近这京中有些七妹妹的传闻,母亲大概是听到了的。怎么好好儿的女孩儿反倒传出这样的名声来?好听不成?什么非君不嫁,这叫人听见不像话。”
就算是北朝女子敢爱敢恨,不过也没有说这死缠烂打的,周大公子一出门,就有许多朋友好奇地问自己妹妹是不是当真是个痴情的奇女子。
闹得满城风雨的,可把周大公子的脸给丢尽了。
就算是周大公子自己,哪怕心里喜欢阿萝,也对宁国公很狗腿,可是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宣称自己非阿萝不娶来的。
虽然他有这样的宏愿,可是也只在家中府中流传,闹出去不是叫人看戏么?
“你还说你妹妹?那是你亲妹妹,你不说可怜你妹妹一腔真心却被人踩在脚底下委屈极了,还觉得自己丢脸了?”魏阳侯夫人就觉得这几个儿子都不行。
遇到事儿了,只想着自己的体统脸面,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为情所困,这么多年是多么的伤心。此刻将儿子露出几分不悦,她就冷笑说道,“你妹妹的心事,你不是不知道。不说帮你妹妹一把,你先带头儿来看不起她!你也是做哥哥的样子?”
“人家阿瑾不喜欢她,她何必纠缠。”
“那你呢?那个林家的阿萝喜欢你么?你又为何不婚不嗣的非要追着她?”
“母亲,男与女能一样儿么?”见魏阳侯夫人胡搅蛮缠,周大公子就露出几分不耐来皱眉说道,“我是男子,心有所属,怎么再去娶别的女人,跟她睡觉生孩子?”
他到底在军中日久,因此养出了几分丘八的脾气来,见魏阳侯夫人诧异地看着自己,就不悦地说道,“娶进门和嫁出去能一样儿么?七妹妹是往外嫁,心有所属无所谓,反正时间久了,她总是会回转。可是若是我……岂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
他粗口笨舌也不知自己说明白了没有,总之就是希望侯夫人能知道自己的意思。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与周玉不同。
阿萝也没有烦他烦到如卫瑾一般提起周玉就厌恶的份儿上。
“什么一样儿不一样儿的,叫我看都一样儿。阿玉是你的亲妹妹,嫁给你表弟有什么不好?这么多年,她打小儿就喜欢你表弟,难道这错了么?”
魏阳侯夫人提起爱女就伤感,盖因长女就因当初仓促出嫁如今不顺心得很,因此就越发不愿叫幼女也一生有什么遗憾,她就含泪对周大公子说道,“这是我们在自家里说话,因此就说些实话。林家那个小妖精,当年摆出一副无辜白莲花儿的样儿来,可是坏事儿岂不是都做了?”
见周大公子用力地张大了眼睛,她就落下眼泪来。
“当初不显,后来我才回过味儿来。”魏阳侯夫人今日在宁国公府忍得辛苦。
一见阿妧那张红扑扑娇滴滴的小脸儿,她就想到自己的长女与靖王妃之位不过是一步之遥。若当年长女嫁给靖王,又哪里会到了如今这般抑郁伤怀,在夫家过那样苦闷憋屈的日子呢?因此就跟长子抱怨着说道,“林家那丫头自己想勾引靖王,只是靖王年长要议亲,她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儿,自然知道娘娘中意的是你大妹妹。”
周大公子听得头疼,一脸不耐。
他亲娘最近两年真是越发地爱唠叨了。
“她想要把你大妹妹踩下去,因此才在诚王府挑衅玉儿。可怜玉儿为人没有心机,也不懂这人心叵测,因此着了她的道儿与她打架。可不是就因这事儿,你大妹妹与靖王殿下的婚事就黄了么。”
魏阳侯夫人还要继续唠叨阿妧这心眼子,就听周大公子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嘲笑地说道,“玉儿没心机?那是叫母亲给宠坏了,觉得谁都得给她当小丫鬟随便儿欺负!想当初难道是人家十妹妹先冒犯了她?不是她自己嘴欠招惹了十妹妹?怎么反倒成了十妹妹居心叵测?”
“还有,当年皇后娘娘满京给自己挑儿媳人选,大妹妹是其中之一罢了,婚事没有板上钉钉人,有什么好陷害的。母亲也别往脸上贴金。”
“你!”
“行了。要我是阿瑾,我也不喜欢阿玉。打小儿就骄横,偏还是一副全然不体贴可爱的性子,十妹妹遇上她也是倒霉,凭什么叫她指着鼻子骂狐狸精?”
“十妹妹?谁是你十妹妹?好一个十妹妹!”
“您在外受了气,也别跟儿子撒气。”见魏阳侯夫人的眼睛都瞪圆了,周大公子就撇了撇嘴不乐意地说道,“十妹妹是谁,母亲难道心里不知道?这京中想攀附她的,想唤这一句十妹妹的不知多少,谁有这体面呢?如今我能喊一声十妹妹,这是与国公府亲近才对,母亲只看后宅那一点小事纠缠不休,目光也太短浅了一些。”
他觉得跟魏阳侯夫人说话头疼得很,就飞快地起身。
“还有,别总是抱怨大妹妹过得艰难,难道不是她自己作的?身上不爽利来了月事不方便同房,也没说不能跟妹夫一个被窝儿纯睡觉不是?偏偏自己叫人烧了外头的炕给预备了通房丫头,自己作的死,如今郁闷有什么用?”
周大公子当年知道妹妹干的蠢事儿的时候都要气死了。都是世家子,他早年去江东之前也收用过一二通房,自然知道世家公子的劣性根。因此妹妹成亲之前,他千里迢迢偷偷儿回京了一回,和弟弟一块儿堵住了便宜妹夫威逼了一下。
也没说别的,就是叫妹夫放明白点儿。
那小子自然是将从前的通房给送走了。
他本以为妹夫身边干净了,不论往后如何,可是短时间妹妹夫妻琴瑟和鸣,小夫妻俩总是会感情深厚没有旁人在里头参合,时间久了,自然也会多几分融洽。
千叮咛万嘱咐,她却不听兄长的话,当妹夫房里的丫鬟是死对头,非要安排自己的丫鬟先把通房的位置给占了,闹得倒是丫鬟得宠起来,做兄长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你就为了林家那两个狐狸精,你妹妹们的死活都不管了?!”见周大公子满不在意地往外走,魏阳侯夫人只觉得伤心无比,照着儿子的背上就摔了一个茶杯,就听瓷器碎裂的声音里,自己的声音凄厉道,“你再讨好她们又有什么用?!一个小妖精夺了你妹妹的婚事,拢着阿瑾的心去祸害你另一个妹妹。另一个妩媚上了天。你以为我今天去了哪儿?还不是为了你!可是你在人家面前排不上号,还有长公主在前头排着呢!”
“母亲你!”周大公子震惊回头。
他完全没有想到,母亲竟然是去给自己提亲去了。
“您去叨扰阿萝做什么。喜欢她是我的事,我也没想娶她。”
“什么?!”
“她那么好,我怎么配得上她呢?”周大公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就想到曾经那笑容明媚潋滟的少女带着愉悦的笑容将自己踩在脚底下往死里打的肆意与飞扬的美丽。他的眼睛就暗淡了一下,这才轻声叹气说道,“只看母亲你对她们姐妹这样有成见,我又何必去搅乱她的心呢?”
难道他不知死缠烂打么?若是当真死皮赖脸,他早就去敲阿萝的伯爵府的门,而不是总是躲在外头纠结。
如今看了魏阳侯夫人这样,他就觉得自己什么心事都不必想了。
阿萝如同天上雪,那么美好,叫她摊上母亲这样的婆婆,他不忍心。
当然周大公子是想多了。
人家欣荣伯铁石心肠的,也没说会嫁给他来的。
“那你还……”魏阳侯夫人就被儿子这犯贱的力量给惊呆了。
“我远远地看着她安好就是。或是日后给她做个好朋友也就满足了。……跟林唐一般,能保护她就足够了。”
周家大公子最羡慕的就是有兄长的名分,可以名正言顺地在阿萝的身边陪伴她的林唐了。虽然他觉得林唐当年在南边儿的时候对阿萝的态度有些太过在意……反正周大公子再爱护妹妹也没有说如同林唐那般命都不要,不过他还是羡慕,林唐那可以无所顾忌地为阿萝做事的样子。
不过林唐当年很警惕也很小心眼儿,所有对阿萝有点儿想法的军中同僚,都叫林唐很排挤地挤兑走了。
想到旧事,周大公子就哼了一声。
他觉得林唐神烦。
当然,林三公子也同样很神烦周大公子就是了。
不过林唐如今虽然已经在开始慢慢地学着放下护着阿萝的心情,然而听到今日长公主与魏阳侯夫人一块儿上门,就皱了皱眉沉声说道,“这两个都不行!容玉轻信蠢钝,魏阳侯母女更不省心,六妹妹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家去。”
他摸着下巴沉默地想了想,眼底露出几分伤感,却还是公允地说道,“阿萝值得更好的。她还年少,往后慢慢儿选,总是比这两个东西强些。”
南阳侯夫人闭了闭眼。
一个庶女罢了,儿子怎么总是护着她?
第245章
心里不痛快,南阳侯夫人就忍不住与女儿排解。
阿馨今天正回了娘家,听着母亲的抱怨,就嗯嗯啊啊地点头。
“你说你三哥,怎么总是记挂阿萝那丫头?”
“都是三哥哥的妹妹,三哥哥一样儿上心。”阿馨是个心胸十分简单的姑娘,此刻就恨不能打哈欠,捂着嘴懒洋洋地说道,“母亲难道不记得了?四妹妹五妹妹的婚事,若不是三哥提醒,如今她们只怕也没人能为她们想着嫁人的事儿。三哥哥对姐妹们好,难道还不是好事儿不成?就做个没心没肺的,对姐妹的死活终身不管不顾的,母亲你就开心了不成?”阿馨的嘴一向十分伶俐。
因夫君喜欢,纵容着,如今更是叭叭儿的。
南阳侯夫人被次女堵得哑口无言。
她揉了揉眼角。
“我怎么没见他对你和你大姐这么好?”
“您可别这么说,三哥哥听了心都寒了。就说这么多年在南边,我与大姐姐的生辰,还有几个孩子,连我家夫君的生辰大哥哥都记得,逢年过节还都有走礼,难道这不是三哥哥一心记挂我们,给我们在夫家做脸的缘故?”
阿馨见南阳侯夫人总是忧愁的样子,想到即将回京的南阳侯,哪怕心里有些埋怨母亲总是想得多,可是如今也舍不得叫母亲难过了,就压低了声音将头枕在母亲的肩膀上。
“母亲,三哥哥难得对姐妹们好,你应该开心才是。至于三哥哥的婚事……儿孙自有儿孙福,三哥哥若是自己想要成亲,难道还会扭捏不成?您啊,就安享尊贵。如今三哥哥回京,您就享福就是了。”
她微冷的手压在南阳侯夫人的手上,南阳侯夫人感觉到了,不由诧异地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她顾不得林唐记挂阿萝之事,就听见阿馨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十妹妹要大婚了么,父亲在伯府里一通翻找,收拾出了不少的添妆来给十妹妹今天送过去,我忙了些有些累……”
“你公公他……”
“母亲。十妹妹是个好的,父亲喜欢她,难道这有什么不对?”
阿馨就垂了垂眼睛笑着说道,“还有些秋千什么的,父亲说阿萝的府里头空荡,就将那许多的东西给送过去了。”
“这怎么对她们姐妹这样特别呢?”南阳侯夫人不由紧张地问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也没出格儿,且那些秋千什么的空下来了,夫君说给我们大哥儿往后当习武的地方,也很好啊。”
庆阳伯对阿妧的态度有古怪,阿馨又不是死人,难道不知道不成?只是她并不在意这些异样的古怪,因为庆阳伯父子对她都很不错。庆阳伯很喜欢她生的那两个孙子,孙词也是一心一意地爱惜她疼爱她。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情分,为什么一定都要闹得明白?
难得糊涂。
她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阿馨就对南阳侯夫人劝了两句。
“阿萝与阿妧,母亲,她们一向对您十分恭敬,且当年旧事,说起来与阿萝与阿妧有什么相干?就算是阮姨娘做了父亲的妾室,可是难道不是父亲三妻四妾过错更大?阮姨娘一向老实,两个妹妹在侯府里也没过什么好日子。若母亲有心结,素日里那些冷待都已经有些过了。”
阿馨就对南阳侯夫人低声说道,“这两年,大姐姐家里,我的家里,十妹妹还不够用心不成?她与六妹妹到底亏欠了我们什么?要她们这样恭敬地偿还?我们却要心安理得,都不给人一个好脸儿?”
“你!”
“若是换了外头的人,难道得了人家的好处,母亲也总是疾言厉色不成?”
“她们不一样。”南阳侯夫人就心烦意乱地说道。
“没什么不一样的。这些年,父亲不在京中,因此母亲再任性,我也昧着良心没有说什么。冷眼瞧着十妹妹在母亲面前谨小慎微,母亲,我都看不下去,只怕大伯娘心里也不舒坦。”
阿馨其实什么都明白,因此阿妧在南阳侯夫人面前受了这许多的委屈,她才那样倾力地去爱护阿妧,哪怕庆阳伯对阿妧的格外关注也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却不一样儿了,她感到十分紧迫。
“母亲清闲了这么多年,也够了。父亲都要回来了。“阿馨提起南阳侯的时候,明艳的脸上露出几分复杂,见南阳侯夫人的眼神一震,露出几分爱恨交织的样子,就轻声说道,“父亲那样的人,若是回京只怕又要与母亲之间生出纷争。母亲您到了那个时候……”
她轻叹了一声,握紧了南阳侯夫人的手说道,“母亲这么多年,到底是在怨愤父亲,还是在想念父亲,我不想知道。只是母亲,冤有头债有主,您也不该心里记挂父亲,反倒将错误都推到两个妹妹的身上去。”
一滴眼泪就从南阳侯夫人的眼里落下来。
“其实,前儿与你伯娘说话,我仿佛知道为何你父亲……”
“这么回事?”阿馨急忙问道。
“当年我生了你们兄妹三个,与,与你们父亲的感情一直很好。”想到当年旧事,南阳侯夫人的眼里就生出几分怀念。
那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日子。
不仅嫁给了自己十分喜欢的英俊光彩的丈夫,还很有福气,一进门就生下了一子两女。
且那时南阳侯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林家家风,男丁身边一向干净,不仅是宁国公,就是那时原配尚在的林三老爷,身边也干干净净的。
婆婆也很慈爱。
什么都是最好的,可是只有一样儿。
“你伯娘说起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有一回我和从前的手帕交一块儿说笑,那时闺中好友好几个,都是与我身份相似的豪门贵女。”
南阳侯夫人这沉甸甸的回忆压在心里好多天了,如今见了女儿就忍不住倾吐,含着眼泪轻声说道,“我在她们几个里头,从小儿就是个尖儿,无论学问家世容貌都是最好的,就算是出嫁了,嫁的夫君最英俊,在陛下面前最有体面,就连后宅干干净净,我也是头一份儿。”
“这有什么不对么?”阿馨就急忙给母亲擦眼泪。
“可是我那手帕交一句话就叫我失了脸面。”南阳侯夫人这一回却迟疑了许久,方才在阿馨茫然的目光里讷讷地说道,“她笑话我说,嫁给再好的男人又有什么用?没有爵位,往后也不过是林家旁支罢了。往后等她们做了侯夫人国公夫人,我的身份又算什么?只怕到时我过得再好,也不过是在自家里逞威风。等出了门儿在京里头看见她们几个,还不是要俯身退避,口称夫人?”
她也知道几个手帕交是嫉妒她。
可是她却受到了打击。
她一生都不让人,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幸福,可是原来……
她最比不得自己的这几个好友。
“母亲在父亲面前抱怨了?”阿馨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哪里敢在你父亲面前说这些。不过是偷偷儿在背后抱怨了两句。也不是后悔嫌弃你们父亲,只是你知道的……”她本性高傲,嘴里那时就没有好话,更何况又是躲着与心腹陪嫁抱怨,因此抱怨了两回也就算了。
之后皇帝带着勋贵子弟征战南朝,她也就将此事给忘了,一心一意地等着丈夫回来。可是如今想起来,临走的时候丈夫那有些僵硬的脸色,还有临行前没有再与她同房,还有之后带回了那么多的女人,都是因……
“母亲你这么这么糊涂!”
“我如今都知错了。”南阳侯夫人就握紧了女儿的手哽咽道,“你父亲必然是听到了这些话,才与我有嫌隙。我心里后悔极了,若是当年不说那样的话,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如今只怕也很幸福。”
她伤心落泪,那憔悴的脸就叫阿馨什么都骂不出来了,却听南阳侯夫人带着几分希冀地问道,“你说,若是因我当年这些话才叫你父亲带了那乐阳等人回京,是不是你父亲心里不过是想叫我生气,只是他在跟我闹别扭?”
他带着浩浩荡荡的女人回京,本不过是气她罢了。
可是她却转身傲慢地走开,才伤了他的心,叫他以为自己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所以才会继续宠爱妾室,叫乐阳钻了空子。
“我觉得母亲你想多了。”阿馨就抽着嘴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