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瞧九姑娘,素日里不吭声不吭气儿的,却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和三姑娘示好。姑娘怎么反倒落在了九姑娘的后头。”

见这婆子说,九姑娘阿静才是聪明人。

她亲近三姑娘,三姑娘多少也会对她有几分留意,林三老爷也会喜欢乖巧懂事的庶女的。

“你说我不及阿静?”阿芝见这婆子的心里,自己还赶不上一个庶女,就脸色阴沉地问道。

“您也得想想往后吧?”这婆子带着几分真心地说道。

往后嫁了人,不还得兄弟姐妹给阿芝撑腰?

只是这份真心全都喂了狗,下一刻,一个大耳瓜子就抽在了她的脸上,阿芝在床上一脚就将这婆子给踹翻在地,跳在床上指着她骂道“好个贱婢,别人跟红顶白,眼睛里头没有我这个主子,随我的生死也就罢了。你从小儿就在我的身边,竟然也学那等攀高枝儿的,还没在人家眼前呢就向着别人说话!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听你在我的身边说别人的好儿,说我的坏,往后叫你害死我?!”

“拖出去卖了,往后不许她来我眼前侍候!”

“姑娘!”这婆子想不到阿芝竟然对自己翻脸无情,竟要卖了自己。

她多年来对阿芝也算是忠心耿耿,虽有些小心思,可是一向服侍她,为她出谋划策。

可是一个叫阿芝不高兴,就要卖了她?

“堵上嘴,若是叫人听见,看我不收拾你们!”见几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进来,阿芝就冷笑了一声,跳下床冲着这婆子就踹了一脚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怎么想的,想劝服了我,去阿宁那儿卖好儿去!阿宁那个心里藏奸的,当年哄了父亲关了我的母亲,若我再信她,只怕我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什么姐妹情深,若她当真对我一片真心,为何方才不为我求情,眼看着我被四哥折辱,被老太太喝骂。摆出一副与人为善的嘴脸,却叫别人给她出头,心机到了极点!”

她痛快地骂了一场,顿时就叫丫鬟先将那婆子给捆到柴房里去,自己怒气冲冲地睡了。

只是这一路睡得十分不痛快,她次日醒来,打扮一新唯恐叫阿宁把自己给比下去,这才带着丫鬟们浩浩荡荡地出了自己的院子。

她本以为自己起来得就足够早,却听见此刻园子里已经传来了小姑娘嘻嘻哈哈的声音,往前走了些路,却见一处宽敞的地上,一架秋千上正快快乐乐地坐着一个小姑娘,她的身后,一身红衣如火的阿宁正含笑给她推着秋千。

阿妧快活的脸映照在阿芝的眼底,她回头看着阿宁的眼神充满了亲近,这种亲密顿时就叫阿芝气得心疼,只快步上前看着阿宁冷笑道,“三姐姐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阿宁正推了阿妧往高处飞,一双眼睛看着荡秋千的小姑娘微笑,听见阿芝开口,不由诧异地问道。

“我说三姐姐也不过如此。我早就知道三姐姐是个能拉拢人的。”见阿宁看都不看自己,只留意阿妧,阿芝便冷笑说道,“早前我就看出来了,三姐姐最喜欢干的就是攀附权贵,卑躬屈膝了。当年你攀附元秀郡主,如今,见阿妧往后要做靖王妃了,你又来讨好她来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充满了道理,想到当年林三太太叫阿宁为自己举荐元秀郡主,阿宁再三推脱,就眯起了眼睛。

原来阿宁那个时候就已经充满心机了。

可笑她还以为阿宁到底是自己的姐姐,会为自己谋算。

“你应该唤她大嫂。”阿宁就冷冷地说道。

阿芝怎么还管元秀郡主叫得那么生疏?

她今早儿看见元秀郡主的时候,阿妧叫嫂嫂叫得十分亲昵,她也都已经改了口了。

“郡主高高在上,哪里会认我这样的穷亲戚。”

“你这是什么话。”阿宁没有想到这多年下来,阿芝竟然长成了这样尖酸刻薄的性子,这简直就是个无理辩三分的泼妇。她素日里在江东,阿妧虽然一向知无不言,可却大多报喜不报忧,因此她的印象里,阿芝还是从前那个虽然有些性子不堪,却欺软怕硬的人。

如今八姑娘欺软怕硬都没了,就是这么一个脾气,竟还攀扯元秀郡主。她伸手就将阿妧环在自己的怀里,看着阿芝沉声说道,“你这都跟谁学的撒野的样子!阿芝,看在你是我的妹妹,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你的性子讨人喜欢么?”

“什么?!”

“不愿讨好我也就罢了,你还想这副性子去嫁人?你不想你的夫君喜欢你了?”

“你!”

“三姐姐说的都是好话,只是八姐姐,若是你一心当做三姐姐要害你,为什么还要来我们的面前乱晃?”

阿妧不想再叫阿芝扫兴了,她想到昨天太夫人都被阿芝给气着了,今儿早上自己和阿宁去请安,只说了一会儿的话太夫人就叫她们自己出来玩儿,又去歇息去了,就十分不悦地对阿芝说道,“没有人欠了八姐姐的,八姐姐也不必指责这个指责那个的,难道谁还非要把八姐姐当祖宗似的?连老太太都不孝顺,八姐姐也配来指责别人么?”

“你竟然对我这么说话。”

“在我的家里,我爱怎么跟人说话就怎么说话。八姐姐看不惯,还是那句话,赶紧离开我家。”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走?!”阿芝就尖叫问道。

“都不孝顺老太太和三叔,还对三姐姐冷嘲热讽的,你当这里是你的家了么?若只说房子土地,那这些都是我爹的,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这是你爹的?好一个没良心的庶出丫头,喊了大伯父一声爹,你就当这都是你的了?也不知二伯父是个什么心情呢!”

“二叔是个什么心情管你屁事。这就是我家了,我喊爹,父亲认了。你羡慕我,你也喊去,看父亲认不认你呗。”阿妧就仰着小脑袋,一脸我换爹我自豪的小模样儿,她本就生得娇艳妩媚,此刻带着几分骄矜任性,又生出几分格外的尊贵来。

阿宁垂头看着阿妧这模样儿就笑了,伸手忍不住在这软乎乎的小脸蛋儿上掐了一把,这才抬头对阿芝慢慢地说道,“阿芝,我如今容忍你,宽容你,就是看在你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妹妹。不然,你知道在南边儿,指着我喝骂的人如今都在什么地方?”

她一抬眼,眼底就露出几分冰冷的锋芒。

阿芝虽然性子坏,可却是一个柔弱窈窕的身子,叫阿宁这看了一眼,就只觉得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好啊,你们才是亲姐妹呢,一唱一和,只管挤兑我,叫我百口莫辩!”她哭了一声,在阿宁无语的目光里转身就跑。

见她呜呜地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跑了,阿妧这才抓着阿宁修长的手小声儿说道,“三姐姐还一心想要息事宁人。只是从前我劝三姐姐的话,如今还是一样儿的。三姐姐宽容她,并不是叫家里安宁,而是助长了她的气焰。这些年她屡屡生事,三叔都焦头烂额。往后三姐姐若是不叫她知道教训,阖家不宁还是小事,三叔……三叔在外就很忙碌疲惫,回家再看见她……”

阿宁握在阿妧肩膀上的手猛地一紧。

“还有一事。四哥哥想必是愿意娶唐国公府的千金的,自然也是要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可八姐姐……四哥哥家里也要不太平了。”

阿妧就小声儿说道,“八姐姐口口声声三表姐的,往后若算计了四哥哥,无论四哥哥娶没娶亲,都要祸害了四哥哥。他们做男子的,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女子说狠心起来想要祸害谁,到底能祸害到什么样儿。三姐姐,就是为了三叔和四哥哥,你也不要对八姐姐再宽容了。”

她觉得自己劝阿宁去收拾阿芝,仿佛有挑拨的意思,就抓了抓自己的小脑袋小声儿说道,“我大概是说了八姐姐的坏话儿,可是我不后悔。”

她平日里也挤兑过阿芝几回,可是她平日里跟阿芝见不着多少回,如今阿宁在家,要面对阿芝的时候就很多了。

“你说得对,我明白。”阿宁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带了几分凌厉。

若说只有她一个,她只会对阿芝视而不见,可是如今不行。

她不能叫阿芝害了林三老爷和林羽。

她这些年上阵杀人都没有心软过,收拾一个阿芝,也绝不会心软。

“对了,父亲这些年,身边还是没有服侍的人?”虽然问妹妹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可是阿宁也不知该去问谁了。阿妧一向贴心,她就带了几分忧虑地问道,“老太太呢?老太太也没说给父亲一个懂事的人?”

老太太可是她父亲的亲娘,难道真的忍心眼看着这些年儿子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虽然做女儿的,总是不希望自己父亲的身边有除了母亲之外的女人,可是林三老爷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阿宁不忍心。

“没有。”阿妧就吭哧吭哧地说道,“也挺好的,我看三叔身边清净得很。”

专注事业挺好的,还要啥女人。

阿宁动了动嘴角。

“三姐姐何必担心这些呢?三叔如今忙得很,天天在外头忙差事,回了府里头,也有许多丫鬟服侍,不会叫三叔无人照顾的。且他素日里在外往来交友,也很放松。对了三姐姐,你知道不?伯伯……霍伯伯就住在咱们的隔壁,父亲与三叔都很喜欢他。”

说这话十姑娘就绝对是亏心了的,盖因宁国公是真喜欢霍宁香,喜欢大美人喜欢得带着自家国公夫人一块儿去的,可是林三老爷是真的很不喜欢谦侯大人。

不过他经常去霍宁香的府里坐一坐,顺便监督这谦侯有没有对自家大哥侄女儿的做奇怪的事儿。

“霍先生在隔壁还好么?”阿宁就问道。

“挺好的,就是身子骨儿若,爱生病。”霍宁香打从到了京中,其实已经大病很多次了,就算是这才有些寒凉的天儿,他都已经披上了大氅。

虽然单薄瑰丽的美人披着白狐大氅,苍白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对自己勾唇微笑十分好看,可是这时候阿妧却欣赏不了那种美,只觉得心疼。

她一时心都飞了。

阿宁却眯了眯眼。

“他都跟你说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姨娘是伯伯的表妹,是我的亲长呢。”

“这么说他该是你的舅舅,怎么你反倒叫他伯伯?”阿宁就疑惑地问道。

“伯伯叫我这样叫他。”阿妧就天真地说道。

她一副霍宁香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样子,阿宁的目光就忍不住露出几分犹疑。

她想到了那一日,霍宁香第一次看见阿萝时的样子。

他看着她仿佛见了鬼,然后问她的父亲,问完了她的父亲,又问她的母亲。

待知道她的母亲是谁,他就干干脆脆地投了降,甚至为了阿萝的军功,又连续劝降了联合在一块儿的几路反贼,将阿萝的声望刷到了极点。

阿萝也是凭着这次的军功,才得以封了欣荣伯。

那个时候,她和阿萝还曾经因此疑虑,怀疑这是心机深沉的霍宁香给她们下的套儿。

可是后来霍宁香入京,封侯,又得宠御前,又没有对她和阿萝有什么轻举妄动。

阿宁只觉得霍宁香古怪。

“三姐姐,三姐姐?”

阿妧就唤了阿宁两声,好奇地看着若有所思的姐姐。

“没什么。”阿宁就笑了笑,垂头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正微笑着,却见远远的一个丫鬟迟迟疑疑不知要不要上前打搅的样子,扬声问道,“怎么了?”

那丫鬟急忙上前福了福,见阿宁与阿妧都看着自己,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前头锦乡侯夫人来了,太太叫三姑娘去见客呢。”

第204章

“锦乡侯夫人?”阿宁就诧异地问了一句。

在她眼中,昨日自惊马之下救了锦乡侯夫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并未想过要对锦乡侯夫人要求什么报答。

“三姐姐,你可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了?锦乡侯那位大公子,可不好啦。”

阿妧一见锦乡侯夫人竟然追到国公府里来,顿时就急了,恐阿宁急着成亲再把自己往火坑里塞,就抱着阿宁的脖子叽叽咕咕地说道,“这世家子弟出息的可多啦,咱们不要那种成亲前就跟个丫鬟海誓山盟的,日后他又能将妻子置于何地呢?若是依旧一心爱惜那丫鬟,就伤害了妻子的一生。可若是他口口声声想明白了,将丫鬟撇在一旁说什么洗心革面和妻子在一块儿举案齐眉,那不是也很凉薄么?”

反正在十姑娘的嘴里,就是说不出沈青的好话来。

叫阿妧看,既然一个男人糊涂过,说什么回头是岸,那其实都白扯。

难道从此往前看,就能将旧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不成?

不能够吧?

“你当你姐姐我是万人迷啊?”阿宁见妹妹紧张兮兮地抱着自己说话,就跟自己下一刻就要被骗似的,不由忍俊不禁。

她还不知道锦乡侯夫人的来意,若是人家侯夫人单纯地是过来道谢,那她们姐妹岂不是自作多情?

且她才见了锦乡侯夫人那么一面,觉得侯夫人未必会想那么多。

“三姐姐你招人喜欢,你信不信你回京,咱们国公府里的门槛儿都要被踩破了?”阿妧就觉得这一回回来的那几位女将姐姐,只怕这段时间都得叫人把门槛儿踏破了。

那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最优秀坚毅的女子,叫阿妧说,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别看阿妧在皇帝面前格外体面,又得宠就很风光,其实在这些神采飞扬的女将面前,阿妧一向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远远不及。

讨好卖乖,怎比得上真正的俊杰?

她只希望这些女孩子们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京中豪门世家的子弟们良莠不齐,有林家兄弟这样优秀的,也有沈青这样金玉其外,其实内里很叫人讨厌的人。

见阿宁看着自己微笑,阿妧就红着脸小声儿说道,“我,我不是说他的坏话儿,毁他姻缘。只是三姐姐若是与那几位姐姐要好,若日后有人想要嫁给锦乡侯府的公子,也最好小小地提一句,到底就是我的心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得得罪死锦乡侯府了,大概也是他们眼中令人讨厌的爱说人是非的碎嘴子,本质来说,和魏阳侯府的周玉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阿妧就是不能在明知道沈青不是良人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为家国出过力,流过血的女子,再往火坑里跳,被辜负了一生。

她都说过了。

她们值得的是最好的。

她们也应该得到真正的幸福。

“好,我明白了。”阿妧的这点小小的心,叫阿宁感到心里酸软成了一团。

就是因有阿妧这样的小姑娘的存在,她才会觉得那么多年付出的青春与牺牲,都是值得的。

“三姐姐,我在这京中认识的人可多了,三叔也眼光可好,往后你一定能嫁给个最好最好的人。”

“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愿意相信。”阿宁就突然有些羡慕阿萝。

昨晚阿妧顾忌她的心情,并未多询问阿萝在南边的生活,可是她也看出阿妧对阿萝是永远都放在心上。

这叫她有些嫉妒阿萝,阿萝有这世间最可爱的小妹妹,她甚至能明白阿萝为什么命都不要,也要在南边儿挣出一份前程来。

若她的亲妹妹不是阿芝而是阿妧,若她们姐妹无依无靠,她只剩下这么妹妹,她也愿意为阿妧豁出命去。

“那就好了,母亲等着咱们呢。我,我跟你去。”阿妧还是不放心,就拉着失笑的阿宁往宁国公府的上房去。

她挺着小胸脯儿翘着大尾巴,就仿佛自己是守卫姐姐的勇士,直到到了上房的门外头,听见里头传来了宁国公夫人温温柔柔的话,她方才急忙做出了一副很温柔懂事的样子来,和阿宁一块儿进了屋子。出人意料的是,这上房里除了宁国公夫人与锦乡侯夫人,南阳侯夫人也在。

阿妧一愣,觉得南阳侯夫人倒是稀客,急忙上前给长辈们请安。

“快快起来,都是世交亲戚,何必这样多礼呢?”锦乡侯夫人就笑着将两个女孩儿给扶起来。

她说的这话也没有错,北朝勋贵这么多年世家联姻,说起来大多都是亲戚,锦乡侯府沈家与宁国公府林家自然也有转折儿亲,她此刻就带着几分疼爱地看着给自己肃容请安的阿宁,见她神采奕奕,俊眉修目,少了几分女子的弱柳扶风,却多了几分令人眼前一亮的英气,如今穿了一身张扬的红衣,仿佛一团火,热烈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且想到阿宁哪怕素不相识,也愿意救人,锦乡侯夫人握着阿宁的手都舍不得松开。

“真是个好姑娘。”

“夫人谬赞了。不过是三丫头在南边儿追随长公主多年,习得长公主些微仪容罢了。”宁国公夫人就笑着说道。

“若这样的女孩子都不好,我都不知夫人到底要教养出多了能干的姑娘了。”虽然阿宁不及阿萝能拼命,为了点儿军功就敢上天,可是她跟着阿萝也捡了不少的好处,如今身上也带着个小小的爵位,虽然爵位小,不及阿萝的零头,可那也是能够传给自己子孙的正经的爵位。

锦乡侯夫人虽不在意这些,不过想来能得到爵位的女子,自然是最优秀的。

她心里如同一团火,然而目光落在正呆呆地拿小爪子握紧阿宁衣摆的阿妧身上,心里忍不住苦笑。

看起来阿妧与阿宁倒是十分亲近,姐妹情深的样子,只怕她家里是瞒不住人的。

“昨儿阿宁救了我,我就想登门道谢,只是想着阿宁千里而归,只怕累得不轻,因此想着延后几日来看她。”见宁国公夫人微笑着看着自己,眼角眉梢都带着惬意雍容,锦乡侯夫人只觉得嘴里都发苦,丰润的脸上就带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的命跟宁国公夫人比起来真是太苦了。两个人都嫁给了众所周知的废物点心,可是宁国公老实本分,认清了自己是个废柴,这么多年不捉妖儿不蹦跶,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宁国公府大米虫。

可是锦乡侯明明是个蠢货,却一副自己很精明的样子钻营了这么多年,自己不知道,其实都已经成了世家眼中的笑柄。

至于儿女,就更比不得了。

宁国公虽然是只米虫,在家混吃等死,可是人家却对三妻四妾没兴趣,素日里打发大把空闲时间的办法就是玩耍八卦,生下了两子一女,长子娶郡主,次子就要尚公主,小闺女还要当王妃,这一节更比一节高,简直是抢着往上显赫,越发就显得宁国公夫人这日子过得好了。

可是锦乡侯府却并不是这样,锦乡侯府妾室也不少这不必提,她并不在意,可是锦乡侯夫人只在意自己的独子沈青,怎么就跟人家的儿子差距那么大。

她这命也太坏了。

一时心酸,锦乡侯夫人就侧头按了按眼角。

宁国公夫人垂头拿帕子擦嘴,当做没有看见锦乡侯夫人的失态。

她也觉得锦乡侯夫人命歹。

说起来锦乡侯夫人是与她一样儿性情的人,可是就是因嫁了锦乡侯,这多年来苦闷熬心,万事都要她费神,如今瞧着比她老了起码十岁。

特别是最近她听说锦乡侯想烧热灶儿,偷偷儿跟太子提了提自家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庶女,生得美貌绝色,艳压群芳什么的,据说若太子感兴趣,侯爷就愿意亲手将庶女奉上日后给太子解个闷儿顺便服侍一下太子妃什么的,那笑话就不必说了。

反正宁国公夫人知道的就是沈妃知道了亲哥干的好事儿,好几天没出自己的宫中,也没好意思去给皇后请安,躲在宫中躲羞。

七公主都不敢去见太子妃了。

修来这么个丈夫,这命也确实很坏。

只是宁国公夫人并不厌恶锦乡侯夫人,心里还有些怜惜她,此刻听见锦乡侯夫人温柔宽和的声音传来,这才抬眼去看锦乡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