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看着城门上对着自己的箭头,愤怒的眼底,不解了,迷惑了,整个芷兰,因为这次的洪荒,死了多少人,还剩下多少人,可现在,那些士兵,对着就是这样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

冰冷,无情,即便没有开弓,却依旧让人觉得寒心。

夏夜白没动,他静静的站在夕颜的身后,黑曜凝眸石一般眼眸,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等待她做些什么。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可怜,更不是因为愤慨的冲动,此刻那些被箭头对着的人是因为她,那些人,从未想过伤害过她,单凭这两点,她应该不会坐以待毙吧。

因为珍视自己的性命,所以,多余那些不伤害自己的人,不伤害那些在他们心中的那些人,她是可以做到很宽容的。

夕颜转身看了夏夜白一眼,那一眼,带着浓浓的笑意,还有对彼此信任的肯定,然后,毫不犹豫的扯破身上衣袍的一角,任由那件镶金带银的衣裳变的破烂不堪,整齐的发髻有几根发丝垂落,然后,夕颜跑到墙角,随意找了几根稻草,插在自己的凌乱的鬓发上,指尖戳了戳地上的黑泥,直接在脸上一抹。

夏夜白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那双饱含浓情的眼眸似乎多了几分佩服和赞许。

夕颜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双眼睛颇有些期待的落在夏夜白身上,夏夜白沉默不言走到她跟前,将她脸上鸟黑的灰尘抹干净,笑道:“至少得让他们看清楚这张脸了。”

夕颜笑了笑,那清脆的笑声像极了在夜间迸放的烟火,将这黑漆漆,空荡荡的小巷瞬间点燃。

那笑声,是愉悦而有欣喜的。

“夏夜白,我也想你,很想很想你。”

夕颜突然凑上前去,接住了夏夜白的颈项,吻上了他的唇,在夏夜白反应过来之前,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一般,抽身离开。

“等我。”

她相信,这个时候出去,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那城门打开,只要芷兰成了她琉璃的,再加上民心所向,整个南方不足为惧,至少,三年五载,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要命的就给放箭。”

这些原本想要退缩的老百姓见那些人居然将箭对准自己,心里的怒气就像是被浇了燃油一般,腾腾的,冲天之上,不要命的和那些守卫打了起来,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放箭,夕颜捉着破破烂烂的裙子,老远就大喝道。

“你是何人,居然敢口出狂言,放箭!”

城墙上的指挥官见夕颜衣裳不整,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就要那些人放箭。

“这就是你们芷兰对待贵客之道吗?以宴请为名,将我迷晕,还将我的随从囚于天牢,幸得上天垂帘,我才能逃过此劫。”

夕颜双手合十,做了个虔诚的祷告的动作。

“琉璃芷兰向来是友好之邦,我特来兰城,想看看你们需要些什么东西,本是处于一片好心,你们芷兰欺人太甚。”

那些准备射箭的守卫听了,有些犹豫地看了指挥作战的长官一眼。

“你们谁敢射箭试试?”

夕颜提着裙子,那些百姓纷纷让开道来,看着夕颜的是敬佩,是感激,是愧疚,那是对神明才会有的虔诚。

“区区小国,要是我在兰城发生什么意外,我琉璃的百万铁骑,皇城门口的十万雄兵必定会踏破兰城,将你们碎尸万段。”

“把我们王妃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外边的十万士兵大吼着,差点把这城墙给震倒,而城墙上站着的那几个人,难掩踌躇之色,急的额头直冒冷汗。

“恭王妃万岁。”

“恭王妃万岁。”

夕颜身后的那群老百姓,一部分人突然走到夕颜的身前,将她围在了正中,一副你要杀她就把我们射死的模样,城墙上那些拿箭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

“忘恩负义,天诛地灭。”

“天诛地灭。”

身后的那些老百姓换了说辞,维护夕颜的以为十分明显。

拿着弓的手无力的垂下,那些人的士气原本就有些低迷,这样一闹,众人更是无精打采。

他们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这次受灾的哪些地方,那都是自己的家乡啊,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子还有孩子,对于朝廷的漠视不管,他们何尝不觉的愤怒,何尝不想像那些老百姓那样,站在自己恩人的一边,挥刀将那些吸血一般的庵鬼杀的精光,可是不能。

夕颜摆了摆手,那些人像是感应到了一般,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犹豫和挣扎,她都看在眼里,民心所向,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结果。

“我知道你们都是热血的好儿郎!”

城墙下,那女子,衣裳褴褛,发丝凌乱,可那双眼睛却明亮烈焰,手指着城墙上的那些踌躇不定的守卫,明明是抬头仰视那些人,可你却会觉得,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在她的脚下,那般的高高在上,不容侵犯。

“但是他是不是值得你们挥洒自己的热血。”

他是谁,不需要指名道姓。

“正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无论怎么抉择,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你们的箭对准的是谁,他们是谁?”

夕颜转过身,指着那些神情愤慨的百姓:“他们是你们的同胞,是你们芷兰的人,你们每天吃的,身上穿的,还有手里拿着的弓和箭不是那个只会每日享乐的君王提供给你们的,是这些老百姓,每日辛苦劳作养活了你们,你们是要杀掉自己的衣食父母吗?”

那些人的头垂的越发的低,拿着手的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落在城墙上。

对呀,皇上每日纵情歌舞,国库里的那些银子都是这些老百姓辛苦劳作上交的税收。

“从洪荒发生到现在,你们的王上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比我清楚,而那些难民的下场,你们没人比我更清楚,你们去过永清巷吗?那些人瘦的皮包骨头都缩水了,他们争着地上那些吃了死人肉的虫子吃,还有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些灾民,在我说出我是带便琉璃的圣上来救他们出水火这样的话时,他们居然觉得不敢置信,那些人,有你们的亲人,你们为王上守护着兰城,皇宫,而你们效忠的王上又是如何对待你们的亲人的?那些人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等待着朝廷的救助,你们的王上在做些什么,他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和那些衣裳暴露的美娘们嬉戏,还有那些大臣。”

身后的那群人听了,眼底的火焰足以燎原,而另外一些人,则是难过的掉眼泪,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整个芷兰的悲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忠心是愚忠,我皇仁慈宽厚,常告诫朝中百官,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这才是君王,这样的人才值得效忠,而不是让你们把箭头准备最最贵重的老百姓,芷兰还是芷兰,你们依旧是芷兰的百姓,而你们一一”

夕颜指着城墙上的那些守卫,脸上绽放出鼓励的笑容:“你们就是开辟芷兰新时代的功臣,这个地方有你们的守护,会越来越好,你们还可以和兰城外那些幸存的亲人团聚。”

台上的指挥官自是被夕颜的一番话气的不轻,不过碍于她是琉璃的恭王妃,这个女人,他看了眼神身旁连弓都掉在地上的,伶牙俐齿,顿时大恼:“恭王妃,想我芷兰屈服在琉璃之下,休想,你还是躲开的好,刀箭无眼,伤了你可别怪我们。”

他冷哼了一声,对着身旁的守卫大声喝道:“狼子野心,给我是射,给我一一”

下边的话还没说完,铁青的脸,瞬间变的苍白,下一瞬,鲜红的血液穿透冬日厚厚的衣裳,喷涌而出,溅在城墙上,洒落在地上,地上,一颗金色的小珠子,从那鲜血横流的人身上吊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城墙之上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发现。

看着突然暴死的指挥官,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伤心之色,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纷纷扔下了手上的弓和箭。

夕颜笑了笑,那笑容极具穿透力,金色的阳光之下,绚烂夺目。

城墙之上的守卫看着夕颜,充满了希冀,像是做着无声的邀请,夕颜笑了笑,将裙摇下的碎片撕开,沿着台阶,欢快的像只蝴蝶,可众人却觉得好像看到了飞翔的老鹰,在碧蓝的天空下,张开了翅膀。

夕颜上了城门,直接将属于芷兰的旗帜取了下来,扔在了地上,而后走到那群人的中间,看着城门外十万压境的十万士兵,对着坐在马背上的莫离和彩云,露出了笑容。

“开城门。”

响亮的声音,穿破了碧霄。

大景二十年十一月十七日,琉璃大军不费一兵一卒,攻占了兰城,芷兰这个国家,在这片大陆之上,彻底消失,十万大军进驻兰城。

大景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东吴国政局动荡,疲惫不堪,遣使臣向身处兰城的夕颜递上了降书。

大景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三大国之一的和滇因为百姓造反,政权被推,而新立的王上在登位的第一天陈书琉璃,愿为附属,听候琉璃拆迁。

一场自然灾害,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各国朝廷却因不顾百姓死活,为琉璃打开了一道统一称霸大业的缝隙。

比翼双飞 146 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哎呀,累死我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夏夜白正抱着夕颜坐在圆桌上,对着高高悬挂在碧空之上的金阳,光明正大的调情。

进来的是箫剑、莫青两人,看到这很是有碍观瞻的一幕,彼此很有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会意一笑,然后便急急的跑了进来,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大口的灌进了肚子。

夕颜坐在夏夜白的大腿上,这厮的无耻程度比之以前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吃饭在一张桌子,睡觉一起,当然,这对夫妻而言都是很正常的,即便是睡觉的时候动手动脚,这个也是可以接受的嘛,毕竟小白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而且和别的三妻四妾的男人不同,他就只有自己一个,所以尽量满足。

不过这人却是完全得寸进尺,洗澡要一起洗,就连上个茅房也要一起凑热闹,就像现在,明明就是停下来喘口气喝茶,他也要抱着她,上下其手,占尽便宜。

箫剑、莫青两人足足倒了三次茶才满足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茶杯,直接在桌上趴下,眼皮向上翻起,阳光反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眼底那一层层清晰的乌黑色,下巴上也是,尤其是莫青,他这个年龄,本就处于发育期,几天没有清理,比起箫剑,那下巴上的乌青,很是显眼。

“主子,我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碰女人了。”

箫剑看着细细抚摸着夕颜的夏夜白,用力的捶了捶桌子,开始每日必发的牢骚。

占领兰城,统一南域对琉璃来说确实是一大盛事,对于夕颜来说也是同样,至少现在,可以一心一意集中力量对付匈奴了。

不过芷兰,东吴这些小国自成一体已经上百年了,他们毕竟不是琉璃的百姓,也不是每一个老百姓都想要造反,每个人都是狭隘的民族主义的个体,他们这样做不过是被逼无奈,要是琉璃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生活,或者是他们的生活比不上在洪荒发生以前的,定然就会有人煽风点火,到时候必定会给琉璃造成内忧外患的局面,而那样的情况,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老百姓的家园被毁,让那些人长期住在外边的帐篷也不是长久之计,安抚好了情绪以后,夕颜决定着手给他们重建家园,这是个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而且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夕颜不在意这些,至少在她看来这是值得的,只要动工,必定就能得到那些灾民的支持和拥护。

因为各种情况复杂,现在南域虽然已经是琉璃的了,可是仍然有一小部分力量在不停的抵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不会给星火燎原的机会,她要将一切反动势力扼杀在萌芽状态,而对于那些降伏的力量她也需要整编。

所以这段时间,箫剑、莫青、莫离、彩云,还有随同她一同前来的那些人全部出动,几个人,每天就只能睡两三个时辰,有些时候,一整天下来都没有机会沾到枕头,好在他们都是身怀武艺的,因此虽然疲倦,不过倒没一个人生出病来。

一开始,夕颜也是这样,因为对那些人来说,这样一个与神明共存的人,自然要发挥主心骨的作用。

后来,夏夜白见她满脸疲倦,整个人瘦了许多,看不下去了,说什么也不放她出去了,理由是,恭王妃操劳过度,深夜回来突然昏倒,需要好好休息,那些老百姓听说恭王妃因为他们的事情累的昏倒,再想到那些昏君,心里越发的感激佩服,驿站门口,每日都有手上拿着篮子的老百姓,几乎将整个地方挤的水泄不通,他们都是来给躺在床上静养的夕颜送东西的。

莫青呵呵笑了几声,安慰性的拍了拍垂头丧气的箫剑,示意他节哀,他们的公子只在意夫人的死活,把他们这些属下完全都是当骡子用的。

果然,夏夜白在听了箫剑的话以后,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那一眼和那一声都是极为不满的:“莫离、齐谡每日都在外边忙碌,我从没听他们抱怨过,彩云一介女流,也从不会中途赶回来喝茶偷懒。”

就只有他箫剑,每日不是唱着累就是喊着没女人,还能想到女人,可见,他并不是很忙。

某位大公子自己也不想想,人家每次回来看到的都是他和某某人卿卿我我的恩爱场面,即便是人家累的不能思维了,也不会忘记女人的,尤其是箫剑这样的风流鬼。

“箫剑哥哥,你这话可不要让彩云姐姐听到了,要不然你这辈子真的要在那烟花柳巷过完了。”

莫青在桌上趴了一会,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箫剑的肩膀,说的别有深意。

箫剑和彩云,懒懒的靠在夏夜白身上的夕颜听了,一双眼睛顿时闪闪发亮,想也不想从夏夜白的身上站了起来,可还没走到箫剑身边,就被夏夜白拦手一拉,重新跌回了他的怀中:“夏夜白。”

夕颜侧过身子,大叫了一声,刚才差点就撞到桌子了,虽然她不怕痛,但是并不是表示她喜欢那种疼痛的感觉。

“颜颜,我在的。”

夏夜白在夕颜的颈项蹭了蹭,对着她扬起了欠揍的笑脸。

夕颜冷哼了一声,伸手对着他的脸用力的拍了两下,如果是以前,对面的莫青和箫剑两人一定会惊的掉下巴,他们冷漠尊贵的公子居然会露出这样猥琐无耻的灿烂笑容,而且居然有人能在他的脸上动手动脚,那个人还能活着,最最关键的是还能活的这么好,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现在,他们不但相信了,还习以为常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撞痛呢?”

夕颜不想和他说话,最近这人的脸皮奇厚无比,继续说下去,气的只有自己,她不和他一般见识,即便是动手,到最后也会变成打是亲。

夕颜潇洒的甩了甩头,双手张开,同一瞬间,被迫潜伏在一角的小玉看着双手张开的夕颜,双眼冒光,蹭的一声,来了个半空飞跳,直接跃进了夕颜的怀中,站在夕颜的膝盖上,昂着头,像极了对身后夏夜白的挑衅。

夏夜白眼睛一瞪,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染上了点点的黑云,张了张唇,小玉顿时缩了缩脖子,躲进夕颜的怀中,夕颜将他放在桌上,指着箫剑道:“你去闻闻他身上是不是有奸情?”

莫青手上端着茶杯,闲适的喝了口茶,听到夕颜的话,顿时喷了出来。

他原本是要转身,没想到祸及他人,原是想喷在地上的,可最后实在忍不住,转身的瞬间,口中茶水像是喷泉一般,直接对准了箫剑,喷的他满脸都是。

箫剑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小玉吱吱的叫出了声,脸上的液体落在身上,他才回过神来,凑到莫青跟前,直接将满脸的水渍擦在他的身上:“莫青,你找死。”

小玉满是鄙夷的看着莫青,又颇为嫌恶的瞥了箫剑一眼,向后退了几步,一副我绝对不认识他们的模样。

“有这么夸张吗?”

夕颜转过身,看了夏夜白一眼,眉眼间却带着看戏的笑意,显然,那个八卦还有喷茶实践愉悦了她的心情,为她这几日无聊的生活添上了色彩。

说是无聊,那都是当着夏夜白的面说的,其实就是一种撒娇而已。

种种的遭遇,让她的心志越发的坚毅,而那一年的分别更让她学会了知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和小白继续呆在一起,即便是无聊那也是幸福的,当然这些她是绝对不会让夏夜白知道的。

这样的话,是以前的莫夕颜说不出来的,也许正是经历了太多,看了太多的生死,生性反而豁达了许多,她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夏夜白的宠溺让她觉得轻松,身边又有小玉为伴,自然多了几分前世莲儿的天真,这样的玩笑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夏夜白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笑着摇了摇头:“很有意思,继续这样。”

箫剑闻言,嚎啕出声,莫青像个大人一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同是天涯沦落人,遇上这样一个为了讨夫人欢心可以随时把跟随在身边十多年的下属拿去卖的主子,真是何其不幸啊。

“怎么了?”

箫剑哭的正欢,彩云、莫离等人走了进来,齐谡看着那抱在一团的两人,脸上虽然疲倦,可那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笔直的,让人觉得很精神。

箫剑见有人询问,越发蹬鼻子上脸了,抱着莫青哭的越发大声,大声指责:“天道不公,我箫剑这样的人才如何会遇上这样的冷血无情的主子?想当年——”

他正准备感慨一下当年他这个忠心的下属为了主子如何牺牲的光辉事迹,夕颜看着站在门口,冷眉轻蹙的彩云,笑出了声:“彩云,你来了。”

箫剑听到彩云两个字,慌忙松开抱住莫青的手,转过身,看着门口,那双眼睛风流如许,哪里有半点的泪花,刚才那一切很明显就是一场他自己自导自演的戏,莫青是配合他演戏的人,而夏夜白,夕颜还有小玉自然就是那看客了。

“彩云,累了一整天了吧,来,快喝口茶。”

箫剑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侧过身子,迅速倒了杯茶,腾腾的跑到彩云的跟前,态度那叫一个热情,笑容那叫一个谄媚。

齐谡了然的笑了笑,径直坐在方才箫剑坐的那个位置,拿起茶壶,先是给莫离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箫剑,我和莫离都进来那么久了,怎么没见你这么热情。”

莫青看着齐谡,点头表示赞同,看着箫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个卖国贼:“刚才还说公子,我看他就是一路货色,重色轻友,比公子还甚啊。”

箫剑站在彩云的跟前,完全就是个乖宝宝,弯着腰,手上的茶水几乎端到头上,而他头顶的位置刚好就在彩云的胸口,只要她伸手,就可以接过那杯水,可是彩云站在那里,看着箫剑弯曲的背,视线在触及到他手上的茶水时,似乎有些踌躇。

夕颜算是看出来了,箫剑那花花公子对彩云有情,不过彩云那丫头以前一直钟情小白,不过这个已经明显没有半点可能了,即便只是想想,那也是奢念了。

夕颜扫了齐谡等人一眼,他们像是事先已经知道了,这样看来,箫剑对彩云的情分应该不是一朝一夕了,怎么到现在才动手呢?彩云对他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情义,要不然那张和莫离的雕塑脸有一拼的冰山脸也不会有皱眉的动作了。

“彩云,刚才箫剑见我和颜颜恩爱,吵着说好久没碰女人了。”

彩云的脸色一青,瞥了箫剑一眼,似乎有些沉痛。

箫剑的脸皮厚那完全不是吹的,绝对堪称铜墙铁壁,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正常的情况是向着自己心仪的对象解释,或者是辩驳,可是箫剑都没有,他抬头,侧身,一双桃花眼看着彩云,眉眼间少了往日的风流,多了几分认真,又不似完全的认真,有深情,但是那眼底的深情又不会给人丝毫的压迫感。

“彩云,你要是从了我,今后我就只碰你一个女人。”

箫剑拍着胸脯,理直气壮,能让一个喜欢拈花惹草、处处留情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男人嘛,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甜言蜜语那是必不可少的,可箫剑和那些口是心非,言不符实的男人不一样,他说到就会做到,而且是当着他和夏夜白,莫离这些人的面说出来,那无疑就是一种誓言了。

尤其是她,天知道她是多么护短的人,虽然吧,箫剑和彩云一样都算是她的人,不过若真的要论亲疏远近,那彩云明显就要和她亲近一些,她今日说出这样的话,今后要是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来,她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

这箫剑,不愧是纵横情场的高手啊,追女人,果然有一套。

“彩云姐姐,茶都要凉了。”

莫青指了指箫剑手上的茶水,箫剑转过身对着莫青挑了挑眉,感激一笑,忙凑到彩云跟前:“对呀,彩云姐姐,大冷的冬天,这茶要是凉了,喝下去伤身。”

夕颜有种被雷的感觉,这箫剑,这人,这人果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人啊,这脸皮厚的,夕颜笑着捏了捏夏夜白的脸,目测了一下箫剑的脸皮,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夏夜白的脸皮没有箫剑的厚,她甚至怀疑,夏夜白的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之功,就是箫剑传授的,因为一开始小白不是这样的。

如果箫剑知道夕颜心底的想法,一定会气的破口大骂,当初他那个无良的公子哪里是老实,他根本就是腹黑,要不那样的话,你能让他每晚对你上下其手,占尽便宜。

彩云低着头,眼角抬起,有些踌躇的看了夕颜一眼,似乎在等她拿主意,夕颜别过头去,佯装没看到。

别的事情好说,感情的事情,她可不掺和。

不过这茶水,如果说一开始它只是箫剑投石问路,讨好彩云的工具,那现在,这箫剑说了那样的话以后,周围又有这么多人的见证,彩云若是接受,那就意味着她接受了这份情,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没完全下定决心,但是直接拒绝,即便彩云平日里心硬如铁,不过她可不认为现在她可以做到坦然拒绝。

哎,夕颜在心底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人,她笑了笑,对着小玉招了招手,小玉顿时窜到她的跟前,头递到她的手下,任由夕颜温柔的抚摸着:“小玉口渴了啊。”

狐狸都是聪慧狡诈的,更何况轩玉是云梦山上千万年难得出了的灵狐,和夕颜也说得上是心有灵犀,伸出舌头舔了舔夕颜的掌心,夕颜怕痒,咯咯的笑出了声,夏夜白在一旁看的眼红,抽回夕颜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然后狠狠的瞪了小玉一眼。

小玉对着夏夜白龇了龇牙,走到圆桌的边缘,直接跳到箫剑的肩上,小步走到他的手臂,很是鄙夷外加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直接将杯子两边的水喝完。

“死狐狸,谁让你喝的?”

箫剑喝了一声,不过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忍不住在心底舒了口气。

小玉对着夕颜,又吱吱的叫了几声,对着那张脸来了个飞毛腿,箫剑的脸上顿时多出了几个狐狸的爪印:“死狐狸,我要找人去通知云梦山的那些老头。”

这句话,是箫剑从夏夜白那里学来的,因为每次狐狸在他们夫人的怀里得瑟,挑衅公子的时候,只要公子一说这话,他马上就安分了,百试不爽。

哪知道,正准备回到夕颜怀里的小玉听到这句话,突然半路折回,在箫剑的肩上用力的跺了几脚,这样还是觉得不解气,屁股对着箫剑,然后箫剑只看到眼前有一阵灰色的烟飞过,熏得人眼睛难受,顿时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传来,箫剑直接将杯子扔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捂住了鼻子。

这只该死的狐狸,居然放屁,莫青见状,再也忍不住,抱住肚子,大笑出声,就连莫离的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他可是未来云梦山的王,哪里能让这些人威胁,再说了,云梦山那个地方,岂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够找的到的?就他,还想找到云梦山的那些老头,简直是痴心妄想。

打狗也要看主人,对着夏夜白的属下放了个屁,夏夜白也算是间接闻到了,这样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活在夏夜白威胁阴影下的轩玉顿时觉得解气了不少,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恰巧看到倒在夏夜白肩上的夕颜,隐约还能听到她嗤嗤的笑声,而夏夜白呢,看着他,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轩玉顿时就发觉了不对劲,吱吱的大叫了几声,那声音是异常凄楚的,捂着脸,溜烟一般的跑了出去。

该死的,着了夏夜白那奸诈小人的道了,未来云梦山高贵的王,怎么能做出对着别人的脸放屁这样低俗的事情出来?

“给我站住。”

箫剑大叫了一声,向前追了两步,慌忙又跑了出去。

“箫剑。”

夕颜开口,箫剑纵然是有心想要报仇,也要等待下次的时机了。

“先去外面吹吹风,过一炷香的时间再进来。”

那是狐狸放的臭气,可是经久不散的。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一行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众人的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玩笑,表情认真而又严肃,可气氛,却是相当的轻松。

夕颜依旧坐在夏夜白的身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乱蹭,看着他眼底的火花,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这种事情,如果只有两个人,她是很聪明的不乱做的。

“公子夫人也辛苦了。”

这样带着歧义的话,再配上箫剑不怀好意的笑容,实在很难不让人乱想。

面对属下们的质疑和戏谑,夕颜和夏夜白两人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丝毫的羞赧,夏夜白笑了笑,一双手很不安分,夕颜哼了一声,直接拍掉他抚摸着自己小腹的手。

“事情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夏夜白为自己的日夜辛苦做出了最为合理的解释,要不是这些人知道他的无良,心里怕是对他的信任感激涕零啊。

“我的目标不是南城,那个地方才是我的终极目标。”

夕颜手指着西北的方向,他们明白,那是匈奴的所在,那个地方,也是他们的目标,虽然公子无良,但那也是公子,是他们的主子,伤害了他们公子,让他们的夫人伤心了那么久,还想继续逍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时间,众人磨刀霍霍,不由的有些愤慨。

“大事似乎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莫青托腮,思考着还有哪些事情没有解决的。

“昨日我已经传书了皇城的那些堂主,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他们了。”

那些堂主,虽然不及这些人亲近,不过他们的能力和忠心,这两样都是不容置疑的。

“他们肯定又要抱怨夫人不公。”

箫剑笑的幸灾乐祸。

公子受伤,整个天机楼的同仇敌忾,恨不得将那乌为汗千刀万剐,若是知道夕颜要北上,怕是个个都会争着前往。

关于这点夕颜倒不担心,反正夏夜白在,这件事就交给他解决好了。

“小心提防着些,乌为汗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云州有什么消息?”

皇家狩猎场的追杀,这辈子,她从未受过那样的打击,一日之间,红玉和夏夜白都离自己而去,虽然有丽妃作为内应,不过那个人的能力还有手段,也不容忽视。

“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了。”

夏夜白见夕颜皱眉,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这一年来,他日夜忍受疼痛的折磨,她一定也不好过,那个乌为汗,确实该死。

夏夜白一只手紧紧的包裹着夕颜的掌心,另外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颜颜。”

他低低的叫了一声,眼角横过坐在一旁的那些人,箫剑等人顿时会意:“公子,夫人,我想到了,城外的那些灾民没米了,我要给他们送去。”

莫青笑了笑:“箫剑哥哥,不是也没有药材了吗?我和你一起去准备。”

“我肚子不舒服。”

一个个善解人意的下属很快找了个理由离开,走到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了口气,有句话叫做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心情。

公子和夫人大婚都这么久了,这日夜耕耘,怎么还没小公子小小姐啊,尤其是箫剑,日也盼夜也盼,被奴役了十余年,他早就想了千万种办法如何“小小”的报复一下自己的主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