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在此作甚?你不知天花是极容易染上的吗?真是糊涂!”太后顿时急了。

“皇额娘先回去吧,朕自有分寸?”皇帝低声道。

“分寸?若是你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你可是大清的皇帝,哀家不许你胡闹,你立即与哀家回养心殿去!”太后语中满是不容置疑。

“皇额娘,染上天花的是朕的儿子,现如今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朕的妻子,让朕撇下他们,朕做不到。”皇帝冷声道。

“你!”太后气的脸都绿了,半响才道:“哀家知道你放不下永琮和皇后,可你是皇帝,更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你立即离开,哀家在这儿陪着皇后与永琮!”

“皇额娘,您…。”

“皇上,您听皇额娘的话回去吧!”已醒过来的皇后在初夏的搀扶下走出来劝道。

“你醒了!”皇帝见皇后醒了,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

“皇上,皇额娘说的是,您是一国之君,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请皇上快些离开长春宫!”皇后强忍住了心中的悲伤,柔声道。

“不!”皇帝猛的摇头。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了吗?有臣妾在,永琮不会有事的,天花又如何?圣祖皇帝不仅从天花的魔爪下活了过来了,还开创了我大清朝的盛世,皇上您对永琮寄予厚望,一心盼着他继承大统,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夺走他的,臣妾会好好的守着永琮,最多半月,臣妾便会带着痊愈的永琮完好无损见皇上!”皇后眼中闪动着泪光,靠在皇帝肩上柔声道。

皇帝涨红了眼抱住皇后久久未语。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别开头去。

不是她硬是要带走皇帝,事到如今,她也无能为力,无从选择,作为额娘,她不能看着自个的儿子有任何的闪失,即便是因为她嫡亲的孙子。

孙子没了还能再有,而她的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更何况,她的儿子还是天下万民的主宰,是皇帝,现如今的大清不能没有他。

“皇帝,去吧,哀家会替你照顾好皇后与永琮的!”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皇后闻言,浑身一震,随即颤声道:“皇额娘,您也离开长春宫吧,若皇额娘您有不测,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皇后,哀家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说了!”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皇额娘与朕一起离开吧。”事到如今,他又如何能让太后以身犯险。

“皇额娘,臣妾不能做那不仁不孝之人,还请皇额娘成全!”皇后躬身道。

太后叹了一口气,紧紧握住皇后的手:“皇后,你要保重,答应哀家,你一定不能有事!”

皇后轻轻颔首,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轻轻福身:“是,臣妾恭送皇额娘,恭送皇上!”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眼中满是不舍,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才转身离开,他走到魏凝儿面前时,微微一顿,伸手便拉着她欲一道离开,且料魏凝儿却猛地挣脱开来,往后一缩,随即快步退到了皇后面前。

“不要胡闹!”皇帝脸色一变,低喝出声。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困长春宫

魏凝儿却不为所动,恭声道:“皇上,请皇上恩准臣妾留下陪皇后娘娘,这些日子来臣妾每日都来长春宫,昨儿个甚至还抱过七阿哥,兴许臣妾也染上了天花,太医不是说了吗?有时染上天花也要十多日才会病发,臣妾还是留在长春宫吧!”

皇帝闻言微微一滞,脸上猛的抽搐了几下,定定的看了她片刻,拂袖而去。

“凝儿,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皇后没有料到她竟然会留下来,还搬出这样的借口,惹得皇帝龙颜大怒。

“娘娘,嫔妾并没有说谎,臣妾昨日的确抱过七阿哥!”魏凝儿看着皇后,无比镇定的说道。

“你!”皇后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响才道:“木已成舟,本宫又能如何?只是连累了你!”

“娘娘万万不要如此说,嫔妾能有今日全仰仗娘娘庇佑,如今娘娘有难,嫔妾岂能袖手旁观,嫔妾会陪着娘娘,直到七阿哥痊愈那一日!”

皇后闻言却有些恼怒了,沉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以身犯险,本宫陷在这里头也就罢了,你又何必趟浑水!”

魏凝儿闻言只是低下了头,并未多说。

皇后叹了口气,让初夏带着魏凝儿找了一处偏殿住下了。

“小主,喝茶!”冰若倒了一杯茶给魏凝儿。

“冰若,七阿哥只是个孩子,稚子无辜,她们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就不怕报应吗?”魏凝儿语中满是愤怒与心痛。

“小主您是说,是有人故意使的坏?”冰若深吸一口气说道。

“本宫虽不敢肯定,可…七阿哥只是个孩子,身处皇宫之中,去哪里染上的天花?他身边的乳母与宫女们,平日里皇后娘娘也看的紧,是不许她们离开长春宫的,长春宫的奴才们至今安然无恙,染上天花的却只有七阿哥与贴身伺候他的人,如何不叫人怀疑!”魏凝儿满脸愁容道。

“娘娘您为何不告诉皇后娘娘?”冰若急声道。

“娘娘如今担心七阿哥安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本宫若告诉了她,不是让她更难受吗?更何况本宫只是怀疑,却不知是谁下的手,也无从查起,为了防止天花蔓延,贴身伺候七阿哥的乳母与宫女、太监都被秘密处死了,即便有蛛丝马迹,也断了!”魏凝儿轻声道。

“小主您如今也被困在长春宫,不然兴许能打探到什么,奴婢不懂您为何骗皇上与皇后娘娘,您昨日明明没有抱七阿哥的!”冰若很是不解。

“冰若,如今七阿哥身染天花,很是危险,皇后娘娘她爱子心切,难免因伤心过度做出一些让人担忧的事儿来,本宫留下来,一是要看住皇后娘娘,不让她接近七阿哥,二来,防止有心之人借机害皇后娘娘,本宫不能让皇后娘娘也染上天花!”魏凝儿沉声道。

“所以您不惜以身犯险?小主,奴婢知道您心善,可如今人人自危,谁不怕死?宫里人个个都和长春宫撇清关系,离的远远的,只有小主您自个凑上来,若是有个好歹…。”冰若说到此有些呜咽了。

魏凝儿叹息一声:“冰若,你回延禧宫去吧!”

“小主当奴婢是什么人了?您都不怕,奴婢还会怕吗?奴婢就是担心您!”冰若有些委屈,不禁哭出声来。

“好,是本宫的错!”魏凝儿苦笑道。

冰若闻言不敢再言,却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护住自个的主子。

皇后虽然担心七阿哥,可毕竟是一国之母,经历了诸多的风浪,如今担心七阿哥,日日备受煎熬,却耐着性子,并未去见七阿哥,魏凝儿也日日守在她身边,以防不测。

翊坤宫中,娴贵妃正听五阿哥说起今日在上书房的趣事,脸上时不时露出了笑容,愉妃坐在一旁,却不敢插嘴。

待五阿哥说累了,娴贵妃才摸着他的小脸,有些爱怜的说道:“永琪,先和嬷嬷去用些点心,歇息一会再看书吧,不然明日太傅检查功课,你可得受苦了!”

且料永琪却壮着胆子道:“额娘,儿臣能与四哥一道去御花园玩玩吗?儿臣保住不会落下功课。”

“外头下着雪,天冷,还是别去了!”娴贵妃轻轻拍着他的小脸,笑道,此时的娴贵妃倒是颇有一番慈母的风范。

“可是额娘,儿臣与四哥说好了,嘉娘娘也答应了,四哥说,他一会便来翊坤宫寻儿臣!”永琪似乎有些怕娴贵妃生气,说话的时候很小心的看着她。

娴贵妃沉吟片刻才道:“那好吧,不过要让海盛陪你一同去!”

“是,谢额娘,儿臣告退了!”五阿哥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自然,他也没有向愉妃行礼,只因愉妃告诫过他,在娴贵妃面前不能对她这个亲额娘太亲昵。

“年一过,永琪便七岁了,虚岁都八岁了,日子过的还真快!”娴贵妃似不经意的笑道。

“永琪这孩子如今很是乖巧懂事,全仰仗娘娘您的教诲!”愉妃恭声道。

“本宫的确在他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不过,你这个亲额娘也功不可没,如今皇子里头,大阿哥虽然稳重,也是长子,可皇上毕竟不太喜爱他,三阿哥依旧不成气候,唯唯诺诺哪里像个皇子,四阿哥倒是不错,却莽撞了些,还是咱们的永琪最受皇上喜欢,自然…若是没了七阿哥,那就更喜欢了!”娴贵妃若有所指道。

“娘娘,臣妾听说七阿哥略有起色了!”愉妃心中说不出的矛盾,出了这样的事儿,在联想到娴贵妃当初让她去陷害七阿哥的重重,虽然没用成功,可七阿哥还是得了天花,此事也必定和娴贵妃脱不了干系,但…即便得知一些内情的她也不敢胡说八道的,如今她们可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为求自保,她自然不敢多言,更何况,为了她的永琪日后能有大好的前程,她断然不会自讨苦吃的。

“有起色了吗?这天花可不是寻常的急症,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当初顺治爷的孝献皇后董鄂氏所生的皇子便是因染上了天花而丢了性命,董鄂氏因照顾儿子也染上了天花,母子俩双双毙命,如今的长春宫里,也不知是何情形,皇后与令嫔可是都在的,能不能成事,还未知呢。”娴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

愉妃心中猛地一颤,不敢多言,心道,原来娴贵妃不仅想要七阿哥与皇后的命,还想除掉令嫔。

“听说嘉妃又有身孕了,她可真能生,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了还折腾!”娴贵妃突然想起这事来,想起这几日嘉妃在她面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便浑身来气。

“娘娘不必动怒,嘉妃又不是皇后,即便多生几个皇子又能如何,她永远也别想和娘娘您比!”愉妃柔声宽慰道。

娴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以为本宫想害她?你倒是心善,可你的儿子却凭空有多出了争夺皇位之人,你就不担心?”

愉妃深吸一口气道:“臣妾确实很想永琪以后能有机会问鼎帝位,可…若是不行,那也是命,不能强求!”

“命?”娴贵妃闻言冷笑出声:“我乌拉那拉氏敏若只信自个,从来不信命。”

愉妃心下一惊,也不敢多言了,片刻后便告辞了。

“娘娘,愉妃只怕和娘娘不是一条心啊!”待愉妃走后,暮云有些担忧的说道。

“她从来都与本宫不是一条心,若不是永琪还在本宫手里,你以为她会听话?更何况她如今也不过是利用本宫罢了,若本宫成了皇后,她的永琪身份自然不一般了,如若她心中未曾妄想让永琪做皇帝,她帮本宫办事?她可不蠢!”娴贵妃冷笑道。

“那娘娘您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若以后五阿哥真的做了皇帝,那…嫡母始终是比不过生母的!”暮云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以为本宫会给他们那个机会?本宫就不信本宫这一辈子无所出!”娴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娘娘,上次夫人送入宫的方子,奴婢找郑太医看了,郑太医说并无不妥,娘娘您是否要用那个方子调养身子?”暮云低声问道。

“嗯,你去办吧!”娴贵妃轻轻颔首。

七阿哥病重,皇后与魏凝儿双双被困长春宫,在这宫中可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相比娴贵妃的得意,愉妃的惶恐,怡嫔与舒嫔等人的漠然,纯贵妃、嘉妃等人却很是担忧。

“这都过去好几日了,也不见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也不知七阿哥如何了,皇后娘娘与令嫔万万不可出事啊,否则这宫中还有谁压制得了娴贵妃,往后便是她一人独大了!”嘉妃的永寿宫中,纯贵妃一脸忧色的说道。

“姐姐也不必担心,令嫔做事向来稳妥,有她在,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倒是七阿哥,毕竟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嘉妃叹声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永琮之殇

“两位姐姐,如今就怕有人使坏,那天花稍有不慎便会被染上,若是皇后娘娘与令嫔不幸染了天花,那可就更危险了!”事到如今,陆云惜日日坐立不安,每日都会在长春宫外徘徊,恨不得能进去看个究竟,可那些侍卫们是不许她接进一步的。

“是啊!”纯贵妃附和道,她倒不是害怕皇后与令嫔死了,毕竟宫里面死个人,无论是谁,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可关键是,皇后与令嫔若是因此丢了性命,那以后谁还能与娴贵妃抗衡,她想要复宠也永远没有机会了,所以,她们不能死。

“本宫去见皇上!”嘉妃深吸一口气说道。

“嫔妾陪您去!”陆云惜倒是不放心嘉妃一个人前去,毕竟嘉如今有孕在身,要多加小心才是。

“两位妹妹,本宫便不去了,你们知道的,皇上心中对本宫多有忌讳!”纯贵妃说到此脸上满是悲戚。

嘉妃轻声道:“姐姐莫要悲伤,凡事总有转圜的余地,你始终有两位阿哥还有四公主,皇上不会永远放在心上的,更何况…若是有朝一日皇上得知了真相,受苦的便不再是姐姐了,如今…凡事都要忍,姐姐万不可再因小失大了!”

“嗯,妹妹说的是,我先回宫等你们的好消息了!”纯贵妃定了定神低声道。

“姐姐慢走!”

待纯贵妃走了后,嘉妃才在陆云惜的陪同下去了养心殿。

“皇上,嘉妃娘娘与陆贵人求见!”吴书来也不敢怠慢,立即进殿禀道。

“宣她们进来!”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站起身来,吩咐道。

“是!”吴书来立即跑了出去,一会功夫便迎了嘉妃与陆云惜进来。

“皇上万福金安!”两人轻问安。

“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必多礼!”皇帝伸手扶起了嘉妃,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任谁都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即便这笑意都很是勉强。

嘉妃也不敢造次,思虑片刻才道:“皇上,臣妾听闻七阿哥病情有所好转,皇后娘娘与令嫔如今还在长春宫内,皇上可否准她们出来走动!”

皇帝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朕自有定夺!”

“皇上,她们留在长春宫万一染上了天花可如何是好?皇上还是让她们离开长春宫吧!”陆云惜忍不住说道。

嘉妃听她如此说,心道,不好,皇上定然会生气。

可过了好一会,嘉妃却没有听见皇帝呵斥陆云惜,抬头才瞧见皇帝脸色很是不好,却也没有发怒。

“皇上,臣妾与陆贵人也是担心皇后娘娘与令嫔,请皇上恕罪!”嘉妃立即恭声道。

“朕知道,你们退下吧!”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挥手道。

“是!”嘉妃见陆云惜欲言又止,深怕她说了不敬的话,拖着她便往外走了。

“吴书来,胡世杰可传话回来了?”皇帝坐到了椅子上,沉声问道。

“启禀皇上,胡世杰按皇上的吩咐,守在了七阿哥的寝殿外,这几日来,皇后娘娘与令嫔娘娘也未曾靠近半步。”吴书来低声禀道。

皇帝脸上阴晴不定,半响才道:“摆驾长春宫!”

“皇上,太后娘娘说…。”吴书来还未说完,便被皇帝狠狠瞪了一眼,到嘴的话也吞到了肚子里。

忍了几日,皇帝终是忍不住了,加之方才嘉妃与陆贵人的话更是让他心神不宁。

如今,他视为皇位继承人、他最宠爱的儿子永琮躺在长春宫的偏殿内生死不明,他的皇后与他最宠爱的妃子也困于长春宫,随时都有危险,他如何能放心?

这几日皇帝何尝不是寝食难安,可他毕竟是皇帝,不能弃朝政于不顾。

在长春宫外徘徊了片刻,皇帝便让人打开了宫门走了进去,长春宫的奴才们见到皇帝进来了,都不敢靠前,远远的跪在地上行礼。

“娘娘,皇上来了!”初夏也没有料到皇帝会冒着风险来长春宫,等她知晓时,皇上已在寝殿外了,立即跑进来禀明皇后。

“皇上怎了来了,快让皇上离开长春宫!”皇后一惊,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皇后!”皇帝大步走了进来。

“皇上您别过来!”皇后却拉着魏凝儿往后退了几步,急声道:“皇上,长春宫如今很是危险,您不能以身犯险!”

皇帝闻言停下了脚步,看着皇后憔悴无比的脸上满是恳求,皇帝的心疼极了。

“皇上,娘娘说的是,皇上要以大清为重,请皇上离开长春宫!”魏凝儿也适时说道。

“你们…。”皇帝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站在那儿,却也没有离开,他知道,她们是担心他才要他走,可他如何能狠得下心?

“皇上!”皇后不禁有些急了,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皇上,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已经够辛苦了,您就不要再让皇后娘娘担心了!”魏凝儿忍不住说道。

皇帝闻言心中一痛,定定的看了她们一眼才离去了。

魏凝儿也没有料到皇帝会来看她们,除了欣喜更多的是担忧,毕竟皇帝是一国之君,若他也遭到不测,那…大清只怕有难了,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愿看见。

困在长春宫的日子并不好受,看着日渐悲戚的皇后,她的心中更是难过,加之皇上派去伺候七阿哥的人里,又有一个宫女染上了天花,更是让长春宫内人心惶惶。

魏凝儿自问她不怕死,可对那随时都有可能被沾染上的天花,却也有些恐惧的,只是她不曾表露罢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腊月二十九,这一日是除夕,皇帝照例家宴,不过却冷清了不少,皇帝下旨撤销了歌舞,众人只是齐聚乾清宫用膳罢了。

固伦和敬公主与驸马也赫然在列,前些日子,得知七阿哥染上了天花,长春宫被皇帝下旨给封了后,公主火急缭绕的进了宫,若不是皇帝拦着,只怕她早已闯了进去,如今她虽然奉旨入宫赴宴,心里头却不是滋味,一想起自个的弟弟和皇额娘还困在长春宫,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看的皇帝更是揪心,一杯杯的酒猛的灌了下去,就连吴书来也劝不住。

太后知道他心中难受,并未劝阻,由他去了。

此时,皇后与魏凝正在长春宫的正殿中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出神,两人都未曾都筷子。

这两日,永琮的病情起起伏伏,魏凝儿瞒着皇后偷偷去了永琮所在的偏殿外看了几次了,有胡世杰守着,她并未靠近,却总是听见了七阿哥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那么小的孩子便遭受这样的罪,魏凝儿心疼不已,晚上也睡得也不安稳,迷迷糊糊的似乎总能听见七阿哥在哭。

“娘娘,这是皇上特意赐给您与令嫔娘娘的,您好歹用一些啊,您今日米粒未进了!”初夏语中有些呜咽,强行压住心中的悲伤劝道。

“本宫吃不下,凝儿,你多吃点!”皇后抬起头低声道。

“娘娘,初夏说的是,娘娘您近日来都没怎么用膳,如今您一定要养好身子,不然等七阿哥痊愈了,您又病了,这可不成,七阿哥还等着娘娘您抱着他,哄着他呢,娘娘没有力气怎么成?即便为了七阿哥,你也要用膳,太医说了,再撑过三日,七阿哥便没有危险了,娘娘您不能让自个垮下去啊!”魏凝儿柔声劝道。

皇后闻言,似乎有些激动,手微微发颤:“是啊,太医说了,只要再撑过三日,本宫的永琮便无碍了,本宫不能先把自个的身子拖垮了!”皇后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笑出声来,只是泪水却汹涌而出,她将初夏给她夹的菜一点点吃了下去,似乎是在安慰她自个,也是在安慰众人。

魏凝儿忍不住别过头去,泪水夺眶而出,她怕皇后看到,随即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冰若立即跟了上去。

“胡公公,七阿哥如何了?”魏凝儿跌跌撞撞走到了七阿哥的偏殿外,一把抓住胡世杰的手问道。

“小主,您别急,没有大碍,七阿哥好着呢!”胡世杰可不敢告诉魏凝儿,方才七阿哥险些不行了,这会子太医们全都在里头想法子。

可这不是普通的病,这是天花,太医们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呢?这会不过是听天由命了。

魏凝儿听了胡世杰的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半响才让冰若扶着她离开了,只是主仆两人刚刚走了不远便听到了偏殿内传来了哭天抢地的悲鸣声。

“七阿哥你醒醒啊…。”

“七阿哥…。”

那是皇上所派去的桂嬷嬷的声音,那是养心殿的老嬷嬷了,魏凝儿不会记错。

“小主!”冰若也是一脸惊恐。

“不,不可能!”魏凝儿回过头去,心中还抱着一丝期望,且料偏殿的门猛的被打开了,太医们一个个踉跄着走了出来。

“去禀告皇上、皇后娘娘,七阿哥殇了!”为首的太医院院使李太医对胡世杰说道。

兴许是知道自个性命不保,李太医说完便晕了过去。

魏凝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七阿哥没了,那个总是会扑进她怀里叫她令娘娘的孩子,那个总爱缠着她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公主之怒

“不,我不信,永琮他不会有事的!”魏凝儿猛的摇头,便往偏殿跑去。

“小主!”冰若一惊,伸手便想拉住她,且料只是碰到了衣角,吓得她立马追了上去。

“小主您不能去,危险,您不能染上天花!”冰若扑过去猛的抱住了魏凝儿的腿,不让她进去。

魏凝儿也猛的镇定下来,随即便想起了还在正殿用膳的皇后,永琮可是皇后的命,如今永琮没有了,皇后只怕…。

魏凝儿想到此便想往正殿跑去,且料冰若将她抱得更紧了。

“冰若,你放开本宫,本宫要去见皇后!”魏凝儿急声道。

冰若愣了愣,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与魏凝儿一道去了。

两人刚刚走出不远便与皇后不期而遇,胡世杰只是去禀报皇帝,却没有派人禀报皇后,兴许是母子连心吧,皇后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便赶了过来。

“凝儿…。”皇后看着魏凝儿满是泪痕的脸,心中猛的一突,方才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娘娘!”魏凝儿一脸悲戚的看着她:“娘娘,七阿哥他…。”

“不…。”皇后猛的打断了她:“你别说,本宫不信,永琮不会有事的,初夏,快和本宫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