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别说关公子,我家的百灵做菜是越来越有水平了,这些都是素菜,偏生她就能做出一手鱼虾肉的好味道来!”
关笑天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加洛便道:“关公子,一回生二回熟,你也用不着客气,怪物天天都在我家里用餐,你以后熟悉了也和怪物一样了!吃,多吃一点!”
关笑天看了何慕枫一眼,何慕枫却如未看到他一般拿着筷子给加洛夹了一块鹿筋道:“洛儿,这鹿筋烧得烂,味道不错,多吃一点!”
加洛一听就眉开眼笑地点头道:“怪物,我最喜欢吃鹿筋了!”
何慕枫又伸手拿起一串虾一个一个地取下来放进加洛的碗里道:“我当然知道,洛儿还最喜欢吃虾了!”
加洛更高兴,吃了一只虾道:“就是,就是,怪物最好,知道洛儿喜欢吃什么!”
何慕枫看了关笑天一眼道:“洛儿,喜欢就多吃一点,只是吃慢点,小心噎着了!”说完拿着扇给加洛轻轻地扇起来,关笑天看着亲昵的二人,忽有种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何慕枫是手段欠光明了一些,也是风流无度了一些,但他对加洛的喜欢确是不是自己可以效仿的,那是一种相濡以沫,甚至是一种拿了性命来交换的感情,不是自己一朝一夕就可以学得来的!
关笑天忽然感到特别颓丧,何慕枫却吩咐百灵:“给关公子倒上酒!”
百灵只得端起酒壶走到关笑天面前,给关笑天满了酒,加洛一看有酒,忙开始四下里给自己找酒杯,何慕枫便道:“洛儿,这两日不舒服,就不喝了吧!”
加洛一听就不乐意起来道:“这酒闻上去怪香的,不喝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何慕枫听了便让百灵拿了小杯来道:“这酒倒是清淡,洛儿就少喝点,一杯可好!”
加洛迫不急待地点点头道:“怪物最最好,两杯嘛,两杯!你说了清淡!”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别的你记不得,唯独说这酒清淡你就记得了!好,一言为定,就两杯!”
加洛眉开眼笑地看着百灵给她倒了一杯,又听何慕枫道:“先吃些菜掂掂肚子再喝酒!”
加洛赶紧把碗里的虾、鹿筋都狼吞虎咽了下去,便高兴地道:“怪物、关公子,我方仁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好,我敬你们,干杯!”
何慕枫皱了一下眉道:“怎么才说了就又要干杯!”
加洛吐了一下舌头道:“那怎么讲,难不成讲我们喝一口酒!”说完也不等何慕枫再指正便喝了一口,非常满意地道:“好酒,好酒,真是好酒!”加洛又闻了一下,有几分舍不得地放下杯子,正准备再夹菜的时候忽听到辛家传来辛月儿的哭闹声:“我就是不嫁人,就是不嫁给那个李瘸子!”
加洛一听放下筷子便道:“这隔壁家的老爹真是,一个好好的女儿不给找个好婆家,偏生找个什么瘸子,真是可惜了!”
关笑天听着那吵闹声,看了何慕枫一样,何慕枫正慢慢地夹着菜,他叹了口气,与何慕枫交过不少手,但象这样坐下吃饭的事是绝对没有的,就这样,关笑天也知道何慕枫的怪僻是非常多的,最好清静算是他怪僻中比较有名的,而为着加洛,他却可以在这种吵闹的状况下吃饭,关笑天忽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加洛有几分吃惊地看着关笑天,一边忙着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关公子,你怎么不吃了!”
关笑天看着加洛好一会才道:“洛,我觉得自己就好象做了一场梦,从你在那座山里救我开始,我就一直在做梦,天亮了,我的梦该醒了!”
加洛本来就迷糊,听了就更加迷糊了,关笑天看着加洛笑了一下道:“不管你听不听得明白,加洛,我该回我的地方去了,不过,无论你有什么事,只管到北回来找我,我都会管你的!”说完关笑天拍了拍加洛搁桌子上的手,便转身走了!
加洛紧巴巴咽下那口菜,才叫了一声:“关公子!关公子!”
关笑天已经走出门去了,加洛指着关笑天的背影喃喃问:“怪物,他怎么就走了,他怎么就不吃饭了?”
何慕枫听了淡淡道:“他吃饱了自然就会走了!”
加洛便噘起嘴道:“可是我的心口好紧,好不舒服!”
何慕枫听了伸手把加洛搂到怀里问:“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加洛指着心口道:“这里不舒服,这里就是不舒服!”
何慕枫一边给加洛揉着心口一边道:“时间长了,都忘了,就好了!”
加洛却有些不明白地问:“那你怎么总也吃不饱!”
何慕枫听了亲了加洛的嘴唇一下,喝了点酒,又有“春风一度”浸淫着的加洛也不甘落后地迎合着何慕枫的亲吻,何慕枫便轻声道:“我要醉死在洛儿的梦里,我们说好的九生九世,九生九世都不醒!”说完一伸手抱起加洛回了房去,百灵听到加洛撒娇撒赖的声音,看了看门外,真的没有了关笑天的影子,才松了口气,百灵自然知道关笑天帮过加洛很多,便也知道关笑天害加洛不浅,生怕关笑天再来害加洛,但他真的就这样走了,百灵又无端地为加洛惆怅起来!
加洛翻身起来,好象现在自己也不用为家里缺衣少食的日子愁了,虽然她以前也不用为家里愁,但她能感到英娘的无助和苦恼,而百灵没有英娘那些苦恼,加洛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医馆了。
走到院子,加洛听到隔壁家的辛月儿又闹了起来,百灵看着往辛家走的加洛,不由得又担心起来,她就不明白何慕枫为什么将周围的人全迁远了,独留了这一户终日吵闹不休的辛家,还开着染房,每天人来人往要多闹腾有多闹腾。
加洛走进那辛家,只见周围早就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辛月儿站在大院中央,那辛老爹居中那个架子上的一张椅上坐着,刚吸了旱烟的辛老爹正在发怒:“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李家是镇上的旺族,看上你是你的福份!”
辛月儿立即回了一句:“我不稀罕这个福份”
加洛才看到那辛老爹旁边还坐着一个长者,长者听了辛月儿这话,脸有些搁不住,身后站着一个圆脸的男子,那长者还是赶紧道:“亲家公,别急,月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
辛老爹便道:“亲家公,这事,我心里有数,这丫头没娘管是野了一点,就是没人管,今天这亲,我是结定了,看她如何闹!”
辛月儿拿着眼恨恨地看着他爹,加洛从来不知道结亲是这样的,闹成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的,辛月儿也非常不惧她亲爹的话,一步迈上前然后往门外一指道:“我就是嫁给外面这臭要饭的,也不嫁给你姓李家的儿子!”
那长者一听,脸更搁不住,阴沉得滴水一般,那个圆脸的后生一听就急了立刻道:“好,好,只要你敢嫁给那个臭要饭的,我李家就退亲!”
辛月儿哼了一声道:“嫁就嫁!”她一回头,加洛也跟着回头,却见门口真的站了一个要饭的,头发凌乱,胡茬满腮的,身上那件衣服不知是黑还是因为太久没洗失了本色,肩上破了一大块,辛月儿见了不由得把盛气凌人的手指收了回来,那圆脸一见就跳了下来道:“你说的,你说的,你如果敢后悔,就让我爹治你个沉塘!”
那长者却一下站起身道:“老辛本以为你女儿只是淘气,今天才知道,真是个没娘管束的孩子,谁知却这么没教养,这亲事是她自己定的,镇上老老小小都听到了,她如果敢后悔,也别怪李某治她个没上没下大不敬的罪!”说完那个长者带着他的圆脸后生儿子扬长而去,辛老爹赶紧叫了一声:“亲家公,亲家公!”
走到门口的长者停了步道:“谁跟你是亲家公,我李家攀不上,这才是你的女婿!”说完指着门口那跟乞丐一样的男子,然后一甩袖气愤地带着他的圆脸儿子走了。
辛老爹立刻怒目转向辛月儿气道:“你…,你还真…真行呀,你给我老辛家抹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下面看热闹的一堆人中一个瘦小的男子跳出来落井下石地道:“辛老爹,你这女儿真的应该管教管教子,天天到我们酒店喝酒吃茴香豆!”
辛月儿气得一下跳了起来,辛老爹却从上面跳了下来,场而一下混乱起来!
加洛也被人们挤到一边,总觉得那个要饭的有些眼熟,那辛月儿跑得快,辛老爹没追上她只得大叫一声:“好呀,好呀,这人是你自己选的,你要是不嫁,老子打断你的腿!”
辛月儿跑到门口一下止住脚道:“嫁就嫁,我就是嫁个要饭的,也不嫁给那个李瘸子!”说完就冲到那个要饭的人面前道:“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我们走吧!”
加洛张了张嘴,她记得自己好象想到辛家提亲的,给谁提亲,她一下记不起,一想头又痛,但知道绝对不应该让辛月儿就嫁给了那个要饭的,刚要开口,却听地个要饭的道:“我是来还你钱的!”说完将手中的钱递给辛月儿,辛月儿愣了一下,却听有人笑道:“我记得以前辛老爹以前总是吹嘘有什么和尚给他闺女算过命,说他闺女是王妃命,原来却是个乞丐婆的命!”
周围的人一阵哄然大笑,加洛知道这个北地镇有不少尖酸刻薄的人,讲起话来都让人不舒服,辛月儿哼了一声,没接那六枚钱说道:“算你有点良心,这就留给你继续喝酒吧!”
辛老爹在屋里气得跳脚,加洛也觉得辛月儿这丫头把结婚这样的大事弄得也太不严肃了,正想劝阻辛老爹,不要这样就毁了月儿身的幸福,辛月儿却道:“方公子,正好,正好,我爹要把我嫁给要饭的,你就给我当证婚人!”
加洛一听忙道:“月儿,别胡闹了,虽然是女大当嫁,也得嫁个合适的人家,嫁给这样的人家,怎么可以!”
辛月儿本来也是气她爹的,听加洛一讲更是趾高气昂地道:“谁叫我爹他要把我嫁给那个李瘸子,他不让我活了,我也不让他好过!”
加洛正劝解,却听那个要饭的叫了一声:“加洛,是你!”
加洛被何慕枫、关笑天叫什么“洛儿”已经都习惯了,乍一听有人叫她“加洛”还是吃了一惊,那个要饭的却一步走上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加洛忙把那人的手刨开道:“你是什么人!”
辛月儿也好奇地问:“对呀,你认错人了,他叫方仁,是开医馆的!”
那人有些迟疑的看了加洛一眼一听便道:“加洛,你不认识我了?”
加洛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就是记不起,拍拍头道:“我认识你吗?”
那个人看了加洛一会,非常失败,然后笑道:“我落到了这个田地,你居然不认识我了,呵呵,真好!”然后转向辛月儿道:“你不是要嫁给我吗?什么时候成亲?”
辛月儿吓得后退一步,加洛赶紧阻止道:“月儿,这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辛月儿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个要饭的分明不是她认为的那种神志不清的人,还清楚明白地说出要娶她,她还是有些害怕,要饭的上前一步道:“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了,今儿就借你家墙角一歇,等你辛家嫁女儿!”
辛老爹一听就指着辛月儿骂道:“丢人现眼吧,丢人现眼了吧,你跟着他住大街,睡露天,别跟人讲是我的女儿,我也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说完准备关门,但又不某心地罢了手。
续四
辛老爹这婚被毁了,心里要多气有多气,不甘的他,便将气撒到了神志不清的加洛身上,指着加洛骂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看看你周围的人,都是些什么妖蛾子变的!”辛老爹话一落音就听有人道:“她周围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吧!”
加洛抬头看见何慕枫从马车上下来了,辛老爹看着这个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不大的地方,马车周围的跟随都有二三十个,声气一下低了,或者说没有声气,何慕枫又道:“那你看看四爷是个什么妖蛾子!”
辛老爹更是没有了声气,辛月儿跟她爹闹是闹,听了何慕枫的话立刻道:“别说,你还真的就是个妖蛾子了,你就把方公子家当成了你家一般,你一个男人没事总往方公子这里跑算个什么?”
那跟乞丐一样的人,看到何慕枫石化在那里,刘典一听辛月儿的话,正打算开口,何慕枫却摇摇头道:“果然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四爷一个男人往这方公子家跑,你看不惯,你一个女孩子整天想缠着方公子,难不成就比四爷有脸面了!”
辛月儿一听脸面有些搁不住指着何慕枫生气地道:“你…你什么意思!”
何慕枫用手中的扇挡开辛月儿的手道:“你们两人,男要娶,女愿嫁,四爷就成全你们,给你们做证婚人,刘典,把这儿布置布置,让这个每天吵个不停的丫头今天就成亲,但愿你能能封上她嘴!”说完看了那个跟乞丐一样的人一眼,狠狠地扔下这几句话,转身就走进了加洛的院子,辛月儿一听就哭了起来道:“方公子,方公子,我不嫁了,我不嫁了!”
刘典看了那个跟乞丐一样的男子一眼,又看了哭得梨花带雨的辛月儿一眼,只得上前道:“方公子,月儿姑娘请移步,典好把四爷交待的事给办了!”
加洛听了连忙问:“那个…那个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辛老爹也赶紧探出头来问:“这位先生,老头子的家事,跟你们好象没有关系!”
刘典便道:“老爹,这世上只有你能把家事处理成这样,不过闹到这种地步,就由不得你喽,来人!”
辛月儿紧张地抓着加洛,加洛也紧张地看着那些人一眨眼功夫就把辛家染坊弄得披红挂绿的,再然后由不得辛月儿同不同意,刘典给了周围四个壮妇每人十两银子,让她们去把辛月儿收拾妥当,那个四壮妇平日与这辛家都有些往来,但十两银子实在天下掉下的一笔巨大财富,于是个个叫着“得罪,得罪”便走上来抓了去。
也就一眨眼功夫,就把哭兮兮的辛月儿收拾成成个披红戴绿的新娘子,那个跟乞丐一样男子也被刘典请到屋子里,给收拾了一通,也在这会走了出来,周围的一看才知道什么叫人要衣妆了,这么一打扮,再走出来,竟是个风采照人的新郎官。
加洛愣了愣,只觉得这个风采照人的新郎官更加眼熟!
刘典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赶紧去请何慕枫这个证婚人,加洛愣愣地看着何慕枫走了出来请那辛老爹一起上座了,辛老爹千般不乐意,但何慕枫看了他一眼,平日凶巴巴的辛老爹就蔫蔫地坐了上去,何慕枫也在一旁坐定道:“可以开始了!”
加洛听到琐呐声响起来,才知道不过这么会功夫,刘典连喜乐喜鼓给布置好了。
披红戴绿打扮停当的那个跟个乞丐一样的人出来后一直就看着何慕枫,刘典轻轻推了他一下道:“还不快去谢恩!”
那乞丐没动,加洛看不出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而辛月儿如果不是被那四个壮妇扶着,怕早就瘫了,加洛总算想起自己要给狼娃提亲的,那辛月儿跟这个要饭的成了亲,狼娃怎么办?
何慕枫便问:“典,吉时有到没有!”
刘典笑了一下道:“四爷,吉时已到了!”
何慕枫点点头,刘典便开始象模象样地主持起婚礼来,那象乞丐一样的男子任人摆布,让拜天就拜天,让拜地就拜地,辛月儿却是被迫拜天地,拜父母的时候,辛月儿一跪下就哭了起来,叫了一声:“爹!”
辛老爹一听也泪流满脸地道:“女儿,女儿,难道这个可比李家那小儿子好!”
辛月儿透过薄薄的纱盖头看向自己的新婚郎君,然后只是嗯嗯地抽了两声,不说话,加洛赶紧扶住辛月儿小声道:“至少比李家的小儿子长得利落些!”
辛月儿就哭着问加洛:“那利落能当饭吃!”
加洛一想,辛月儿是没讲错,自己长得也利落,但英娘每天是愁了上顿再愁下顿,于是只得道:“本来我是想将你许给狼娃的,可是你没那个福份,以后就自己辛苦一点吧,反正你比那些姑娘都能干一些,你爹也没儿子,你们给他养老送终,这个染坊好好维持倒也够你开销!”
辛月儿听了又想哭了,看了那乞丐一眼小声跟加洛讲:“可是他如果好吃懒做呢,那我怎么办?”
加洛一想这辛月儿果然比一般的姑娘精灵点,立刻就想到这男子生得标致,却干着要饭一样的营生,如果不是好吃懒做,也不至于如此呀,一下找不着词开导,就听刘典高声道:“夫妻对拜!”
加洛看着辛月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四个壮妇压着与那乞丐对拜了,刘典一声“礼成”,何慕枫见了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两既然都中意这桩婚事,以后就要夫随妇唱好好过日子!”
乞丐不回话,辛月儿就用哭来代替,刘典怕何慕枫下不了台,赶紧道:“送入洞房!”
加洛就眼巴巴地看着乞丐与辛月儿被送入了洞房,何慕枫才走了下来道:“辛家老爹,你这女婿没住处,暂时就住在你家,该做什么,该干什么,你只管使唤他,免得养得太娇气了!”
辛老爹想着那个乞丐的模样、眼神,比那庙里的菩萨怕还不好供,眼前这个什么四爷却让自己使唤他,那也得使唤得动呀!
辛家染房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一看那婚事真给何慕枫办了,个个面面相觑,有的道:“这辛老爹就认了!”
“对呀,这是什么人呀,辛老爹平日不是凶悍得狠,咋就认了,这家怎么也只能算个外地人,凭啥就听他的?”
“不过,好象是很不一般的外地人呀!”
“这辛家丫头算是栽了,不过她也够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象个丫头,如果不是她任性,至于这样吗?”
……
何慕枫不管那些人议论纷纷,伸手拉过加洛道:“累了吧,回了!”
加洛倒真累了,对辛月儿这桩婚事虽不满意,但好象这个四爷在她的院子里说一不二,在这里还是说一不二,于是边走边道:“这是我家还是你家!”
何慕枫跨进院子笑道:“当然是洛儿的家!”
加洛有些不明白地问:“为什么百灵她们全都听你的!”
何慕枫听了搂紧加洛道:“胡说什么,百灵几时听我的了,她不全听你的吩咐!”
加洛立刻申辩道:“没有,她都是不许我做这样也不许我做那样!”
百灵听到加洛说的话吓得魂都飞了,赶紧跪下来道:“小姐,百灵有这样忤逆的事情,你打死百灵好了!”
加洛有些吃惊地道:“干嘛动不动就打死,就是那样你也是为我好,是不是?”
百灵含着泪点点头道:“小姐身体不好,百灵是担心!”
何慕枫坐了下来,挥手让百灵退下才道:“刘典,让何允柯来见朕!”
加洛便也坐到何慕枫旁边,何慕枫伸手给加洛擦擦汗道:“洛儿累了没?”
加洛摇摇头就懒懒地偎进何慕枫怀里,何慕枫笑道:“还说没累,还说没累!”正搂着加洛准备说些贴已的话,刘典带着那个乞丐带了进来,加洛有些吃惊刘典怎么把这个人带来了!
乞丐一进来就跪下行了礼道:“草民何允柯叩见皇上!”
加洛才知道这个要饭的竟然有大名叫个何允柯,何慕枫听了哼了一声问:“刘典,这个草民何允柯守皇陵,朕给了个什么待遇?”
刘典便道:“皇上息怒,当初淮明王虽是褫了王位封号,到皇陵守陵,但皇上吩咐过吃穿用度月例却不低于世子!”
何慕枫便拍了一下桌子道:“一个不低于世子的待遇,是不是朕亏了你呀,何允柯,你弄成这样,是要给皇家抹黑,还是来寒碜朕?”
何允柯听了便道:“皇上,是草民自感罪孽深重,更愧对皇上给草民的一切!”
何慕枫听闻这话更是生气,一怒之下一挥手把桌上的茶杯扫到了何允柯身上道:“胡说,你在这里守了快五年的皇陵,你有过愧吗,没有!”
何允柯没有躲避继续道:“草民所讲的都是真心话,皇上如果不相信,草民也没有办法!”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何允柯,那些鬼话,朕懒得听了,从今起你就是一个草民,连世子的待遇也没有了,你就是辛家一个上门女婿,做不了那染坊的事,你还真只能去要饭了,如果连要饭都不会,那就饿死吧,滚!”
加洛见何允柯的肩膀**了两下,过一会才爬起来退了出去,刘典没想到事情一下成这样,他更没办法向长仪交待了,轻轻叹了口气,何慕枫瞪了刘典一眼才道:“刘典,这是他自找的,这么多年他还在耍脾气,闹别扭,朕给了他五年机会,他不要,朕也不给了,你们谁要是敢暗中使手脚,看朕怎么惩治你们!”
刘典连连应是,加洛皱着眉头不明白地看着这一切,刘典抬头看到蹙着眉的加洛,心里倒生出了法子。
加洛看着躺在身边的何慕枫,虽然这个怪物对她很好,在这个家里说话比她管用得多,让加洛越发没有一家之主的感觉,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讲,那是耻辱。
加洛一动何慕枫就醒了,睁眼见加洛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但伸手搂过加洛问:“怎么了,洛儿,今天这么早就醒了,不舒服了!”
加洛摇摇头道:“我渴!”
何慕枫便撑起身给加洛倒了一杯水,扶起加洛,加洛喝完子就依在何慕枫怀里问:“你为什么天天睡在我的床上!”
何慕枫放下杯子道:“我怕洛儿夜里口渴没水喝,怎么办?”
加洛皱皱眉道:“我自己也可以起来倒水呀!”
何慕枫笑了,轻轻捋着加洛散落下来的头发道:“我舍不得洛儿自己起来倒水!”
加洛觉得自己倒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会会有个人会因为这事舍不得之说,还想讲什么,忽听到隔壁辛老爹大声大气叫月儿起床的声音。
何慕枫看看外面还完全黑的天空便道:“洛儿,这里太吵,跟枫大哥到圣安去,好不好?”
加洛摇摇头道:“圣安不好,这里好!”
何慕枫叹了口气,加洛皱着眉道:“我以前在圣安住过,住一个好大的房子,又冷又饿,那里没有人跟我讲话,好冷、好烦、好闷、好怕!”
何慕枫心里一颤,脸上却带着笑道:“那好,不去圣安,这里好,是够热闹的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说完知道起来的时辰也到了,就轻言细语哄加洛睡下,才起了身。
加洛从干果盒子里抓了一把杨梅干,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倚着门廊隔了那道木栅栏看着辛家,她是才起来,但从辛老爹开始吆喝起,辛家到这会已经干了快两个时辰的活了,辛家的染坊不大,有一个大师傅,五六个小徒弟,被辛老爹叫起开始,吃饭、骂人、干活,声音没停过。加洛然后就看到了昨天与辛月儿成亲的那个要饭的何允柯。
何允柯正笨手笨脚地搬一筐刚收来的靛草往染池里倒,在加洛看来都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允柯硬生生是把一半的靛草倒到了池外,撒了一地。
加洛见辛老爹站在那台子上又生气又心疼地看着那些掉地上的靓草,辛月儿正好背了背篓从外面回来,辛老爹立刻将他那瞪何允柯的眼睛转到了罪魁祸首辛月儿身上,辛月儿赶紧放下背篓,跑去把何允柯掉地上的靛草捡起来往池里放。
辛月儿没想到何允柯真的是个百无一用的人,力气活不指望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早上辛老爹吩咐他与两个小徒弟去挑水,从水井到家不过几十步路,他就硬没挑回一桶水,还洒得到处都是;那染布的技巧活就更指望不上了,他压根就不知道染布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穿在身上那些不同颜色的衣服是染出来的;染坊里的大师傅、小徒弟就象看怪物一般地看着何允柯,然后再用万般同情的眼光看着辛月儿,辛月儿赶紧抢了出门收成麻和白麻布的活,一回来又遇着了这一幕。
拾完靛蓝,辛月儿一**坐到地上,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想哭,想到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她就更想哭。
何允柯从来自负甚高,琴棋书画、诗歌唱和在那圣安怕也没几个人是他对手,只恨自己生不逢时,没有赶上一个好的年头,可以跟着何慕枫弛骋缰场、挥戈南北,一直是一个让何慕枫看不上眼的公子哥,五年前反何慕枫,他并没想过要当一个皇上或者是手揽大权,他一是因为加洛,更多却是想让何慕枫对他刮目相看,最终虽是英雄气短败给了何慕枫,本以为一死也算了了不长的一生,结果何慕枫没杀他,让他为祖宗守皇陵。
五年不是个短的时间,何允柯消磨尽了雄心,却还是没有消磨掉那颗高傲不为何慕枫认可的心性,甚至觉得何慕枫没有生双慧眼,不识他这颗珠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不洗澡不换衣不梳头,再后来知道离皇陵不远有这么个无名镇,便天天来喝酒买醉,得过且过,入赘到这辛家,除了憎恨何慕枫,更是委屈了一夜,他也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何允柯是准备破摔了,但那辛老爹却不管他愁肠百结、哀怨满腹,也不管他夜里睡那硬硬床板、蚊虫吵闹的不适,也不管他一夜未眠的不舒服,鸡没叫,就把一众人叫了起来,早饭是一个馒头半碗清得见底的粥,何允柯没一点胃口,最最让何允柯不能接受的是,那个长得跟个杀猪人一般的辛老爹竟然敢吩咐他与两个小徒弟把水缸里的水挑满,他从不知道喝的水是这样挑出来的,用那个叫桶与扁担的东西挑来的。
何允柯除了吟诗作词,还是喜欢舞刀弄枪的,所以力气也有两把,总算以为有一件事是自己干得了的,拿起扁担挑着桶就走,结果衣裤全打湿了,他一桶水也没挑到家里,那两小徒弟大略从没见长得牛高马大却连桶水都不会挑的人,终是失了耐性,扔下他扬长而去,两小徒弟挑满了缸里的水,暗暗跟辛老爹要求不与何允柯一组挑水,虽两小徒弟被辛老爹痛骂了一顿,这还是让何允柯非常没面子。
水没挑成一桶,衣服鞋袜全打湿了,没人关心他会不会凉着,更没有人张罗着给他换下来,大家全都忙着活去了,何允柯这时才觉得饿了起来,更没有人会顾及他饿不饿,辛月儿他爹只会催命一般地催着大家干活,那些动作慢的小徒弟时而还会挨过他一两鞭,看那辛老爹举鞭的动作,何允柯知道他那鞭子更多想落到自己身上,看到辛月儿坐到地上欲哭无泪的样子,何允柯才终于知道不是何慕枫看不上自己,自己真是百无一用,不知稼穑艰难的公子哥。
何允柯看到加洛起来后一直坐到那里乖乖巧巧吃着什么,他的兄长何慕枫对人都比较严苛,对他身边的女人也不例外,独独对加洛,溺爱到没了章法,何允柯一想起这桩事就不舒服。
加洛看见何允柯从地上站起来,辛月儿也爬了起来,几下翻上栅栏道:“方公子,早!”
加洛听了笑了一下,月儿就跳下栅栏嘟个嘴走到加洛面前,然后蹲到加洛身边小声地道:“方公子,月儿好烦!”
加洛不知道怎么安慰月儿,却听见辛老爹大叫了起来:“辛月儿,你给老子滚回来,又没脸没皮了,别忘了你已经嫁了人,那还是你自己选的男人,你又到人家家里去干什么!”
辛月儿的嘴噘得更高了,小声地嘀咕道:“谁知道会是这样,谁知道会是这样!”说完又翻着栅栏过去了,那嘴就一直嘟着没放下来。
何允柯长这么大,从没象今天这样盼望着开饭,这还不到一上午的活比他舞枪弄棍一天可要累得多,但是不管他是饿了还是累了,想歇一歇,那辛老爹的大嗓门立刻就用最难听的话砸了过来。
何允柯看到加洛很同情地看着他,心里很不舒服,想到加洛竟不认识他,就更难受,自己为了加洛反了何慕枫,沦落到这里来守皇陵,更不堪还让何慕枫点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加洛竟然不认识他了,那自己不是白白使气,娶什么辛月儿?
饭是掺了高梁的大米饭,不知稼墙艰难的何允柯知道自己最喜欢的一匹马都不肯吃高梁这样的东西。
看着这样的饭,何允柯这会却食指大动,非常渴望吃下去,端上碗刚要吃,却听辛老爹很不满地训斥道:“你是新郎倌,今天这第一顿饭给你吃,菜没你的份,如果以后还这样,连饭都不许吃,我们家不养闲人!”
何允柯听了这话,真想一拍碗筷就要走人,却见加洛还是不放心地看着他,何允柯终是没把那碗筷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