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张,坦然的站直了身体,高傲的冷笑道:“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哀家刺杀沈清吗?”
“是呀。”齐嬷嬷诧异于太后的淡定:“太后您不担心吗?”
“怕什么。”太后胸有成竹的说:“早在之前,哀家就表示过,不会让华瑶与沈清成亲的,即使曜王问起来,哀家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着想。”
齐嬷嬷眼中一亮:“对呀,所以即使知道是太后娘娘您,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太后哼了一声,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下,怒意已经尽褪:“不过,让哀家诧异的是,夙儿居然派人保护沈清。”
“难道陛下已经决定答应沈将军与公主的婚事了?”
“没那么容易。”太后狰狞着脸:“哀家说什么也不会让华瑶嫁给沈家人的,齐嬷嬷,明天再招丘泽进宫。”
“娘娘,您的意思是…”
太后转了转小指上的蔻丹,笑道:“华瑶识人不明,哀家这个做母后的,自然要好好的替她筹谋,不能让她误入歧途,将来后悔莫及!”
“太后娘娘圣明!”
一转身,齐嬷嬷眼尖的看到门外有一道人影忽闪,立刻朝门外唤道。
“门外是什么人?”
没有听到有人回答,齐嬷嬷走出门外,并未看到门外有半个人影,门框上挂着一块破碎的衣角。
※
御书房
早朝下朝之前,秦华瑶就已经等在了御书房门外,等秦夙下朝进了御书房,秦华瑶少有的严肃面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路过秦华瑶身边时,秦夙未看她一眼,只淡淡的三个字:“进来吧。”
于是乎,秦华瑶这才进了御书房内。
此时的秦华瑶,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玩笑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来找孤王有什么事吗?”秦夙坐在御案后,薄唇吐出严厉的质问,淡淡的看了一眼秦华瑶,不期然的发现了秦华瑶身上的细微变化。
秦华瑶双手握紧,从容的在秦夙面前跪了下去,伏身叩头之后抬起头来。
“这一拜,是多谢王兄昨日的训导。”
“想通了?”
秦华瑶点头:“是,想通了。”
“你想通的结果,是不是不想再嫁给沈清了?”秦夙垂眸睨向跪在地上的秦华瑶,语调少了几许严厉。
“不!”秦华瑶坚定的摇头,倔强的扬起下巴:“我还是打算嫁给沈清。”
秦夙凤眼眯成一条缝儿:“给孤王一个理由。”
“沈清是一个好男人,他会宠我、纵我、保护我,除他之外,我怕是找不到其他我更喜欢的人,所以,我打算嫁给他。”她苍白的唇微扯起一弯倔强的弧度。
顿了一下,她才继续又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会谨记自己公主的身份,绝不给王兄丢脸,所以,请王兄成全!”
说罢,秦华瑶朝秦夙深深的拜了下去。
看着那个曾是任性、率真的妹妹,如今这样真诚的跪在自己的面前,秦夙的脸上露出欣慰又心疼的表情。
可是,身为王族,这是必经之路。
“看来,你昨天晚上确实想了很多。”秦夙垂眸淡淡的说:“起来吧。”
秦华瑶直起腰,却没有起身,她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和沈将军的亲事?”
秦夙微笑:“孤王还能不同意吗?孤王可不想没了你这个妹妹。”
听到肯定的回答,秦华瑶高兴的站了起来,绕过御案扑到秦夙的身上:“谢谢王兄,谢谢王兄。”
秦夙皱眉拍了拍她的肩膀。
“才刚觉得你成熟了,你这又现了原形。”
“我是太高兴了嘛。”秦华瑶直起身,脸上的开心却是掩不住,她害羞的摇了摇秦夙的衣袖:“那沈将军…”
“孤王马上会下旨放了他。”白她一眼:“这有了男人之后,你一门心思只想着其他男人,太让孤王失望了。”
“我心里也是有王兄的。”秦华瑶狡黠一笑:“不对,现在王兄有王嫂,怕是也不需要我想着你了。”
秦夙懒的看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那我跟沈将军什么时候可以成亲?”这是最关键的,她怕秦夙以后再改口。
“半个月后怎么样?”秦夙无耐的看她一眼。
秦华瑶嘻嘻笑着,又摇了摇秦夙的手臂,撒娇道:“七天嘛,七天好不好?”
“你真是不知羞,这么迫不及待的嫁给他。”
她立刻反驳:“我听王嫂说,你在华南国的时候,向她求亲,王嫂答应之后才三天,你们就成亲了,你却要让我等半个月!”
秦夙的表情未变。
“半个月!”他拿起桌上的奏折:“少一天都不行,否则,就取消。”
吓,这是秦华瑶最害怕的,她连忙后退了两步,冲他摆了摆手:“半个月就半个月,王兄你忙,我先走了。”
“等等!”秦夙看她转身离开,突然唤住了她。
“王兄还有什么事吗?”秦华瑶微笑的回头。
秦夙微勾唇,正色的望着她:“华瑶,你现在长大了,以后遇到什么事,不要太强势,也不要太忍让,你是高贵的公主,你的背后还有我,王宫永远是你的家。”
秦华瑶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含泪点头:“好,我知道了。”
“回去吧。”
“谢谢王兄。”秦华瑶刚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王兄,王嫂也是为了要帮我,你…别责怪她。”
“还不走?”
“走走走,走了。”
秦华瑶高兴的离开了御书房。
※
刚走到秦宁宫,秦华瑶一眼看到小路子正站在她的西殿门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盅。
看到秦华瑶回来了,小路子忙上前迎接:“公主。”
秦华瑶是极不喜小路子的。
“你来做什么?”
“回公主,最近天热,御膳房特地做了银耳莲子羹冰镇了,太后娘娘那里送去了一盅,刚刚公主您不在,您的那一份就送到了太后娘娘殿里,这不,太后娘娘,让奴才把您的羹盅送来给您。”小路子毕恭毕敬的说着。
只是银耳莲子羹而已。
秦华瑶在前头走着:“端进来吧,我正好热着。”
“是!”
小路子端进去将羹盅放在了桌子上。
秦华瑶端起羹盅要吃,目光掠至桌子上,桌子上被人用水渍写出了三个字‘不要吃’。
当即,秦华瑶拿起勺子的手重新放了回去,再看小路子,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春华瑶拿着勺子的手指。
秦华瑶冷笑,突然向小路子招手。
小路子不明所以的走了过去。
“公主有何吩咐?”
秦华瑶点住了小路子的穴道,令小路子无法动弹,然后她强迫的将银耳莲子羹尽数灌进了他的嘴里。
等小路子将所有的银耳莲子羹全部咽下去,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一刻钟后
西殿里传出秦华瑶身体不适的消息,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西殿的后窗窜了进去,进去之后,那道人影飞快的窜向卧室。
到了卧室里,看着榻边的层层帷幔,他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撩开帷幔,向床榻奔去。
打开帷幔之后,发现床上鼓鼓的,被子遮住了头。
看到这一幕,那人影飞快的掀开被子:“公主表妹,我来救你了。”
然,他掀开了被子,从里面窜出了一名太监来,紧接着,他的身后又窜出了两名太监,将猝不及防的丘泽抓个正着。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丘泽气急败坏的叫着。
却在这时,一名华丽宫装女子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却是面色如常,不像是中了药的样子。
丘泽大惊的看着秦华瑶:“你…你没事?”
“你真是本宫的好表哥!”秦华瑶招手,命人把中了药之后,面色嫣红、痛苦申吟、半身赤果的小路子给带了过来。
仅一眼,丘泽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深知大势已去,他双腿一软的跪在地上。
“求公主饶命,是…是太后要我这么做的。”
“你好好的跟王兄解释吧!”
※
秦宁宫·正殿
一直在秦宁宫内等待丘泽好消息的太后等人,不知风向已变,只等着时机到了,就进西殿去捉女干。
差不多到了时辰的时候,齐嬷嬷扶着太后刚要出门,一名太监匆匆忙忙来报。
“太后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太后有些不耐烦的说:“等哀家回来再说。”
“太后娘娘,小路子和丘大公子合谋侵犯公主,被公主当场抓获,陛下一怒之下,当场将小路子推出去斩了首,丘…丘大公子也…”
太后的身体一阵颤抖,双眼震惊的瞠大:“丘泽他…他怎么了?”
“他被陛下施以阉刑,并下了狱,判处终身监禁,丘太尉被陛下责以管教不严之罪,罚在太尉府禁足三个月,收回太尉手上所有兵权,并…并罚一年俸禄以示惩戒。”
太后的身子抖的不成样子。
没想到竟然失手,而且…还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
“华瑶呢?华瑶她在哪里?”
“公主亲自将小路子和丘大公子送到御书房的。”
居然是秦华瑶自己送的,她不是该中了药的吗?怎么会没事?
齐嬷嬷也想到了这件事,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赶紧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布料来:“太后娘娘,昨天晚上,奴才发现有人偷听,发现了这个,这个是…林嬷嬷的。”
“林嬷嬷呢?”
齐嬷嬷面露难色的答:“林嬷嬷今天突然出宫了,听说…是王妃下的令。”
太后怒容尽现,双眼赤红如血:“又…又是柳雪颜,哀家跟柳雪颜——誓不两立!”
※
连续接到沈清被释放、秦华瑶缉拿了小路子和丘泽、林嬷嬷安然的消息,柳雪颜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做了这么多动作,虽然嘱咐了零不准他告诉秦夙,不过,她不相信秦夙会一点都未察觉。
但是,连续几天的时间,秦夙一点儿也没问过她那件事。
柳雪颜也佯装不知道,每天陪着秦夙在御书房里,他批阅奏折,她誊书,日子过的也轻松,偶尔秦夙心情好了,会陪她到御花园里逛逛,笑闹也是有的。
日子过的很快,半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秦华瑶每天在秦宁宫准备着出嫁,沈府也在准备亲事。
主婚人嘛,自然就是秦夙和柳雪颜。
太后则称病在秦宁宫里养病,一概不问婚事。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没有半块乌云。
早朝过后,秦夙来到雪央宫,绿萝等人正在为柳雪颜梳妆打扮,因为她不是王后,不需要戴后冠,穿凤袍等繁琐之物,只穿上了红色云锦料子的裙裾,头上斜插一根白玉簪,耳垂白色珍珠。
这样简单的装扮,配上恰好好处的妆容,如雪的肌肤,美艳不可方物。
柳雪颜看到秦夙出现,明眸轻眨,冲他嫣然一笑,这一笑只觉百花皆失色,秦夙有片刻的怔愣。
数秒钟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打算以这副倾城倾国的样子出门?他能想到所有男人盯在她身上如狼的目光。
刚这样想着,零突然从门外进来,看了一眼柳雪颜,将一个纸条交到了秦夙手里。
秦夙打开字条,上面几个字:沈老爷子逃了!
---题外话---吼吼,明天会出啥事捏?明天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 傻瓜,好好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6k+)
柳雪颜坐在梳妆镜前,看到了零将纸条交到秦夙手上,心下就有了几分怀疑,不知零交到他手中的纸条是什么东西。
等她梳妆完毕,柳雪颜将屋内的宫女们都摒退,笑吟吟的站了起来。
“怎么样,今天这样打扮,不会给你丢脸吧?”柳雪颜转一圈,对自己的这套衣服很满意,是她半个月前特意订做的,就只为了今天参加秦华瑶的婚礼。
她看到他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吐出淡漠的四个字:“马马虎虎。”
柳雪颜撇了撇嘴鞅。
夸她一句能死吗?刚刚所有的宫女都说她今天穿这套衣裳好看。
眼珠子骨碌一转,柳雪颜看了看秦夙的衣袖,刚刚他把字条藏在那里的,只要她…
她刚想要伸手将字条偷过来,想了一下却又作罢旎。
她不想再被他说不改本性。
“对了,刚刚零交给了你一张字条,那字条上面写的什么?”柳雪颜佯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没写什么!”
“不会是谁让他转交给你的情信吧?”柳雪颜故意揶揄了一句。
“你以为零会转交那种东西吗?”
当然不会。
她只不过是找个由头想知道字条上的内容而已:“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转性了。”
鼻子被捏了一下,伴随着秦夙的一声低斥:“你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东西,你有时间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今天婚礼上的流程,你是孤王的王妃,万众瞩目,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盯着一对新人,就是你了。”
说到这个柳雪颜就头疼,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想到宫里老嬷嬷送来的那一打该做的事,及事情的顺序还有行为举止、规范等,她就想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那些礼仪,比她和秦夙两个在华南国成亲的时候还要多。
“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隐形吗?”光想着今天一天,她就已经开始累了,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她那疲惫的样子,秦夙手指轻拂过她的额头,温柔的指腹将她额头的皱痕拂平:“到时候,如果你实在累的话就告诉我。”
柳雪颜笑眯眯的望向秦夙的眼睛,他黑亮的眼里有她,她嫣然一笑的答:“好。”
垂下头的柳雪颜,眼珠子迅速又骨碌转着。
秦夙不愿意告诉她,她就只有找零问了。
可惜,接下来的时间,柳雪颜几乎没有时间找零。
秦华瑶从王宫里出嫁,在王宫里要行一堆拜别礼,秦夙只有她一个王妃,并没有王后,太后又抱病不出宫,所有事情都必须要柳雪颜亲自出马,要应付前来贺喜的各位大臣及夫人,还有处理各种突发的紧急事件。
整个上午,她忙的连喝口水的工夫几乎都没有。
终于憋到了秦华瑶从王宫里出去。
秦夙和柳雪颜两人站在金銮殿前的台阶上,目送秦华瑶坐由沈清率领的迎亲队伍,出了皇宫大门,直到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皆看不见,柳雪颜终于累的扶住了秦夙的手臂。
感觉手臂上她的力道,秦夙反手握住她的手臂扶住她。
柳雪颜的脸上虽施了薄薄的一层粉,仍能看出她疲惫至苍白的脸色。
“颜儿,我先让人送你回雪央宫休息吧。”秦夙皱眉沉声令道。
柳雪颜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臂:“我们一会儿还要出发去沈府主婚,回雪央宫的话,怕是就来不及了。”
沉吟了一下,秦夙才道:“这里离御书房比较近,你去御书房坐一会儿,其他事有我。”
“好。”柳雪颜不再推辞,由两名宫女扶着她去了御书房,此时她确实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
站的太久了,刚刚沾到了坐椅,柳雪颜立马感觉两条腿开始缓缓恢复知觉,在这之前,她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舒服的坐了一会儿,柳雪颜身体渐渐舒适,因疲惫混沌的脑袋也恢复了运转。
早晨在雪央宫里,零递了一张字条给秦夙的画面,仍不停的在她的脑袋里面转动着。
“零!”她朝御书房外唤了一声。
躲藏在门前梁下的零,听到柳雪颜的这一声唤,身形矫捷的从屋梁上跃了下来。
守在御书房外的两名守卫,看到零突然从头顶落下,吓的一个个拔起了腰间的佩剑,待看到是零,他们方收回了剑,却也是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的头顶藏了一个人,也不知道藏了多久,若不是零自己跳下来,恐怕他们还不会发现。
失职啊,他们当真是太失职了。
“王妃!”零进了御书房内,恭敬的向柳雪颜拱手。
“我问你,你今天在雪央宫的时候,给曜王递了一张字条,那字条上面写的什么?”
“王妃若是想知道内容的话,问陛下的话,陛下自然会告诉您。”零淡淡的答了一句。
柳雪颜沉下了脸:“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侍卫,我在问你话。”
“属下只是陛下派来保护王妃,属下仍听从于陛下的命令!”零的回答也是不卑不亢。
柳雪颜危险的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