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 作者:伊人睽睽

文案

阿妤生在世家大族,

有一个重生的嫡姐,讨厌她;

还有一个穿越的长姐,路人样;

更有一个性格分裂的情郎,喜爱她。

她战战兢兢,每个白天都顶着姐姐们的阴影,活得忒辛苦,

每个晚上看到情人的脸,又好开心

她有点儿神经衰弱了!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妤,谢玉台 ┃ 配角:江南,江月,谢明台 ┃ 其它:日更

正文:

☆、11

她被自己的嫡姐给算计了。

夏雨敲窗,摧枯拉朽,黑漆漆的藏书阁里,少女举着烛台上楼,一步步踩在咯咯扭曲的木楼梯上。缃色裙裾拖在地上,裙窣金丝,是很漂亮的背影。烛火摇曳,照着她晦暗不明的眼睛。

她一定是被自己的嫡姐给算计的。

少女蹙着眉,努力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三叔从凤县回来后,她就一直呆在藏书阁没出去。谁想今儿个竟被母亲告知,沈君离要退她的亲事,改向姐姐江南求爱——在沈君离陪同江家嫡女江南回了趟丰州后。

白日,母亲拉着她手,端庄又怜惜的表情还历历在目,“阿妤啊,儿女情~事本就多变。你不要怪南儿,她和君离好上,名当户对,多好啊,你该祝福他们。”

她必然被嫡姐在后面狠狠推了一把!

踩木阶的咯吱声仍在继续,外面风雨刮得更大些,打得窗子砰砰响。少女举高烛台,照着脚下的楼梯。弯曲破旧的木板,下面黑乎乎一片。好像随时踩空,就会掉下去一样。

就像白日,江妤面对所有人的安慰时,那种空落落的感受。

为什么才几天不见,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怎么上个月沈君离还亲昵地喊她“阿妤”,今天就要来退亲了?

随着少女上楼梯的动作,楼梯曲折变形的影子照在斑驳破旧的墙上,夹着外面的风声雨声拍打,十分可怕。少女却低着头,走得极为专注。

那样多的人,怕江妤当场大闹。江家嫡母紧紧地抓着这个姑娘的手心,虽然面上疼惜,眼神却很犀利。似乎江妤一准备哭闹,她就随时会扑上来拦住。江妤的手心,都被她掐出了一圈青红色。周围的人看好戏的眼神最多,少女扫视一圈,没有一个是真心可怜她。

是嘛,沈君离是沈家大公子,出身名门望族,喜欢上一个庶女本就是错的,如今他肯“改邪归正”,自然所有人乐见其成了。江妤又算得了什么呢?

“算了。”众目睽睽中,江妤叹口气,转身离开。

“算了。”烛台招晃中,阿妤伸手去摸墙上映出的那个孤零零的影子,叹气。她不想去追究原因了,不想去指责江南了——如果沈君离真的喜爱江妤,不会这样就丢盔弃甲的。

有些东西,明知道得不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不要去想了。执着之人,必受所累。阿妤讨厌执着的人。

“阿妤,等你长大了,君离哥哥就娶你过门,好不好?”

“阿妤,你怎么总是木着脸啊?别怕别怕,他们欺负你,君离哥哥帮你报仇。”

“阿妤,君离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烛光摇晃里,少女沉默着,一步步上楼梯。扶着扶手的手,已经布满了汗珠。她走得艰辛,好像每一步都听到那人的呼唤,每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真讨厌这里,真讨厌每一个“永远”“一定”“绝对”的字眼。明明是他招惹的她,为什么现在要她独自舔舐伤口?

想得专注,等终于爬上了楼梯,她心神恍惚地往前方那扇没有关闭的窗子走去。那里风声沉重,雨点豆子般打了进来,已经淋湿好多杂物了。没有留神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地上传来少年呼痛的喊声,委屈极了,声音却婉转悠长,“你好狠的心,我的胳膊要断了。”是那种唱戏似的一波三折调子,被他说来,一股风流韵味,十分好听。

阿妤举高烛台,照少年的脸。他穿着红色戏袍,已经湿了一大片。此时拿袖子挡住一边脸,露出的另一边脸,秀眉长目,唇红齿白,如同玉盘明珠般婉丽动人。他却皱着眉,扁嘴,“别照了别照了!我又不是犯人。”

同时,少年也打量着这位少女。她穿缃色袄裙,梳双垂髻,头插点点蓝宝石珠翠。明眸皓齿,容貌绝色,连他这个走惯江湖的,都觉得很美。少年扶着自己被踩的肩膀,龇牙咧嘴半天,突然福至心灵,“这个时候藏书阁怎么还有人啊啊你一定是今天被沈什么退婚的那个!”

“沈君离。”江妤蹲下,愧疚地看着他扶自己的胳膊,疑惑地皱眉,“我没看见你在这里,藏书阁平时都没人来的可你为什么在这里啊?你谁呀?”

少年不答她的问题,却同情地看着她,“我知道藏书阁平时没人来你是来这里治情伤的吧?我了解,你别太难过。我今天看过那姓沈的一眼,你这么好看,他配不上你。”

他虽然安慰江妤,说的却也不是假话。江妤在江家是有名的美人胚子,谁见谁惊艳。但沈君离,只能说是中等之姿,看过即忘的那种。要论相貌,沈君离确实配不上江妤。

阿妤叹气,放下烛台,坐在少年身边,靠着墙,“我也觉得他配不上我。”

少年见安慰奏效,捂着脸大喜,“就是啊,他长那个样”

“他年纪太大,生相太老,对谁都笑,烂好人一个。脑子笨,分辨不出别人的真话假话。人又木讷,呆板,动不动老夫子样。我又年少,又漂亮,又心眼灵活,他当然比不上我。”阿妤总结。

少年瞪大眼,已经惊呆了。没被袖子遮住的半边脸,半天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嘿嘿,看起来你想得很通彻,不需要人安慰啊。”

“我当然要安慰自己啊,因为没人会在意我嘛。”阿妤抱着膝盖,看雨打窗的样子。她有些犯懒,不太想去关了那窗子。反正藏书阁平时少有人来,上面堆杂货的地方,就是淋湿了什么,也没人知道的。

阿妤觉得自己忒恶毒,被那些人气得有点儿不像她自己了。她就说,她讨厌凡事扯上感情,沈君离这事,绝对是她最后一次动感情了。

“我可以抱你吧?”旁边少年轻声,还没等她回答,就挨过来,搂住她的肩。

两个人紧紧挨着,气氛一时祥和安静,变得温暖。阿妤听到少年叹口气,说道,“好啦,你心情肯定不好。要不要大哭一场,或者说一说你的伤心事?你放心,我这人没什么朋友,想碎嘴都没地儿说。”

“别说话。”

“喂!你好没礼貌!”少年的好心被她打断,有些生气。

阿妤紧紧挨着他,小声,“你有没有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就这样,咚、咚咚、咚我跟你说,咱们藏书阁以前闹过命案,雨夜闹过鬼你说”

“哇好可怕!”少年缩过来,不顾形象地抱住她,瑟瑟发抖。阿妤却看到了少年露出的另半张脸,怔住。

“阿妤!是我啊,你给我开门那。”楼下,少女的声音极委屈冷艳于一体,夹杂着风雨,透出一股楚楚动人的韵味。她敲着门板,在雨声的敲打声中,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阿妤和少年同时松口气,少年赶紧推开她,捂住自己的脸。阿妤看他一眼,又提着烛台,下去给人开门。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是独属于嫡姐江南的。

“阿妤,你怎么回事?沈君离为什么说要娶我?晚饭娘跟我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撑伞进屋的红衣女子,长发被雨淋湿一截,却不脱咄咄逼人的气势。她看了看藏书阁满是书,就坐在江妤平时坐的书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觉得自己语气太凶了,又柔声道,“阿妤,你不是和君离关系很好吗?你跟他说一说,让他迟一些提亲啊。”

江南真是个奇怪的女人,阿妤从小就这么觉得。总是神经兮兮的,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许是运气吧,每次别人看不懂她的行为,她都能笑到最后。想必这次对沈君离,江南也是势在必得吧。

阿妤觉得好笑,便真的笑出声了,“他退了我的亲,选择你,这不是你的目的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好什么呀!”江南瞪她一眼,细眉蹙起,添几分情愁。她懒洋洋地靠着书桌,“谁要他马上娶我啦?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三叔从凤县回来,带回一个戏班子,那里面唱闺门旦的那个”

从某个方面说,江南从不介意把自己的情怀展露给小妹妹看。她深信自己的能力,相信阿妤在自己手心,翻不出什么结果来。事实上,这个妹妹从小沉默寡言,确实不和她争。

第一时间,阿妤竟想到了阁楼上的那个少年!

她抬眼皮往上看了看,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十七八左右的少年,穿红色戏服?”

江南瞪大眼,突地站起来,阴沉地看着江妤,声调立马尖锐了,“你不是这几天一直呆在藏书阁么?!你怎么会见到他?!江妤,你居然敢骗我!”

阿妤对她的生气感到无奈又可笑,抿抿嘴儿,弯眉笑,“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夫君,我还没生气呢。南姐姐你有什么好气的?”

☆、22

如果这是一出戏,跌宕起伏的剧情,绝对很精彩。江南抢了本属于江妤的夫君,江妤又抢了江南欢喜的少年郎。看众看得一头雾水,却兴致勃勃。但身在其中的几个人,谁也不会好受吧?

江南看着江妤平静明艳的眉眼,气慢慢消了,却有一股无力感升起。她疑惑地看着阿妤,看不懂少女眼底的茫茫水烟,“我抢了沈君离,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或伤心。这真让我没成就感啊,阿妤。”

论起来,江南容貌不如江妤明艳动人,但也是生动清秀。她蹙起眉尖的动作,真真让人心口颤。说不得,沈君离就是爱上她这番样子。江妤觉得好玩,如果日后沈君离发现自己妻子的本性——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为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也抢到姐姐想得到的不是么。”江妤笑,有趣地看江南独自烦恼的样子。为什么明明是江南胜了,江南却能摆出一副失败的样子呢?这样子,江妤都不好意思对她横眉怒目了。

江南算是看出来了,别想从阿妤这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她再谨慎问一句,声音有些焦躁,“你已经认识谢玉台了?”

“不认识啊。”原来那戏子,名叫谢玉台啊。

江南被阿妤无辜的清澈眸子打败,恨恨地瞪她一眼,转身撑伞走入雨中。她回头突见阿妤倚门含笑,忍不住气,“有什么好笑的?是是是,我知道自己很可怜,大晚上下着雨,跑来找你聊天,还句句被你开涮!”

“我给南姐姐想了个人生格言,很适合呢。”

“什么?”

“是我的,我一定要得到;不是我的,只要我看上,我还是要得到。”江妤脆脆念,伴着雨声,如同珠落玉盘般动听。她在雨帘中模糊的眉眼,也透出一份生气。江南似笑非笑地瞪她一眼,扭头离去。

而随着江南的身影同雨消逝,江妤脸上的笑影,也暗了下去,阴晴不定。她举着烛台,靠在门上。终归她还是一介凡人,很讨厌、很讨厌江南。

讨厌江南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

讨厌江南凡事都喜欢炫耀。

更讨厌江南连沈公子都要跟阿妤抢。

阿妤平静一会儿,上楼,楼上早没了少年的影子,那扇窗被风吹得晃动,雨湿了一大片空地。红衣少年如同隔空消失般,来去无踪。阿妤关上门窗,记得他的名字——谢玉台。

还记得——当时烛火摇曳,少年和她抱在一起,吓得忘了挡住脸,左脸上有一道蜈蚣样可怕的疤痕,从眉角一直到嘴边,毁了半张脸。

他有一个好名字,能得到江南的喜爱,却没有一张完美的脸,真可惜。

又过了两日,三爷在江家的住处彻底安排好,请江家人都去听戏。江妤出了藏书阁,被主母请了过去讲话。一番日常探问后,江家嫡母云氏摸着她的手,“阿妤这些日子没再见过君离了吧?”

“没有。”

“哎,阿妤真是乖孩子。要是南儿也像你这样听话就好了。”云氏感叹,扭头对自己的奶娘吩咐,说前几天裁的新衣裳,给阿妤拿几套漂亮的。这是要抚慰阿妤的意思。

云氏最后道,“三爷请大家听戏,我知道阿妤不喜欢那些,但面子总要顾全。”

阿妤眨眨眼,点头称是。等她回到自己的住处,云氏已经派人提前送了许多东西。侍女见她回来,犹豫的脸上露出松口气的表情,指指好几个还没拆开的箱子,“沈公子从丰州回来后,让人送来的。”走之前,大家都以为沈公子回来就会向三小姐提亲呢。

提到沈君离,阿妤面色也丝毫不变。等侍女问了两遍怎么处理沈公子的东西,她只愣了愣,“放着吧以后沈公子的事,不用告诉我。”

她受不起。

到了三爷请人看戏的日子,院子传来戏子咿呀的说唱。江老爷为人正派古板,是不屑于听戏的。这些戏子,是跟着三老爷一起搬进来的。只听那其中最拔高的一个闺门旦,一唱三顿,声音婉转风流,恰是一位怀春的多情闺秀——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

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

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

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

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这一湾流水呵!

江妤幼时,被姐姐江月强迫着一起溜出府。那时候两个小女孩刚出了江家大院,看到满街的新奇东西,都是无比的兴奋,竟是不知道往哪里逛。后来,她们在戏院里才听了一出昆曲,就被下人抓回了府上。那是江妤生平第一次听戏,单单觉得枯燥乏味。她一直后悔自己那时年少,不能体会书中那种“婉约悠远”的昆曲之美。时隔多年,她再次听到昆曲,当真的缠绵含蓄,依依呀呀间,魂魄都跟着一起转

恰时风吹拂,石榴花簌簌飞落,霞光照耀整片小园,十分夺目。阿妤想见一见那个唱戏的人。

阿妤一个人站在河边树下,离台子远远的听戏。等到那位扮演“杜丽娘”的戏子下去,后面的戏听得昏昏欲睡。她左右看看,女孩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玩闹,听戏的也着实没几个。江妤回身,准备离开。

“嘿,是你啊。”树上传来少年的笑声,干净舒朗,炸开一道春光般。

江妤看去,果然是扮演“杜丽娘”的闺门旦,脸上仍浓妆艳抹,盖住了可怕的疤痕。他红衣如火,懒洋洋地坐在树上,对她笑。看上去,比这院子所有人都来得舒服。

阿妤问,“你是谁?”

谢玉台满不在乎地转着眼睛打量四周,随口道,“你希望我是什么呢?被你三叔从小养大的小白脸?”

“那叫禁脔。”

“还是你三叔从那什么带回来的不干净小白脸?”

“那叫小倌。”

“你!你欺负我不识字是不是?!”少年怒了,从树上跳下,瞪着她。他的眼睛,竟然比阿妤这个美人胚子还要亮还要大。如果不是阿妤曾看过他的脸,真要以为这人卸了妆有多美。

“我知道你是戏子。”阿妤看着他。

张牙舞爪的少年黑着脸垂着头,默默不吭气了。阿妤见他可怜,“好啦,不要伤心了,当个最厉害的戏子吧。”

“那不还是戏子”少年嘟囔,下一刻又开心起来,“我知道你叫江妤,他们都叫你‘阿妤’。我叫谢玉台,很高兴认识你。”他说话的时候,石榴花落在红衣上,又光艳又繁华。

“玉台,是天帝住的地方。想必你父母很疼爱你,给你取了好名字。”身后传来男子温润带笑的声音,卷来春风绵绵。然后他顿了顿,又道,“阿妤,君离哥哥来看你了。你不回头吗?”

谢玉台面色由调笑转为冷寒,瞪着从远方走来的青年,拉住阿妤的手,“我既没父母疼爱,也没读过书,听不懂‘玉台’的意思。你想炫耀学问找别人吧。”撒娇似的拉旁边的少女,“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嗯。”阿妤不反对,另一手却被后面的人抓住。她不得不回头,对上青年的眼睛,“君离哥哥好。”是阳光太晃了吗,她看不清青年的样子。

沈君离呼吸急促,贪婪地看着少女。可她冷硬的回答,漠然的眼神,还是让他受了伤。松松抓住她的手腕,失望地笑,“阿妤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才几天而已,变化不用太大。”阿妤平静的话语,让沈君离面色青白交加。

谢玉台眨眨眼,想开口,却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谢公子,你刚才唱的戏曲真不错。能不能为我解说一下呢?”娉娉袅袅的,红衣美人江南撑着伞,远远行来。她看到沈君离和江妤,就如同没看到一样,径直往谢小公子走去,面上带着笑。

谢玉台愁眉苦脸,悄悄和阿妤吐舌头,“她怎么又来了啊?”转头想跑,又被江南更大声的“谢公子”喊住,只好僵硬地回身,“江小姐,好久不见。”

江南眼神微抬,给他指明方向,“我们去那边说说戏好么?”又回头看着沈君离和江妤,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哎呀,君离,阿妤,你们也在啊。真是难得,既然碰上面,我们四个一会儿去游湖好不好?”

阿妤看看眼神躲闪的沈君离,再看看笑得很假的江南。谢玉台求助地看着她,表示“我很无辜”。阿妤抿嘴笑,是啊,几个人里,谢玉台是最无辜的了。

远远近近,许多人的说话声都低了,偷偷斜眼往这里看。不出所料,明日传出去,又是云州最热的趣事了。江南你想找谢玉台,沈君离你想跟我说话——可是你们没人问问阿妤的意思,到底要不要陪你们演这么一出戏!

河水畔,阿妤笑,“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江南收了笑,沈君离莫名,谢玉台探着身。见阿妤抓住沈君离的手,狠狠一甩,大声,“君离哥哥,南姐姐,我恨你们!”

她“噗通”一声,往后跳下了水。谢玉台离她最近,一怔下,也掉了进去岸上徒留江南和沈君离傻眼。

☆、33

湖水荡漾着阳光,许多人影摇晃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着急叫人,有的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有的带着冷笑。阿妤看到江南的表情,一瞬间有迟疑,盯着湖水不动。沈君离转身叫人时,还被江南拉了一下,不过没拉住就是了。

阿妤失笑,这便是江南啊。她相信,在这位嫡姐心里,有那么一刻,是希望自己死去的。

可是南姐姐,你表现的这样明显,不怕阿妤日后报复吗?

她心神晃晃的,看着沈君离趴在水边白着脸,大声喊自己。他不会戏水,小时候跌过河一次,再也不敢接近水面。可是这时候,他脱掉鞋袜,想跳下水,被江南拦住。

“阿妤!阿妤!阿妤!”耳边全是沈君离的喊声,声音那么悲戚沙哑。他平时总是最顾形象的,江妤能让他疯狂一次,也很厉害的。

水灌进口鼻,江妤模糊意识前,脑中砰然炸了下,想起一个人。他跟着她一起跳下了水!她自己任性,却不希望再拉上一个人。江妤在水中找寻,没办法,见到红衣少年往水底沉去,她估计着再没人来救,他就活不成了。

江妤只好放弃计划,往水底游去。她伸手,抱住红衣少年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他紧紧闭着眼,心神全无。少年少女的长发缠在一起,如同海藻共生。阿妤凑过去,把长发从他脸上拨开。

浓妆艳抹散去,少年的脸如此苍白,一半秀丽,一半可怕。阿妤忽视他的脸,贴住他柔软的唇瓣,渡气给他。另一边,她划着水,往上游去。

谢玉台感受到唇上贴着柔软的东西,一股股气流传过来,缓解了他胸口窒息般的沉闷。他挣扎着抬起眼,呆呆地看着和自己脸颊相贴的少女。江妤是明媚如春一般的长相,紧紧抱着他。他们身体相贴,唇瓣相触,水在身边流淌,无数个太阳在跳跃,是极养眼的美景。

怎么会这样

神志模糊中,他发现自己在水里,试着挣扎下,被江妤很快发现。江妤离开他的唇,木着脸看他。谢玉台红脸,更是轻轻挣了下她扶着自己的手臂。江妤误会了他的意思,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