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是这样想,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容华转头看看薛夫人休息的屋子,吩咐顾妈妈,“陈学士身边的人都是读书人,再说府里还有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在呢,外面的事也用不着我们出面,一会儿等娘起来,你过去说了,”顿了顿目光一沉交代,“不用慌张。”

少夫人的表情沉静,顾妈妈也稳下心神来,点点头。

容华又将薛夫人的补品交代厨房炖了。

一会儿薛夫人起身,顾妈妈过去伺侯,选了个恰当时机,顾妈妈将陈家人找上门的话说了,听了顾妈妈的话,薛夫人心里一阵慌张,顾妈妈忙劝说,“不是还有二老爷在呢。这些都是外面的事,二老爷总能应付过去的。而且奴婢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也不是很多,夫人用不着桂怀,只要听消息就是了。”

薛夫人这才点头,正好容华、亦双过来,两个人正商量着给薛夫人做件小衣,薛亦双知道薛夫人喜欢藕色,容华选了蔷薇的图案,昨晚上两人一起描了几张花样子,就拿过来给薛夫人挑。

薛夫人一张张看过去,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都是容华的手艺吧!”说着看了眼亦双,“亦双哪里会这些。”

容华抿嘴笑着,指指薛夫人右手上的,“娘说错了,这张半边是我描的,另半边就是亦双描的了。”

薛夫人不禁亦些诧异。

薛亦双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

薛夫人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挑这张好了,你们俩一人一半的。”

薛亦双上前去讲那花儿的绣法。

容华看薛夫人高兴就向顾妈妈点点头,让人将早饭摆了上来。

薛夫人果然用的多些。

如萱和茹娟在旁边的屋子里做针线,茹梅进屋道:“夫人添了半碗饭呢。

三个丫头脸上前是一喜。这几日府里的气氛沉闷,听来的都是坏消息,夫人又连病了两次,饭食也用不了多少,屋子里的嬷嬷话言话语总是会提起夫人生五小姐的时候生的那场大病,茹娟、茹梅偶尔听一两句回来议论,被顾妈妈听见训斥了,好在如萱在旁边说好话,“她们两个人都是担心夫人,才会说的。”

虽然都是大丫鬟,茹娟、茹梅却知道如萱在夫人心里的位置,上次遇到乱党,如萱是在夫人面前立了大功的,按理说如萱年龄不小了,却从来没听说夫人托人给物色了谁,既然不是要陪给下面人,就是要留在身边,说起了少夫人,茹娟、茹梅两个相互看看,茹娟调笑如萱,“少夫人跟前说不定就喜欢聪明伶俐的,不然你看看少夫人带的几个大丫鬟,是不是都和我们如萱…”

正说着话,就看到前院的婆子进了屋。

茹娟还没有过去听那婆子有什么事,另一个与她相熟的婆子急急忙忙将她拉到一旁,“茹娟,可不得了了,你哥哥从梯子上掉下来了。”

薛夫人听着外面董婆子的话,“也不知道是谁在咱们府前挂了红灯,老夫人让人取下来,人出去了,灯笼没摘下,人却掉了下来,正好摔在台阶上。”

薛夫人看向一旁的容华。

容华连忙问,“人怎么样了?”

董婆子道:“脑袋开了花,去请了郎中过来。”

董婆子的话音刚落,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茹娟就哭着跪下来,不停地给薛夫人磕头,“夫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哥。”

茹娟凄厉的声音一喊,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薛夫人一碗药没喝完,也没有了心情吃,沉下脸来叫了顾妈妈,“去打发人看着茹娟哥哥的情况。”然后起身叫了容华,“我们去老夫人屋里看看。”

二太太这边听了信,问任妈妈,“现在人怎么样了?”

任妈妈道:“谁知道竟摔的那么巧,眼看着是不中用了,我刚才近看了一眼,呼呼地往外出气不见进的气。”

二太太道:“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下起手来也不含糊,”沉吟了一下,“这样倒好了,出了人命,有什么气也该消了才是。”

任妈妈目光一沉,脑子里都是那人可怜的模样,今天也就二十来岁,就…

买进府的时候她还见过,八九岁的孩子骨瘦如柴,好不容易来到这样的府里当下人,谁知道又是这样的结果。听二太太刚才的话,她才意识到二太太为什么只让放了一个人出去摘灯笼,还不是就出去探探路,让人撒撒气。

二太太翘起了腿,“若是人死了,就拿板子抬去外面,看看那些读书人的脸往哪里摆。”

正说着话,老夫人屋子里的香玉来道:“老夫人请二太太去一趟呢。”

二太太应了,吩咐香玉,“我这就过去。”

等到香玉走了,二太太坐下来冷笑一声,“这时候怎么不靠着大房了,却要我们二房出面,若是老爷果然去了周旋,这罪名还不落在我们身上,到时候莫说是老爷,明柏、明霭又要怎么抬起头来。他一个人死却要拉着我们全家陪葬,这是什么道理?”说着顿了顿,“她想躲在屋里看笑话,我偏不能让她消停了。”

“好事都是她薛夫人,坏事都要让我来担着,我肩膀弱是担不起的,好歹她不是还有个正四品佐领的爹,大不了她往娘家去了消息,请他爹过来也就是了。”说完话冷笑一声,打开宣窑的瓷盒,沾了粉到手心一碾,热了掌心匀了粉,抹在脸上。

二太太进了老夫人屋子,听到里面薛崇义说话。

“我一个人怎么能说的过他们,家里都已经见了血。”

老夫人道:“那要怎么样?如今家里就你一个有面子,难不成还让我出去一趟不成?”

薛崇义道:“儿子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些人无非是不想让我们薛家接着办这个差事,他们不达到这个目的,我出去能有什么用,那是自取其辱,若不然还是让大嫂写信给明睿,让他辞了差事,再去陈家赔个不是,也就罢了。”

老夫人不由地皱起眉毛,“差事岂是我们家说能辞就辞的,那是皇上指派的差事,我们家为了朝廷办事。”

薛崇义道:“娘说的好,可是读书人面前这些道理是说不通的,自古文官死谏,陈染这样一死可是成就了莫大的名声,我们家就不同了…”

二太太也是满面愁云地向老夫人行了礼坐下,“现在还有谁能帮上忙呢…要不然我们递个消息给亲戚朋友家里,让人过来帮帮忙。一起劝说劝说?”

容华看一眼二太太,打的可真是如意算盘,送出消息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变成各寻帮手在府前大打出手?唱出大戏给京城的人看?到时候恐怕二房的人又都会变成看戏的。

二太太这个主意,八成是冲着薛夫人的娘家去的,将廖家一起拖下水…二太太可真是为了一个世袭的爵位无所不用其极。

薛夫人刚要说话,容华已经道:“只怕是多了人,事情反而更复杂了。”

二太太面上一玲,薛崇义也着向容华,容华大大方方地迎上薛崇义的目光,“咱们薛家府前出了事,总是咱们薛家脸上不好看,再说真闹起来,有谁还能说清楚里面的对错,二叔父说不定也要受牵连。”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更别说还没有分家,薛明睿不在家中,前面主事的就是薛崇义,将这样的事都办不好,将来要怎么为朝廷办事?

薛崇义竟然就被眼前的利益蒙了心,连这些事也不去想了。还是有人答应了他什么,担保他将来的富贵荣华?

屋子里正说着话,余管事从外面回来。

老夫人忙让余管事进来说话。

余管事气息有些不稳,脸上还是难掩笑意,“宫门抄刚出来,皇上准了…侯爷的奏折,让大堤下面的百姓暂时搬迁避灾呢。”

老夫人听完这些话,终于笑起来,“皇上还是采用了明睿的折子。”

薛崇义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要高兴还是失望。

容华微微一笑,工部贪墨的事皇上并非不知,若是真的不知道又何必让薛明睿去监察防务,就连出了陈染的事,依旧没有驳回薛明睿的奏折,而是拿走薛家世袭的浩券来压朝堂上反对的声音。

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一意孤行,一人高高在上,下面的群臣又有几个到底是能揣摩透他的想法,又有那样百折不挠的决心。

薛明睿终究是做到了。

老夫人正要问余管事其他话。

外面的婆子拉着一个书童赶着进屋。

香玉将婆子和书童领进来,那婆子见到老夫人立即跪下道:“老夫人,不好了,四爷、五爷、六爷、七爷到外面去了。”

老夫人眼睛一睁,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峰回路转(中)

老夫人眼睛一睁,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看向旁边的书童,书童哆哆嗦索地回道:“便是四爷、五爷、六爷学上的捎了信来,里面颇有一些污秽之言,四爷、五爷、六爷耐不住,小的们劝说了一阵,几位爷只说要去门前听听外面都说了些什么,谁知道听了几句架不住就甩了我们从后门出去了。”

老夫人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让人将他们拉回来?”

那小厮道:“小的上前了,却是不顶用的,这才急忙来报。”

跟着薛明英、薛明达、薛明泰的有四五个小厮,加上七爷薛明哲的那两个,虽然年纪都不大,可是通力起来怎么连四个人都拦不住?想必是差事伺候的不精心,大意了才会如此,老夫人看一眼薛崇义,“快在前院找几个人去外面将他们带回来。”

薛崇义还没应,就听外面有人来报,“不好了,几位少爷在外面打起来了。”

老夫人听了“忽”地一下子站起来,站得急了眼前一花不由地晃了晃。谁知道那些人安的什么心,既然想方设法将他们骗出去,就不会轻易地让他们回来,她怕的就是有这样的局面,怎么也没想到大意一下竟然疏忽了这一点。

薛崇义这边正要去安排人手,三太太已经急匆匆地进了老夫人房里,见了老夫人上前就哭诉,“老夫人,这可怎么办?那几个不成器的怎么就跑了出去,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老夫人问道:“老三呢?”

三太太道:“和四叔一起出去了。”

老夫人道:“带了人没有?”

三太太哭红了眼睛,“得了信两个人就跑了出去,带了身边的两个小厮,哪里来得及另叫谁,四弟妹还在前面着情形,我连忙到老夫人屋里来,”

脸上前是焦急还不忘骂自己的三个儿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信,就昏了头。”

二太太急忙上前劝说,“能有什么,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几个孩子年纪都不大,都是在学堂里的,能有多大的仇恨,三叔、四叔去了大概就领了回来。”

薛夫人也安慰三太太,“别急,明英、明达到底是年长一些,不会乱来的。”

看着三太太抹着眼泪,薛二太太似是感同身受。也真是怪了,怎么三房、四房的少爷就都跑了出去,明英、明达平日里看着还算稳重。

一封信就弄出这样的祸事来…说着话钱氏也过来,平日里她胆子就小,看到府外的情况更是惊的手脚冰凉,坐在容华身边睁大眼睛听二太太、三太太说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双大眼睛偶尔看着容华,“明柏…”

二太太听见钱氏提明柏,连忙问,“明柏人呢?”

钱氏忙道:“明柏找了人要出去看情况。”

二太太一惊,抬起眼睛着钱氏,钱氏目光不由地一缩,二太太道:“这怎么行?他还嫌前面不乱.怎么不说一声就要出去?”

钱氏看看老夫人,这才敢有勇气开口似的,“明柏是觉得说不定能有几个相熟的,好说说话。”

老夫人还没说话,二太太已经抢着道:“真是胡闹。快将他叫过来,就算是出去也得商量商量。”

二太太话音一落,就请人从外面跑来道:“三爷领了人出去。”

二太太这下子坐不住了,“明霭…”

老夫人道:“既然明霭出去了,就等他将明英几个带回来,”又吩咐薛崇义,“外面的灯笼不管是谁挂上去的,不可接着挂在那里,快去让人摘下来。”

府外已经乱成一团。

先前说的还都是有条有理的斯文话,只是问薛家门前挂红缎红灯是什么意思?薛家里面有没有喜事要办,和陈学士家门口挂着的两只被雨淋的白灯笼相比,陈家显得格外萧条。

可怜陈学士一生清廉,家里的摆设竟然十分简陋,哪里比得上这高门大院的侯府。

一见宫门抄,众人才更清楚,薛家这番喜庆是为了什么。

大雨倾盆人本来就焦躁,薛家人却又让了几个黄口小儿出来,口口声声地揪人对峙,大雨倾盆却灭不了众人的火气,薛明达、薛明泰几个人,出来不过是找递信得人,谁知道说着话就口不择言起来,领了几个仆人和几今年纪相当的扭打起来,旁人还只是冷眼旁观,瞧这薛家的家风如何,逼死了陈学士,还这般的嚣张。

明霭领了人出去,三太太、四太太仍旧不放心,女眷不好出门,只在门内看外面的情形,四太太平日里也是话不多,现在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虽然说薛明哲不过才十几岁,可是这时候与众人冲突起来,将来谁提起,也不要再想什么好前途。

四太太王氏心已经乱成一团,四老爷虽然是记在老夫人名下的,听起来和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一样是嫡出的身份,但细纠起来还是庶子,他们四房不敢跟其他几房相比,只求这薛明哲将来能有了出息,走科举这条路,谁知道薛明哲顽劣的很,左翼宗学里待不下去,好容易求得明睿给找了西席,却又出了这种事,她出身,极知道文人的敝处,一旦落了什么口实,就像是被人在脸上刻了字,就别想在这条路上有出头之日。

老夫人看着四媳妇紧攥着手帕的模样,着看旁边的容华,“你陪着你四嫂去里面接应吧。”

容华点点头,四太太王氏眼睛里顿时露出感激来。

王氏紧拉着容华的手住前走,王氏想着薛明哲那冲动的性子,说不定真的惹出大祸来了,幸亏容华在一旁劝慰着,“四婶别急,”说着帮忙调了几个婆子到前面着情况。

薛明霭带了人出去,外面一阵骚乱,薛明达、薛明英、薛明泰几个人先后进了门,三太太见几个儿子没事,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忙让人去给老夫人、二太太等人报信,“三老爷、四老爷在前面劝说陈家的人,明霭已经将四爷、五爷、六爷拉了回来。”

四太太王氏却迟迟不见薛明哲,心急如焚,偏生薛明霭已经回来,正不知如何是好,头脑一热看着门外只想自己上前去,却觉得手被一扯,身边的容华已经上前一步,“四婶别急,让三弟再多常人出去找找明哲。”

薛明霭见是王氏和容华过来,牲上前行了礼,“我已经找了一圈却不见七弟,说不得是从后门回来了。”

又有人来道:“二太太让三爷过去问话呢。”

薛明霭听得这话转身要走,容华再看王氏那死盯着外面的模样,上前一步道:“若是回到府里就会有消息,七弟年纪最小,万一有什么闪失要如何交代?”

薛明霭被问的一怔,只听耳边又道:“二弟,这里除了你,没有旁人能带人出去找了。”

薛明霭抬起头,看到那双眼睛闪烁着坚定果敢的光,这里除了你,没有旁人…若不是妇人不能随便出现在众多外人面前,说不定已经轮不到他。

“二弟,七弟才十四岁,外面那么大的雨,说不定跑去了哪里,但也就是在府里附近,你多带几个人仔细找找,我和四嫂就在这边等消息,若是有什么要帮忙,你就打发人回来报信。”

薛明霭应下来。

四太太一直目送着薛明霭领人出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紧紧抓着容华的胳膊,这样的力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容华抓疼。

四太太脸上露出歉意来,正要开口问,容华转头安慰她,“四婶放心吧,这么大的雨,明哲走不远的。”

怪不得亦宛每次找亦双回来都会说容华好话,容华还真的是…能陪着她出来就已经让她没想到了,还事事安排周到,要是没有容华,二太太那边叫薛明霭,她哪里敢再去多说什么。

二房明摆着就是不想出头,她们四房不止被压制一时半刻了,就算她开口也换不来好结果。

苏长久从外面回来,“府前府后都去找了,三爷又领着人去了西边的胡同,有人看到是朝那边去了。”

容华点点头。

苏长久又跑了出去。

不到半刻的时间,就听到有人喊,“回来了,七少爷回来了。”

四太太急于看到儿子,匆匆赶了过去。

容华也站起身跟在四太太后面,到了门口,看到了一身泥浆的薛明哲跨进院来。院子里的婆子连忙将手里的斗篷拿拾薛明哲,四太太上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华道:“四婶先别急着问这些,我已经让人请了郎中来,快给七弟看看…”

薛明哲倔强的脸上露出丝愧疚来,“我没事,倒是有人替我挡了。”

容华抬头看到苏长久扶着个人从外面进来,那人捂着额头,虽然大雨下的紧,容华仍田看到了他脸上的血迹。

旁边的牛婆子道:“是苏长久的大儿子苏友贵。”

容华忙吩咐牛婆子,“快让郎中去给苏友贵看了,我屋里有止血的伤药,你回去跟春尧拿了。”

牛婆子有些愣,“哪里能用那么精贵的药。”

容华看看牛婆子,“不过是一瓶药,有什么精贵。”

牛婆子听得这话,连忙道:“我就去安排。”

容华这才点点头。

薛明哲回去房里换衣服,四太太一边担心着儿子.一边担心四老爷。

容华正想和四太太说话,就听外面一阵喧哗,有人道:“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薛明睿回来了?容华不由地停下脚步。

一人一马停在府门前。

简单的斗笠蓑衣,海棠色的官服被雨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下了马,穿着孝的人群顿时围上来,他也并不畏惧,微抿嘴唇迎上前去。

外面忽然静寂下来,那个让容华十分熟悉的声音道:“陈学士一心为朝廷为百姓…成就一生清名。”

薛明睿清冷的眸子四下一扫,“监察京畿防务,不为别的一旦疏忽,便是视多少百姓安危于不顾,我薛明睿也不敢有半点私心.一心一意只为朝廷百姓,在场众君皆可证我。”

“我本该去祭拜陈学士,只是此事未完我不知如何去见老大人,只等到办完差事,我再去祭奠老大人。”说着重新上马,挺拔的地坐在马背上,沉下眉眼表情肃穆,目光一盛,“各位若是有心,不妨去大堤上一看,薛明睿恭候各位。”

马蹄声越行越远,他果然如她所想,不会踏进家门半步。

外面那些文人雅客,清谈是长项,有几个能承受住堤上的凶险,许多言语说的时候好听,真正做起来方会觉得难。

尤其是薛明睿最后一句话。

明明白白地说了清楚,薛明睿在大堤上,再留下来的就是为难妇孺。说中了读书人的忌讳,就算是有人趁乱告事也没有理由再围在府门前。

容华转头又向府门前看了一眼,这才敛目往老夫人屋子里去。

其实她倒是想让那些人在府里下些功夫,这样至少能分担些薛明睿身边的危险,若是府里难下手了,所有的力气都会用在薛明睿身上。

只是现在府里的情形,没有人出来担当,她又没有管家,有些事例如安排苏长久等人出去的事,也只能暗地里吩咐,掌握小事可以,没法顺理成章地掌控大局。

容华心里想着进了屋。

老夫人正在夸赞薛明霭。

容华进了屋,二太太眼睛一斜看了容华一眼,容华感觉到一阵寒意,想必是有人将她让薛明霭再出去找明哲的事禀告了二太太。

老夫人笑着招呼容华坐过来,“你也辛苦了。我们家这一次总算是都平安。”

正说着话,外面传信进来,“府前的人都已经散了。”

屋子里众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七章 峰回路转(下)

薛明英、薛明达、薛明泰、薛明哲换了衣服过来跪在地上,听了老夫人的训斥。

老夫人喝了茶道:“这事若是传出去,你们丢了脸面不说,薛家的祖宗又会如何?我便不说你们许多,回去你们老子自有主意。”薛明英、薛明达互相看看,有人让小厮带信给他们,信里的内容说他们如何在学堂胡作非为,欺负弱小,不尊师重道,家里出了事又成了缩头的乌龟,那信的署名是平日与他们要好的一个世家子,他们看了信上的话气不过,如果不趁着这时候出去说清楚,就等于是默认了,以后在宗学也抬不起头来,却没想到一出去,便有人喊他们带了下人出来打人,他们也是想捉住那人问个清楚,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

薛崇仁、薛崇杰忙跪下来,“都是儿子教子无方。”

老夫人叹口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们,年纪小难免会着了别人的道。”

薛崇仁见老夫人脸色好转,厉色看了几个儿子一眼,“若不是母亲求情,这次回去我便真的打断了他们的腿.让他们知道厉害。”老夫人顺理成章成了护着孙子的,薛明英几个人本来就被吓得够呛,也吃到了教训,只跪在一旁听训骂也不出声,半天老夫人说情让他们站起来,一个个腿跪的麻了却也不敢毗牙咧嘴。

几个人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颇有深意地道:“你们老子教训的也对,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该为薛家争气才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薛来,出了祸事谁也跑不了,有了事先要想薛家再想你们自己。”

老夫人这番括…容华微微挑起了眉毛,薛崇义果然脸上不好看起来。

薛崇义想说什么被二太太使了眼色。

老夫人话锋一转笑道:“今天明柏、明霄没少出了力。现在就看明容差事办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