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默略微皱眉,看着游之音并不低调地出现在面前,她不再是学校里公认的公主,这样的登场让她更像是白雪公主里那个邪恶的皇后。不过,言默反倒是觉得游之音的出现比她预料的早了许多,不禁冷笑,看来游之音确实是属于耐不住性子的那种人,狗急跳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你一点都不惊讶?”

“情理之中。不过,如果我只是猜猜得,而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不怕我告到学校吗?”言默指指那一男一女说,“应该可以算成堵截恐吓吧?”

“你敢吗?”游之音漂亮的脸蛋露出极不和谐的冷酷表情,她似笑非笑地对言默说,“我手中握有的关于你的消息可比这个有趣多了。”

威胁?

言默料到她不会放过她:“你的条件?”

游之音仔细地把言默的脸看了个遍,而她的脸色也随之越变越难看,说起话来的口气也越发阴冷:“你应该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是这并不是我所能给你的。”

“只要你不来蒙惑原就好了。”想到南宫原对左言默可能是认真的,她就不可抑制地愤怒。

言默轻声笑了出来:“游之音,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你是这么的幼稚。”

“你说什么呢。”一旁长满痘子的女人激动地冲了上来。

“为什么这么说?”游之音把她拦了下来,盯着言默淡然的脸庞问道。

“与其在我这儿纠缠不休,不如多想些办法亲近南宫原才是。”

“你不怕我把你的事抖出来?”

“除非你想让南宫原讨厌你。”

两个女生互不相让地对视着,一个娇若玫瑰,一个冷如寒梅。气流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争相躲开这漩涡的中心。

“我会的,如果我始终得不到的话。左言默,你若是想安稳地读完这三年的书,就安分一些。况且,比起通报学校还有更好的选择,你这么聪明已经想到了吧?”游之音杏眼微眯,最后定格在言默似水般沉静的双瞳上,漆黑如墨染的美丽眼眸出她此刻因为嫉妒而有些变形的脸。

女人,一旦狠起来,就会比男人更可怕。

“鱼死网破是吗?”言默呼了口气,看向游之音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半拍,她回过视线,说,“不过,我想,你现在最好快点撤。”

南宫原正好在离他们不远的小店门口。

游之音像是感应到什么,立即回头,当她看到南宫原的时候转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左言默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别忘了我说的,我这人一向来说到做到。”

然后,她向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三个人瞬间消失。

玫瑰带刺,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狠毒。

这句话适不适用于自己,言默还没验证过。不过,已经在游之音身上淋漓展现了。

三个人走后,混浊紧张的空气顿时消散,不过那个笨男人竟然拿着她的眼镜就这么逃了。言默静静地站了一会,稍微整理了下装容,把刘海往前理了理。再次抬头时,只见对面的南宫原正愣愣地看着她,任边上的人怎么叫他都没反应。然后,他边上的人都顺着视线看到了左言默。

言默站着不动,南宫原也没动。

然后,言默抬脚就走,步伐如风,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言默确实在逃。逃,带着混乱的思绪和零碎的脚步慌张离开。

她从不会害怕什么,也不喜欢逃避什么,但是此刻她却非常害怕和南宫原照面。

还是说,这样的心理早就有了,潜伏在心底,直到最近突然露出水面。

南宫原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变成了言默心中的一根刺,一个结。白淡哥也知道她的过去,比南宫原知道的不知清楚多少倍,但是,在他面前言默没有感到任何压力,她可以自由地行走,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微笑,自由地行动。

可是,当她面前的人换做南宫原的时候,心底被封存的自卑感和无力感便成百倍成千倍地疯长起来,觉醒了一次又一次。

好似野草,烧不尽,春风一吹,就重获新生。

不知不觉地已经跑回了家,言默一愣,自己竟然到家了?糟糕,应该去酒吧的。言默立刻转身急欲下楼。

“死丫头,你还想往哪跑?”

来不及了,言默的头发从后面被母亲死死揪住,用力往后拖。

母亲把言默甩到家门口,言默的后背撞在门框上,一阵钻心的刺痛。

母亲盯着言默的脸半响,冷哼道:“被打了?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叫你别顶着这张脸到处照摇,你还来劲了。眼镜哪去了?”

“丢了。”言默不去看母亲的脸,她生气时抓狂的脸言默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到。

然后,和言默预料的一样,母亲接下的动作就是对着她的头敲打了下来。

“你真是要气死我吗?马上就要考试了,还那么混,不然你永远住那算了,别死回来了,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来气。”

“这么讨厌我,你可以不要生下我啊!怀我的时候你就可以打掉我啊!我现在吃自己的,用自己的,有什么碍着你了,我读不读书你又操什么心?有必要看到我就又骂又打的吗?你如果心理有病,也不要发泄到我身上!我不是木偶,我也有感觉的。”言默抬起头盯着母亲苍白恐怖的脸,第一次在她面前抬头挺胸把积郁在胸口的话完完整整地喉出来,诡异的回声回响在整个楼道里,盘旋在头顶。

她可以忍的,但是,刚才那一刻她突然想到南宫原的那句话:你不能一直这么生活下去。

如果可以,她也想在生气的时候生气,愤怒的时候愤怒,伤心的时候伤心,开心的时候开心。

为什么不呢?就因为她担心自己的生活被曝光,就因为她害怕母亲的指责,就因为她深埋的那份自怜自艾。

可现在想来,她一直没有靠母亲生活,她早就独立了,只是为了那廉价单薄的母女之情,她才保持沉默,忍耐疼痛,可这一切换来的是什么?是日复一日的疼痛,变本加厉的伤害。

说左言默像冰山也好,是冷血也罢,可最基本的,她是一个人。

现在,她觉得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原初沉默低调生活的理由被逐渐淡化了。如果有人问她,她甚至无法确切地回答为什么她要这么畏首畏尾的生活,就连刚才被人威胁,她竟也没觉着担心害怕。

这在以前却是不敢想象的。

好像有种力量在支撑着她。

又好像有个声音时时刻刻在鼓励着她。

母亲不可致信地看着言默,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就如同不信自己驯养的小猫一下子向她露出了凶恶的獠牙。言默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她,已经淡忘了从几岁起她就没有再这么大胆地和母亲对视了。此刻看着母亲不再清澈明媚的眼睛,不知为何,她再觉得讨厌,仍然感到心酸不已。

母亲的手在颤抖,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她颤抖地发出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你,你……”

言默做好准备,想要在那手掌落下之前截住她,她不想今天挨第二次巴掌了。左言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人尽可欺了?

但是,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母亲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地固定住了。母亲甚至吃痛地哼了一声。

“够了。”

南宫原不客气地把言默母亲的甩开,把言默护在身后,沉下脸站在那儿。

第三十一章 希望

“这是家庭暴力。”南宫原对着言默的妈妈一字一顿地说道,“即便她是你的女儿,你也不能这么做。”

言默的母亲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高个子男生,突然她笑了,笑得阴森可怕,她手插着腰冷冷地说道:“你这个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学着找男人来对付你老妈了。好,你滚,滚到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永远不要回来!”

说完,她撞开南宫原,狠狠地瞪了眼言默,快步走回房里,重重甩上了门。

言默呆呆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多少次想着要逃离这个家,可是她都无法狠下心做出行动。因为,门后的那个人毕竟是她的母亲,和她流着相同的血液,怀胎十月生下了她。可是,终究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了。

“言默。”南宫原小声地在言默耳边叫着她的名字,看着她这么落寞的样子,他很难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言默木然地转过头,漂亮的大眼睛没有上浓妆,纯净透彻得一下子就恍惚了南宫原的神智,他感到自己的脸颊飞速地烧起来,但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回避言默的眼神。她看上去情绪不太对劲。

言默没说话,直接把手从南宫原那儿抽了出来,没有看他一眼,低着头慢慢迈开步子下楼。

左言默的沉默,是刺伤南宫原最有力的武器。

南宫原默默走在她身边,他知道自己可能触犯到了左言默最严重的底线。熟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左言默的生活会这么复杂,肯定和她的家庭生活脱不了关系。他知道她不想别人知道她的事,而他一次又一次地闯入她的世界。他自己也没想到酒吧那件事后他这么快又看到了她现在这个状况。

他也不是有心跟着她的,只是发觉她出现在那个小路口有些奇怪,而且他发现她竟然没有戴眼镜。他不禁担心起来,言默会这样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小心地跟在她身后,又惊异于她的选择选——走路,没有乘车,所以他一路走来跟到了她家。

之后发生的事是超出南宫原意料的。起初他想忍,毕竟这是言默的家务事,他无权插手,倘若插手了,她必定把他讨厌到骨子里去了。但是,她母亲的打骂声那么刺耳,她们的争吵声让他忍无可忍,言默到底活在怎样的世界里?难怪她的个性会这么敏感而灰暗,分明是家庭暴力造成的阴影让她无法阳光起来!

于是,他冲了出去,以他有些鲁莽的方式护住了言默。

现在,他虽然不后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但是他开始极度担心那一切带来的后果。

南宫原悄悄看了看言默,她一直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长发遮去了半张脸。和以前很多时候一样,依旧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是南宫原感觉到她身上不寻常的气息。不是愤怒,不是伤心,而是绝望。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好像会无止境地把她包裹住,好似蚕茧,会束缚住她,然后吸干她身上所有的活力和生命力。

南宫原慌了神,他被自己可怕的想法震住了,他急忙拉住言默,天气已经这么冷了,可她穿得还那么单薄。

言默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他。冷冰冰的面庞像是由冰雕琢出来的,没有神采的眼眸不悲不喜,她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虽然有美丽的外表,却失去了人性的灵魂。

南宫原注视了她一会,说:“你过来坐下。”

他们刚好走到小区的一个绿化带,见言默没多大反应,他便把她带到边上的长椅上。

“在这儿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言默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不给出任何反应,只是盯着脚下的枯草。南宫原只好快速跑开,临走前又看了眼言默脸上的伤痕。

很快,他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袋子。他坐到言默的身边,柔声道:“来,把脸转过来。”

言默机械地转过头。南宫原赶忙拿出毛巾和冰块,然后把冰块用毛巾包好,再小心地把拿着它轻轻地放到言默脸颊边,他对言默说:“如果太冰或是太疼的话就告诉我。”

这是他第一次帮别人冷敷,以前最多自己运动时弄伤了会紧急处理一下。所以,他现在非常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手势一重起反效果。

“女孩子的脸要好好保护,不然留疤了就难看了。所以,有了伤要及时处理。”南宫原专心致志地看着言默被打伤的部位,拿着冰的手不时轻柔地变换角度。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还不敢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哪个母亲真这么虐待孩子的。而且,这么说来,言默以前脸上出现的伤痕都是她母亲打的。如果她经常受到这种待遇,那么他看得见的地方已经这么伤痕累累,他看不见的地方又会是……

想到这,他把目光调向言默的眼睛,她也正好也看着他。

言默直白地观察着南宫原。她没有说话,并不意味着她没在思考。他的挺身而出让她吃惊,虽然有些气愤于他的冲动,但是,他在她最难堪的时候没有选择离开,就像他所说的,他不在乎她的种种,他都愿意去接受。

冰块的低温缓解了脸颊上的灼热感,也传递出她未曾感受过的呵护备至。他的眉因为专注而蹙着,琥珀色的眼眸恰似无暇的玛瑙,长长的睫毛,挺立隽永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大概是因为紧张而紧紧抿着。他的帅气和俊秀与白淡哥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以前对他是偏见,所以一直没去在意过这个校草的外貌。因为,她习惯于躲避他,不去正视他。而现在,在昏黄的灯光下,她才发现这个骄傲的男生确实拥有骄傲的资本。无疑,他很好看,比她印象中的好看。

南宫原却觉得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刚才好好的专心帮她冷敷到没什么事,现在一个紧张,连冰块融化成水,纷纷滴落在言默的脸上都不知道。

“对不起。”南宫原回过神来,急忙开始寻找纸巾。

“不用了。”言默轻轻用手背擦了下脸。

南宫原一愣,停下动作。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天色已经很暗了,路灯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忽地亮了起来。

两个身影,一左一右,都不太自然地坐在同一张长椅上。

“我还买了药膏,对消肿很有帮助的。”南宫原这回没再傻下去,从袋子里拿出一支药膏递给言默。

“没用的,多少种药膏我都试过了。效果都差不多的。”言默摇摇头,挡下了那支药膏。

她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楼房,在那儿,有她毫无温暖可言的家。言默轻声叹气,像是在抒发什么,那围绕在她身上沉重的气息逐渐随着带着寒意的晚风消散。言默把身子稍微舒展了一下,说:“这下,我真的没有任何秘密了。”

“知道吗,我所有见不得人的事你都看到了。本以为自己会很害怕,但现在我有的只是轻松了。”她说话的那种苦涩像是黄莲,表面上轻松,里面是怎样的无奈和悲伤。

“我不是故意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言默认真地看着南宫原琥珀色的眼睛说,“我无家可归了。”

小区的灯发出“兹兹”的声音,忽然灭了。

不是风吹的,却让人有那样的幻觉。

那本该是多么悲凉的话语,却被言默用那么平静的口吻说了出来。南宫原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从没这么失败过,每次他都想保护她,但每次都适得其反,前两次也只是让她生气罢了,如今他让她没了家,他到底做了什么?

而突如起来的黑暗把他的思绪也顺带着掐断。

“其实,这也不怪你。”言默把身子蜷在椅子上,黑暗中,她空灵的声音格外清晰,美妙得像是夜莺在低吟,“事情迟早会这样。”

路灯闪了两下,忽地又重新发出了光芒。只是,那光芒时不时地抖动着,好像随时都会再次熄灭。

周围的一切又清楚地映入眼帘。

南宫原看着言默蜷坐在自己面前,他听说过,这种姿势是人婴孩时在母亲肚子里的样子,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最喜欢用这样的姿势保护自己。加之她脸上的伤痕,左言默也不再是平时的左言默了。

“我还是帮你上点药吧。”

“不。”言默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用一点总会好一些的。”

“不用。”

一番小小的争执,南宫原总算知道言默为什么不让他看她的脸了,因为她又哭了。不是上次那样激烈地泪如泉涌,她哭得无声无息,红红的鼻尖,泪光莹莹的眼睛,那晶莹如亮钻的泪珠悄然落下。

“不要看我。”言默拼命躲闪,把脸转向一边,手上开始激烈地反抗南宫原的靠近。

突然,言默停止了挣扎。

薄荷的香味缭绕在鼻尖,远比上次浓烈,远比上次真切。

冰凉而柔软的触感,有什么正慢慢阻止她滑落的泪水。他的嘴唇轻轻地吻去她的眼泪,而她完全忘记了拒绝。

那么温柔的碰触,言默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遇到,在她的感知里她永远都不配这样的爱惜。

“在我面前没什么好觉得丢脸的,想哭就哭,这个世界没有那条定理规定左言默不可以脆弱的。活着为什么要这么累呢?我真想看看活出自己的左言默。没有伪装,不再隐藏。人活着是为了自己,自己的感觉是最重要的,何必在意那么多别人的眼光?”

他看不下去了,她这么优秀,为什么自卑成这样?为什么明明心里很挣扎却还要露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拥她入怀的瞬间好像拥抱了整个世界。她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却倔强地挺直着腰,他可以感觉到隐藏在其中的力量。如果这些力量释放的话,一定可以光芒万丈。

就像她在台上歌唱那样,有着不可抵挡的魅力。用傲视苍生的眼神,演唱最美的歌声。

“你不是我。”

“那么,我告诉你我的生活。”南宫原贴着言默的耳边说道,“我的家其实形同虚设。我父亲讨厌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从小我就感觉到了,他不会拿正眼看我,从来不会亲切地和我说话,一年到头也不会说上几句。他很少回家,我们之间淡漠得就像是陌生人。父母在外人眼里虽然是相敬如宾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们的婚姻是一坛死水。我在整个家族中根本没有地位可言。如果我考试不考第一,我比赛不拿冠军,我不做到最好,我不锻炼自己的能力,那么那些长辈会用最不屑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这个家的寄生虫。”

“言默。”南宫原扶住言默的肩,把自己的围巾替她围上,然后低下头凝视言默的双眼认真地说,“我熬过来了。我知道怎么做才能活出自己的价值,一开始我是为了争口气,但是久而久之我有了自己的世界。我为我所做的感到快乐。你,也应该尝试走出这个怪圈,离开阴暗,做回自己。”

南宫原一笑,眸子如星辰般闪闪发亮,他又说道:“你如果觉得心里不平衡,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糗事,每天说一个?有些事连我妈都不知道的。如何?”

“噗哧”只因他的这句话,言默笑了,真正的破涕为笑,浅浅的笑容那么真,隐隐的泪痕那么美。

他做梦都在期待这一刻:她能真心对他微笑的时刻。

出水芙蓉,美不胜收。

虽然仅是那么一瞬的事,却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有价值。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因为他而笑。

历史性的时刻,被精心镶嵌在他的心里。就算在多年之后,经历了那么多风霜雪月,受够了伤害了和反伤害,洁白的心灵被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黑暗,太多的美好被尘封被磨灭,唯独这个画面被主人悉心地日日擦拭,清晰依旧。而每当它一次次地重现,南宫原便能更加强烈地唤起他对左言默的那份爱。

不论她在哪,不论他在哪。

冬日的气势不可阻挡。

一年又要过去了。

这个慌乱错杂的学期终于接近尾声。

四处洋溢的圣诞歌,四处可见的白色雾气。

寒风吹来了冰冷,不可思议的,也带来了希望。

言默第一次开始期待春天的来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