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等华服在前,任司徒怎么着也得想方设法把自己塞进去,好在腰围只是紧了一点,任司徒稍稍收腹,还是能把婚纱顺利的穿进去的。
任司徒正努力收着腹站在半面墙宽的镜子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打量着自己身上这件婚纱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来到了任司徒所在的试衣间。听见动静的任司徒立即回头看去。
她在来婚纱店的路上接到过时钟,这几天又忙的不见人影的时钟在电话里告诉她,他正在往婚纱店的路上赶,大概会比她晚到十几分钟,此刻听见脚步声,任司徒还以为是忙得脚不着地的新郎终于“姗姗来迟”了,可回头一看,走进试衣间的却不是时钟,而是孙瑶。
孙瑶身后还跟着一彪形大汉…
这壮汉任司徒之前见过,应该是徐敬暔的保镖。
自从寻寻的DNA报告出来之后,任司徒就再没见过孙瑶,但是她们一直都在通过电话保持联络,任司徒也早就把试礼服的日期告诉了她。徐敬暔在知道了寻寻是他的孩子之后,虽然还没开始打寻寻的主意,但已经强行把孙瑶接去了他那儿住,等于是把孙瑶变相地软禁了起来。孙瑶身怕徐敬暔对寻寻下手,于是在和徐敬暔谈拢条件之前,只能暂时就范。
只是任司徒没想到徐敬暔竟然会派保镖跟着孙瑶,甚至一跟就跟到了婚纱店里来。
有这么个恼人的牛皮糖跟着,也难怪那保镖准备尾随孙瑶走进试衣间时,孙瑶立马回头瞪了他一眼:“拜托!这里是女用试衣间!你在门口待着行不行?”
保镖只好铁青着脸褪下。
孙瑶是任司徒婚礼上唯一的伴娘,而孙瑶在亲自翻看了春夏新品目录后为她自己选的那身伴娘服,就挂在试衣间里…短款的小礼裙,浅紫色,和任司徒的婚纱是同样是希腊式的斜肩设计。
只不过一想到门外还站着个徐敬暔的保镖,孙瑶就完全没心思去欣赏她的伴娘服了,一屁股就坐在了纯白的皮质贵妃椅上,兴致缺缺地问:“时钟呢?在隔壁试衣服?”
“他还没到。”
孙瑶冲任司徒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是有多忙?试礼服都能迟到?”
任司徒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算是给孙瑶的回答。孙瑶见状,也不好再扫任司徒的兴,仔细瞅了瞅任司徒身上的婚纱后,很识相地补了一句:“看在他给你准备的这件婚纱上有这么多真钻的份上,迟到这么一会儿也不算什么了,你说是吧?”
任司徒闻言,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婚纱的束腰上镶了真钻,任司徒穿着它,每动一下,就有璀璨的光线折射出来,而她此刻这么一低头的工夫,就又有一道光线进了孙瑶的眼,孙瑶捂住了眼睛,假意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感叹道:“我眼睛都快闪瞎了好么?你赶紧把这套脱了,去换敬酒穿的那套。”
任司徒知道孙瑶说的是调侃话,也就没当真,继续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身上的婚纱,却在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寻寻,还是店员,亦或是其他什么人?这回,任司徒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推门进来那人就已经现行开口了…
“不准换。”
是时钟的声音。
这是在回答孙瑶的吐槽么?
孙瑶倒是一贯的不以为意,笑着打了声招呼:“新郎官,你可终于到了。你再晚来一会儿,我的眼睛就要被你老婆身上那玩意儿给刺瞎了。”
孙瑶一口一句“新郎官”地称呼他,时钟显然很受用,只见他愉悦地挑了挑眉,很客气地对孙瑶说了句:“久等了。”
说完就从孙瑶身前走过,径直走向了任司徒。
因为婚纱的裙摆拖得很长,任司徒不得不一直穿着恨天高站在试衣台上,连时钟走到她面前时,都比她矮了一截。
时钟就这样微微仰着头望进她的眼睛里,显然再华丽繁复的婚纱都不及她那淬着笑意和甜蜜的双眼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好看么?”任司徒指着自己身上的婚纱问他。
“好看。”可他还是只顾着看她的眼睛,以及她的脸。
孙瑶看不过去了,直接远远地坐在贵妃椅上,扬声提醒道:“她在问你婚纱好不好看,你起码低头看一眼婚纱再下结论吧。”
时钟收起了笑,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眼孙瑶,孙瑶顿时心生忌惮,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言。时钟这才满意地回眸,这回总算记得要低头看一看任司徒身上的婚纱,之后再下结论:“好看。”
任司徒此刻的个头比他都高了,正好就着这个以上视下的角度,有些严肃地问他:“明天拍婚纱照,你可不能再迟到了。”
她这样,多少有点恃靓行凶的意味,时钟十分配合的,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任司徒还是有点不放心,加码道:“要是你再迟到,我可就…”
“可就什么?”
“…”
任司徒卡壳说不下去了,她还真想不到能怎样惩罚他。倒是时钟,垂眸想了想之后,很快就抬起眼来看她,笑着建议道:“要不这样?我再迟到的话,你就体罚我。”
“体罚”二字不免令人遐思连连,任司徒忍住笑,继续板着脸:“你忙成这样,恐怕连接受体罚的时间都没有。你公司的项目不是已经上正轨了么?怎么也不见你稍稍清闲一点,反倒还更忙了?”
时钟的表情有短暂的怔忪,任司徒这么近距离的站着,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半个字,正欲张嘴就被“叩叩”两声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循声看向门边,只见店员推门进来,“时先生,您的礼服我们已经送到隔壁试衣间了。”
时钟朝店员点了点头,回眸对任司徒说了句:“我先过去试礼服。”话音落下的同时,收回了环在任司徒腰上的手,扭头朝门边走去。任司徒就只能一路目送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任司徒兀自垂眸琢磨了半晌,总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只好向孙瑶求助:“你看没看出来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孙瑶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不好意思,我的眼睛已经被你的衣服闪瞎,什么都看不见了。”
话虽这么说,可孙瑶还是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件婚纱,足以见得这番吐槽有多么的言不由衷。只是不成想,隔天拍婚纱照时,这件由名家精心设计、亲自打版的婚纱,却遭到了打光师、摄影师的一众吐槽。
“这婚纱闪成这样,反光板怎么打都没效啊。”…
打光师对摄影师诉苦。
摄影师也有苦难言:“拍了十几张,全成了废片。钻石的光把新娘子的脸都晃没了。”
时钟保持着自背后拥她入怀的姿势,任司徒可以靠着他的胸膛,倒是不觉得累,只是看着一众工作人员被她的婚纱为难得协调来协调去,颇为尴尬。
任司徒回头看看时钟,征询他的意见:“要不…我换套他们提供的婚纱拍照吧?要不然我们估计还得这样站很久。”
今天的阳光甚好,她和时钟虽然是站在庇荫处,但一众工作人员全都是顶着日头工作,任司徒见这些工作人员热得直流汗,虽然很难舍弃这么华丽的婚纱,但总不能真的这样一直干站在这儿吧?
时钟断然否决了她的提议:“别换。”
“可…”
“就这么站着,正合我意。”时钟紧了紧环在她腰上的双手,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后,忍不住叹了一句,“多久没这样抱你了?”
任司徒被他的鼻尖蹭得有些痒,想了想,也就没再吱声,就这样静静地、自私地享受起他的怀抱来。
于是一众工作人员只能继续苦哈哈地忙碌着,这对新婚夫妇则一边享受着庇荫处的凉爽以及阔别已久的相拥,一边相视一笑。
好在摄影师终于攻克了反光问题,毕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摄影团队,双人照很快就全搞定了,接下来便是新娘的单人照时间。时钟虽然不用拍照,但是也没离开,就这么待在现场,全程监看。
这可难坏了任司徒,她本身就是那种身体不太协调、完全不会摆pose的人,而他杵在那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导致任司徒每按摄影师的要求换一次姿势,都觉得他眼底的笑意里,有几分是在取笑她。
摄影师没拍到满意的照片,只能一直从照相机后抬起头来,嘱咐任司徒:“时太太,放轻松,脸别这么僵。正好,时先生就站在这儿,你只要看着他的方向,眼神稍稍放空一点就行了。”
摄影师估计内心早已叫苦不迭,他已经不期待能拍出既放空又性感、还得带点爱意的眼神了…
任司徒忍不住瞥了眼场外的时钟,刚放松下来的嘴角顿时又紧绷了,之后便再也扯不出所谓“轻松”的表情来。任司徒终于忍无可忍了,拖着曳地的裙摆她也不方便移动,只好站在原地,隔着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朝时钟喊话:“你能不能进去休息一下?”
明摆着是嫌他碍事了。
时钟却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愿,反倒求教起身旁的摄影师来:“什么是既放空又性感、还得带点爱意的眼神?”
摄影师直接招来助手,助手只用了三秒钟就酝酿并成功展示出了一记绝佳的眼神。时钟稍稍研究了一下,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回竟指教起摄影师来:“待会儿记得抓拍。”
摄影师还没弄明白时钟这话是什么意思,时钟就已经从摄影师身旁离开…却不是按任司徒的要求立场,而是径直走向了任司徒。
任司徒还以为他没听清楚她之前对他说的那句“你能不能进去休息一下?”所以才走近,问问她刚才说了些什么,不成想他一来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抬手托住了她的后颈。
任司徒被他托得一仰头,下一刻就被他吻住了。
拍双人照时,他们也有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拍出蜻蜓点水的吻,可此刻,他突然袭来的吻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任司徒被他的唇齿火辣辣的纠缠着,脑袋里回荡着的声音也渐渐的被他那*的舌尖给一点一点的勾没了:周围人都还在看着…看着…看…着…
任司徒被放开的时候,已经有点晕了,时钟却依旧二话不说,直接调头走了,把她一人晾在原地,只能又气又恼、又羞又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场外的摄影师却是第一时间领悟了那句“待会儿记得抓拍”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连连按下快门,用镜头定格住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