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哑又瞄了一眼后园门,道:“我现在又不想画了呢。”
“你现在就只想他!”
细腰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想。
夕阳西下的时候,园里的鸟儿叫声大了起来。
忽然外面传来小豆子的声音:“少爷回来了。”
清哑欣喜极了,转身就往外走。
细腰忙扶住她,道:“船到总有一会。别急。”
两人走到园门口,细腰朝河里问:“还有多远?”
小豆子站在河中央,回道:“还有一里。”
清哑怀疑这小子骗自己。一里远他就能看清楚是方家的船了?还是等船来了看是不是吧,她便站在那等,两眼望着河上游。
细腰瞪了小豆子一眼,怪他叫早了。
小豆子忙道:“少奶奶,你先进去,等来了我再叫。”
清哑道:“没事,我看看水。你们抓了鱼吗?”
小豆子道:“抓到了。都装在篓子里。”
少时,一艘两面坡的悬山顶精致画舫顺流而来。清哑便笑了,这是方家的船,方初要走水路回家,就在码头换乘这船。直达家门口。
她叫道:“方初!”
一面就往河埠头疾步走来。
挺着大肚子,身形摇摇晃晃的。
方初看着两岸不住急退的景致,心里计算何时到家。
水乡的村镇大同小异,他恍惚觉得到家了,细看又不是。
有时,他又恍惚听见清哑叫“方初”。
他忙朝岸上看,哪有人影!
纵有,也是不相干的人。
他笑自己昏了头了,才离开一天就这样牵挂。
这时他又听见一声“方初”。他本能地又朝岸上瞧,一瞧之下,只见清哑摇摇摆摆地往河埠头跑。吓得忙喝道:“站住!别跑!”
细腰一个不防,清哑自己走了,忙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她,火大道:“你急什么?这不来了!下面石头滑,不能下去!”
清哑被方初一喝,忙站住了。眼看着方初笑。
至于细腰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见。
细腰郁闷极了。拉着她再也不敢松手。
船到埠头,不等停稳,方初纵身一跳跳上岸,三两步跑上石阶,来到清哑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低头问:“等好久了?”
清哑仰面笑道:“才来的。”
怕他担心,所以她撒了谎。
细腰毫不客气地揭发道:“上午等了半天,下午等到现在!”
清哑幽怨地看着细腰,怎么拆她台呢!
细腰不为所动,她有她的想法:不能让清哑白等了,得让方初知道,记住这份深情,别辜负了她。
方初心一疼,被一股汹涌的情绪包围。
他侧身,让开挺在两人中间的大肚子,从侧面更服帖地抱着清哑,轻声责道:“你就要等,要该坐在亭子里,让小豆子帮看着。等我来了他自然告诉你。何必自己站在这?”
清哑道:“我先在园子里掐花的。才出来。”
她扬起手,手上还有两朵玫瑰可以证明。
方初探手拿过玫瑰,帮她往头上插。
插好了再从正面看,柔声道:“人比花娇!”
清哑便笑了。
发自内心的喜悦令她的容颜绽放,确实人比花娇。
方初恨不能含住那娇艳的唇瓣,又顾忌下人看着,便搂紧她些,下巴碰触她额头,闻着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气,自醉了。
两人这般情形,细腰看得眼睛一红,转过脸去。
同样是戴花,谁帮着戴,那感觉绝不一样。
方初对清哑道:“走,回家。”
一面扶着她进园子。
两人边走边说话,眉眼之间尽是柔情蜜意。
主子心情好,伺候的下人自能感觉到,往来奔走和前来回禀家事都精神抖擞,不像之前闷,整个宅院充满了活力。
赤心看着那一对璧人,羡慕,更酸楚。
少奶奶怀孕了这么长时间,大少爷依然和她同吃同睡、同进同出,别说妾和通房,晚上卧房外间连个值夜的都没有,连细妹也住隔壁。
难道他此生真的只要少奶奶一个女子吗?
赤心毫不怀疑自己的眼力,若细腰等任何丫鬟伺候了方初,她一定能够看出端倪来,但她肯定没有。
吴氏有了年纪的人,当然能看出闺女和女婿的恩爱,高兴之余,也放心不少,就想告辞。郭家嫁了清哑,沈寒梅又生了,阮氏也有两个奶娃要照顾,人手十分紧,她不能离开太久。她打算先回去,等五月底日子快到了再来,陪着清哑生产,顺便照顾她做月子。
清哑道:“娘,你放心回去。等生了我派人报喜。”
吴氏道:“嗳。我月底再来,等着你生。”
清哑道:“好。”
她知道自己没生下来,吴氏是不会放心的,不如就让娘来陪着,娘也安心了,自己也有了依靠。
送走吴氏后,方初陪清哑去研发中心。
织锦大会就要到了,总要交代一番。
研发中心就在老宅东边,是方初用方家上好的庄子同街坊邻居置换来的地面建成。研发中心建在这,方便清哑就近管理。
清哑将研发中心划成几个小组,不仅研究棉纺织和丝织,还有毛纺、混纺等,另有意匠设计,十分全面,分工也更细致。
冬儿见他们来,忙迎了出来。
第726章 小别
将清哑让入内室坐了,冬儿便回道:“今年咱们拿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怕要让别人在织锦大会上夺了风采。”
清哑道:“那就让别人夺去。”
冬儿笑道:“少奶奶宽厚,我们不好意思。”
清哑看着她认真道:“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是真的天上织女下凡,哪能年年有创新?你们只管按我吩咐的用心去钻研,别想太多。要是一心想出风头、争强好胜,是研究不出来好东西的。”
再厉害的人,也有智慧穷尽或者走入瓶颈的时候,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陈出新。再说锦缎毕竟是奢侈物,一般百姓穿不起,所以她不太想在这上面花费心力。就算今年创出新品,她也不会拿出来。但棉织品和混纺毛纺就不一样了,值得她研究一生。
方初前日也劝她:这几年她风头太盛,需潜藏蓄势。
所以,今日她不是来催冬儿,而是来打消她们争胜的念头。
冬儿经她提点后,也醒悟过来,浑身一松。
她道:“少奶奶的意思我明白了。咱们也不去和人争,只管埋头做事。要是人家以为织女才尽了、没能耐了,咱们再弄出一样东西亮出去,叫他们闭嘴。这样不慌不忙地研究,咱们还不累。”
清哑微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冬儿道:“那七月咱们献什么?”
清哑道:“我要坐月子。这事由你作主。”
冬儿会心笑道:“是。织女生孩子去了,自然就没工夫研究织布。就是方少爷也不许,怕累着织女。今年我们落后了很正常。”
清哑道:“随你怎么说。”
外间。方初听了嘴角微翘。
这个冬儿,一点就透。
将这件大事安排妥当,清哑便一心一意等着孩子出世。
方初对她是百般呵护怜爱,连每日吃食都要亲自过问,刘心也每日过来为清哑诊脉。
端午节后一天早上,小夫妻赖床。
清哑背靠在方初怀里,方初以手摸着她肚子。笑道:“又踢了一下。我发现这小子早上特别喜欢动,也学你练舞呢。”
清哑闭着眼微笑道:“他饿了。”
因为她饿了。
方初一听。急忙就坐了起来。急急忙忙梳洗毕,什么事都不顾,先让人把清哑的早饭端上来。他陪她一块吃,为的是想让她感到温馨和幸福。
正吃着。细妹回说,黑风求见。
方初头也不回道:“让他等着。”
依然耐心地陪清哑吃完,才去了正院。
外书房,黑风一五一十将事情回了。
方初沉下脸道:“不是说了,少奶奶要生了,我不出门吗?”
黑风道:“我是这么告诉他的,可他说此事重大,必要和少爷当面商议请教,一两句话是说不清的。若不然。他就带人来乌油镇。我想少爷是不许人来这的,赶忙就拒绝了,又来回禀少爷。”
方初道:“什么事这样急?等一个月就变天了?”
黑风跨前一步。小声道:“还真是这样呢。听说…”
方初听完蹙眉想了想,清哑要到六月初生,去一趟府城也来得及,顺便还能把前日压下来的舒雅行的一件事给处置了。
他叹了口气,其实他并不仅仅担心清哑生产,而是要在她怀孕期间陪着她。无所谓来得及还是来不及,就是不愿出去而已。然而。人总有不得已的时候,往后这样的事恐怕还更多呢。
他便道:“去请刘大夫来。叫张恒细腰也来。”
…
后园河埠头,方初揽着清哑不停嘱咐。
清哑什么也没说,只不停点头。
然她那漆黑纯净的眼中,却满是不舍。
方初心拧紧了,若不是她大着肚子,就要带着她一块去;又若不是此事重要,他干脆不去,实在不想丢下她。
他低头,含住那红唇,用力吸吮。
清哑张开嘴,伸出****。
方初热血上涌,情不自禁呢喃“雅儿”。
圆儿细腰细妹黑风张恒一齐转脸。
黑风等男子眼跳心跳嘴抽抽,暗自抱怨“少爷这也太考验人定力了”,忽然都觉得,是时候该娶个媳妇了。黑风张恒几个不自觉地看向美艳的细腰,那********的体态实在勾人;而圆儿则偷偷地瞄向细妹,觉得细妹子身姿咋就那么直呢…
好容易方初放开清哑,沉声道:“四天,最多五天,等我回来!”
清哑信赖地看着他,点点头。
方初转身,毅然跳上船。
黑风赶紧对船工低喝道:“开船!”
再不走,他怕少爷改主意不走了。
清哑望着站在船尾的方初,扬起手,微笑。
方初却没有笑,深深地看着她。
直到互相看不见了,清哑才转身,没话找话般对细腰道:“细腰,我来帮你画像吧。”一面朝园子里走去。
细腰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半响才道:“好。”
遂命小丫头去取清哑的画具来。
※
五桥村观音庙,林姑妈母女三个走出庙门,在庙前银杏树下盘桓了一会,才往渡口走去。
母女三个精神都不错,神色也还好。
等上船,林亦真对母亲道:“这里离表哥家不远,去那住一晚吧。”
林姑妈不悦道:“你还嫌她带累你不够吗?你还要去接近她!”
林亦真道:“娘,这不关表嫂的事!”
林姑妈道:“怎么不关她的事?明明就是被她连累。”
林亦真道:“别人作恶,表嫂能奈何?”
林亦明道:“她就是个惹祸精,是‘灾星’!”
林亦真瞪了妹妹一眼,“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林亦明嘀咕“难道不是?”一面心虚地避开目光。
林姑妈也瞅了小女儿一眼,道:“女孩儿少说人闲话!这点你要向你姐姐学。别跟个三姑六婆似的,没一点教养!”
说罢又对林亦真道:“我并非说她坏。她确实没做什么,但你能说这事不是由她引起的?不但这件事,这几年她惹出多少事?又有多少家、多少人因为她破家败亡、受挫折打击?若这世上真有‘命硬’‘灾星’之人,那她就是!可气的是,现在这个名声被你给背了,咱们还不能对外说明真相,还要替她瞒着。你一辈子都要背着这黑锅!”
第727章 谣言
林亦真道:“母亲,你是从大家族出来的,最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谁能独善其身?这些事细究起来,表嫂才是受害人。若非她坚强不屈,都不能活下来。母亲这样说她太不公了。”
林姑妈不耐烦道:“公不公的,也不用争。我也不说她,我就是要避开她,这也不行吗?我怕了她了!今儿抽了好签,心情也好,咱别上赶着去她那找麻烦了。去了不定又要被她连累倒霉呢。”
林亦真嗔道:“母亲,表嫂就快要生了,咱们若没来就算了,既然来了,经过他家门口都不去看望,倒歇在旷野江边,二舅舅和舅母听了怎么想?初表哥听了又怎么想?一定以为咱们心里将那件事迁怒在了表嫂身上,岂不心里不痛快?”
林姑妈听了这话倒踌躇起来。
林亦真又劝了一番,说清哑其实人很好,叫母亲不要迁怒她。
林姑妈看着女儿,心下思量。
高三少爷死后,林亦真落了个命硬克夫的名声,亲事大受影响。凡有些地位和家世的,都避入蛇蝎。林亦真心冷,生了出家修行的念头。林姑妈当然不答应,忙托娘家代为从商贾中寻个合适少年,也不计较家世了,只要长相人品好就行。
前日,严氏提了史舵之子。
林姑妈看了觉得还好,又怕林亦真不满意。
因严氏说乌油镇那边有个五桥村观音庙,抽签是最灵验的,叫她带女儿来烧香拜拜,再抽支签,兴许就有了主意。再不济,也能带林亦真散散心,开解开解她。她便带两个女儿来了。
林亦真抽了一支上上签。
林姑妈大喜,趁机告诉她史家这门亲。
林亦真当时没点头,亦没有反对。
此时林姑妈想:“那郭清哑虽让人不喜,但正如亦真所说,性子倒还坚强,从不把世俗流言放在心上。不如就去侄儿那住一晚。亦真既佩服她,就让她劝劝亦真,也许能让亦真将这出家修行的念头给绝了。若能这样,也算弥补了她对亦真的亏欠。”
想罢,她便点头道:“去就去吧。别弄得我不通情理似的,反正就住一晚而已,谅也不会有事。”
林亦真抱着她胳膊,笑道:“母亲是最通情理的。”
林姑妈嗔道:“别只顾和我说好话。你这样推崇郭清哑,为什么不学学她的坚强?她先后退了几次亲,闺誉尽毁,可她依然坚持自己,终于等来了好结果。怎么你才经受一点挫折,就这样颓废呢?”
林亦真一怔,随即正色道:“母亲放心,女儿不会自甘颓废的。女儿已经想通了,史家不错,女儿任凭父母作主。”
林姑妈欣慰道:“好孩子,娘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
林亦明在旁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于是她母女便往乌油镇来了。
※
乌油镇方家老宅。
自方初去后,清哑每日早睡早起,按时吃饭、散步。
她常在后园亭内看书作画,一来后园安静、又近水,她喜欢;二来自是为了方初,他若回来,她第一时间就能接到他。
她设计了好几幅图样,十分忙碌充实。
五日后,方初还没回来,她无法平静了。
又两日,方初还没回来,她有些心急。
再一日,方初还是没回来,她心焦了。
她也不去问圆儿,问了也白问,若有消息圆儿定会来禀告她。既然没有禀告,自然是无消息了。
这些天都没消息,她可以肯定,方初遇见麻烦了。
若不然,就凭她挺着大肚子在家等他,他爬也要爬回来;就算一时被事绊住了,也会想方设法给家里来个信。
她虽急,却没有慌乱。
她也算经历过大事的,夫君晚几天回家并不能令她乱了阵脚,只不过担忧而已,这是为妻者正常的心态。
不过,她却再不能像前几天一样静下心看书作画了。
细腰见她心不在焉,提议道:“出去走走吧。”
清哑点头,在细妹搀扶下走出亭子。
园中凉风习习,十分舒爽,茂密的树冠浓荫内,夏蝉鸣叫一声比一声长,花叶间蜂蝶飞舞,香气袭人。
走到假山拐角处,忽听后面有人低声说话。
清哑停住脚步,不是她喜欢听壁角,而是恍惚听见她们说“大少爷”,由不得不听个究竟、弄个明白。
“…说是遭了匪,下落不明。”
“这是真的?”
“怎么不真。我亲耳听见人告诉小圆管家的。小圆管家已经让人传信去城里查问了。还叫不许告诉少奶奶。”
“是不能告诉。少奶奶眼看就要生了。”
“可不是。天天到后园子来等少爷,谁知还见得着见不着呢。”
“唉…”
清哑听到这,心如重锤敲击,脚下一个趔趄。
细腰觉得不好,叱喝“谁在说话?出来!”
忽见清哑歪倒,急忙伸手捞去。
细妹本就搀着清哑的,不过是虚扶,省得清哑觉得累赘,这时手中一空,也骇了一跳,忙一把抱住她。
清哑被扶住,一歪身子坐在一块假山石上。
细腰急安慰道:“少奶奶别听她们胡说。”
清哑强忍不适道:“叫她们出来,我有话要问。”
细妹忙绕过假山,去将人拽出来。
那是两个婆子,听见外面声音,吓一跳,后来更听见“少奶奶”几个字,不禁骇然,转身就想溜走,然细妹已经来了。
两人只得出来见清哑。
清哑问,她们刚才的话听谁说的。
两婆子言辞闪烁,只说听人瞎说的,当不得真。
清哑道:“真不真,我自己会想。问你就说!”
两婆子无法,只好将事情原委说了:原是有人从码头听来谣言,说大少爷在景江上遭遇水匪,沉了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一说是被官府扣押了船,抓起来了。
细腰先喝道:“分明胡说!真有这样事,老爷那边早派人来报信了,还等你们这些人传风言风语?既是小圆管家不许你们乱说,你们为何还要在此乱说?安的什么心?”
两婆子扑通一声跪下,磕头求饶。
清哑摆手,令她们一边去。
她对细妹道:“叫圆儿来。”
细妹忙跑去了。
第728章 早产
一时圆儿来了,见事已泄,也不能隐瞒,便安慰清哑说只是些传言,当不得真,他已经飞鸽传书给城里问老爷去了,想必很快就有回信,叫清哑不要胡思乱想。
清哑点点头,觉得他这处置很好。
她心里分析,觉得被扣押了船一说更靠谱些,就算不是这样,也一定发生了类似的事;若是遭遇水匪没了,恐怕城里早来人报信了,不是衙门就是公婆那里,还有娘家,怎么会没动静呢?传言倒先过来了,岂不奇怪!
还是耐心等消息吧。
她便站起身,准备回房。
刚起身,便觉下腹一阵疼痛袭来,不禁捧着肚子站不稳。
细妹见她蹙眉,忙问:“怎么了少奶奶?”
清哑道:“肚子疼,快扶我回房!”
细腰变色,一把推开细妹,直接将清哑打横抱起来,一面对圆儿急促道:“快叫人去请刘大夫来。”一面脚下飞奔而去,转眼没影了。
细妹也撵着跟去,余事都不顾。
圆儿忙答应,转身放下脸,喝命“把这两个婆子关进柴房。等大少爷回来发落!”竟是声色俱厉,非往常可比。
小厮们答应一声,上来就拖人。
两婆子哭丧着脸被押了下去。
圆儿这才匆匆跑出园,追着细妹道:“细妹,去叫稳婆!”
细妹头也不回道:“知道!”
圆儿回到正院,立即飞鸽传书,通知方家和郭家,说少奶奶已经发作了,大少爷却不在家。
这样时候,主子不在,他很不安。
清哑发作了,疼痛来势汹汹!
东院就乱将起来,丫鬟婆子奔进跑出。
清哑被移进早就准备好的产房,就在西次间。
很快,稳婆也来了,她们就住在方家,因此一请就到。
产房内,细腰握着清哑的手,正色叮嘱道:“你别信那两个婆子的话。圆儿已经安排妥了,你什么心不用操,只管把孩子生下来。”
稳婆也笑道:“少奶奶,也是时候生了,提前推后些日子也是有的,不一定算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清哑强忍疼痛点头。
这时候,她一定不能出事!
她要集中精力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回头再说。
她便虚弱地对细腰道:“叫细妹和赤心来。”
细妹和赤心被叫进来。
清哑让细腰扶自己坐起来,靠在她怀里,对着她二人吩咐:“细妹在这里,赤心在外面,细柔细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