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玩了几次了?”庄淇问。
郝佳佳先是面瘫着脸沉默一会,然后很诚实地说:“三次。”
庄淇哈哈笑起来,将脸凑过去,郝佳佳一脸不情愿地凑上去亲了三下。庄淇满足地转头,碰了单青的脸一下说:“你有没有觉得你俩很像,两个面瘫,大面瘫和小面瘫。单青,郝佳佳是不是你女儿啊?”
单青:“…”
应该是你女儿吧啊喂!刚才他问小姑娘想吃什么,人家小姑娘爱答不理啊喂,人家小姑娘现在被你抱着刚才还亲了你三下啊喂!
郝佳佳抬起眼皮看了单青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妈不如他长得漂亮。”
单青:“…”
虽然是夸奖,但是单青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
庄淇抱着郝佳佳笑,双手肆意地揉捏着她的包子脸,郝佳佳整个人注意力全在游戏上,任凭庄淇把她的脸捏变了形。
看着一大一小玩得各种欢畅,单青不自觉地也笑起来。去厨房做完饭,单青摆好筷子叫爷俩来吃饭。
打横抱着郝佳佳就像抱着火箭一样,庄淇小跑着到了餐桌前。郝佳佳虽然是蘑菇头,但是头发不短,包子脸被头发盖住,小姑娘抿着嘴偷偷地笑了。
等单青帮她把头发撩开,郝佳佳又是一副面瘫状。
吃过饭,家里扔给庄淇收拾,单青回了学校。办公室里,钱书和唐姚的父母已经过来了,单青给他们找了座位坐好,他还没开口说话,钱书他妈先说话了。
“单老师,他们俩的事我们两家都已经知道了。”
“单老师”转头看了钱书他妈一眼,钱书赶紧拽了他妈一下,小声提醒:“是单老师,单老师!”
单青是语文老师,平时做的教的就是咬文嚼字的课,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叫错他的名字。全班学的最好的多音字就是“单”。
钱书他妈挺大咧的一个中年妇女,儿子提醒后,她也不过是撇了撇嘴。
“知道了你们准备怎么解决?”和家长交流,单青语气很温和。
“解决什么?现在没法解决,得等到他们毕业呢!毕业了再结婚!”钱书他妈高兴地说。
单青:“…”
等等等会,两个人毕业结婚,这就是解决方案?现在的父母都已经开明到自己孩子在学校早恋就当他们是相亲结婚的地步了吗?
单青觉得自己真有点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他们以后怎么样我不管,但是在学校里,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上课传纸条,影响老师上课。早恋,影响他们学习。马上分了,做朋友,不能助长不正之风。”多大的孩子啊,还谈真爱,他们知道什么是真爱吗?俩孩子过家家,父母还跟着搀和,这个社会没救了!
单青刚说完,门口就有敲门的,单青转头一看,是王彦。示意他先等一会,王彦笑着坐下了。
“怎么助长不正之风了?”钱书他妈急赤白咧地说。“老师您比以前会打扮了啊,恋爱了吧?这恋爱可都是会传染的,要说是不正之风,也是从您这刮来的!别说您没恋爱,女为悦己者容,不恋爱您打扮这么好看干嘛?”
单青原本温和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到面瘫,钱书赶紧拉住他妈,一脸忐忑地看着单青,心里叫苦连天。完了,班主任要发飙了。
谁料,单青却勾了勾唇角,笑了。
“按照您这个说法,老师能谈情说爱,学生就能谈情说爱。那女人能生孩子,男人也能?国家主席出国访问,我们平民老百姓也能去?他们两个违反校规,一万字检讨是必须的。如果您下句话是说儿子女儿毕业就共结伉俪的话,那甭等了,现在就去吧。咱们去校长那开个开除的单子,我号召我们班每人添点喜钱,他俩一结婚我们就去喝喜酒。学呢,也不用上了,回家恋爱结婚生孩子去吧。还有,我是男人,不会生孩子,也别用‘女为悦己者容’这样的话形容我。”
角落里,王彦没忍住,轻声笑起来。
唐姚他妈听不下去了,不满地嘟囔道:“你这也太专制了吧!”说什么去校长那领开除的条子,家长都同意了一个老师还在这阻拦什么啊?
“秦始皇修长城死了多少人,被人说专制,但又怎么样?那是他的地盘!现在高二三班是我的地盘,我说话最有重量。前有秦始皇修长城造福后代,今有单青开学生以儆效尤。话我挑开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校长室。出门右拐,110室。”
单青这番话说得决绝,两家父母都吓傻了,钱书他妈还想说什么,钱书他爸赶紧拉住了。冲着单青说了些道歉的话,两家父母决定让俩孩子老老实实地做俩学生。其他的以后再说。
父母已经软化,单青也没有再板着脸,交代俩孩子去写检讨。两家父母走了以后,王彦才走过来问:“王潮要是早恋,我说不定也跟女方父母谈谈让他俩毕业结婚。”
“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单青实在是不解。
“现在女生资源匮乏,还是在学校里的女孩好骗。以后要去了社会上,又要房又要车的,谁供得起?”王彦唏嘘道。
单青:“…”
你个生活大赢家在这说什么供不起?别墅一大片,车子一大排,还跟他哭穷!
没和王彦继续贫,单青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这时候办公室里进来了一个同事,王彦说:“我有话跟你说,情况太复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单青眉毛挑了挑,心想王彦跟他说的话,必定和王潮有关。但是这么隐秘的话,是不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单青没有多问,跟着王彦上了车。
王彦平时开的车就是这辆白色路虎,刚才来的时候出了些故障,王彦对这里不熟,问单青有没有认识的靠谱的修车厂。单青领着他去了疤条子那里。
车子开到修车厂的途中,王彦都没有说话,只是问了问王潮近几天的情况。单青跟他说了早上的事情,王彦哈哈大笑,夸奖单青真是治学有方。
单青抽了抽嘴角,王彦虽然还像往常一样的能说会道,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王彦心里藏了事。至于什么事,王彦不说,肯定有他的计划,他也没多问。
到了修车厂,疤条子正在喝面条。忙了一中午,饭都没顾得吃。听到门口的车响,疤条子放下碗,小跑着过来了。
“你怎么一天换一辆车啊!?”疤条子看着路虎不无羡慕地说。
单青笑了笑说:“都是朋友的。你先吃饭,让别人过来修也行。”
“那可不行。”疤条子撸下袖子来擦了擦嘴,然后转头问了王彦车子的毛病,趴了车底下,着手开始修了起来。单青闲来无事,蹲在车旁边跟疤条子聊着车里的问题。果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么多年不碰车,单青把修车知识忘了个差不多。
王彦刚开始的时候还和他们蹲在一起聊天,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笑容敛了敛,王彦站起来出了修车厂。
修车厂在的地方挺偏僻的,放眼望去除了山就是树。王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一皱,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了起来。抬头望了望密林,王彦腮骨动了动,转身进了修车厂。
车子毛病不大,疤条子刚修完在擦手上的机油,见王彦进去,疤条子嘿嘿笑着问:“要不要帮你试试车?”
王彦没笑,将钱递给疤条子后,拉着单青上了车。
“怎么了?”见王彦面色不善,单青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坐稳了!”
还没等单青说话,王彦猛踩油门,车子飚了起来。
郊区的路并不好走,这个速度在弯弯曲曲的路上行驶,单青被甩得东倒西歪地,赶紧拉上了安全带。
这时候,车窗上的镜子里,一辆车紧紧跟了上来。没等单青提醒,王彦一把把他拉进了怀里,大声吼了一句:“别动!”
“砰”,一声枪响,车窗玻璃碎了!
第47章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青只听得后面的枪声响得更激烈了,自己倒在王彦的大腿上,车子剧烈地来回让他有些晕眩,晕车感涌上来,单青差点吐了出来。
王彦的收手搭在他的脸上,方向盘转得刷刷响,单青没觉得害怕,王彦给人的感觉就挺让人安心的,但是毕竟这是要命的事,单青还是很紧张。察觉到他的紧张,王彦摸了摸他的脸说:“别紧张!”。说完,车子拐进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
被颠簸得七荤八素的,单青心里狂咆哮,他能不紧张么?这他妈都摊上了什么事啊?
强烈的颠簸感让单青胃里翻搅得更加厉害了,枪声似乎远了一些,距离拉开了。单青去看庄淇晕车后,现在一直就晕车,这样跑了几分钟,就觉得有东西往喉咙上涌。就在单青忍不住要吐出来的时候,王彦猛地一刹车,单青仰头,然后胳膊就被王彦拽住了。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拉着自己没命得跑起来了。
路越来越窄,车子已经开不进来了。耳边风在呼呼响,还能听到身后关车门的声音,后面那些人也下车追过来了。
单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用问王彦,就知道有人追杀他,自己被拉着躺枪了。
跑几步就喘起来,喉咙像被刀子割着一样的疼,双腿也跟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动了。王彦却跟他相反,面色凝重拉着单青脸不红气不喘得往前跑。
不能让单青有事,王彦现在满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树林里的树木长得很密集,这让两人跑起来有些吃力,但是恰恰如此让两人渐渐与身后的枪声拉开了距离。
累得气喘吁吁,终于跑到一个天然湖边,单青彻底跑不动了。无力地松开王彦的手,单青双手撑住膝盖,累的跟条死狗似的,只能喘气,啥都干不了了。
单青跑不动了,王彦也没再跑,抬头时刻观察着四周,小频率的调节者呼吸。王彦身体素质一向不错,站在那像一个军人一般挺拔英朗。
刚才收到短信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只是开个玩笑,他回复了对方的消息以后,马上发现了丛林里露出半个车顶的车。看来他去学校的时候就已经被人跟踪了,单青放在停车场的话,很可能会被抓走。没有办法才拉着他一起跑了。从对方过来的人数来看,今天得是一场死战。
调整过呼吸,王彦脸色瞬间一变,还没反应过来的单青只觉得身体一下子腾空,然后扑通扎进了冰凉的水里。这么突然的动作让单青呛了一大口水,咳嗽着赶紧往湖面上冲着呼吸,王彦冷静得赶按住他的头,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后,小声问:“他们还在后面,你能憋多长时间?”
单青也不知道自己能憋多长时间,他的脑子从没像现在这么混乱过。湖水是泉水通入,冰凉刺骨,单青抖了个哆嗦说:“憋多久都不是问题,但是湖面这么清澈,他们在水里躲着肯定让他们发现了。”
王彦嗯了一声,察觉到单青身体在往水里滑,双手遂抱住他的腰,沉入水底后,带着他往对岸游去。
王彦从没想过要在水底待着,天然湖面积不小,单青刚才经过这么剧烈地运动,要是直接游泳的话腿肯定会抽筋。所以他才问单青能憋气多久,他好带着他往对岸游。王彦受过专门训练,这些运动量根本不在话下。
两人在水底潜伏着前进,人在水里听不到岸上的声音。刚才跑过后,体力和呼吸都还没恢复过来,被王彦抱着游了一会,单青就有些憋不住了。嘴巴你咕噜咕噜往外冒气泡,单青赶紧堵住了自己的嘴。
说是抱着,倒不如说是夹着。看到单青在水里吐泡泡,王彦原本凝重的脸上却挂了笑,还带着一脸的揶揄。
单青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这是在逃命啊喂!请认真一点好不好?
身体严重缺氧,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着往水面上跑。水面上传来一声枪响,单青睁大眼睛不敢动了,但是意识却开始模糊了起来。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下巴突然被手捏住,然后柔软的唇贴了上来,冰凉得空气灌进来了一点。单青想起了上次和庄淇在水里时,他给自己渡气时的。
意识渐渐清醒,单青睁眼一看,然后就看到了王彦放大的笑脸。单青噗得一声喷了一串气泡,扑腾着出了水面。
时间赶巧,两人刚好到对岸。单青匍匐着扑到岸上,像刚活过来一般地喘着气。还没等他喘两口,对岸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在那里!”
心脏猛然一提,单青的动作完全僵住,身边的王彦一只手提起他就跑。“砰!”又是一声枪响,单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彦给扑倒在了地上。
对面已经响起了人下水时的“噗通”声,王彦没有再犹豫,拉着单青大吼一句:“跑啊!”
他想跑啊!可是他没力气了啊!
人的潜能就是在快死的时候激发出来的,活命的欲望一涌上来,已经筋疲力尽的单青跟着王彦没命得跑了起来。
身后一直有人追,两人不要命得疯跑,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山里树林很密集,是个适合隐身的场所。但是两人不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因为对方人数太多,正在大面积地搜着山。他们要想活命,就得跑到他们搜不到的地方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已经黑下来了,后面也好久没有听到人和枪的声音。紧绷的那根弦松开,单青一下子躺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人一旦跑到了极限,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跑了。
见单青躺在地上看着星星喘气,王彦也躺了下来,对着天空吼了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咳嗽。
单青无力地瞅了他一眼,单纯是崇拜他有这么好的体力,他都快死掉了,他竟然还有力气笑!
“好久没这么爽了!”王潮的胸腔上下起伏,拉着单青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哈哈笑着说:“咱俩现在是生死之交了。”
生死之交你妹啊!要不是因为他,他能摊上这要了命的破事么!?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两人休息了一会,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王彦掏出火机点着后观察了一下周围…
两人是真跑到深山里面来了,今晚上是出不去了。只能明天早上赶早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人家,然后再做打算。他没回去,王潮肯定急坏了。这小子虽然见了他跟见了仇敌似的,自从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后,就对他晚归变得特别敏感,生怕他这个哥哥出什么事。
趁着火光,单青掏出手机看了看,按了几下屏幕没有亮,已经进水坏掉了。把手机装起来,单青看着天空想着今晚要是不回去的话,庄淇非急死不可。
正想着的时候,王彦已经找了了树枝和碎叶子,点着了。这时候天气干,树枝烧起来噼啪作响,王彦往火里放上树枝对单青说:“先脱掉衣服烤烤吧!”
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得贴在身上,风一吹过还真挺冷。单青被吹起一身鸡皮疙瘩,没有脱衣服,走到火边坐下了。
见单青不脱衣服,王彦笑着兀自脱了下来。王彦的身材很棒,肩宽腰窄,肌肉发达。庄淇是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但是王彦却是“脱衣有肉,穿衣也有肉”。
单青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王彦的身上许多伤疤,不均匀地分布在胸膛上,颜色很淡,能看出是很久前的伤疤了。能混到现在这种地步,早先肯定受了不少苦。想要从捷径达到一定的高度,一定要付出比常人更加惨痛的代价。
“知道是谁么?”终于闲下来歇口气,单青问。单青都佩服自己淡定,整个逃命过程惊心动魄,他现在对着王彦却说不出一句谴责的话来。可能是因为自己知道,王彦本来就是个炮灰命,所以对他多多少少带了些同情。
“嗯。”淡淡应了一声,王彦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瑞士小刀,放在火上烤着。
淡定的单青心里狂咆哮,嗯你妹啊!跟他解释啊,说是谁啊!他不是他的生死之交么?
在他咆哮期间,只见王彦一把含住刀把,眉头紧锁,眼角刀疤动了动,双手一用力,裤脚被撕开,单青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撕烂的裤子下,王彦的小腿上有一个血孔,血已经不流了,但是满小腿上都是血痂,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景,单青紧张地问:“这怎么了?”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刚才跑的太快忘记了疼痛,现在疼痛感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啃噬着他每一根神经,王彦脸上全是冷汗。伸手拿了刀,腮骨动了动,刀尖插进血孔,灵巧而快速地一剜,一粒血糊糊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弹头!
他什么时候中弹的?单青脸上也冒了冷汗,掐了一把让自己冷静下来,赶紧帮着王彦做着止血。剜出弹头后,王彦疼得牙根都快被他咬碎了,嘶嘶得急喘气缓解着疼痛。实在忍不住了,对着天空大吼了一声。
原来刚才,王彦叫的时候也是因为疼得受不了了。
“你知道情况有多复杂了吧!”王彦面无血色,嘴唇都是苍白的,但是却挂着笑。
第48章
疼成这样了装什么坚强啊!单青真是被他笑得暴躁了!走过去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问他:“王潮知道么?”
“嗯。”王彦笑了笑:“不然你说我这么好的哥哥,他跟我闹什么矛盾?”
他走上这条路,代价就是这么大。不但自己的命保不住,连弟弟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怎么不让他跟你爸妈在一起?”单青问。
轻笑了一声,王彦说:“我爸妈死了。”
所以他就他弟弟这么一个亲人了,他豁上命也要保住。可是就算他豁上命,现在这情形,他也是无头苍蝇乱撞,走投无路了才来找单青的。
“你现在钱也赚够了,怎么不金盆洗手?”单青知道这问题挺傻的,但是他还是想问。王彦这人,完全看不出是混黑社会的样子。
“走进这条路,就像一块白布进了黑染缸,就多少洗衣液也洗不出来了。”王彦笑了笑说道。
单青看着王彦,说:“贵的洗衣液未必好用,你用漂白剂,保证洗的跟以前一样白。”
“用漂白剂的话,那不连毛也漂白了。”哈哈笑着说完,王彦抬头看着单青,看他面瘫着却依旧俊秀的脸,心中某个角落复苏出一片生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单青的脸,王彦笑着说:“单青,我可能真喜欢上你了。你说我今晚上要是失血过多死了,你会伤心么?”
“死吧!”单青冷冰冰地说,“还能开玩笑就说明死不了,你个混黑社会的怎么这么悲观呢!”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压力太大,悲观也很正常。王彦一直抬头看着单青,单青和他直视,能看到男人眼中被柴火映红的黑瞳。
他一直在忍着疼,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却一直跟他说着话。虽然不管用,但是单青还是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脸,想帮他缓解一下疼痛。
他不是圣父,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体贴而温柔的一个人死掉。王彦和疤条子一样,都是他单青的朋友。单青朋友不多,但是个个交心。
“你知道你会被拉去顶罪么?”单青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王彦眉头一皱,小腿抽了一下。
“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真见过那张名单,上面写了一串人和要去顶的罪名,第一个就是你。”
“嗯。”
将单青的手放在脸上,王彦淡淡得应了一声,说:“我知道自己会去顶罪,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生意上出了大纰漏,现在帮派表面风平浪静,但是人心惶,这件事总要有人出去顶桩。老鸦虽然很看重他,但是这个男人心狠手辣,没人能猜到他的想法。虽然大家都说他是最不可能拉去顶桩的,他却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单青说出来,他并没有多惊讶。当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在他面前死去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他没有任何抵抗的权利,一条路,往死里走。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情报,做不了任何计划。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六月十五。”单青说,电脑里那张单子上写着时间。
王彦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看着单青,然后狂喜起来。
“你怎么知道时间的?”
既然真有这事,说明他猜得都对。但是他却不能对王彦说实情,重生这种实情太玄幻了,没人会信。他说了实话,说不定王彦还以为他逗着他玩。
只是不知道当年那台电脑为什么会遗漏在修车厂外一公里处,这电脑里全是机密,却被疤条子捡到。这事越想越蹊跷。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单青说:“能逃命抓紧逃命吧!”
他一介良民,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他说出来就是为了不想让王彦和疤条子出事,但愿提前知道能让王彦想出什么解决的法子来。
王彦没有回答他的话,一直在凝眉想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动了动身子,从脱掉的衣服里掏了两下后,掏出一张卡来。
“单青,我能拜托你件事么?”王彦问。
“你先说是什么事,能做到我尽量帮。”单青说。
王彦还真就没客气,将手里的卡放在单青手里,认真严肃到不像他。
“这里面是五十万,你能帮我照顾王潮到他大学毕业么?”
他本不想让单青帮忙照顾王潮的,但是从单青知道名单这事来看,说明他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他现在只有初步想法,要么神不知鬼不觉得摆脱顶桩,这样皆大欢喜,谁也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他弟弟和朋友。还有一种结果就是他没摆脱顶桩,坐了牢。老鸦这人虽然狡诈狠毒,但是也是混黑道出身的,讲得就是一个“义”字。他进去坐牢,老鸦肯定不会让王潮被人盯上。王潮和单青在一起,也就一起保护了单青。
看着王彦心事重重的脸,单青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问道:“白帝城托孤?”
王彦笑:“算是吧。”
“五十万买不来一个哥哥。”单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