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小夕可真能干,啊!完了,我还说如果他们两个结婚,我要封个大红包,哭。”

正说着,电梯里走出了聂咏华,几人一看都闭上嘴巴不敢说话,看样子此女还不知道天已经变了。任霏站起来抱歉地对她说:“不好意思聂小姐,苏总刚刚出去了。”

“怎么会,我打过电话说要过来,哦,那我在里面等他吧。”说完就要往里面走。

任霏忙拦下她:“苏总的房间我们不能擅入的。”

聂咏华奇怪地看她一眼,以前又不是没进去等过,怎么任秘书这么死板。她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展阳,你在哪儿,吃饭?人家就是来找你吃饭的,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不知道苏展阳在那边说了什么,她脸色一变,当着其他几人的面没有发作,还点头示意,转身离开了诚悦。

任霏觉得太痛快了,做为一个理智型的女人,她从没有把不快带到工作中,可是这个女人,却给了她太不好的印象,所以,能让她吃鳖真是太过瘾了。

离公司不完的餐厅里,舒小夕瞪着眼前的酒糟鱼,不爽地戳了又戳,苏展阳接电话前曾主动让她看了,聂咏华打来的电话,等他一放下电话,她就甜甜一笑:“展阳,人家特意出来陪你一起吃饭,可一定要吃好哟,来,这鱼肉一点刺也吃不到,很香的,张嘴——”

苏展阳不客气地吃掉她夹来的菜,连连点头:“嗯,确实好吃,就是酸了点。”

“我觉得还不够酸,你可真忙,应酬不断。”

“你让我怎么样,我刚才的回答不行吗?我说已经和女朋友在吃了,哪里不对吗?”

舒小夕苦笑,这样会深深刺激到那个女人,然后她再干一些不理智的事,最后倒霉的只有自己。然后她想,在聂咏华眼中,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吧?插足与别人的感情,会有报应的。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噤 ,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忽然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聂咏华不会跑去你家告诉你家人吧?然后你妈你爸你妹全体出动,替她出头,然后我被凄惨地遗弃……”

苏展阳没有表情地瞪了她一眼:“昨天晚上那部电视剧给你的启发?你以为会有那种事发生在你身上?”

她没有以为,只是确定,而且当天下午,她就接到了聂咏华的电话。

放下电话,舒小夕怅然望着窗外,这是十六楼,又在商业区,根本看不到绿树,也看不到蓝天,冷冰冰的冬天,看哪里都是冰冷的。

   聂咏华要见她,这让她无比佩服,仅仅只是半天功夫,居然能查到她的身上,真是太有能耐了,人才啊。她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当初卫广有外遇的时候,她没想过 去找到林浅真那个小三闹上一场,反正不打算和卫广继续生活下去,不吭不哈地倒便宜了那对狗男妇。想当初她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不去死,或者卫广去死, 再不行他们两个一起死。

在舒小夕看来,即便是两人之间有人插足,也是那两个人之间的事,跟第三者的关系并不大,感情破裂不是说找找第三者就能恢复的,可是一般情况下,原配总爱找到第三者交涉一番,或哀求或痛骂,更有甚者准备好了若干工具手段想要同归与尽。

同归与尽?!舒小夕本来就没打算赴这种烂约,想到对方有可能给她一巴掌,导致残废或者死亡的情形,脸上一白。聂咏华家世不错,还出国留洋,气质也好, 应该不会办这种粗鲁的事。再说她确实没有插足,不过失去理智的女人可不会这么想,也许她就是那种心理阴暗的人呢?再说了,让她去演什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 戏码,怕是会当场笑出来,聂咏华万一受了刺激怎么办?

下班的时候,舒小夕等着苏展阳一起回去,林白平时会跟她一起离开公司,同走一段路才分开,今天却说了再见便跑得没影,人家自然是明白她等的谁。苏展阳要过了好久才出来,拉了她下楼,走进电梯后说:“今天这么好,等我下班一起回家?看来早上那一招挺有效。”

她心里有事,闻言把牙齿露出来假笑给他看,一直到上车,都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聂咏华想要召见她。

没等她开口,苏展阳就看出来她有心事,眼望着前方左转左行,边问她:“说吧,什么事。”

她还在犹豫:“什么什么事?”

他轻轻一笑:“等我下班已经不寻常,又一脸沉思,我想你肯定是有事,而且跟我有关。”

她心里有事,随口回答:“以前不等你是不想别人看到,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我干嘛还自己回去?”

“那是想向我表白吗?”

他可真够自我感觉良好:“绝对不可能!”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舒小夕倒开始自己说起来:”那个……聂咏华约我见面,看来你中午说跟女朋友刺激到她了,也不知道从哪就打听出来我的电话,你说她怎么这么能耐啊。”

她和苏展阳在一起的事,只有今天早上的时候,刚刚让助理室另外四个人知道,传也传不到哪里去,是他们传给别的楼层的人知道后,让聂咏华打听到,还是根 本就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任霏是不可能的,她和聂咏华有旧隙,曾经被聂咏华误会过,不会趟这浑水。那么是付汝文吗?今天早晨在公司楼下,他眼中分明是不可 置信。说到付汝文,又让舒小夕想起来多日未曾出现的林浅真,他和她相熟,自然知道自己离过婚的事实,怕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老板找了个离婚女人吧。

他吹了声口哨:“见面?为什么不是决斗,你会为了我去决斗吗?”

“呸,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有什么好见的,我们之间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的女朋友是谁得她批准?”

话中维护之意很明显,这让她窝心不少,不再把聂咏华的事放在心上。女朋友,呵,起码比什么同居女友正经多了。她往椅背上一靠,往车窗外看去,突然看到车窗上反映出来自己抿嘴乐着的脸,原来她竟会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开心。

“你现在这么说,可哪天是你家人要召见我呢?”她不是观赏物,可没打算等着不相干的人一个一个出现扰乱自己的生活。

“我发现你凡事都往坏的方向想,看来哪天真得给你好好上课。”

她嗤笑不已,马上又觉得不够庄重,她在人前总是放不开,这么着为了一个男人的话动不动就笑,好像还是天真不懂事的少女才会有的反应。意识到这点,她赶紧收敛了笑意坐直。

这些都落在了苏展阳眼中,正好到了一处红灯,他缓缓停在一辆车后,探过身子亲吻她一下,成功把她努力摆好的严肃神情给吓跑,红着脸叫了起来:“发什么神经?”

“我这是在给你上课。”无视她的白眼,他又兴致勃勃地说下去:“第一课,先教你这不叫发神经,叫情不自禁,懂不懂?你平时压抑得太过,简直过得跟清教徒一样,要学会偶尔舒缓一下情感,享受生活。”

“情不自禁?乱发情罢了,你有为自己谋取福利的嫌疑。”

“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忍得很伤身。”

她受不了这种赤 祼祼的直白的话语,红着脸转过头不看他:“绿灯亮了,快开车。”

幸好这是在晚上,车子不算太多,没有人看到。舒小夕在和卫广结婚前是那种少有的,纯情的女人,在新婚之夜才开始对夫妻生活有了认识。在她的眼中,性与爱根 本就是一体的,当然,如今她是个半熟女,长年和孟依依结交下来,不能说什么都敢做,但也练得什么话都敢说,也仅仅是言语老练,其实最不擅长的恰恰就是跟男 人调情。更何况面对的是苏展阳,以前他是老板,此人的私生活在整座大厦里被猜测臆想了无数个版本,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个情场高手。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她 败的一塌糊涂,貌似只反抗了那么一眯眯,最后还不是半推半就住到了一起。

反思了一路,舒小夕深深地鄙 视自己及自己这些天所做的一切,可要是她现在收拾东西走人,结束这些又太矫情了,哪有她这么虚伪的女人,整个就是有病。那些火热的吻,相处时不自觉的开 心,这些都是不能被抹杀当作不存在,再说能得到苏展阳那么出色的人物青睐于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极大的满足了她不足为外人道的虚荣心,情场高手怎么了, 还不是得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身上。

苏展阳看了看只顾着低头走路的女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已经走到门前还不知道停下,不是他拉着的话,一准撞到头。她把散着的长发别在耳朵后面,黑色秀发里露出一小半白皙浑圆的耳廓,在这个冬夜,裹着棉衣的她在灯光下却显得极为诱人。

开门后还没打开灯,舒小夕就闻到了饭菜香味,正想说不知道周渊今天做了什么菜,就被苏展阳一挡,背部正好靠在了刚关上的大门上,与他面对面鼻对鼻不能动弹。

   他两手撑在门上,将身体与她紧贴,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缝隙,有些沉重的男性气息与她紧张的呼吸交缠着。他好像情不自禁过头了,舒小夕微有些难受,正想推他 一下,可他把头稍微一侧轻轻吻了下来,并不是和以前一样与她唇舌相交的深吻,只是轻轻地慢慢地在她唇瓣上辗转诱惑,身子也开始轻轻挤压着她的身体,他的人 他的唇他的身体都在发出一种邀请,隔着两人的厚衣也能感觉到他有多火热,被夹在门板和他之间的舒小夕象被点着了一把火,门板的冷硬和人体温软两种不同的触 感对比太过强烈,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这 声呻吟几乎没让苏展阳失控,他开始急切地用唇去探寻她身上别的地方,眉眼脸颊不够,脖子,冬衣太厚,给他造成了层层阻碍,手从棉衣外套下端伸进里面,探进 一层是毛衣,再探进一层是内衣,终于找到了目标,单手似乎有点难度,两手一起使力才达成愿望,终于握住了期盼已久的圆润……

被他牢吻住的舒小夕脑中一片混乱,她的双臂已经服从了身体的感觉,回抱着那具火热的躯体。

好像灯都没开鞋还没换饭还没吃饭,好像她正在思考严肃的问题,好像有点凉意。这丝凉意让她清醒一点,原来衣服已被撩起一截,拥在两人紧紧相依的身体之间,她慌忙推开他一点,努力把他的手拿开,又把衣服拉下,低着头讪讪说了句:“怪冷的。”

其实屋里有中央空调,24小时恒温,一点也不冷,她脸上身上心上热得烫人,这是二人同住以来第一次升温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羞了。

黑暗中苏展阳努力平复着呼吸,黑亮的眼睛盯得她心跳快得慢不下来,他在回味刚才的触感,怎么说呢,他才刚刚握住而已,就这么被中断实在不够,想了想他一把抱起她往卧室走去,既然她说冷,那就盖着被子做好了。

他今晚特别执着,不做到最后誓不罢休的样子。脱去厚厚的衣服,在开始两具身体纠缠之前,他抵着她的头用黯哑的声音问:“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算什么话?舒小夕立马出声:“反对!”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沙哑绵软,不象是抗议,倒象是撒娇。

“反对无效!”他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立刻落在她身上,引起她轻轻战栗,努力不让自己轻叫出声,那一刹那,再多的顾虑都消失不见,什么道德防守,什么贞操底线,什么羞耻心,她只知道莫负良宵。

第二天是个睛好天气,当冬日暖阳渐渐升起,光线射入房中,舒小夕还在沉睡中做着梦。苏展阳已醒了一会儿,他抱着她软软的身体,不住在她光滑的背上来回 摩挲。当男人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后,通常想的都是别的事情,这会苏展阳想到的是食物,他饿了,却又不想起身打破难得的美妙气氛,便耐心的等待着怀中女人 清醒。

舒小夕梦到自 己一直在水里游泳,一波一波的水流冲击着她。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游来鲨鱼,一直追在她身后,还有一只已经追到了身后,长着利齿的嘴巴碰到了她的背部,吓得 她死命往前游,突然周围的水一下子全都不见,她在空气中无依无靠地突然往下掉,一慌便醒了过来,还没睁眼就觉得不对劲,再看到了苏展阳放大几倍的脸在面 前。鲨鱼和苏展阳?这是什么概念?她喃喃出声:“这是不可能的。”

苏展阳脸色一变,都这种情况了她居然还说什么不可能,低头便要去吻她,被她用手挡住:“没刷牙,没洗脸,不要。”

“你以后得习惯在没刷牙、没洗脸前接吻。”说完便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半天才满足地起身去洗漱。

舒小夕神色复杂地躺在床上发了半天呆,自然,同居男女这样亲密是很正常的事,可这样一来,她前些天的坚守又有什么意义?一时肉体的欢愉真能代表着感情长久吗?她想这是个难题,哲学家尚未有正确答案,她一个小小女人又怎么知道。

最后她放弃思考,拿了床上的薄被裹好身子,回自己的房间休整。

苏展阳一天 的心情都很好,舒小夕说什么他都同意,本来是想给两人都放一天假的,可遭到了她极力反对。昨天才公开两人在一起的事,今天就同时不去,太容易让人误会遐 想。上班前她还特地穿了件很普通的衣服,说是要低调行事。其实是这件衣服里面的领子高,能挡住一些昨晚欢愉的痕迹。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怎么打扮也不满意,只得归结于自己老了的缘故,苏展阳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老了,明明被情爱滋润得比平时美上几分,而且他比她还在大上三四岁,居然她说自己老,岂非把他说得更老。这让他心里嘀咕不已:难道她是不满意自己昨晚的表现?

到了晚上,苏展阳正考虑要带舒小夕到哪儿吃饭,家里突然来了电话,苏妈妈抱怨着:“本以为你跟那个聂咏咏华重修旧好,我抱孙子有指望,哪知道一场空欢喜,这样吧,既然说了有女朋友,就带回来我看看。”

苏展阳耐着性子解释:“妈,我早说了跟她没关系,你们偏不信。是不是她说我有女朋友?”

“嗯,打电话过来哭了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劝慰了,真的没有回转余地?”

原来是聂咏华同舒小夕交涉后没有半点回音,不甘心地跑去苏家哭诉。苏母得到否定后,她退而求其次:“那这个呢,总该带回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听她这隐隐不满口气,苏展阳便知道聂咏华说了不少不中听的话,就直接问:“是不是你觉得聂咏华很好,好到你可以不要儿子不讲前嫌的接受她?”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苏氏夫妇没怎么管过,只听说儿子常换女朋友,长期交往的是城中聂家小姐,倒还算得上是门当永对。她认真想一下才说:“当然不是,那聂咏华最不会替别人着想,可是展阳,你觉得现在这样合适吗?”

虽然聂咏华不行,可也不意味着随便一个女人就行,以前从没见儿子跟谁正儿巴经地住一起过,这次显然不一样。倒不是她注重门弟,而是一般女人她都觉得跟自己的儿子不般配,在她看来,苏展阳一向精明,认准方向就努力,现如今意外偏行,倒叫人想不通。

“这就行,我以为您要上演一逼婚记呢,幸好,妈你真是仁慈。”

“你早些让我当婆婆当奶奶,我什么意见也没有了。”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

苏展阳记得以前母亲还去插个花什么的,可是没几天就淡了心思,只得胡乱出主意:“您也算是大家出身了,怎么跟那些小家户的老太太一样,张嘴闭嘴就是孙 子,没事去旅游,和我爸一起去,人不能没有爱好,以前每个月都要逼我相次亲,这都什么事啊。我现在也有女朋友了,从这月起,取消这制度。”

苏母不去理会他的埋怨:“你以为我不念能行吗?你堂兄虽然在外面玩是玩,可是人家有妻有子,对父母也有了交待,你呢?行,只要你带回来我看看,总得相信这是真的,不会你为了避开相亲,故意传的消息吧。”

“是真的,千真万确,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苏展阳没想到聂咏华竟然会如此纠缠,她以前是个多讲究姿势够不够高贵,举止够不够大方的女人。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想打过去同她好好 谈一谈,又放了下来,这样一来,似乎更让她觉得自己重要,更得寸进尺。办公室的门敲开,舒小夕抱怨:“你每天晚上都加班,我在慎重的考虑以后还要不要等 你。”

“我不努力公司会垮的,无论如何,不会垮在我手上。”他快速开始批文件,想要在9点前继续完成。

“说起公司,我有个意见要提,你看人家公司里都采取人性化管理,崇尚自由轻松的工作环境,可是咱们公司,除了电脑外,什么也没有,没有零食,没有花草,还没有拖鞋,连那些隔断也是好几年前的样式,一点也不轻松。”

“你知道什么,以前我爸爸在的时候,要求就是这样,他老人家古板,认为上班就是上班,哪来那么多虚头。怎么,你想去外企上班做刨根儿工,当精英去?”

原来是总经理的上司有要求,她看看表说:“我一个劲的想了半下午,就这么被你给否决掉了。”

舒小夕 对别人的要求一向不高,既然两人开始相处,只要苏展阳能专一、对她忠实就好,至于他加班到深夜,不能常陪着她也无所谓,她会自得其乐,看书,上网,看影 碟,以至于苏展阳倒不太习惯,难道他的吸引力不够,怎么这女人一点敢没有为人女友的自觉,而且还是这么出色的人的女友。

舒妈妈还是知道了她交了男友的消息,一个电话召了舒小夕回家交待,她吃不透老人家的心思,拒绝了苏展阳陪她的提议,自己一个人回去先看看什么情况。一进门,觉得家里亮堂多了,完全是招待人的架式,舒妈妈一见她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妈,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啊。”

“你那个男朋友呢?”舒妈妈开门见山地问。

“只是一般朋友,您干嘛啊,哟,这么多好吃的?”她看到客厅桌上摆了个锅子,各种配菜,原来老妈今天做了火锅。

“我说妈,你也太费事了,就咱们两个,干嘛这么多菜,回头你得吃几天剩菜啊。”说着就拿起筷子开吃。

舒妈妈吃了几口就吃不去,到她这个年纪,吃不再重要,拉了她问这问那,就是想问为何小夕家里多了男人用的东西。

原来是这个原因,她好笑地解释:“那是阿春的,你见过,一直问我叫姐姐的那个,在学校敢”

舒妈妈特失望:“那怎么都说你有男朋友?原来是这样,阿春的声音我倒没认出来。”

“妈,我刚离婚,你就让我去相亲,现在又希望我跟男人同居,您可真够开放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老妈是传统型的,今天才知道自己看错了。

舒妈妈拿起筷子敲掉她正要夹起的丸子,“说什么呢,你这孩子,妈妈是盼着你早点再找个好男人,说不定我还能赶上给你带孩子。”

舒小夕不明白,为 什么女人非要找个男人不可,老大不小的不结婚,亲戚朋友会个个轮番上阵给你介绍对象逼着你结婚,你过得好不好不关他们的事,可是你不结婚就关他们的事。好 了,你结婚了,过得不好又离婚了,便又成了亲友心头的大石,仿佛你离婚了就赖上了他们,你再婚的事又成了他们的义务。舒小夕认为独身女人好处多多,周围的 人嫉妒眼红,才会逼着也得和他们过一样的日子才行。

还有孩子,这都哪跟哪啊,妈妈想得很远,她从头到尾也没敢跟舒妈妈提起苏展阳的事,更不用说和他同居,否则还不立马被妈妈催着办理婚事,让她跟苏展阳结婚?

吃完饭又呆在家里腻了半天,只觉得自己没结婚时候的房间是天下最舒适的地方,金桂华庭那个豪华的住处反而 居然到很晚才要苏展阳来接她,冬夜里她站在小区门口等着那个男人,偶尔有一两行人经过与她互瞪几眼,说不出多荒凉……

今天在妈妈家里呆得有些晚,看得出她很孤单,舒小夕觉得自己只顾着自己,从没替妈妈想想,也许她早该鼓励妈妈再找个老伴才是,以前总是不敢正视这个问题,便假当没有这回事一样。

苏展阳开车过来时,便看到这么一幕:舒小夕苦大仇深地揪着脸站在路灯下,抱着双臂呆呆地看着黑夜。按说她长得并不美,性格只是温和,天生一副别扭脾气,可也许正逢上苏展阳回归真实,不愿游戏人生的时候,她不早不晚地出现了。

他也够冤的,唯一这么一次认真,她却总当他在游戏,而且把跟他在一起当成游戏,时不时地提醒一下自己。他真想告诉她,如果是游戏,玩法可不是这样的。 苏劲,他的堂哥,刚才打电话要他去明山路酒吧,说是今晚有个特正点的妞,他不出去算是终生的遗憾。他和苏劲两个平常不怎么联系,但有在外面看到对方喜欢的 类型,会相互打个招呼,然后出去见个面,看对方遇上的女孩子是否值得他搭讪,如果合心意,吹个口哨就开始,通常都是天明分手,这才叫游戏,可笑舒小夕以为 会有长时间耗着的二人游戏,她还是不太了解男人。

他缓缓地把车停在她面前,等她上车先递她一杯外卖的热咖啡,刚才出来接她才发现气温骤降,就找了间西餐厅给她要了杯热饮。能这么细心体贴,他有些得意,等着舒小夕说点什么。

舒小夕接过来一看是咖啡就不乐意了,她最不爱喝的就是咖啡,买这东西还不如给她奶茶。不过拿在手里暖暖的,用来暖手也不错,这么冷的天,妈妈一个人在 家一定特别冷清,如果能有人陪伴着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为她着想过呢?偶尔提过几次,总被妈妈拒绝,这次真的不能再拖了。

忽然察觉到苏展阳开车不专心,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不专心是因为一直看她,心跳加快:“你干嘛?”

“我没干嘛,看看你都不行?”

这话说的,真像是小说里初恋男女之间肉麻的对话。舒小夕撇撇嘴,以为他是想喝咖啡,就把手中的杯盖打开,递到他面前:“喏,来一口?”

他摇摇头:“那是我给你买的,你不喝?”

“我根本就不喝咖啡?喝了咖啡会亢奋,这么晚了我再喝这个,那还不得一晚上不瞌睡。”

他立马不正经地说:“这点我倒没想到,正好啊小夕,这两天你都拿瞌睡来拒绝我,来,喝了这个,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别掐我,痒!……我说我怎么就买了咖啡呢,原来是为了这点,真是男人的本能。”

她脸红着腾出一只手在他身上乱掐:“你还说,你还说。”

这时候苏展阳的电话响了,舒小夕立马警觉,脸也拉了下来,这时候谁还会给他打电话?

他讨好地让她来替他接,这段时间他安份到了极点,绝无可能是女人打来的电话。

舒小夕觉得不太好,自己表现得很象个没有见识的女人,不大方又小气,但还是从他身上摸出手机接电话。

“阿阳,你快来吧,这妞真是正点,我可是给你留着呢。”那边酒吧嘈杂的声音中,苏劲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吼过来,在安静的车厢里听得格外清楚。

是个男人,舒小夕想还不如是个女人打来呢,居然是个男的说了这么劲爆的话,又看苏展阳在闷笑,不前快之极,便对着话筒说:“您是哪位?”

苏劲一愣,直觉以为自己喝多打错电话,看了看确认无疑,又问道:“我没打错啊,阿阳呢,你是他哪位小秘?”

她气呼呼地说:“我不是他小秘。”

她不客气,苏劲更不客气:“那你是谁?”

舒小夕直觉不喜欢这种说话腔调的男人,可她是那种天然的反应比较迟钝的人,面对男人轻佻的问话心里着恼却不会立即反击过去,只想骂人。

苏展阳腾出一只手拿过手机,:“苏劲?”

“阿阳?老天,你的电话怎么是个女人接起来?她哪儿的啊,比我还冲,我说你这么多天没出来混,去哪儿闭关了?兄弟,你不是被女妖精吸干吮净收了吧?难道就是刚才接电话那妞儿?何方妖女?怎么着,要不现在带过来哥哥瞅瞅……”

他不带停顿地说了一大堆,这边苏展阳手握方向盘,很顺嘴地说了句:“她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成功堵上了苏劲的嘴,苏展阳对着电话又接了句:“改天有机会见个面,我正开车回家,挂了啊。”

舒小夕心里有些不痛快,她没想到苏展阳还有这么轻佻的朋友,听来还非常熟稔,看来他们经常这样出去玩。由这一个电话,她的心里想过几万个可能,包括他 以前生活有多糜烂,有多随便。苏展阳在她心里的形象一下子落了千丈,人无完人,可是在这方面不完美,那就是大缺点。她本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是都市中小小一则 传奇,能到这步也算是一项成就。但事情不如想像美好,她不过是跟个随便的男人走到了一起,成了个随便的女人,一不小心就成了那人口中暧昧不明的“小秘”。 即使苏展阳在电话中跟对方澄清了自己的身份,女朋友,她算是吗?

她拿眼光瞄了瞄正开车的苏展阳,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男人与女人,还是相亲来得明智,双方家人知根知底,朝着未来可能的方向走下去,那样的关系才称得上是男女朋友。而她现在的情况,都没好意思跟妈妈说起,下意识里,她还是不看好自己和苏展阳的将来。

如果是成熟女人,那么这时候应该做的就是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即使他主动解释,无论他说什么,都只轻轻的“哦”一声,既不生气,也不别扭。可她没心情扮演这样的角色,背过身看着车窗外冷冷的大街,只有霓虹灯影一闪而过。

果然,苏展阳开始解释:“刚刚那是我堂兄,叫苏劲,他最爱热闹。”

堂兄?感情好到一起出去找女人,他们真是兄弟情深。

苏展阳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在为刚才的电话不高兴,他找了个停靠处,把车缓缓停下,又把车内温度调得高些,看舒小夕还是背对着自己,就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过去。

“别这样,我和苏劲是兄弟,从小一块玩到大,他如果说错什么,你就朝着我撒气行了,来,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转过来看我啊,本人可是公认的帅哥。”说着双臂一圈把她搂在怀里,非要与她面对面不可。

冬夜最适合情侣做的事,就是紧紧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舒小夕抛开刚才的胡思乱想,把脸用力在他怀中拱了拱,象是猫咪洗脸一样,立马换了副心情:“当我没见过帅哥吗?不然我就去什么夜店里找找,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别找了,最好的就在你面前呢。”

难得他也会说这么自大的话,不可一世的样子逗乐了她,笑完后她窝着半天没动, 其实是在感慨这种温馨的感觉会持续多久,最后竟然有了莫名的伤感,坐直身子推了推他:“走吧,回去。”

苏劲械地挂了电话,一旁常玩在一起的滕波轻轻给了他一拳:“想什么呢?”

他用手抹了抹脸,一张桃花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老滕,猜猜出了什么好事。”

“去,爱说不说,爷我没空。”说着拿起杯子喝酒,等他自己说出来。

苏劲笑着不说话,见他等不及喝酒喝到一半时才说:“我那个堂弟居然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哈哈。”

滕波差点被一口酒给噎着,连咳了几声:“你小子不厚道,故意的吧。”

他没理会:“我居然想马上认识她。”

“得了,你看这里美女如云,想什么呢?”

苏劲放下酒杯,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脸上妆很浓,这些人在白天说不定只是个沉闷的会计,又或者是个学生,谁知道呢,出入得了夜店,就证明是玩得起的人,他忽然间没了兴致,抓起外套匆匆跟老滕打了招呼走人。

舒小夕可不管有没有引起苏劲的注意,她和苏展阳的关系,在大厦里传了一个多星期还没有冷却下来,此新闻堪称是成悦的年度十大。基本上,她不怎么同下面 的业务部门有联系,所以外人好奇谈论都干涉不了她,林白惊叹过几天后便恢复正常,只是偶尔会在通讯窗口上发过来一些关于他们俩的最新传言,有说舒小夕是苏 展阳初恋的,也有说她狐媚妖娆勾搭上老板的,苏展阳三天就会甩了她,流传最盛的便是灰姑娘的故事,说她是现实中的灰姑娘。

舒小夕看完一声冷笑,灰姑娘?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也好叫灰姑娘?说出去笑掉人的大牙。再说,苏展阳算是王子吗?童话里的王子从来不上夜店,也不随意跟女人调笑,更没有恋爱的经验,他一心一意地只等着灰姑娘的出现,所以童话故事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的。

某一晚孟依依过来视察她的生活状况,对她这种平心静气的样子感到由衷的佩服,连连夸奖她越来越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