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在我的肩窝,呼吸出的浑厚热气一下下喷在我脖子上。“你别每次都这样不说话,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以后你要再见她,就必须提前跟我说清楚。你如果什么也不说,我们也就没有未来了。”

他依然没有抬头,用一只手反复磨蹭我的脸,好一会儿才从胸腔里发出闷闷地一声:“嗯。”

我问他张茜茜和周彤怎么样了,他只说没事,我心里的石头也暂时落下。又吻了吻我的鼻子,他才问:“伤着哪儿没?”

昨晚上的惊恐和委屈感一下子又涌上心头,我对着他摇了摇头:“是她们俩个救了我和孩子。昨天晚上,那个人捶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完了。”

他揽着我肩膀的手往里紧了紧,不高兴地看着我说:“以后再乱跑试试!”我乖顺地又摇了摇头,嘴里应着:“不敢了。”

留医院观察了一星期,我给张茜茜打了三通电话,她在电话那端依旧谈笑风生,这才让我真正放下了心。可周彤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我问张茜茜,她只跟我说周彤没什么事儿,就是被吓着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我心里非常愧疚,本来没什么事儿的,全是因为我才给她惹了那么大麻烦。

可万万没想到,事实的原本并不如他们跟我说的那样简单。一礼拜后张茜茜才顶着两只核桃眼睛来看我,她开始总说些有的没的,后来转入正题的时候才跟我说:“彤彤的情况不太乐观。”

我的心像平静的水面被丢了一块儿石头,逐渐往下沉。“言言,你先保证不激动。大夫说你上一星期属危险期,我们才不敢告诉你真相。可我知道你稳定了以后肯定会去找她,这才专门过来跟你讲真实的情况。”

她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准备。答应她的再三叮嘱后,她才吞吐着说了那晚上的事情:“我在摞了一堆废木板子的后面找见她,当时她已经、已经。”

她的眼圈开始发红,“她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我走近的时候,她浑身都在发抖。”

张茜茜不可抑制地失声痛哭,而我的脑袋里全是跟周彤相处的画面。她总爱较真,经常会把我们

的玩笑话当真,她也很会关心人,总是言言前言言后地叫我,她还有个男朋友,每次一提及心上人总会害羞地微笑。

这样美好如花朵的女孩儿,我竟因为自己任性,毁了她的一生。

张茜茜流泪抱着我,一个劲儿地劝我不能自责,她抹着眼泪说:“言言,她牺牲了自己才保全了你肚里的孩子。你要是因为自责而伤了身子,才是真的对不住她!”

她说的很有道理,我这条贱命是周彤用自己的清白换来的,我要再糟蹋自个儿的身体和肚里的孩子,就是真的对不住她了。

道理谁都懂,可真正照理儿去做却又非常难。我扑在陈万钧怀里哭了大半天,悲痛自责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复。从他怀里起来时,我才发现连他的眼睛也开始泛红。

陈万钧吻着我的唇,低声说:“不准再哭了。”

我抽泣着对他点头,此刻才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坚强。坚强不是面对困难不退缩,而是面对悲痛的现实,不得不逼着自己一定要乐观。

再三答应陈万钧不哭以后,他才带着我和张茜茜一起去看望周彤。

精神科的过道上,墙壁被粉刷得十分雪白,尽头处的浅色地砖被阳光照得很亮堂。我左手挽着陈万钧的胳膊,右手牵着张茜茜的手,快走到312病房门口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从那间房走出来的宋嘉平。

58

58、插播周彤的番外...

我的哥哥不学无术,从我上班以后就经常找我要钱。那天碰见嘉平,正是他来找我要钱的时候。

哥哥性格虽然粗暴,更经常在外打架斗殴,不过他从来没有欺负过我。妈妈叫我不要那么老实,每次都给哥哥拿钱,那样会害了他。可每次听见他说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时,我就很不忍心。

那天已经很晚了,我站在路灯下从包里掏钱。哥哥嫌我动作慢,就伸手把包拽了过去。

路过的嘉平以为他是抢劫犯,当时就冲过来跟哥哥打了一架。开始我还以为嘉平是和哥哥有什么恩怨,因为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但是后来他却揪着哥哥的领子让他包还给我,哥哥很生气地把烟扔在地上,还凶狠地骂了他几句,最后从包里抽了几张钱就走了,他还想去追,我就把他拦住了。

当他知道那是我哥时,还是不太相信,他对我说:“女孩儿应该脾气大一点,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类似的话妈妈也经常对我说,可同样的话由一个陌生男孩儿说出来时,我竟会很感动。他就站在路灯下,清朗的眉目说不出地好看,最后他对我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忽然心跳加速,根本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原来嘉平就住在我的楼下,从那天以后我们的联系就逐渐增多。熟悉以后我才发现他有很多让人不解的地方,比如他有很高的学历,却没有正式工作,他住的房子简陋,衣着品味却很讲究。

我没有向他打听具体情况,因为我不想给他留下刨根究底没素质的印象。后来发现他是一个人住,我就经常给他送吃的过去,他虽然不拒绝,可都是通过请吃饭的方式还给了我。

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点点滴滴。我感觉嘉平是个有故事的人,因为他会经常出神,有时候饭吃到一半就忽然不吃了,有时候也会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安静了。

正在我为他的不冷不热而难过时,公司里新进了一个女员工。

言言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开朗。我很喜欢听她讲话,无聊的一件事情从她嘴里讲出来,就会觉得很好笑。公司里有不少男孩儿追她,可她总是大大咧咧地把距离拉开,这样不做作的行为反倒让他们更加喜欢她。我很羡慕她,好像永远没有心事,不知道什么叫烦恼。

她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嘉平,发现我有迟疑,她当时就很高兴地要我带男朋友给她过目,还说像我这样的女孩儿,必须特别会照顾人的男孩儿才配得上。

嘉平应该是很会照顾人的男孩儿,会为一个陌生女孩儿打抱不平的人肯定很会体贴人,而且他还会和我讲为人处世的道理。我喜欢他,当言言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更加喜欢他了,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地默认自己有男朋友。

我以为他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孩儿,只要我对他特别好,他总有一天会变成我真正的男朋友。

一个周日的中午,我又带着妈妈给我做的提子松饼去找他。他那阵子总是早出晚归地忙,连防盗门也虚掩着没锁上。我轻轻推门进去才发现他躺在小沙发上睡着了,平常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看他,只有等他闭上眼睛熟睡时,我才敢用手轻轻触摸他的头发。

我就像在做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全身都紧绷着,心跳得很厉害,很怕被人发现。他翻身的时候,我被吓得退了好几步。虽然他没有醒,我却清楚听到了他说的梦话,他用手刨了一下耳朵,嘴里说着:“言言,别闹。”

这一刻我才知道他如此不冷不热,是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人。

我很难过,可是又没有勇气问他,更加没有资格向他求证。那时候我从未把嘉平口中的言言和筱

言西联系在一起,直到那天我到他家里去借书,他去房间拿书的时候,我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钱包。

闭合的钱包中间夹放着一串钥匙,钥匙下有张照片。我胆颤心惊地拿起来一看,照片上的人正是筱言西。

这个事实对我来说,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我从未想过住在他心里的人,居然会是我现在的好朋友。

照片中,言言穿着短裤盘腿坐在草坪里,对着镜头灿烂地微笑,看起来很像念大学时候的拍的。

从知道这个事情以后,我更加没勇气得到嘉平的心了。言言是那样具有感染力的女孩儿,我没有她聪明,没她那么漂亮,更没她那样活泼招人喜欢的性格。

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分手,为什么只有嘉平看起来很伤心,言言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他们有一点很相同,就是对过去都绝口不提,我曾经以为在特别熟悉以后,言言肯定会对我讲她的过去,可她却从来没提过以前。

她不爱他吗?他会把她的相片放在钱夹,会在想她的时候失魂落魄,甚至连做梦都会叫她的名字。

我渐渐开始对言言有另外一种看法,她怎么可以这么没心没肺地伤害另外一个人,尤其在后来看见有很名贵的车子来接送她上下班的时候。

漂亮的女孩儿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更别说抛弃以前没钱的男朋友了。这话是我妈妈跟我聊天的时候说的,我猜测言言也是那样的女生,这样年纪的女孩儿本不该是坐豪车上班的人,更何况她的家境并不像这样富有。可同时我也很犹豫,言言和她的朋友是真的对我好,我不希望她是那样的人。

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颠覆了我对言言的看法。

那天嘉平喝醉了,看起来心事重重,他跟我说了不少奇怪的话,最后还问我:“要是你看见心爱的人跟比自己好很多的人在一起,你还有勇气去把她追回来吗?”

我听了心里很难过,一个为了金钱抛弃他的女孩儿,怎么就这么让他喜欢。我回答他,要是我肯定不会再追了,因为不值得。

可是他却笑了,笑得很不自然,他只跟我说:“你不懂。”

我既嫉妒又生气,我对他那么好,他不可能感觉不到。现在他爱的女孩儿都已经有别人了,他却用一句“你不懂”就把我推开好远。

后来再面对言言时,我的心情就变得很复杂。那个有钱人对她很好,虽然我没亲眼见到过,但是从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她被惯得都有些骄纵了。

同时言言也辞去了工作,我更加断定她是我妈妈说过的那种女孩儿。

那次酒醉后,嘉平就对我爱理不理了。以前他至少还会听我说话,可现在经常都是我一个人在说,他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越来越担心,突然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或者叫我不要再去找他。

言言有时候会在电话里跟我聊天,她说那个人对他很凶,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可在我听来,却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她过得很好,却把嘉平仍在一边,让他一个人承受痛苦。

我开始不想喜欢她了,甚至想使坏报复一下她的骄纵好命,同时我又多么想能留在嘉平身边。

当我脑海里冒出那个可怕的计划时,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又收到了嘉平准备去外地的消息,他说可能会在外地呆一段时间,回不回来都还不一定。

我急坏了,多想告诉他我喜欢他,希望他能留下来不要走,可我又知道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我身上。要是言言没跟那个有钱人在一起,或许嘉平不会有离开的决定。

他说他觉得我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就像他的妹妹,还叫我要好好照顾自己,那时候离他走的日子还有半个月。我心里带着那个可怕的计划问他:“要是我发生了特别不好的事情,一定要你留下来照顾我,你会留下来吗?”

等不到他回答,我又急匆匆地说:“你不是说我就像你妹妹吗?妹妹如果出事,你会照顾她吗?”

当嘉平点头说如果我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会帮我时,我就决定好了要做什么。

我给我哥比平常多一倍的钱,要他帮我完成这个计划,只是一定不能真正伤害到言言。我嫉妒她,只想借此挫她的锐气和毫不在乎的态度,她如果知道我为她受了这样的罪,肯定会觉得亏欠我。那时候我以为,如果真的看见她后悔难过,我的心里就会为嘉平好受一些。

可是我很笨,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把她带领到那个计划中。而让我意外的是,那天言言约我和茜茜一起吃饭时,才告诉我们她怀孕了。

我十分纠结,又开始为好不容易下的决定而犹豫。最后言言忽然往饭店门口走去,她因为看到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十分生气。

真的是被惯坏了,任凭我和茜茜怎么劝都不肯回去,最后她居然还提出要去我家住一晚。其实这本来就是我计划中的一步,忽然由她这么提出来,我当时就很紧张,以为她知道什么了。

那几分钟我下了最后悔最错误的决定,我一心只想着留下嘉平,只想着让我羡慕到妒忌的女孩儿能有所收敛。在邀请她去我住的地方后,我偷偷给哥哥发了个信息。

当言言牵着我和茜茜走进胡同里时,我就开始害怕,可是这个没心眼儿的女孩子居然还关心我是不是怕黑,她紧握着我的手给我讲笑话,还叫我不要担心。

哥哥带着他的朋友出现在不远处时,我紧张得全身都在冒汗,当茜茜慌乱地把言言推进那道旧铁门里时,我才开始后悔。茜茜跟言言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出来。那一刻我才恨死了自己,两个都是她的好朋友,茜茜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安全,而我却想出这么卑劣的手段,只为嫉妒她的好命。

替她关上门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不知情的茜茜却拉着我就往前跑,后来哥哥专门让那几个人把我和她分开,最后追茜茜的那个人回来说她太厉害,没把她吓哭反倒自己挨了好几下。

我听着这个消息,又心痛又难过。哥哥看着我哭,就问我是不是后悔了。我当时就反悔了,准备把什么都告诉她们。可是哥哥却提醒我:“你现在要是把什么都说了,她们肯定会恨你一辈子。而且那小子不是快走了吗?你要怎么做,自己决定,我管不了那么多。”

妈妈一直说我笨,笨到分不清好人和坏人,可是我心里很明白,我爱嘉平,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只要过了今晚,嘉平就不会走了,而言言和茜茜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这样安慰自己,哭着给嘉平打了电话。

万万没想到茜茜会跑回来找我,她找到我的时候,警察也一起到了,还有跟言言在一起的那个人。茜茜把言言的情况跟那个人说了,他立即就带着警察往胡同里赶去。

到了医院我很伤心很后悔,更不敢让医生检查我的身体,我怕他们知道了一切会讨厌我。嘉平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照顾我,可我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反倒更加心慌自责。

这一个星期我没有说过一句话,茜茜来看了我很多次,我只敢把头偏向一边,闭着眼睛流泪。

我几乎变态地缠着嘉平,除了他谁也不准靠近。他是我用这么大代价才换回来的,我很害怕失去。可即使嘉平每天照顾着我,也并没有与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他还是那样冷淡。

一直到今天,我终于彻底支撑不住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原以为他会打我骂我讨厌我,可没想到他只是失神地说:“幸好她没有真的出事。”

听嘉平这么说以后,我控制不住地大哭出来,连嫉妒的勇气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辞犀利的亲,请尽量委婉点啊~~~~~

我因为太在乎你们的看法而经常难过啊~~~~~~~~~

哭~~~~(>_<)~~~~

59

59、五十九...

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转阴的天气使整个病房都变得暗沉。周彤讲完整个事情后跪在地上求我们原谅,她深埋着头,双肩不停地颤抖。

张茜茜怒极地扇了她两个耳光:“老娘我瞎了眼才会把你当成自己妹妹,言言为了你自责到差点流产!要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你对得起那孩子么?”

她使劲摇着深埋的头,一边哭一边说:“不会的,我让他们一定不要伤害到言言和你。”

“伤害我们的不是那帮痞子!”张茜茜的眼睛依然肿着,透澈的泪水又闪烁在眼眶里,“我们都以为那是真的,吓得连魂都没了。知道你出事后还难过得恨不得自己去死!可你心里却只有你的

爱情和狗屁忌妒心!”

周彤一直哭,双膝前的地板都被泪水打湿。宋嘉平想扶她起来,可她怎么也不肯起来,还说要是我们不原谅,她就不会起来。

张茜茜十分生气地将脸撇向一边:“真他妈矫情,给谁看呢,你就算跪死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儿!”

我一直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来周彤没有男朋友,而且她喜欢的人是宋嘉平,居然是宋嘉平。这世界也太小了,好像转过来转过去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更难以置信的是,周彤那样柔弱温柔的女孩儿,居然会为爱做这样的事。爱一个人到何地步,才会逼得自己不择手段?尽管这遭遇更像场闹剧,可我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勇气才会下这个决心。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宋嘉平了,除了上回在公交站碰见他的那次。他最终还是将周彤从地上扶起来,那双深似海的眼睛却动也不动地盯着我。只匆匆瞥了一眼他紧抿的唇角,我便不敢再多看一眼,心里缓缓升起不舒服的感觉。

周彤抽泣着晕了过去,宋嘉平把她放回在床里,他将转过身,张茜茜就冲他吼:“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让女人把你从大牢里拎出来,还让女人为你做这么变态的事!”

宋嘉平失神地盯着地面没说话,我扯了扯张茜茜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却不满地扬眉瞪我:“你别告我现在还对这小子念念不忘哈!”

我转身扯着陈万钧的袖子小声说:“我累了,想回去。”他用胳膊揽过我的肩,带着我就往病房外走。

周彤有她的不对,可毕竟只是为了爱一个人,何况她也没想真的害我和张茜茜。即便是这样,我也无法像苦情剧演的那样,立即就原谅她。

伤害仍是不可磨灭的,宋嘉平和我的过去也一样。周彤说她因为得不到宋嘉平的心而发狂,还说嫉妒他一直都那么喜欢我。

我真不明白,既然他那么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还要放弃我。

如果仅是因为迈不过心上的那道坎儿,就只能说明他爱他的自尊胜过爱我。我在出卖自己时,已经为他抛弃所有,连自尊心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都不在乎。他肯定也明白我的付出,只是做不到跟我一样不在乎。

这才是原本的他,如果猛然变得洒脱无所谓,他就不再是宋嘉平。当初的我,正是爱上他的拘谨含蓄、心思细腻。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站在医院门口时,陈万钧把他的西装套在我身上。张茜茜在旁边一直咋呼:“言言,咱以后再也不搭理这种人了,整个儿一见色轻友!不对,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得了啊你,鼻子上俩窟窿都还肿着呢,还昧着良心说这些!”她不满意地撇嘴:“他妈的,这软妹子也太怵人了!我咋想咋感觉我俩被她耍了一道,还用生命去陪她演了一出戏!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将捏着西服的手往里紧了紧:“又没人拿枪逼着你,没事儿给人说这些干什么。”

陈万钧将车停在我们跟前,张茜茜热情洋溢地跟他招呼:“二少爷,我能否借您老婆的光,搭个顺风车?”

真真一脸谄媚的奴才相,瞧得我又想伸手抡她脑袋了。二少爷没说话,只十分冷酷地轻轻将头一甩,示意她上车。这比我还适合当奴才的奴才连忙笑着恭维他:“气派!”

干啥呢这是?我这正宫娘娘还杵跟前站着呢,他俩就当着我的面儿“眉来眼去”了。

于是我将手伸出去,傲然地盯着前方:“扶本宫上车!”张茜茜反应相当迅速,立即十分配合地将我扶上去,嘴里还应景地附和:“喳!”

抑郁沉闷的心情,由此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晚上我坐在沙发里,一边自己吃板栗,一边往陈万钧嘴里塞板栗。他皱着眉连吃下两颗,到第三颗时已经表现得分外痛苦,于是干脆将脑袋一偏,躲开了我放在他嘴跟前的手。

“你要不吃你就不爱我,吃了它才代表你爱我!”我靠在他怀里,再一次将手往他嘴边靠了过去。他饶有兴致地瞅了我两眼,然后就低下头,狠狠将我的嘴巴啃了两下。

啃得我生疼!我不敢再造次,就这么倚在他怀里,继续默默地往自己嘴里塞板栗。塞着塞着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于是我抬头捧着他的脑袋,几分玩笑几分认真地问他:“爷,您打算怎么处置胡同里那几个小混混呀?”

他摁着手里的遥控板,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一边轻柔地捏着他的耳朵玩儿一边跟他吐露心声:“要不咱们安排一群手持大刀的黑道去吓唬吓唬他们?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逼到黑旮旯里,吓得他们尿裤子!”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对此表示鄙视,我迅速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又开始使招儿:“人在江湖混呀,就讲究个以牙还牙。过犹不及嘛,咱吓唬吓唬人就得了!”小心眼儿可是我的特长,那晚被吓成那样,到现在都还有点儿惊魂未定,有机会能吓唬回去,我当然乐意了。

抚了抚颇有肉感的肚皮,我接着说,“连宝宝都说我这个主意甚好。”他拦腰将我抱起往房间里走,嘴里还说着:“看你表现。”

我诧异无比,这个某方面特别擅长的男人居然问一个孕妇要表现!“不行不行,怀着孩子做那事儿可危险了!”

他随即在我脸上“吧唧”一口,吐着愈见浓烈的气息说:“我温柔点。”

哎唷,真羞死人了!

60

60、六十...

他抱着我在床边上坐下,偏头就将嘴凑了上来。我使坏地用手捂住他凑过来的嘴:“就不让你占便宜!”

他顿了一下,然后握着我捂住他嘴的手,先吻了手背,又顺着手指头一根根儿吻下去,认真深情的模样就仿佛我是什么特别珍贵的玩意儿。

难得见自己被这么宝贝儿着,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洋洋,刚露出甜蜜的笑容,他便逮着机会朝我俯□来。

早年我已被他训练得比较得体,于是十分配合地伸出舌头顺着他的唇线去舔他的嘴,舌尖刚好将他完美的唇瓣舔完一圈,他就迫不及待地将灵活的舌头从被我濡湿的嘴里探出来。

好不容易娇贵一回,哪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所以刚好碰着他的舌,我便迅速撤退,撤完了又上前线去碰他。反复几个来回之后,爷的呼吸就被逗得有点儿紊乱。

他那只温厚的大手也不老实地覆在胸前,将我衬衣上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到最后扒衣服的时候,后背上的衬衣料子,却被卡在内衣上已经松开了的环扣边缘处。

上边儿舌头不停歇地在我嘴里纠缠,下边儿又猴急地想将衣服从我身上扒开。人在情急的时候就不怎么动脑子,连他也不例外,好好儿的一件衣服忽然就“滋”地一声,被他撕成两半儿,紧接着黑色蕾丝边的内衣也完全松垮地挂在肩上。

我新买的衣服,这才第一次穿,就又被他撕烂,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想说点儿什么,可舌头却还在被他吮咂着,连好不容易哼出来的声音都变成了娇媚地吟叫。

他就跟一野兽似的,只管扒了障碍物就往地上丢。纵使屋子里的温度正适中,突然暴露的我也觉得有点儿凉,当下就不自觉地抖着身子往他滚烫的怀里缩了缩。这一缩又恰好弄巧成拙地让他误以为我在暗示什么,他高大的身躯顿时就变得更加滚烫。

轻躺在柔软的大床里,他双手撑在枕头上,将我围在中间,埋头和我细细接吻。到剥我穿在腿上的裤子时,一着急就又使了力,我立即并拢双腿,不满地控诉:“你弄疼人家了,轻点儿!”

他嘴里含糊地应着:“唔,轻点儿。”

最后裤子也被扒下去时,我又扭捏着说:“你又把人家衣服撕烂了,要你陪!”

他继续含糊地哄着:“嗯,我陪。”

这真不能怨我矫情耍媚,全都是他给惯出来的。我那彪悍的招儿对他毫无用处,这位闷骚的爷就只吃这娇滴滴的一套儿。

有了第三个生命横在中间,我们彼此都不敢太得意忘形。他十分温柔,没让我有一点儿不适的感觉。深入浅出地进行了无数个来回,最后一股热流由下窜至整个肚子,我感觉浑身都燃烧起来。

他侧过身摊在床上,汗湿的臂膀将我紧紧搂着,还缠绵地吻我。我疲乏地倚着他,很快便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窗户前薄纱外的天空很蓝,轻淡的阳光镀进房间,均匀地洒在床尾。我躺在他的臂弯里,跟他同盖一床被子。

这一觉睡得很结实,醒来后精神特别好。我一边偏头欣赏他沉静的俊颜,脚下一边不守规矩地将被子踢了一脚。就像有感应似的,他翻身便把被子给我掖好,还将我往怀里箍了箍。

我忍不住偷偷笑出声,他缓缓睁开眼睛,跟我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醒了?”我仰头看着他,十分委屈地说:“饿醒的。”

吃早饭的时候,我跟他提了下今天要跟张茜茜见面儿的事,没想到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他就直接打断我:“不行。”

“我保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儿的,哪儿也不乱跑,让小刘送我吧,我一吃完饭就跟着小刘回来!你忘了,我们母子俩还是茜茜救的呢,当时她可真的是用豁出自己的心来救我们俩,这种两肋插刀的朋友上哪儿找去呀!”

他沉思了十来秒,似乎觉得我说得在理儿,于是拿过纸巾擦嘴:“Fiona你跟着一起去。”

Fiona立即从厨房里蹦出来应着:“okok。”

陈万钧站起走到我跟前,也不管我皱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在我额上印了个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于是乎,我和张茜茜的两人约会就变成了四人行。不过好在小刘又兜圈子去了,而Fiona则坐在离咱们不远的小桌子跟前,一面悠哉地品着咖啡一面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我和张茜茜就是俩吃货,见面十次就有十次是在一块儿吃饭。她回头看了Fiona一眼,再细细瞧了瞧我:“你丫不会是被囚禁了吧?”

“懂啥呀,这叫十分宠爱我,生怕我出一点儿乱子。”张茜茜抖了两抖,猛灌了一口水才镇定下来:“他是怕你又闯祸吧!”

我狠狠剐了她一眼,埋头就开始吃菜,她夹了一筷子素炒胡萝卜丝儿放在我碗里,顿时引起了我强烈的不满:“我最讨厌吃这个,你干啥呢?”

她十分不屑地鄙视着我:“谁管你爱吃不吃,我夹给我干儿子的。”我放下筷子,将碗一推:“我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