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绡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往内院走去。

一旁的小二躬了躬身,并不言语,也未殷勤地替她引路。

潋绡走出不远,便隐约听得身后有个少女的声音传来:“喂!小二哥,她是这里地熟客?”

潋绡并没有听到那小二的回答。她并不担心那小二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毕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若连那么点机敏都没有,也不可能被她留下了的。

梧桐客栈门面看起来并不大,但内院却让大多第一次来的人惊讶到,这里简直就是一座不小的庄子了。

雪栀居是潋绡留给自己住的地方,锦衣自然也是在这里了。所以,推开门,看到屋内地锦衣时,潋绡并不惊讶。

只是,不过几日不见,此时突然见到,总感觉有些异样,这也让潋绡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锦衣似乎是特意等着潋绡的。收拾好的行李放在桌上,旁边放着一柄剑,正是当初他们离开皇宫到碧落居住地那几天里,锦衣从她的密室里偷出来地那把。潋绡缓缓走上前,伸手轻轻抚过剑鞘,道:“我告诉过你吗?这把剑地名字叫御雪。”话微顿,浅浅一笑,“其实,这是我特意请人打造的,本就是要给你地。此剑出自望熙阁主之手,自非凡品。要知道,他当年曾立誓此生不再铸剑,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说服他的。毕竟,若是一般货色,恐怕你也看不上眼呢。缓缓抽出剑,剑身细长,如银似雪,散着丝丝寒气,隐约的剑吟之声中,似乎也透着霜雪之意。

“我很喜欢的。”锦衣笑着回应道。

潋绡却是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回剑入鞘,然后也在桌旁坐下。

沉默许久之后,才无奈问道:“锦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锦衣只是笑吟吟地侧了侧头,伸手抚过剑鞘,道:“这是一把好剑。可若是给了锦衣,当真是埋没了。也许,苏无衣会更适合它。”

潋绡微微沉了沉脸,但并没有出声。

锦衣又道:“在姐姐眼里,我是那种会胡来的人吗?”

紧抿了下唇,潋绡只是回了一字:“是。”

讪讪地笑了笑,锦衣才道:“还真不给面子啊。”

“锦儿,我不认为你会那么无聊,无缘无故就去参加什么统领的诏选。当然,你更不可能会是真的想要那个位置,也不会是为了要帮寒祁。若是没有夺魁的实力,他在身边,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你更加不会让他去参加诏选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以苏无衣的身份出现?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地给苏无衣弄一个身世来历?”

这时,锦衣才看着潋绡,却是问道:“姐姐可以有另外一个东篱医仙薄姑娘的身份,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是江湖剑客苏无衣呢?”

潋绡微微皱了下眉,有些不明所以。

但她只是说道:“可是,东篱医仙来历神秘,而且一直是行踪成谜。但你却将苏无衣放到了天下人的面前。若是有人查东篱医仙的来历,顶多就是一个无从查起。可你给苏无衣伪造了这样一个身世,假的毕竟是假的,总有被拆穿的时候。”

锦衣只是自信地笑笑,道:“我测试过,让琼月庄去查,也不过是得了来历可疑的结论而已。可是,若将来再有人查苏无衣,结论就会变成慕华城统领诏选,一战成名,但此前的经历,有待详查。,再后来,当越来越多的事情,填满苏无衣的人生,也许…那些所谓的可疑来历,就会变成这样的说辞了:过去成谜。江湖之中,谁没几分秘密。这只会让苏无衣变得更加神秘而已,让人多了几分畏惧之意罢了。”

沉默了下,潋绡皱着眉问道:“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工夫,让苏无衣这个人存在?”

闻言,锦衣却是突然地笑了。

微侧着头,敛着眼睑,深深弯起嘴角。是分割线

因为后文的关系,修改一点小小的设定。

御雪剑的铸剑之人,改为“望熙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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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濡羽无衣

锦衣微微噙着笑,问道:“那姐姐又是为什么要让东篱医仙这个人存在呢?”

潋绡轻垂了下目光,道:“我没有刻意要让这个人存在,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是吗?”锦衣轻轻地应了声,又问,“那我再问你,你又是为什么要配那个药?”说完,他取出腰间的锦囊,朝潋绡示意了下。那锦囊是潋绡给他的,里面的药丸,就是那种可以让他的眼瞳暂时变成黑色的。

潋绡微蹙了下眉,回道:“那不过是为了你出门在外的时候方便一些而已。”

锦衣却是微微一笑,又说:“你说过,这药最重要的材料就是冥珑草。冥珑草并不太好找,而据我所知,有人几乎将全国各地所有药材商人手里的冥珑草以高价预定了。”话微顿,语带狡黠,道,“你要那么多冥珑草做什么?我不可能需要那么多药的。”

潋绡只是沉默着。

锦衣仍是微笑着,接着问道:“你到底在筹谋着什么?”

此时,潋绡长长一叹,才道:“我不过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罢了。”

锦衣的笑渐渐深了,言道:“哦?什么样的将来,会需要这么多药来…隐藏我的身份呢?”

潋绡露出一抹浅笑,看着锦衣,略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觉得呢?”

“你一直说不愿给自己留退路,那这又是为什么?”未等潋绡回答,锦衣已经弯起嘴角,笑着自言自语道:“我真笨,居然到最近才发现。”

潋绡终究是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才道:“不能给自己留退路,跟不给自己留退路。是两回事。心理上的退却与现实的筹谋,也是两回事。”眉梢轻挑。朝锦衣淡淡地瞥了眼,然后笑了笑,仍是有些无可奈何。

“那又如何?我只看到结果。”锦衣笑得有几分雀跃。

“行!你怎么想都成…”抿着唇,摇头轻叹,潋绡说道.“你该起程了。”

干脆地轻应了声,锦衣笑着点了点头,喜色分明。

进去里屋,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容。

眉眼清俊,却是略带沧桑。一袭黑衣,更添了几分清冷萧然。从桌上取了剑,握在手中。此时,已经俨然是一个江湖剑客的模样了。

潋绡只是朝他看了眼。并没有说什么。

出了雪栀居,锦衣忽然停了脚步。

潋绡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锦衣看着潋绡,突然说道:“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微微一笑。自信而笃定,道。“统领之职一定会是寒祁地。”

潋绡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若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吩咐萝铃或寒祁去办。我已经传下令去,这三年里,一切听你号令。”

潋绡轻应了声。

“至于接手琼月庄一事,如今已成定局,我也不想说什么了…”锦衣眉峰微蹙,略显烦躁之色。

“我会小心的。”潋绡接上话道。

锦衣侧头看了看她,神色并不太高兴,但终究只是一声短叹。

潋绡轻笑了声,道:“好了,别为这事烦恼了,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锦衣撇了撇嘴角,并不言语,只是抬脚又继续往前走了。

潋绡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衣却突然又停了,蹙起了眉头。

前路行来地布衣男子,在这样的客栈之中,并不惹人注目。但却让锦衣下意识地将目光投过去。

走近他们身边时,那布衣男子脚步稍稍放慢了些,微不可察地朝潋绡浅浅一颔首,轻语道:“薄姑娘,外头地人估计是来求医的。姑娘若是嫌麻烦,还是从侧门出去吧。”

话说完,便又继续往前走了,在旁人看来,他们仅仅只是擦身而过罢了。

潋绡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朝锦衣看了眼。

他也正看着潋绡,目光清明。并不强求解惑,只是等待潋绡的答案。

刚才那布衣男子的话,锦衣自然是听见了,当然,也多少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既然他并没有避开锦衣,肯定是潋绡事先交代地了,锦衣不认为潋绡会喜欢留自作主张的人在身边。

果然,潋绡微微一笑,道:“他就是梧桐客栈的掌柜。”

此话一出,锦衣也大概了解那人在潋绡身边是什么样的位置了。

潋绡又道:“三年前,安源银矿一案,云家,还记得吗?”

略一思索,锦衣才道:“记得。安源银矿塌方一事,捅开了个滔天大案。牵涉其中的官员不计其事,当时父皇惊怒异常。而云家是安源第一富商,当时也被问罪的,满门抄斩。直到临刑前一天,才查清楚了,原来云家不过是被眼红之人拖下水而已,根本是被陷害的。”说完,锦衣看着潋绡,似乎明白了什么。

潋绡笑着说道:“梧桐客栈的掌柜名叫吴同。”

轻蹙了下眉,锦衣接话道:“云家一事,是姐姐帮忙翻的案吧。”

潋绡只是但笑不语。

“吴同…云潼!是他啊…”

“原来你还记得云潼这个人啊。”潋绡笑着道。

“当然记得。”锦衣轻轻挑了下眉头,虽已是不见了人影,仍是回头看了眼,道,“那年,我们在城里遇到他时,虽然一路逃亡,让他显得太过落魄,但那种目光太倔强了,让人很难忘记。所以后来我去查了他地身份。云家三公子,师从天剑老人,长年离家,所以抄家时才逃过一劫。来王都,也许是想劫狱。但一路上被追杀,到达王都时,早已经精疲力竭。”

潋绡笑了笑,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一身的伤,已经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可是,他让我觉得,他不想死,拼命在想要活下来。所以,我救了他。然后,他跟我讲了云家被陷害地事。我跟他说,只要他抛弃过去的一切,隐姓埋名,为我做事,我可以帮云家翻案。”话微顿,她又道,“所以,再也没有云家三公子云潼,只有梧桐客栈地掌柜吴同。”

“这样地人,最大的好处,便是忠心。潋绡只是笑笑,并不应答。

潋绡与锦衣从侧门出去地时候,走出不远,便遇上了之前在大厅里见到的那老少三人。

潋绡禁不住一挑眉。

锦衣却是略带戏谑地无声一笑。

那三人,灰衣老者走在前面,蓝衣少年和粉衣少女跟随在身后。他们并不避讳,直直地朝潋绡走过来。

微微一叹,知道避不开,潋绡也站定了。

锦衣只是抱着剑靠在墙上,神色淡漠,冷眼旁观。

啊算爬上来更新了

这几天郁闷死了,电脑坏了,怎么也搞不定!早已经习惯了电脑作为生活的一部分,突然没了电脑,睡也睡得不踏实了现在,好象…是正常了。但偶尔也会一卡一卡的。

而且,码字的过程中,两次,文档莫名其妙消失幸好不算什么大事,重新保存下文件就好。

可总是慌兮兮的,只好不时地备份下文件到盘。

话说前天,偶的盘已经废了,数据也没了。唉

上帝保佑,别再跟我折腾了

不然,真的得换电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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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宸州月石

走到面前时,那灰衣老者只是轻轻一颔首。后面的蓝衣少年,神色冷静,但却仍可以见到眉宇间隐约的忧虑。粉衣少女却是抿着唇,直直地瞪着潋绡,目光里似乎有些恼怒之意。

这莫名其妙的怒色,让潋绡有些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

然后,只听得那灰衣老者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东篱医仙薄姑娘吗?”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潋绡并没打算否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却不料,这一点头,那边的粉衣少女似乎一下怒火窜了上来,上前两步,脆声斥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爷爷就说你可能是那个医仙了。问那个小二,他居然说你不在。哼,一定是那个小二通知你的,居然想偷偷溜掉。你这算什么医仙啊!懂不懂什么叫医者父母心啊!”突然的一串话蹦出来,显然是当真怒极了,说得又快又急。

这让潋绡听得有些发愣,随后,总觉得有些可笑,禁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让那少女瞪大了眼:“你!…”她显然还想说什么,但这回,已经被身边的少年拉住了。

“石羽,别胡闹!”轻斥了声,他又转头看着潋绡,微微躬了躬身,道,“抱歉,舍妹失礼了。只因太过心急求医,还请薄姑娘见谅。”说话谦和有礼,衣着简单却不失精致,看来也是出身世家。

潋绡只是浅浅地弯了弯嘴角,对那少女的话,并无恼色。对这少年的致歉之辞。也是不置可否。她记得,刚才自己点头承认是东篱医仙时,那老者微微松了口气。而这少年,也是明显的一喜。

至于他们的来意。早已是不言自明了。

按理,该是由那老者道明来意地,但少年看似冷静,实则该也心中焦虑,此时既然已经开了口。便朝那老者看了眼后,接着说道:“在下石霄,家父身染恶疾,遍寻名医,却始终未见起色。听闻东篱医仙薄姑娘医术通神,此行便是为求医而来。还请姑娘救家父一命!”说完,头微低,拱手一礼。

潋绡却并不说话,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锦衣也一直只是冷眼旁观。但他看了看潋绡后,微微动了动嘴角,道出三字:“月石剑。”

锦衣这一开口。那边三人明显一惊,潋绡则是一下恍然大悟。道:“哦!宸州石家。”

那灰衣老者很快恢复了神色。朝锦衣看了眼后,笑了笑。赞道:“两位好眼力。”

那名为石霄的少年却是伸手握了握腰间的武器,若有所思地朝锦衣看了看。

但是,或许那不该称为剑。比剑要短许多,却比匕首要长一些。剑身笔直,据说只有单面锋刃。剑名月石,传说以月为锋,剑身光华流转,与日争辉。

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真正见过月石剑地人并不多。

对于那老者的称赞,锦衣只是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角。潋绡则是缓缓一笑,回道:“过奖。”轻轻一颔首,又道:“至于求医一事,你们…怕是被外界误导了。医术通神之说,纯属谬传。”

灰衣老者愣了下,少年石霄则是皱紧了眉头,而一旁那个被叫做“石羽”地粉衣少女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

那老者仍只是笑笑,道:“薄姑娘太过自谦了。”随后面色一正,道,“只要姑娘肯救我儿一命,任何条件,但说无妨。”

这时,锦衣却突然看着潋绡,旁若无人地说道:“其他先不说,你根本就没这个时间。宸州太远,只是一个来回,最快也要半个

潋绡没有否认,看着那三人,接话道:“所以…抱歉了。”

微微一颔首,潋绡便与锦衣打算离开了。

只是,没走几步,便听石霄急急地唤道:“且慢!薄姑娘!”潋绡并没有停。

他赶紧上前拦住去路。

这让潋绡禁不住微皱了下眉。

此时,少年石霄似乎犹豫着什么,朝那老者看了眼。

那老者说道:“将来,石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自己决定吧。”

然后,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从腰间抽出月石剑,递上前,说道:“以月石剑作为交换,但求姑娘宸州一行。”

潋绡没有说话,但神色间并不见喜色。

而锦衣轻嗤了声,道:“区区一把月石剑,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这时,少女石羽显然是怎么也忍不住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医仙医仙,这还叫什么医仙!”

这次,少年石霄没再拦她。气息沉重,似乎也有些恼意。但仍是冷静地抑制着。

潋绡忽然地轻笑了声,朝那少女石羽看了眼,才道:“医仙之说,不过旁人给的名号。事实上,称我毒仙…”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忍俊不禁,又是一笑,“或者是毒妖,会更恰当些。”

这话,明显让那三人有些意外。

锦衣却是禁不住低下头,显然这“毒妖”一词也让他有些想笑。

潋绡又接着说道:“我所擅长地,并非医术,而是毒术。学医,也是为了让毒术更加精进而已。对药物之类,或许算是了解。但病理之道,却也算不得高明。所以,抱歉,爱莫能助!”

说完,潋绡刚想离开,又被那少年拦住了。

这次,潋绡冷冷地一眼扫过去,明显的不悦。

那少年愣了下,但立刻说道:“家父可能正是中毒。”

“可能?”潋绡皱了下眉。

“是天医门的岳神医告诉我们,能救家父只有东篱医仙。但他并没有言明到底是何病症。”少年回道。

“又是那老头!”潋绡半是恼怒半是无奈地一句低语。谁也没听清潋绡的这一句低语,但至少,锦衣看明白了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