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和许铭栋坐的换成别人,许铭栋走了。

冯甜甜习惯性一撩头发,“我跟他还能聊什么,叙旧呗。”

“冯甜甜。”傅然脸色有些不悦。

“嗯?”冯甜甜不怕事地仰头瞧着人。

“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欠艹。”冯甜甜没脸没皮地笑。

对面那位仁兄孙宇泰轻咳一声,“喂喂,你们两个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围观群众的心情啊?”

孙宇泰好委屈哦。

傅然朝他点点头,一脸“慢走不送”的表情,“你走吧。”

典型的“有了相好忘了兄弟”说的就是傅然这种人,孙宇泰满脸委屈地离开了。

孙宇泰走后没多久,这两人也起身走了。

冯甜甜问他:“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定位器,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你?”

本来以为他会说纯属巧合,虽然十分不可信,但念在他态度良好,冯甜甜多半不追究,结果这人比她还不要脸,“不用装定位器,我闻着你的味道找来的。”

冯甜甜下意识接口问:“我身上什么味道?”

男人长长地睫毛一扇,狡黠一笑:“忘了……过来我闻。”

他手心向下朝她招手,声音故意压地极低,蛊惑般引诱她。

冯甜甜凑过身去,不料他突然低下头,鼻尖轻轻掠过她的唇,带着一丝微地酥麻触感,好像羽翼快而小心地拂过,带着一丝馨香。

男人闭了闭眼睛,享受般的轻叹一声:“甜香味。”

据说调香师的鼻子是很灵敏的,能闻到很多平常人闻不到的味道。冯甜甜微微一动,像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

睁开眼睛,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好看的长睫毛轻轻扇动,眼睛像子夜的星空,亮晶晶的,神采奕奕。

有那么一瞬刻,冯甜甜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高频率的跳动着,一台出了毛病的机器。

她怔怔看着他发呆,眼睁睁看着面前这张俊脸一寸一寸挨下来,最后两张唇严密地贴合在一起,两条细长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

“你的心跳很快。”男人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

女人沉浸在欢愉中不可自拔,喃喃地仿佛自语般:“你让我很动心,阿然。”

……

傅然驾车,车子飞似的奔往他最近的一处住宅。

几乎没有什么停顿的就到了。

这地方是别墅区,造价很高,冯甜甜以前没来过。

傅然头一次带她过来。

随傅然解开安全带欲下车,冯甜甜留了一个心眼,拉拉他的手,“我们要不要把脸遮起来。”

“怎么呢?”

“你都不知道吗,你最近频频上热搜,害我……”冯甜甜脑子一带拐,顿下想,没错啊,继续说,“跟着你受牵连……”

傅然闻言,低头看人,目光带着探究和玩味。

冯甜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刚要说话,傅然却是诡异一笑:“最近你也跟着我频频上热搜,是不是?我的甜心。”

冯甜甜心一抖。

抖完了,全身都在抖。

傅然他……

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嘿嘿”干笑两声,冯甜甜笑的极其僵硬,拼命保持一脸平静的样子实在太假了。

“傅先生,谢谢您的公关,还有我哥……”

“冯甜甜,”傅然倾身过来,亲了亲她的唇角,“我在追你之前早就把你的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清楚楚,你瞒不过我。”

仿佛一道清辉落入眼底,教冯甜甜睁不开眼,脑袋和思绪变的混混沌沌。

他说什么?

追?

他在追她?

什么意思?

冯甜甜脑袋拐不过弯来,从脚底心到背底心,背部有冷风吹着似的,不解地望着傅然。

傅然却转换了话题,“你不是有礼物给我,是什么?”

冯甜甜张了张口,从喉咙口奔出的几个字小心而又轻声:“你知道我的什么事?除了我幼时在白云山上的经历,还有什么?”

“你在这个城市中留下的一切痕迹,比你想象多得多。”

傅然回答她。

第二十九章

冯甜甜彻底呆掉。

什、什么意思?

傅然打开门, 率先走下车。

冯甜甜抓起包跟着出去。

他腿长, 走路生风,脊背挺拔卓然。

冯甜甜拿着手机低头看, 放慢脚步跟在傅然后面, 一辆摩托车开的飞快, 冯甜甜没注意, 傅然一个转身将人拉入怀里, 背对摩托车来的方向。冯甜甜吓了一跳,手上一松,眼睁睁看着手机滑脱, 大脑还在反应中,电光火石间, 傅然一个海底捞月,接住手机。

“拿好了。”他把手机塞进她手里。

冯甜甜轻轻吁了口气。

傅然却并没有转身, 看了她会儿,冯甜甜奇怪, 不明所以着, 傅然低头看向她的手,含笑道:“这么不舍得放开我?”

冯甜甜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放开揪着他衣角的手, 假装淡定地拍拍脸颊, 快速飘起的红晕难掩内心尴尬。

傅然忍不住揉她的头发,“呆。”

呆?

竟然说她呆?

不对,她竟然呆?

冯甜甜很奔溃, “请问傅先生,我全身上下到底哪个地方让你产生如此误会?”

这位傅先生明显不愿意和她深入探讨这个话题,搂过去,拐回家。

傅然的这套别墅可比小区公寓那里豪华奢侈几万倍,价格更不用说,住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普通人家哪个会把钱往这里扔。

傅然带她参观房子,其他倒没有新奇的,唯一把冯甜甜震撼到不行的是书房里整整一面的世界地图,傅然把窗帘拉上,昏暗的室内,他操控遥控器,就像ppt投影仪一样,原本暗沉的那一面地图墙一瞬间色彩斑斓,蔚蓝色的海面平静无波,宽阔广袤的黄色土地,绿波荡漾的热带森林,耳边轻缓的音乐声,仿佛置身于一个异度空间。

冯甜甜惊呆了,不可思议。这人真会玩,把整个世界搬到自己家里,她指着那一面面飘扬的红色小旗问傅然那是什么。傅然告诉她,他每走过一片土地,就在上面插一面小旗。冯甜甜认真数起来。数完以后,佩服道:“嗨,你去过的地方可真不少!”

傅然笑笑,“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环游世界,后来到了大学终于有机会完成梦想,从那时候起,我开始穷游,每到一个地方就在地图上标注,一直坚持到现在,差不多把地图上看得见的地方都标注了。”

冯甜甜抱着胸看他,淡淡的五彩缤纷的光撒在他的肩头、脸上、发间,他的声音很轻很远,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染了色彩般,别样吸引和诱惑,不需要过分渲染,那是阅历和经历,经过时间涤荡的人,时间会宽厚他。

冯甜甜第一次产生一种想法,想要更加认真地仔细地更加深入地去了解这个男人,沉下心来好好看看他。

她被他吸引住了,在某个瞬刻。

“高中地理你还记得多少?”傅然冷不丁开口。

冯甜甜侧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心不觉一跳,“还、还行。”

“玩个游戏怎么样?”

傅然起身,气息逼近,两手支在她面前的桌上,倾身低头看她,“嗯?玩不玩?”

视线平视,滚动的喉结,冯甜甜特没有出息地咽了一口口水,嗓音半哑,“……玩就……玩。”

“我先说游戏规则,”傅然故意停顿一秒,目光在她脸上一顿,继而下移,微微隆起的弧线若隐若现,勾了勾唇继续道:“分别向对方提一个高中地理知识,答错的脱衣服。”

冯甜甜歪着脑袋瞧他:“那要是脱光了怎么办?”

傅然眸光渐深:“你说怎么办?”

冯甜甜两手攀住他脖子:“我好歹一介文科生,别怕哦傅先生。”

傅然笑笑:“你先问。”同时手掐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冯甜甜蹬掉鞋子两条长腿勾住他的腰。

傅然将人抵在墙上,额头抵住她的,气息相缠,“脱光了就在这里艹你。”

冯甜甜脸颊轻轻贴着傅然摩擦,声息带喘,“在酒吧的时候……你就想艹我了吧……”

男人的手指沿着细滑的大腿根,撩起她的裙子褪到腰间,冯甜甜按住他手,“猴急什么,听好了,我的问题……”

趴伏在他耳边吸气道:“赤道平面和黄道平面的夹角几度?”

“黄赤交角是地球公转轨道面和赤道面的交角,也称为太阳赤纬角或黄赤大距,地球绕太阳公转的黄赤交角大约为23°26\',冯小姐,现在轮到我问,一个简单的,听好——”

“世界上哪几个渔场是寒暖流交汇下形成的?”

冯甜甜默默想了几秒钟,只记得北海道渔场。

傅然顺手帮她把外衣脱了扔在地上,“记好了,受寒暖流交汇形成的这几个渔场分别是:日本的北海道渔场,加拿大的纽芬兰渔场以及英国的北海渔场。”

冯甜甜隐隐约约想起来。

脱了外套,身上只剩下内衣和打底连衣裙,冯甜甜大脑飞速转动,毕业那么许多年,能忘的早就忘了,谁会把那些平常生活中压根不可能用到的知识点倒背如流?冯甜甜觉得傅然和自己一样,没有那么厉害,人的记忆有时候会有缺口,不相信傅然回回能赢。

清了清嗓子,冯甜甜正经道:“请你告诉我气温的分布情况?”这个知识点是她印象最深的,铁定傅然回答不出。

傅然弯了弯唇,一字一顿,“答案有点长,听好了:一般低纬度地区温度高于高纬度地区;山下气温比山上高;暖流经过地区比寒流经过地区高。”

卧槽!

冯甜甜不敢相信,秒杀他的想法渐渐趋于微弱,现在只求他出的题目简单一点。

“好啊,亲我一口就简单一点。”傅然指着嘴唇,手上力度不减,将人更紧地揉进怀里。

冯甜甜凑近些,象征性地在他唇上点了点,被傅然一口咬住,带笑道:“这种程度就叫我简单,我教你……”问题还没问,豆腐先被吃完。

傅然转身到桌前,把冯甜甜放在上面,手指撩起被他褪至腰间的裙子,“这局让你赢,等下你问,我回答对,从这里撕开。”

傅然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脱掉,扔在地板上,露出来的肉体让人食欲大振。冯甜甜舔了舔嘴唇,脱掉鞋子的脚尖点了点他的大腿根,勾引道:“有本事把裤子也脱了。”

男人却是一勾笑:“不急,我会一件一件帮你脱干净。”

“没那么容易。”冯甜甜晃着一对大白腿儿,模样勾人,“太阳大气层结构的组成?”

“从内到外,光球层、色球层、日冕层。”不费吹灰之力。

“我帮你脱还是自己动手?”

冯甜甜勾了勾肩膀,“你来。”

傅然低头看她,他没有真的去撕衣服,手绕到后面,拉开裙链,整个人剥出来。

女人像一颗又白又嫩的笋,饱满的胸,内衣裹不住的呼之欲出,男人视线定在那团火红的玫瑰上面,一把扯掉她的内衣,bra无声落在铺着厚实地毯的地板上。

冯甜甜仰头朝他笑:“怎么样?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白红相交,异常惹眼,傅然低头看会儿,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忽然一笑,有些无奈似的,轻道:“妖精。”低身过去亲了亲她的胸口上那团玫瑰纹身,继而一路攀升,在细腻光滑的脖子上种下一颗草莓。

末了,胀满情/欲的眼抬起,气息不稳地问她:“那颗痣惹你了?”

冯甜甜昂着头,一手去解他的裤腰带,另一手伸进他的裤子里,握住那一把,明显感到男人全身一僵,方满意笑道:“就是惹我了。”

全身的火被这个女人勾起,他将人从桌上抱起,滚在地上,准备好好惩处她,冯甜甜却机敏一躲:“很遗憾傅先生,特殊时期,不能帮您泄火了,您委屈点儿,自行解决。”

第三十章

周三还没到, 冯甜甜却感冒了, 就像一场埋伏很久有备而来的突袭,去印尼的计划只能搁置——新的一轮病毒悄无声息蔓延, 这势头和当年的sars有的一拼, 人人自危, 她连市大门都走不出去。

感冒发烧的女人不乖乖在家养病, 戴着口罩跑东跑西, 分秒必争赚钱,她从仓库点完货回来脑袋晕的走不了路,却还坚持自己开车回家, 开出几百米以后,转弯口和一辆冲出来的面包车撞个满怀, 强冲击力度下,安全气囊也救不了, 人当场就撞昏过去。

傅然接到冯天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冯天语气低沉, 不住叹气, 说情况非常不好,你自己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你自己过来看一下”这几个字让傅然浑身一震,会也不开了, 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留下一干惊讶的员工,这样的慌乱匆忙根本不像傅然这种人身上会出现的情况。

车子飙到一百码,连闯两个红灯到医院。傅然一路风尘仆仆, 头发乱了领带松了,大厅站满等电梯的人,他等不了,走安全通道直奔五楼。

急救室门口,冯天两手抱头坐着,傅然心跳加剧,乌云悄悄积聚在头上,随时准备给他来一场大暴雨,他顿了顿脚步,吸口气的时间,很快恢复过来,笔直矫健的长腿快走过去,叫了一声“冯总”。

冯天慢慢从手掌间抬起脸,傅然注意到他的眼眶微红,心里紧了一下,抬头去看急救室门口那盏一闪一闪的大红警示灯,那红色就像她胸口那朵玫瑰,扎心惹眼。冯天看他会儿,神色缓和些,哑声说道:“甜甜怀孕了……”

接下去的话让傅然手脚冰凉。

“……孩子没了……”

他站了足足一分钟,从头到脚都是木的,无法动弹。

隔了好久好久才消化这句话。

“她人呢……情况怎么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发抖的声音,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发颤。

冯天摇摇头。

两人同时向急救室望去。

他和甜甜的第一个孩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曾经存在过,却没了。

他差点就要做爸爸了。

挫败和自责感差点要将他击垮。

好像一瞬间苍老憔悴沧桑了好几岁,背脊弯下来,傅然脚步沉顿地走向冯天边上。

在煎熬中等待,时间像一把钝刀,锯拉着锯拉着,耐心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

傅然从未感到如此烦躁和不安。他松开领口,站起来,冯天将人按下,“甜甜命硬,不会有事的。”

傅然不解地看了眼冯天。

“十五岁那年,快死了,最后还是她自己挺过来的。”冯天用一种故作轻松的口吻说道。

傅然的脸色没有异常,心却猛的紧缩。

“甜甜没有告诉过你她以前是在庙里长大的吧?”

傅然似真似假地“嗯”了声,听冯天继续讲下去:“她是我爸的私生女,生下没多久就被亲生母亲扔掉了,我爸那几年一直在找她,直到去世都拜托我一定找到她的下落,后来我辗转多地终于打听到她的下落,我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说到这里,冯天顿了顿,似在回忆。

“她得了什么病?后来怎么好的?”傅然问。

冯天看向急救室门口,很快回过头来:“是一种怪病,我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全身起红点,那时候已经晚期,整个背上胸口脸上都是一颗颗的红点,痣那么大小,一发起来全身烧灼,她疼的在地上打滚,整张脸扭曲,很恐怖,到了后期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进食。我连最坏的准备都做好了,等她去了以后就把骨灰移到我家祖坟去。”

“后来呢?”

“有一天,庙里的师父把我叫过去,告诉我她那里有一种草药,也许可以试试,我听了当然很开心,但是那东西副作用很大,也就是非常狠毒,用完之后不保证奏效,而且会有很强的副作用,我当时很犹豫,回去看到甜甜那么痛苦的样子,我连一分钟思考也没有,死马当活马医给她用了。”

“那药有效了?”

“是的。”冯天脸上慢慢绽出一点微笑来,“她越来越好了,恢复了健康。”

“副作用呢?”傅然问。

冯天摇摇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不好的症状,而且有一点非常奇怪,我的妹妹在那以后一下子变漂亮了,”冯天回忆着,自言自语的说,“不错,就是那几年。”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女孩步入青春期的阶段,女大十八变没什么好惊讶的。

倒是冯天的这番话,让傅然想起一件事:“你说红点像痣一样?”

“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傅然脑海中一瞬间闪现出冯甜甜胸口那颗红痣,来不及去细想,急救室的灯忽然熄灭,门打开,冯甜甜被推出来。

两人赶紧过去,冯甜甜紧闭着眼睛,麻醉还没过去。

人是救过来了,孩子没了,病人很虚弱,需要静养。

傅然紧紧抓着冯甜甜的手,跟着到病房。冯天叫了晚饭送上来,傅然没心情吃,坐在床沿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冯天在门口站了会儿,退出去之前说:“晚饭放在桌上了,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人醒了给我打电话。”

麻药退下,冯甜甜意识恢复,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九死一生,差点从鬼门关回不来。艰难睁开眼睛,满目温和的黄光,刺进眼睛,动了动手,才发现被人紧紧抓着。

傅然睡的浅,醒来看见她睁着眼睛瞧他,嘴角勾着,笑容很苍白。

问她要不要喝水,站起来拿水壶倒水。

喝完水,冯甜甜看着他,目光清澈平静。

男人泛青的下巴,头发有些乱,领带松着,冯甜甜笑,“一点都不帅了。”

淡黄的光环绕着她,瓷白的脸虚弱几近透明,让人心疼的苍白。

傅然手指触了一下她的脸,“睡会儿,我陪你。”

冯甜甜摇摇头:“睡不着。”

她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哥呢?”

“有事走了。”

“哦。”她轻轻笑,半真半假的,“还是你好。”

她伸手拉他的手抱在怀里,光落在男人的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很亮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