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先动之以情,乌拉纳喇氏在心里喝彩。

  

  “臣妾斗胆,以四贝勒的身份,臣妾自认符合行吻手礼的两项要求。”

  

  好样的,谁敢说不符合?如果说不符合,不就是变相指皇上到欧洲连上层贵族都轮不上?小十六瞪向老八股,一脸得意,跟庶福晋斗?等着吧,你。然后他一脸崇拜地看向佟淑兰,庶福晋,继续加油,踩死这只老乌龟。

  

  “而之前臣妾不愿辩驳,是因为臣妾看出这位大人,是个只知大清而不知天下的人,与这等人理论,无疑于对牛弹琴。臣妾知道皇上是一位博学多才,胸怀大清而知天下之人,自然不能与此等人相提并论。”

  

  “你……”老八股气得手指乱颤,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倒,老泪纵横:“皇上……此女一派胡言,非但无视礼教伦常,现在还变本加厉,罔顾……”

  

  所有人都偷偷看向康熙,他显然根本就没有听那涕泪交纵的哭诉,而是在喃喃自语。李德全听到了几句:“只知大清而不知天下,胸怀大清而知天下。”看来老学究的处境不妙啊!

  

  “说得好!”康熙一拍扶手。

  

  众人一脸哑然,开始重新审视跪在厅中间的老八股,他刚刚说了什么?有谁听清楚了没有?老八股也一脸欣慰地扬起了涕泪交横的老脸。

  

  “好一个只知大清而不知天下!好一个胸怀大清而知天下!来人赏!”

  

  胤禛和福晋忙出列,跪在佟淑兰身旁,谢赏。大伙也是一脸欣慰,这才对嘛。

  

  康熙又看向老八股:“我说方庭啊,胸怀大清固然没错,但那还不够,还要知天下!”

  

  “喳。”

  

  “你们也都该牢记。”

  

  “喳。”这次厅里厅外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轰然而应。

谁是奸商

  也许是为了给老学究一个台阶下,也许是为了张显康熙还是很重视传统礼教的,毕竟这个方庭是康熙选了又选,挑了又挑才为自己儿子选中的老师,可见其人在文人之中的声望。康熙提示胤祉拿出他的书画珍藏,翰林陈邦彦也趁机拿出了自己编辑的唐宋元明的题画诸诗,请康熙点评。

  

  与此同时,顾铭将佟淑兰介绍给了一班宫廷画师。

  

  郎世宁大为惊喜:“露西亚,你画画,画得很好?是哪一方面?人物、山水还是花鸟?(西班牙文)”

  

  “请讲意大利文。这样你的翻译不会无聊,其他人也听得懂。(西班牙文)”佟淑兰才不想一边回答一边作翻译,她可不抢别人的饭碗,人家可是要养家糊口的。

  

  “啊!抱歉。(意大利文)”郎世宁向周围抱了抱拳,接着他又用意大利文问了一遍。傅世山忙作了翻译。

  

  “花鸟。特别是向日葵!堪称一绝。”顾铭抢着回答:“庶福晋在这一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她当众所画的向日葵据说画完当时便引来彩蝶无数。可惜的是,在下虽然曾经斗胆,在画工上指点过庶福晋一二,却未能有幸亲眼目睹彩蝶纷飞的盛况,真是太可惜了。”嘴里说着可惜,顾铭得脸上却充满了骄傲。

  

  顾铭的话再次引起郎世宁的惊叹:“亲爱的露西亚,请务必让我欣赏一下你的画作,这太不可思议了。“傅世山作同步翻译,当然,亲爱的三个字很自然地被省略了。

  

  “只可惜庶福晋志不在此,自从她画了那幅引得彩蝶无数的向日葵后,就再也不愿提笔作画了,此乃大清画坛的巨大损失!”另一位南匠痛心疾首。

  

  乌拉纳喇氏好笑地看向佟淑兰,想看看她有没有脸红,只可惜某人脸皮够厚,什么颜色变化都没有。事实上,某兰根本就没觉得有什么可以羞愧的,因为顾铭讲的都是事实,没有任何虚构的成分,她自然可以坦然承受这种赞扬嘛。

  

  虽然明知这些人之所以会如此热情,完全是源自于自身对画画艺术的狂热,即便是如此,胤禛对于郎世宁热情的意大利语腔和顾铭等人对佟淑兰的趋之若鹜仍然感到心烦意乱。

  

  “郎神父称你为露西亚?” 胤禛岔开话题。

  

  乌拉纳喇氏太过熟悉胤禛了,因此很自然地感觉到了话语中的一丝火药味儿。

  

  佟淑兰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爷会突然插嘴。她忙屈了屈膝,低头回答:“回贝勒爷的话,是。露西亚是西班牙最常用的女性名字。上次郎神父问起妾身的名讳,妾身觉得若只告知他姓氏,以神父现在的汉语水平未必念得清楚,若告知他妾身的闺名,则绝对是于礼不合地。可神父到大清的时间不长,对于大清的礼教规范一无所知。有道是不知者不为罪。因此妾身思前想后便给了他一个西班牙最常用的名字,以便神父称呼。“

  

  “傅世山。”胤禛顺势而下。

  

  “下官在。”

  

  “找一个礼仪官,我要郎世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知我大清所有的礼仪规范。”

  

  “喳。”

  

  周围一片安静,虽然四贝勒的声音不大,但脸上严肃了一点,一些聪明的人暗自在猜测,不知道郎世宁是哪里得罪了四阿哥。正巧康熙点评完了诗词,在看画了,命人让那些南匠们过去。自然谁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纷纷告罪离开,郎世宁也被很够意思的傅世山拉走。

  

  “淑兰。”乌拉纳喇氏等人散了之后才开口。

  

  “福晋。”佟淑兰忙作低头认罪状。

  

  “回去后把《女诫》抄10遍。”

  

  “是。”

  

  “不要以为平时我纵容你,你就可以胆大妄为。”

  

  “淑兰不敢。淑兰知错了。”然后佟淑兰加紧几步捱到乌拉纳喇氏身边:“福晋,我前儿个在书房里发现纳兰容若随皇上下江南时留下的诗词集。”

  

  “你想说什么?”

  

  “淑兰知道福晋对于有南唐后主遗风的纳兰诗词很喜欢。如果向院主人暗示,当然那位大人肯定会很高兴将诗词集送给福晋。事情虽然小,不过贝勒爷万一知道了一定不会高兴。”

  

  “的确。”

  

  “所以淑兰想,《女诫》淑兰一定会抄,为了表示悔过之心,赶明儿个一早,淑兰就将第一份罚抄给福晋送去。至于另九遍《女诫》何不改为抄纳兰诗词集?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不知福晋意下如何?”

  

  “你啊,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在外面不比在自个儿府里,该避的嫌疑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落人话柄!”

  

  “淑兰谨记福晋教诲。”

  

  “那明儿个一早,先交一份《女诫》。”

  

  “谢福晋开恩。”

  

  两人说完追上了胤禛。等两人离开,离她们原来站的地方不远的树背后转出两个拿着酒杯的人,一个是对书画不感兴趣的十阿哥胤誐,一个是只对书画的市场价格感兴趣的九阿哥胤禟。

  

  胤誐摇晃着酒杯:“这个女人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今儿个算是见彻底了。九哥,你当初输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你该庆幸四哥没有让这个女人管理他手里的一部分买卖,不然你恐怕要喝稀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