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看了一场激烈的骑射比斗之后,再倾听这样的仙音妙曲,不得不说是一种十分令人愉悦的享受。

一曲结束,众人送上阵阵掌声。

第二位上场的是坤焱宫的宫廷乐师,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有如鸟鸣凤啼,空谷惊弦,气势不凡。没有对比不知道高下,若是前一首曲子为“超凡”,那么后者则称得上“入圣”了。

染袖听完,却觉得与这两人想比,戚隐似乎更加出色一些。忍不住朝戚隐望去,只见他闭着眼睛,手指像在拨弦一般轻轻舞动着。染袖知道他听不见,如此模样可能是在作新曲。

染袖笑了笑,转头看向广场。坤焱宫的宫廷乐师获得了曲乐魁首,受封“天曲博音”之名,因为他是曦国人,所以在之后还会封三代官身,赐问昭金牌,不过这些需要五年之后才能兑现。

上午的表演完毕,众人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可去殿中用膳,也可在内侍带领下游园。

因为要提前做准备,所以下午的武斗,染袖等人是无缘得见了。斗舞的表演场所在湖心花台,这是乾王特意安排的。染袖的“莲台水袖”已被传得神乎其神,乾坤两王如何愿意错过?

正在房中画眉的染袖只听得外面隐隐传来欢呼声,显然又是一场精彩的比试,不出意外的话,武斗的魁首必然也是荒野战士。自从乾坤大比施行起来后,每一届的骑射和武斗几乎都被荒野之漠包揽了。

不多时,太监过来通报,染袖与戚隐被带到离湖心花台不远的阁楼中。透过窗子,她见湖边已经摆好了桌案,食物酒水一应俱全,席间侍女穿梭,悉心伺候。趁着品酒赏景的时候,乾坤两王又选出书法、绘画、刺绣等项目的魁首,一一进行封赏。这些皆是由在场的众人投花签决定,运气也占了两分。毕竟魁首与头名不一样,属于锦上添花,与原有的奖励并不冲突,只是名望更高而已。

随着几声钟鼓的敲击声,斗舞表演正式开始。首先出场的是南曦国的斗舞头名,一位来自素国的舞者,她表演的是一支彩扇舞,她的彩扇可不是寻常用的小纸扇,而是一面几乎有半人多高的巨扇,扇骨由铁木所作,坚硬结实,而扇面则由彩绸织就,绚烂如层层彩云。

舞者围绕彩扇轻舞,或勾或绕,始终保持彩扇不倒,最后□时,舞者一脚踩在一端,另一脚则将扇面撑开,整个过程,彩扇都稳稳地立在地面之上,不曾倾倒。这一表现博得众多喝彩之声。

染袖亦暗中点点头,这名舞者的平衡感非同一般,舞姿亦十分优美,确实当得上头名。

准备开始了。戚隐在桌上写到。

染袖点头,缓缓起身。

在最后那场表演中,因为一条蛇的意外,他们原本排练好的舞蹈和曲子已经有所改变,于是两人干脆就按照那次的变动重新整理了一下,使得曲子转折更加自然,舞蹈表现更加流畅。

两人分别做好准备,一人站在湖心花台之上,一人蹲坐在莲台上,顺水飘到湖心。

在场众人都早已听过莲台水袖之名,有些人甚至观看过一回,但如今再见,仍忍不住期待,更不用说只闻其名的其余人。要知道在外间,以染袖跳舞为原型的木雕或绘本等物卖价节节攀升,供不应求,其人气可见一斑。

而染袖也确实没让众人失望,再次展现出了她那令人叹为观止的高超技艺。

长袖一舞莲花开,银珠落盘漫天雪,涟漪水韵凌波步,如梦如幻仙临尘。

乾王看痴了,他知道染袖善舞,却不知竟然高超若此。在第一次听闻染袖获得了头名之时,他甚至还有些怀疑,以为是有人在暗中帮忙,比如离若。但如今看来,确实是惊才绝艳。原来他一直小视染袖了,这个小女人给他的惊喜真是接连不断。

坤王亦看得颇为出神,冷漠的眼中难得露出几分惊艳。他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却没有一人能给他这样的震撼。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染袖这一舞表现出了某种特殊的韵律,几乎达到了术的层次。一名普通的小宫女,竟有如此身手,实在是颇令人玩味。

这一舞结束之后,不知有多少人将长夜难眠,又不知有多少人会将染袖当作梦中天人。他们或许没有看清染袖的容貌如何,但其轻身曼舞的姿态却已深刻于记忆之中。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一般舞蹈都不再能入他们的眼…

这一舞,被誉为不可复制的绝世之舞,经过乾坤大比,名传诸国。

后来乾王还请了最好的画师将舞姿绘下,再交由史官载入史册,列为曦国之最。

“乾鑫宫染袖,舞姿卓绝,翩若惊鸿,特赐‘御袖惊鸿’之名。”

染袖同戚隐一起上前谢恩。她本就容貌出众,再加上精心的妆点,优雅的仪态,温婉的微笑,更显得绝美无双,一路过来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谢礼完毕,他们正准备退下之时,一人突然越众而出,单膝跪地道:“在下荒野坎焰,请求乾王陛下,将宫女染袖赐婚于在下。”

此言一处,众皆哗然。一方面佩服坎焰的勇气,一方面也暗笑他的不自量力。

乾王也是一愣,颇有不悦道:“坎焰,若是一般宫女,朕也就答应了,可染袖乃斗舞头名。”

坎焰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有获得名次的人都拥有五年不菲的收入,尤其以头名最盛。

坎焰不慌不忙道:“在下自知,所以想与陛下缔结一个五年之约,五年之后再将染袖许配于在下,届时,在下将奉上丰厚的嫁妆,甚至不惜以烈焰之花为媒。”

众人又忍不住惊呼一声。

荒野之漠号称贫瘠之地,但此处出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烈焰之花,可解百毒,延年益寿,曾经有人靠着一朵烈焰之花活过了一百五十多岁,其珍贵可见一斑。然而烈焰之花生长在火焰峰,除了荒野勇士之外,外人根本无法靠近,灼热的气息随时能令人窒息或者感染火毒。

坎焰这烈焰之花的嫁妆,不可谓不重。即使是乾王恐怕也会心动。

染袖微微愣神,望着坎焰的背影,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甚至还没看清这个男人的长相,也没料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只是一支舞而已,就能引得一个陌生男人当众求婚?虽然她不喜欢皇宫,但也没打算糊里糊涂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况且她已非处/子之身,这个时代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

她抬头看向乾王,若只是寻常财物,即使再丰厚她也不认为乾王会定下这个约定,但烈焰之花的诱惑力却是一般人难以抗拒的。她自视再高,也改变不了自己只是一名小小宫女的事实,难道她还能抵死不存吗?

不但染袖有此担心,禹昊、离若、夏末涵等人都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乾王,会答应吗?

第42章 无题

所有人都望向乾王,现场的议论声也逐渐小下来。

乾王神色平静,看不出喜乐,半晌才开口道:“朕听说烈焰之花的花期不定,且不易保存,所以五年之后你是否能实践你今日之言犹未可知。”

坎焰脸色一变就准备反驳,只听乾王又道:“朕自知荒野勇士皆是一诺千金的英雄,然五年时间的变数实在太多,朕无法和你定下这个约定。”

坎焰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染袖等人则同时送了口气,谁知乾王还有下文:“坎焰,你何不五年之后再来请婚?朕可以答应你,这五年之内都不会将染袖许给他人。”

坎焰眼中一亮,高声道:“多谢乾王陛下成全,五年后在下一定带上烈焰之花前来请旨。”说完,长揖一礼。

不远处的染袖闻言,脸上虽无异状,心中却是愤怒无比。乾王终究还是觊觎那朵烈焰之花,五年之内不将她许配给别人?可笑,自己就是他的女人,莫非只要坎焰拿出烈焰之花,这个男人就可以将她卖了?或者利用五年待价而沽?

在面对实际利益时,乾王终究还是薄情寡义了一些。不过退一步说,此事对自己也未必没有好处,那就是五年之内都不用担心被封为嫔妃,宫女的身份虽然低微,但只要有机会,自己还是能重获自由的。也罢,她对乾王的殷勤伺候也不过是利用,只要没有赌上自己的心,她就能从容应对。

正在沉思间,坎焰已经长身而起,并且转身朝她走来。染袖抬头就望见一对仿佛火焰般的赤色眼眸,带着某种猛兽的凶狠,盯得人浑身发冷。

坎焰走到染袖身边停下,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染袖拼命压抑自己想要与之对抗的**,微微垂眼,掩去那种面对危险时的警惕之色。

“等我,五年之后你将是我坎焰之妻。”坎焰如此说道,然后绕过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坎焰一离开,染袖就忍不住呼了口气,她也不想多留,向乾王的方向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之后的宴会举办得如何,染袖并没有太留意,脑中始终有一双赤色的眸子萦绕,搅得她心神不宁。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太可怕,若真嫁给他,那还不得天天做恶梦?好在有五年的缓冲,不用急。

三天后,乾坤二王在大殿之中对入选的参赛者们授赏。

所有人都获得了一枚印鉴和一册文书,文书中仔细罗列了奖励明细。染袖的印鉴上刻的是“御袖惊鸿”四个字,以后每一分收入到账,都需要她盖印坐实。

授赏完毕,公告天下,同时举国欢庆乾坤大比的顺利完结。

在外数月的染袖也终于再次回到了乾鑫宫,夏末涵为她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祝贺她获得斗舞魁首。离若和禹昊都送了礼物,特别是禹昊,他因为下注在染袖身上大赚了一笔,而且作为推荐人,他还能享有不菲的分红。今后在所有皇子中,他算是私库最丰的一个了。

染袖也买了礼物回赠给云舒宫的众位,人人有份。对于染袖,泉声、松韵等人基本已经嫉妒不起来了。当一个人只比自己优秀几分时还有一争高下的想法,但若此人比自己优秀数倍甚至数十倍,那么就只剩下仰望的份了。

这一次云舒宫可谓出尽风头,一名宫女竟然能打败来自各国的舞技高手,赢得至高荣耀,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一时间,云舒宫风头无两。为此,太后还特别召见了染袖,并给予了嘉奖。皇后、秦贵妃、卫淑妃的赏赐亦紧随而至。

同时乾王下令,染袖可见三品以下的嫔妃而不跪,宫服特制,品位由五品尊等宫女提升为三品御司。从今之后,一般嫔妃都要对她礼待三分。

几天来,染袖光是接赏就接得有些手抽筋,她现在大概是整个乾鑫宫最富有、也是地位最特殊的一名宫女了。即使是皇后也暂时不敢再算计她的性命,五年之内,她的生死都是朝堂内外所关注的。

染袖如今的身份已不再适合住在一般的宫侍房,乾王本来想顺理成章地将她调到自己身边,但在夏末涵和染袖的请求下,最终决定将云舒宫旁边的玉苑分给了染袖。名义上她是御司,但实际上还是做着以前的工作,只是一些杂活不再需要她动手,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服侍夏末涵和禹昊。

玉苑,位于云舒宫之后,面积虽不大,但环境清幽,本来是作为附近嫔妃游戏休养之所,后一直空置着,直到染袖入住。

“染袖御司可在?”此时刚过午膳,染袖正准备睡了午觉就听到外面有人拜访。

染袖走出来,见门口站着三名女子。这三人染袖都认识,乃是宫廷舞坊的女官,分别名为棠梨、素蝉、挽珞。

染袖将她们请进来,一一倒上茶。

“想必御司大概已经猜出了我等的来意。”棠梨倒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染袖笑了笑,此次大比,乾鑫宫的舞坊几乎全军覆没,仅仅是在群舞上拿了个第三。这是历届以来最差的成绩,即使乾王没有怪罪,她们也觉得脸上无光。

棠梨又道:“御司舞艺卓绝,我等万分仰慕,故来此厚颜相请,望御司有暇时,能来舞坊指导一二。”

染袖柔声回道:“能得棠梨姐姐亲自来请,染袖荣幸之至。若有暇,染袖必会造访,指导不敢言,相互学习才是真。”

棠梨几人没想到染袖竟然如此和气,要知道每一届夺得魁首的人都非等闲之辈,不仅仅是技艺高超,同时需要具备一定的心计和才智。而一般这样的人,才气与傲气兼备,特别是获得荣耀之后,或多或少都会表现出几分骄傲与得意之色。

可是眼前这名女子依然宠辱不惊,和煦如风。这不仅让棠梨等人对她高看了几分。

“太好了,我在此代表舞坊竭诚欢迎御司的到来。”棠梨等人起身向她福了福。

染袖忙道:“几位姐姐太客气了。”

她之所以答应也有她自己的考量,舞坊的地位虽不高,但她们常常出入各个嫔妃的宫室以及皇帝大臣的宴会场所,耳目张明,小道消息不少。而且她还可以借此躲避一些麻烦的应酬,一举数得。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棠梨见时候不早了便准备离开。

染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几位姐姐请稍等,我还有一样东西想送给几位姐姐。”

棠梨等人对视一眼,站在原地看着染袖进入内屋。

不多时,染袖拿出一本书册,递上前道:“这是此次斗舞期间,我所跳的三支舞的舞步和技法,不知几位姐姐可有兴趣看看?”

棠梨脸上露出喜色,忙慎重地接过,翻了几页,笑道:“御司有心了,我等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染袖笑道:“皆是爱舞之人,毋须言谢。”

棠梨这会对染袖的印象已是极好,性格温婉,待人和善又不失圆滑,这样的人才能在宫中如鱼得水。若说之前棠梨只是因为染袖的舞艺而结交的话,那么在真正接触后,她便决定尽可能地与她打好关系。

几人再次谢过之后告辞离开。

是夜,染袖沐浴完后便早早地上了床。今天轮到松韵去禹昊那里陪夜,她不用早起,可以睡个好觉。

临近子时,门口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警觉性极高的染袖立刻睁开眼,保持着睡姿没有动,只是凝神细听。

尽管脚步声刻意放轻,但染袖还是猜出了来人身份——乾王。

这段时间乾王忙着招待外宾,处理国事,基本没有时间来云舒宫,却不想今天会突然而至,还弄得像做贼一样。

她又想起数天前他答复坎焰的话,暗自咬牙切齿。要是在原来世界,这丫早被她折腾至死了!

耳边又传来衣服摩挲声,然后就见一个身影跨上床,理所当然地钻进被子,两只手也老大不客气地给她宽衣解带起来。

湿热的吻一一落下,肌肤相亲的摩擦感令人颤栗。

“唔…”染袖假装不适地呻yin一声。

乾王的动作顿时放慢,呼吸却是愈加急促,一边低头在染袖的胸前轻吻着,一边揉捏着她圆润的臀部,下面也不老实地在si处摩挲。

染袖装不下去了,顺势“醒”来,正要大叫,就被乾王用唇堵住了嘴,一手抬起她的腿,一个挺身就进去了。

“嗯…唔…”唇舌交缠,旖旎无限。

“别叫,是朕。”乾王放开染袖的唇,□仍在抽动,说话的声音也随之粗重。

“皇…皇上…唔…别…”

乾王听到染袖嚅嚅的声音,攻势愈加激烈,一时间谁也顾不上说话了。

片刻之后,乾王餍足,抱着染袖静静地躺在床上。

突然感觉枕着染袖的手臂上一阵湿意,还有些烫人。乾王伸手在染袖眼角抹了抹,轻声问道:“怎么了?”

染袖细声道:“皇上,皇上不要把奴婢嫁给那个叫‘坎焰’的男人吗?为何还要来…来…”

乾王叹息一声:“朕怎么舍得将染袖送给别人?当日那么说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荒野勇士个个武艺精湛,性情桀骜,不到万不得已,朕都不愿意与之交恶。”

“那若五年后,坎焰真的拿到了烈焰之花呢?”

“呵,烈焰之花没有那么容易拿到的,即便真的拿到,朕也没说一定会将你嫁给他。到时候朕会让他问你的意思,只有你同意才能作准。”

染袖一时间倒是猜不出乾王这话是真是假,不过表面上还是高兴地应道:“真的吗?真的吗?皇上真的不是真的要将奴婢送人?”

“是,朕真的不是真的要将你送人。”乾王的声音似乎颇为愉悦。

染袖环住乾王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了一吻以示感谢。

乾王眼神一暗,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倒身下,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好吧,与这个男人的关系还得维系,就当是定期床伴吧…

第二天,乾王一大早就离开了,染袖直到中午才起来,收拾妥当又准备开始波澜不惊的一天。

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天,皇后在宫外召来了一名女子,以陪伴之名暂住皇后别宫…

第43章 安如瑾(一)

乾王来到太后所在的康宁宫,问安过后便说出来意:“母后,朕想将夏昭仪提升为一品贤妃。”

太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似乎对乾王的决定毫不意外,过了片刻才说:“夏昭仪品性贤良,教养禹昊有功,其下的宫女染袖更是为我朝赢得了莫大的荣耀,确实应该给予足够的封赏。”

“那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她毕竟威信不足,哀家将三司交给她打理便是存了培养之心,然而一段时间观察下来,她处事温和有余而严谨不足,对待犯错之人太过宽厚,这样是无法服众。夏昭仪毕竟出身不高,见识气魄稍欠三分,商需要一些时间磨砺。倒是…”

乾王挑了挑眉,问道:“倒是如何?”

太后却没有再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其实她想说的是“倒是她的那名宫女机巧能干,处事圆滑,宠辱不惊,是个能当大任的”,只是这样的话她不便说出口,仆强于主本是大忌,可云舒宫的这对主仆却很有意思,一个不求荣华,一个不求名分,相处合宜,相互信任,这种情况在后宫中实属罕见,她倒是很想看看她们能走到何种地步?

“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觐见。”一名宫女进来禀告道。

乾王一听,起身道:“母后,皇后大概是要找您话家常,朕就不多留了。”

“皇儿,对皇后,你也不可太过苛刻,她出身高贵,难免带着几分傲气,无法像一般妃子那样服低邀宠,这是个端庄自爱的女子,你应该尊重她。”

“孩儿明白。”乾王行了一礼,“孩儿先告退了。”

太后点点头,然后叫宫女请皇后进来。

乾王跨步走出康宁宫,跟皇后打了个照面。

皇后向他行礼:“皇上安好。”

“不必多礼。”乾王点头道,“好好陪太后她老人家说说话,她很喜欢你。”

“是。”皇后应了一声,见皇帝准备离开便又开口道,“皇上,前些日子臣妾得到几壶美酒,酒香怡人,口感上佳,不比宫中珍酿差,不知今晚皇上可愿来景琗宫品尝一番?”

乾王心头一动,刚想拒绝,又想到刚才太后的话,便点头道:“好,有美酒招待,朕今晚定当前去。”

皇后脸上微露笑容,她感情内敛,即使心中喜悦也不会太过彰显,这大概也是不受乾王喜爱的原因之一,男人有时候更想从女人满足、崇拜、仰慕的表情中获得成就感,太过矜持或许可得到尊重,却难以得到宠爱。

“安如瑾?”染袖一边练字一边随口问道,“是何人?”

泉声回道:“据说是皇后的的远亲,在你出宫比试期间,时常被皇后接入宫中闲聚。”

“哦?既然是皇后的远亲,那想必身份不凡?”

“嗯,我听说,此人的祖父乃国公安靖,父亲是御史大夫安文述,来头确实不小,不过安国公和安御史都已经过世,如今掌家的是安如瑾的母亲。”

“安御史?”染袖奇怪道,“朝中曾经有姓安的御史吗?”她可是早就把朝中大臣的名单都梳理了一遍,包括最近几年调迁和去世的大臣。安家一门出了两位权官,怎么也算是名门啊。

“嘿,你当然不会知道,安御史已经过世十年有余了。”

“十年?”染袖惊讶道,“那当时应该还不足而立,如此年轻就过世了?”

泉声点点头道:“嗯,听说是意外,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刚才你说安家是由安如瑾的母亲掌家,莫非她们家没有男丁吗?”

“好像是没有,不然就凭安国公与安御史的地位,安家后人也该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

染袖皱了皱眉,十年时间没有男人当权,安家在朝中还能剩下多少影响力?如此一人,值得皇后折节下交?莫非安如瑾有何过人之处?想了想,染袖决定拜托离若多留意一下,云舒宫如今看似根基渐稳,可是算计她们的人无处不在,稍有不甚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染袖,你们在聊什么?”正说话间,禹昊从外面走了进来。

染袖和泉声同时行礼。

禹昊自顾自地走过来,拉住染袖的手道:“染袖,你好久没有陪我了。”

染袖笑了笑:“那好,今晚奴婢去侍夜。”

“嗯。”禹昊愉快地点点头,然后拉着她往外走,同时说道,“今天老师留了不少课业,你陪我一起做吧。”

染袖跟泉声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跟着他朝云舒宫走去。

泉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是说不尽的羡慕,间或还夹杂这几分嫉妒。

几人刚走到云舒宫门口便碰到了乾王一行人,乾王看到禹昊牵着染袖的手,眼中闪过不快,沉声问道:“你们这是要上哪去?”

染袖悄悄拉开手,向他行了一礼。

禹昊却不在意,问安之后回答:“孩儿正要去书房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