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他淡淡一笑,“没关系,一眨眼就过去了。”一直,他都是这么安慰自己。

“这种官司,模糊点很重,没替她请个好点的律师?”夜箫冷淡的问。

“是最好的律师了……”所以才可以从谋杀硬生生打成误杀……

“有目击证人?”

“恩。”沈易北点头。开始缝合伤口。

“没拿钱去砸?”夜箫冷笑,如果是他心爱的女人出事,他管他什么法律不法律!

可能是因为这个男人和其他他认识的人不同,轻易的,沈易北就能说出那些隐藏的阴晦,“有……一个肯收钱改口供,一个不肯……”当年,一个长得相当俊美,自称是依依上司的男人,就过来提点他,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依依知道他去妨碍司法公正时,一直哭,一直哭……

“那个人为什么不肯?就没弱点?”是人,都是有弱点的。

“有,那个证人她有一个弱点,就是追求过我。”沈易北苦笑,眉宇间并没有得意,反而有着不自然。

“你的律师拿这去攻击人家了?高招!”

“恩,我在法庭上承认她对我穷追不舍……后来,那个证人被划定为敌意证人……”那场官司,什么原则,什么良心,全部他都舍弃了……但是,终归,还是……

甚至,连若涵在官司没多久,就嫁给了韩少羿,个中的原由,他都违背良心的没有去深思。

当时,韩少羿不肯接这个官司,是若涵出的面。

若涵笑着告诉他,“没问题了。”眼里望着他,却很复杂与……失望……,他对情事的神经一向很大条,但是若涵那一刻望着他的眼神,他突然明白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好朋友,对他早已经转换了一种心情。

这种心情里,有爱情的影子。

左手也可能对右手却了心……

“错肩的爱情如何再续?已经被风吹散了的脑炎,如何再捕回?”以前,若涵曾这样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她不可能会和韩少羿复合。

爱情,错过了,就是错了。

但是,后来,她居然嫁给了一段错肩而过的爱情……

这个原因,只怕,是因为他吧。

所以。这几年,他很愧疚,再也没有和若涵有过联系了。

反而从海祈口里笑知晓,她生活还算幸福,韩少羿对她极宠极宠,小迦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

“那后来怎么会判刑?出现了你们措手不及的突发情况?”夜箫的判断力一向很敏锐。

“恩……出现了新证人,有人刚好用望远镜能过小窗看到了一切……”

依依笑着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被判刑的时候,她的神情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他,在她的心目中,他永远是最干净、最美好的,她不喜欢他为她做的这些事。

“六年牢狱,对一个女人不好熬。”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拿钱在打点,别人在劳作的时候,她可以舒舒服服的安排被进图书馆整理图书。”他怎么舍得她受苦?……

“那不是死得很快?”夜箫冷笑,在监狱里越搞特殊化,越被人排斥,扁都被人扁死,白的越护着,黑得扁得越凶,看来这个男人根本不懂黑社会是有多恐怖。

沈易北刚好一个剪刀帮他剪掉线头,债券剪刀,他整个人僵凝着,一脸的茫然。

“她在监狱没出事?”

他茫然的摇头,虽然依依死也不见他,但是他妈妈倒是定期有去看她,每次回来都说,她很好,除了瘦了点,其他都平安。

妈妈不会骗他的……

至于,依依不愿意见面他的理由很令人苦笑不得,她说穿囚衣很丑……

依依总是那么奇怪的一个女孩,象官司审理的时候民,他多么期盼她可以在那个时候怀孕,这样就算判刑也可以申请缓刑,但是她说不要,她一定要亲自看着孩子长大,才不要生下孩子就和孩子分离,所以,在监狱里来了MS时,她是多么松了一口气。

依依……

每回一想起她,心里总是钝痛着。

“有人也喜欢你女朋友吧?”夜箫一针见血,“除了你,还另外有人护着她。”

所以,才能至今安稳的活着。

沈易北沉默了,那个俊美的韩国男人,听说相当有钱……

“她还有几年?”突然,夜箫问。

“四年”

沈易北缓缓靠着洞沿坐了下来。

她出狱后,第一件事情,他要马上结婚,然后和她马上生小孩。

人生的脚步,已经错过了那么多,他再也不要放慢脚步!

四年……

何其难熬的四年……

“一年。”突然,夜箫沉声承诺,“最多一年,我让她出来,光明正大的从监狱里走出来!”不是越狱,是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本来,凭他的势力,能把那个女人马上搞出来,但是,象眼前连气质都干净得这么纯粹的男人,不适合活在阴暗的地方,不适合活在被通缉在追捕中。

把他的女朋友光明正大的弄出来,算他对他的报答。

怎么可能?

沈易北整个人吃惊得望着他。

缓缓得,夜箫示意乔翎帮他摘下他左手上的腕表递给沈易北,这只腕表是雷送他的20岁生日礼物,“这件事过了以后,到美国纽约龙门找我,如果找不到我……”如果,他死掉了……

“拿这个做信物,找雷。约瑟,告诉他,我对你的承诺。”

问题不是这个啊!问题是,还有四年,一年就弄出来,可能吗?!

看出了男人对他的狐疑,夜箫唇角微微牵动,“没听过重大立功可以减刑吗?我可以安排人在市政府门前放置炸弹,可以安排军火交易,这些以你女朋友的名义写秘告信就可以了。”

几起重大立功,就能让她迅速减刑!

眉头轻蹙了一下,虽然知道不妥,但是沈易北妥协。

“谢谢你!”

“不客气。”夜箫闭目,准备休息。

身体痛楚之后,只留下铺天盖地的疲惫。

“我该付出什么?”沈易北沉声问。

他也不喜欢欠人。

“不用了……”夜箫拒绝,靠在乔翎细小的肩头,他累得很想睡觉。

“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沈易北坚持。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还,但是,他一定会还!

cha13

半夜,夜箫的情形很不对劲。

身体一直冒着冷汗,咬着牙,还是忍不住的发颤。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乔翎,因为怕她冷,所以睡觉前,夜箫背靠着墙壁,将她整个人置身在自己怀里。

也正是这样,窝在他怀里的她,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又一阵极度压抑的冷抽声,惊醒了。

他整个人颤抖的很厉害,他甚至为了压抑这种颤抖,将自己整个下唇咬到触目惊心的血淋淋。

“沈医生!沈医生!”乔翎惊慌的叫唤着。

多年的医生历程,让沈易北一直维持浅睡的状态,即使身体疲惫的昏昏欲睡,他还是马上清醒了过来,三步并作二步,跑向他们。

“松开唇!”沈易北赶紧拍他的脸,他艰难的张开眼睛,整个人喘不过气来,却死也不松开嘴唇。

他整个呼吸声一下子长一下子短,非常急促,好象整个人根本喘不上气一样。

他想忍的……这么难堪的一幕,他不要被自己喜欢的女人看到!

见拍他的脸,他依然不肯松开唇畔,昏欲北只好迅速的塞了一块厚实的口罩让夜箫咬住。

叹口气,没见过自尊心这么强的病人……

“他怎么了?是不是冷?”即使冷得哆嗦,乔翎还是赶紧把夜箫盖在她身上的外套全部覆盖在他身上,“还冷吗?还冷吗?”她急得要死。

沈易北看着这个娇小的女人,下身只着一条雪纺面料的短裙,小腿失去了那件遮暖的外捗,已经瞬间小腿冻到青紫。孕妇不能够受冻!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她,示意,“他不是冷,你先坐过去一点,我检查一下!”

抱起袖子,沈易北赶紧蹲下,掰开他的眼敛仔细检查。

夜箫茶色的眼瞳瞳孔开始变得比正常人要大。

沈易北的心一惊,有了结论,“他的毒瘾犯了!”

毒瘾?

“不可能!”乔翎说什么也不相信夜箫会碰毒品!

象被侮辱了一样,乔翎的情绪很激动,“他最讨厌的毒品了,他从不做这样的买卖,更不会……”突然,她接着的所有话都僵凝在喉间,因为,她想起了,在飞机上他被注射的那一管白色的液体。

“我不可能会看错lainyland!”沈易北沉声解释,“这是一种很恐怖的毒品,基本人都不会碰,一旦碰了马上成瘾,吸服者会导致瞳孔缩小,呈“针尖样瞳孔”,整个人会有欲仙欲死的舒服感,药性一旦过了一定时间,瞳孔会开始变得大,整个个会有流唾液,如被蚂蚁啃咬,进而全身发颤,一定要重新服食laninyland才能解除这种状况。”沈易北惋惜的摇摇头,lanyland这种毒品货源很少,相当昂贵,药性更是厉害,在中东没听说有几个人能戒得掉这种毒品,就连一贯的瘾君子,也不敢轻易碰触。

这种毒品,反而广泛的使用在战俘身上,以便更好的控制对方。

咬磁卡雪白的口罩,夜箫上所不接下气虚弱的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沈易北靠近他,才听清楚,他说???

“Shit!”狗屁的欲仙欲死!

沈易北顿时啼笑皆非。

“熬得下去吗?”沈易北出声询问。

如果是别人,他不会这么问,但是,他对这个男人有信心。

果然,艰难的,夜箫点头。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病?”他的呼吸键名到太不正常。

“会不会是哮喘发作?!”一边的乔翎赶紧问。

“哮喘?他有哮喘?”不敢置信!因为太不象了,哮喘病人基本都比较羸弱,因为长年不动运,基本脸色苍白,更加不敢在日夜温差太大的地方行走。

“恩,先天的,他一生下来就有了?”来不及解释太多,乔翎已经在翻自己上衣的口袋。

夜箫嫌麻烦,从来不带药的,十几岁他第一次发病开始,她就有了习惯,随身带着药,总是想着,也许有一天能用上,没想到还真???????

他用力吸了好几口她手里储雾罐里的雾气,终于急促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一点。

“你下次到哪都得带着药,好吗?”她心疼得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小声的叮嘱,索要一个承诺。

即使身体象有千只万只蚂蚁在啃咬般难受,他还是虚弱的抹开一昧淡淡的笑容,淡淡的点头答应她。

“今天晚上他会很难熬,我们多注意一点。”听说有些人这种毒瘾发作,因为得不到毒品,有很多战俘因为痛苦,而又不愿意出卖国家,因受不了煎熬而自杀。

“以免你伤害我们,我把你的手脚捆绑起来,如何?”沈易北出言询问他的意愿。

夜箫虚弱的点头。

沈易北淡笑着开始将他严实的捆绑了起来,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他体内开始逐渐体现,如果要逃脱,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但是,他居然对对劫持他的人,产生好感甚至真心想帮助他们。

仿佛他们已经在一条船上飘零,彼此的命运牢牢维系在一起。

乔翎死咬着唇,着着夜箫刚动过手术的右手,和健康的左手,在一圈又一圈麻绳的捆绑下,备受摧残。

缓缓的她又坐了下,将那个倔强别着的头颅,温暖的搁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小手轻轻一下又一下抚摩着他僵直、发颤的背脊。

帮不上任何忙的无力感,夹杂着莫名的心痛,他在煎熬的同时,她也在苦苦煎熬。

在他们身边,沈易北也盘腿而坐。

今晚,将是一个难熬的夜。

但是,出乎意料的,夜箫并没有象普通的病人一样抓狂、暴力,一整晚,只有他血红的眼眸和即使死咬着厚实口罩也在滴血的簿唇。昭显着,他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天快要徐徐亮起的时候,夜箫的整个手腕,左手已经通红,右手伤口甚至开始涌出血来,沈易北对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当机立断,解开对他的禁锢。

果然,即使所有的禁锢已经解开,他还是相当安静。

她的大腿已经被夜箫枕麻,但是前所未有的柔情,却在她体内发酵,轻轻的,她整晚一只手在静静抚拍着他一直隐忍、颤抖的身体,另一只一直温柔的抚拭着他额头的冷汗。

看着他这么单项,她的心难受得发紧,沈医生说,这带只是一个开始,起码要发作好几次,将整个痛苦加剧到了极点以后,才会逐渐淡化,逐渐摆脱煎熬???

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啊?!

看着他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痛苦,看着他连茶色的眼瞳也血红的找不到原来的颜色,她真的好心疼,甚至好几次想冲动、犯傻的说,吸毒就吸毒,不要试图戒了???以他和她的家境,负担的起???

但是,她始终没有冲口而出,因为她知道,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在未来,甘心的受制于毒品?

突然,她的腹部被一只手很轻柔很轻柔的触摸着。

即使他的身体发颤的很厉害,但是他的手出奇的温柔,脸上的表情,更是温柔的整个倍感的线条都柔化了,“???什么???时候他会动?”

第一次,她怀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也很想很想靠近她和孩子,但是,他一走近,她的脸就会有一种竭嘶底里的恐惧表情。

她怕他,好象害怕他伤害她和孩子。

所以,怕她和恐惧的情绪会涉及到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敢接近她,也失去了很多身为父亲应体会的感受。

“恩……三个月以后……”她轻柔的笑。

他静静的抚摩着她的腹部,她静静抚摩磁卡他柔软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