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字比人好看,你却是人比字好看。”

清兮听着这话深有点儿打情骂俏的意思,所以脸红得更彻底,连耳根子、脖子都泛上了粉光。她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道:“廷直哥哥,那二月初二那日……”

丰琉不答话,向清兮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待她缓缓走过去,将她轻轻揽到怀里坐下,理了理她的鬓发,道:“上回那账本你可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猜是……”清兮的话没讲完就突然收住,只因丰琉的手环住她的腰,却并不安分,那拇指上扬,在她胸口下缘摩挲着,她同丰琉也相处久了,焉能不知其含义。

45、羞也急

清兮吸了口气,“我猜是那掌柜的另外开了家店,从我那铺子低价翻卖给他的铺子,还骗我说行情不景气,是也不是?”

丰琉咬了咬清兮的耳朵,几日不曾同房就想得紧了,“你猜的不错,只是凡事凭猜测也不妥,我另外从江淮盐商家聘了两个帐房,每季度就让他二人分别去查一次账,你再分别听他二人回禀,有些事就能避免了。”

清兮点点头。

正事既然谈完,自然该做些愉悦的事情,丰琉忍不住收紧了抱着清兮的手。

哪知清兮一个转身,挣脱开来,跑出老远,再回头对他眨眨眼笑道:“既这样,那廷直哥哥二月初二那日可别忘了,玉儿表姐也去。我先回去了,玉儿表姐肯定等我呢。”

话说了一长串,丰琉要上去捉人肯定跑不了,可他自矜自肃,岂肯追了清兮跑,白白大冬日地冲了一趟凉水。

明玉儿听得丰琉要亲自带了她们去保国寺看庙会,自然喜欢,有齐国公在,即使保国寺鱼龙混杂,也不怕遇上市井泼皮斯赖。

到了二月初二日,丰琉午晌就回了府,清兮同明玉儿匆匆吃了饭就催着马车出发。

今日巧了,刚好有南边来的一支昆曲班子,那唱《游园》中的杜丽娘的花旦身段优美,唱腔缠绵,一唱三叹的水磨腔将人瞬间就带去了江南的水乡。明玉儿听得腿都迈不动了。

清兮素来不耐烦听戏,她来保国寺却是冲那杂耍摊子来的,但见明玉儿痴迷于戏,只好耐着性子看着。

丰琉见清兮明明不耐地四处瞅,却不肯坏了明玉儿的兴致,心里颇为赞赏,她总算是懂些人情了。可丰琉又怜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看不得她喜欢的,便对跟来的听泉说了几句,留下听泉和带出来的家丁护着明玉儿,自己领了清兮往前边儿去,那儿正有女子走钢索,清兮已经垫脚看了几眼了。

明玉儿和清兮虽然都过足了隐,但两个人站得都脚疼了。这保国寺的戏好,杂耍也好,可只一样不好,便是不卖座位,所有人都是立足观看。

丰琉因领了她二人去边上的小吃摊子,在清兮坐下前,丰琉先将自己的披风撒开铺在那小吃摊子有些泛油光的长条凳上,这才让清兮坐下。

老板见他等衣料上乘,气度不凡,知道是不能怠慢的贵人,赶紧殷勤地上了摊子上的豆汁、爆肚儿、炒肝,灌肠等。

这些市井小吃因不常吃,清兮难得地吃得了个十分饱,缠着丰琉道下回还来。

回了府,清兮先去了太夫人的上房,细细地将今日听的戏,看的杂耍都活灵活现地讲了一遍,讲到一个小孩沿着笔直上天的绳子从天上摘了颗仙桃下来时,听得屋里的小丫头都入了神。

再说到那吃食,清兮直嚷着说明日早饭都吃不下了,央着太夫人给她揉肚皮。

明玉儿自在一旁吃茶,微笑地看着,心底却难免生出一丝羡艳来,这天底下的妇人如清兮这般过得自在的可没有几个。

或者是夫婿不佳,或者是婆母多苛,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一时间明玉儿不由自叹起来,也不知她的未来在那宫墙里可能有一丝亮色,唯一可以肯定是一定没有那个会为她铺上披风再让她坐下的人。

二月上旬,太夫人请的那位从宫里退役的戚姑姑终于到了国公府,这是特地来给明玉儿教规矩的。

这宫里的规矩与一般世家的规矩又不同,讲求怎么一心伺候宫中的贵人,普通人家的女红、持家等务却不怎么重视。又明玉儿甄选的女官更是要熟知宫里典制。

太夫人托了不少人情才请到这位深知宫中典制的戚姑姑,不过戚姑姑也名不虚传,教得十分用心。连清兮这个在一旁蹭听的,都不准有丝毫懈怠。

大约也是感激太夫人的相请之情,戚姑姑又着实规整了一番清兮的行姿坐态,在世家闺秀的雍容大方之外,还得时时处处注意妆容风姿,务必一妍一态都风姿绰约。清兮心里嘀咕,难怪戚姑姑长得一般,可浑身上下都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态,若那脸再出色些,只怕当个贵妃都是够格的。

想起贵妃,清兮一下就想起了陶嬷嬷。虽丰琉怜惜清兮不再蛮横强要弄得她疼痛,但清兮还是央了陶嬷嬷留在府上,她时常为清兮煲些汤水调理身子,将清兮那肌肤养得玫瑰花水一般妍嫩。

不同于戚姑姑,陶嬷嬷在那男女之事上仿佛更为精擅。

清兮私底下同陶嬷嬷说了后,晚间便让琳琅在下锁后请了陶嬷嬷从故意留着的角门进来。

等陶嬷嬷进门,琳琅奉了茶,清兮就把屋里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只她与明玉儿两人。

明玉儿看着风情韵致的陶嬷嬷有些不解,但也不多问。

清兮拉着陶嬷嬷亲热地道:“嬷嬷,这是我玉儿表姐,四月初就要甄选女官了,还请嬷嬷多为她说些宫里的事儿。”

陶嬷嬷点点头,低声地先从那妇人家每日清洗之事说起,只说若不清洗干净,容易腹疼,又说了些方子,有如何减轻初破瓜时妇人的痛楚的,也有让妇人下身颜色如新的等等,都是私下口口相传的秘方。

清兮虽已经嫁了人,也时常用这些方子,但听着也难免脸红,明玉儿就更是坐不住了,低低啐了口清兮,站起身就往外走。

唬得清兮连忙跟上去。

“玉儿表姐,你是不是生气了?”清兮围着明玉儿直转悠,明玉儿则躲到了她内室里,左转右转就是不看清兮。

“好姐姐,我也知我是僭越了。可我想着你这一进了宫,又是这般好颜色,承恩只怕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

“你真真是,嫁了人连这起子荒唐事也敢听敢说了。”明玉儿又气又急地点了点清兮的额头。

“好姐姐,求你体谅我这一片心。这宫里头女子万千,能出头的就那么几个,我还不是全为着姐姐么,我知姐姐没有那争宠好胜之心,可就是咱们这些人听着宫里的事,都知道那儿是人踩人的地方,何况姐姐又是为了姨父才入宫的。”

清兮这番话确实说中了明玉儿的心,她父亲送她入宫,当然不是只希望她是个女官而已,还指望着她能得势,然后重新提携家人。可她毕竟是黄花闺女,脸皮薄,怎好听那些。

“姐姐若是觉得有我在不好说,那日后就让陶嬷嬷单独给姐姐说,好不好?”清兮见明玉儿有了些松动。

“你胡说什么呀,那起子事我一个姑娘家听了做什么,还不是陪着你听么?”明玉儿拧了拧清兮的脸蛋,笑道:“怪不得国公爷疼你,瞧你这小脸嫩得,拧一拧就是一把水。”

清兮连连求饶。

46、蔷薇蜜

明玉儿因又问了陶嬷嬷的来历,清兮细细说了,明玉儿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先朝贵妃宠冠后宫的事。

“这是姨母为你请的嬷嬷吗?”明玉儿问。

清兮难得地吞吞吐吐了半日才道:“是,是廷直哥哥。”

明玉儿抬抬眉。

清兮羞红了脸,不肯再往下说,“姐姐日后就知道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番,第二日清兮又请了陶嬷嬷,这一回明玉儿虽脸红,但也坐住了。陶嬷嬷明面上是一直教清兮的,又时常说些先贵妃同先皇的事儿,顺带指点了清兮穿衣的风情,暗含着指责,只因清兮挑衣服的眼光依然还局限在未嫁人之前的姑娘喜好。

再说外面穿的衣服自然讲究端庄典雅,可女人家的肚兜、抹胸哪一样不是可以大做文章的。又说先贵妃到了三十岁还保持着少女的风情,其中偏方甚多,就是陶嬷嬷都记不全。

一讲一听,半个多月的日子眨眼就过了。

到了三月初,春光明媚得仿佛芳心初动的少女眼里那柔情蜜意的光,带着些微羞涩的美。

一大早清兮就提了花篮子同明玉儿、琳琅、璀璨到园子里摘花,陶嬷嬷是要教她们新做胭脂,特说明了要清早刚承了露的花瓣,又要那含苞待放而未放的花蕾,说是这样淘出的胭脂更润,更贴。

清兮忙着摘最好最美的花,不自觉就同身边的人走散了,好在是自己家的园子,所以大家也并不担心。

清兮想着四并居不远处的蔷薇估计开了,所以往那个方向行去,正看见丰琉往外走,说起来两人都一个多月没见过了。

“清兮。”丰琉望见了清兮,折过路向她走去,“一大早你在这儿做什么?”

清兮摇了摇手里的篮子,“我来摘些花儿淘胭脂。”

晨光里,清兮穿了袭上年新作的粉色春衫,薄薄的雪光缎柔和地贴在身上,将那嫩柳般的腰肢勾勒得仿佛美人觚一般妖娆。那领口开得略低,露出一抹月白的抹胸边儿,随着清兮的动作若隐若现,挠得人心痒痒。再看她腰上系着紫色丝绦,左右两边都垂着香囊并绦缀儿,将人的眼神勾着往下,不由忆起那裙摆下修长结实的双腿。

不知怎么的,丰琉觉得清兮好似有些不同,以往少女的娇憨里多了似妇人的风情,袅娜婉转,别有韵致。

等清兮走近些,丰琉还能闻到她发丝间的香甜,她素来爱果香,所以闻着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噙上满满一口甜汁,满颊生香。

“廷直哥哥要出门么?”

丰琉点了点头,目光只随着清兮的唇瓣而动,他的喉头动了动,“早晨还有些凉,你怎么不披件披风?”

“我嫌麻烦来着。”清兮看见一朵好花,心下喜欢,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去摘,哪知薄裙勾在一处蔷薇花刺上,“哗啦”一声,将半幅裙子都撕了开去。

清兮惊呼一声,赶紧低头将撕破的裙子抓在手里,脸上又羞又窘。

“伤着腿没有?”丰琉作势就要掀开清兮的裙子。

清兮窘得往后退入了蔷薇花架,这一处花架密密遮遮,原先里面还摆着一张小小石桌并两张石凳,后来硬是被花架给掩得看不清了。

“没伤着。”清兮推了推丰琉的手。

虽如此,丰琉还是掀开清兮的外裙,看里面的亵裤并未划破,这才作罢,担心过后,大手放在清兮的腿上,一股暧昧悠然而生。

也不知是怎么的,两人的唇瓣就合在了一处,丰琉将清兮的腰箍得紧紧的,身子压得清兮往后倒,斜倚在那石桌沿上。

半晌了,两人气息都有些不平,这才分了开来,丰琉抵着清兮的唇道:“今儿晚你是不是该送这些日子的字帖来我看了?”

曾几何时,严肃的练字却成了两人幽会的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