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一家像样些的饭馆,忙了一早晨还没吃饭,肚子早饿了。薛慕悠慢慢地喝着粥,看楼下过往的脚夫苦力搬运货物,商贩沿途吆喝叫卖。
“师父,不用沮丧。我一会儿再去找那小乞丐,务必拿到陨石。”越天衡沉重的口气吓了薛慕悠一跳,很少听见他用这种腔调说话。
“算了,只能说我们与此石无缘。那小乞丐心思缜密,又记恨上咱们,去找他不过是自取其辱。”薛云牧淡淡地说,口气里带了一丝怅然。
越天衡低头不语,他也知道师父说的对。况且找陨石的人那么多,估计此刻小乞丐早已将石头卖出。当初真是小看了那个小乞丐,行事鲁莽了。
“找家客栈歇一天再回竹海吧。”薛云牧意兴阑珊,他为人率性坦诚,心事都写在脸上,得不到石头他的确失望至极。
薛慕悠慢慢地放下碗,越天衡早就说那石头是陨石中的极品,怪不得爹爹这么失望了。都怪她,当时能忍一忍就好了,扶他一把又能怎么样呢。
最好的客栈离饭馆不远,三人各开一间上房,薛慕悠假装要睡觉嘱咐越天衡不要来打扰她,看着爹爹和他一进房就溜了出去。
码头虽然人多嘈杂,地方却不大,很快就找到刚才的那片小树林,薛慕悠大喜,小乞丐还在原地靠着树半躺。
“喂!”她跑过去,“石头卖掉没有?”
小乞丐翻了下眼不理她。
“喂,问你话呢?”她撅嘴巴,从小到大没碰见过这样难对付的人。
小乞丐突然站起身,向江边走去,绕过七扭八弯的停船小码头,在泊岸的船阵中一条破烂小船前止步,薛慕悠窃笑,也许那就是他的家,他把石头就藏在那儿,她一路跑着跟上。
当地以船为家的人不在少数,像这样废弃的小船更是随处可见,小乞丐利落地跳上船,钻进狭小的船仓,薛慕悠愁眉苦脸,她也要进去吗?光是靠近满身臭味的他就够犯恶心了,还要去他住的船仓?想想都觉得浑身毛毛的发痒。
“喂——”她伸着脖子向船舱里张望,“你肚子饿吗?我带了包子来。”刚才决定来找他的时候她就带了两个包子,要饭的总是肚子饿吧?她还觉得自己很细心呢。
舱里一无声响。
她为难地跺了跺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进去一翻陨石就到手了,何必再这么受制于他。
从小生长在塞外,她的水性并不好,一脚踩在船板上小船一晃她就慌了神,几乎是跌进船舱里,裙子还被窄小舱门口凸起的一个木钉刮破,十分狼狈。
小乞丐嗤笑了一声,“笨蛋。”
膝盖摔得火辣辣的,裙子也破了,还被他这么嘲笑,没面子又没里子,她鼻子一酸,泪珠一大颗一大颗滴落下来。
“哭什么?”小乞丐不耐烦。“包子呢?”
“谁……谁哭了?”她瘪着嘴瞪眼说瞎话,把装包子的纸袋扔给他。
“就两个?!”小乞丐鄙夷地哼了一声。“这够谁吃的?”
“你把石头卖给我,多少包子都能买!”这人就是死心眼。
小乞丐坐在船板上吃着包子,一眼一眼瞟着她,嘿嘿冷笑,“你要出多少钱?”
“你要多少?”薛慕悠拍了拍腰间精致的小荷包,里面装着爹爹给的金豆子和师父给的金叶子,只要他开价,没她买不起的。她已经笑眯眯地仰起小下巴,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啊。
“哦?”小乞丐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巴,哼笑了两声。她一看就是那种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那种孩子,小小的人,头发还盘着小女孩的娃娃髻,发髻上却戴着昂贵无比的宝石头环。
就是因为她走运,生在好人家就能用那么鄙夷的神色看他吗?想起她对他退避三舍的样子,他就一阵羞恼!
“我要你的头发!”他忽生恶意。
“我的头发?”她大吃一惊,瞪眼的样子是那么可爱,粉呼呼的脸蛋让人就想去捏两把。她苦着脸,孩子气十足地捂住自己珍爱的发髻,“不行!”
“不行就算了。”小乞丐倒是十分爽快,往舱板上一倒,枕着胳膊闭目养神。
薛慕悠无声地咒骂他几句,起身在舱里仔细搜查,小乞丐也不管她。船舱本就狭小简陋,小乞丐连副被褥都没有,舱内光秃秃的没几样东西,实在没有陨石的踪迹。
薛慕悠气愤地捶了一下舱板,再次想拂袖而去。
她拔出腰间的小匕首,利落逼上小乞丐的喉头,可爱甜美的小脸故作凶恶十分可笑,“拿不拿出来?不然杀了你!”
“杀吧。”小乞丐大方地说。
薛慕悠张口结舌,被杀的人都这么实在了,她这个杀人的人却束手无策。
“离我这么近,不嫌臭了?”他冷然嗤笑,果然,她那张粉妆玉琢的俏脸又立刻出现鄙夷嫌恶的神情,他眼底的光骤然一狠。
“我就要你的头发,不给就算了!”
薛慕悠眉头深皱,头发剪了还会长出来,陨石没了爹爹会难过很久很久……
“好吧。”她心疼得声音都微弱了,“可你要我头发干什么用?”
小乞丐冷笑着推开她虚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翻身坐起,“这你就别管了。”
他蛮横地扯她一边的发髻,柔滑的丝发顿时散落开来,她并不挣扎,黑亮的眸子瞬间弥漫了水光,“我给了你头发,你真的会把石头给我吗?”
“我程跃然从不赖账!”他挑了下眉,抓过她手中的匕首,一下连根挥断她柔亮的黑发。
她惨叫一声,倒不是因为疼痛,十二年来被她珍爱的头发就这样被他齐根割断,还只割了一边,真比刺她一刀还难受!
她默默看着他手里长长的断发,泪水滴滴垂落,她委屈地咬着嘴唇,却没哭出声。
他突然烦躁,不愿意承认自己内疚,把头发胡乱揣入怀中,跳到舱外,麻利地跃入水中。不一会儿就把藏在水底的陨石摸上来扔给她,深吸一口气,他又灵活地潜入水中,她气得直跺脚,却不知道他游到哪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紧紧攥着湿漉漉的陨石,所有人都看着她嘲讽的笑,对她丑陋的发型指指点点。她死死地忍住眼泪,程跃然,她记住他了,他溜得倒快,想来是怕她报复。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地把这笔帐讨回来。
第4章 命运之选
薛慕悠拉了拉头上的纱帽,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纱帽虽然精巧到底闷不透风,她的额头密密布了层细汗。
一直拉着她小手的薛云牧停下脚步,用袖口轻轻地为女儿擦了擦汗,口气却是凶恶的,“再让我看见那个臭小子,我非打他个半残不可!”
见爹爹心疼,薛慕悠假装毫不在乎地笑笑,“我头发长得快着呢,下次爹爹再来竹海看我,一定又变得美丽漂亮啦。”
薛云牧听了更加难受,“悠悠,爹对不起你……”从她出生他就云游在外,她娘亲过世后,他又把她送来竹海,亲自照顾她的时间少之又少。
“好啦——”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越天衡摇着头打断父女二人互述衷肠,“路上人来人往,你们俩差不多得了,有人往这边过来。”
通往竹海的道路车马如流,很多小贩看准商机甚至沿途开设茶肆饭铺,再加上从山里运竹制品出去卖的当地竹农,行人商旅简直快要接踵摩肩,好像去赶什么庙会一样热闹。
薛云牧一转眼,果然看见青海霍家的二老爷领着儿子骑着高头大马,十分惹眼地快行而来。不意外,后面还跟着万家父子。霍万两家再加上悠悠的外祖左家合称青海三雄,在中原武林也颇有影响,此次竺连城大宗师选闭门弟子,他们自然也不会错过机会。被选中的孩子,命运都会改变。
“霍哥哥,万哥哥?”悠悠惊喜地叫出来,她与两位少爷从小一起玩到大,很是熟悉,一年多没见格外亲热。
“悠悠?!”两个少年也一脸意外,急着从马上跳下来,疾跑到近前,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两个大人也笑着下马,向薛云牧抱拳走近,并不真心地责备自己的儿子,“怎么这般无礼,见了薛叔叔也不问候?还像孩子一样。”
两个小少爷听了爹爹的话,才松开悠悠的手,似模似样地向薛云牧抱拳鞠躬,薛云牧本是随性之人,不讲究这些,见他们和自己女儿投契,虽然平素与他们并不熟稔,也就多了几分好感。
悠悠也甜笑着向两位伯伯问好,一手拉着万怀君,一手拉着霍少薰,把他们介绍给越天衡认识。
听说是“天工神手”的徒弟,霍万两位少爷心怀敬意,越天衡年纪只比他们大了一两岁,又和悠悠都亲近,相互之间叙谈起来倒也和气。
听说他们也是去竹海,悠悠更加高兴,自告奋勇地要为他们带路,几个孩子兴奋无比地跑在前面,顾不上各自的长辈了。
霍二老爷为人圆滑,寒暄一阵就婉转地请薛云牧在竺连城和裴钧武跟前为自己的儿子美言几句。裴钧武和薛云牧是至交好友被江湖传为美谈,无人不晓。万老爷就比较耿直,毫不避讳地夸霍万两家的孩子根骨出色,悟性卓绝,长相也俊美,言下之意对自家孩儿入选颇有把握。
薛云牧笑着敷衍,最近这样的人遇到太多,他都暗暗生厌。
因为大宗师定居竹海,这里已经成为中原武林圣地之一,再经裴钧武十几年的经营筹划,已非当初的隐居之地可比。仅是山下的翠竹长廊已经不许外人随便踏入,看守竹林入口的竹海徒众见悠悠归来,都恭敬迎候,霍万两家却被拦在门外。
悠悠跟着爹爹和越天衡走入竹廊,笑着回头向两位少年挥手,安慰道:“我马上就去和师父说,一会儿就……”
越天衡扯了她一把,打断了她的话,他压低声音,“你别瞎答应,回头你师父不说你,云瞬师叔也得好顿训你。”
悠悠扁着嘴点头,这倒是,云瞬师叔早就嘱咐她师祖选徒弟期间不许把外人带进来住。宁可得罪师父,也不能得罪云瞬师叔。
想到师父,她不由加快脚步,出门十几天,她真的很想他了。
越天衡和薛云牧闲散地走在山间竹道享受清雅的微风,并没去追赶悠悠,满眼的绿色让心也跟着素淡平静起来,刚才处身尘世的烦扰仿佛被竹露山风洗涤干净。
越天衡回望山下来投名贴的庸碌之人,轻轻一笑带了几分讽意,“成为竺连城的弟子……真的能一步登天?”
薛云牧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转回身低声嗤笑,“一步登天也不见得,至少从此不再是凡俗之辈。我把悠悠送来这里,也无非是想让她能找个出类拔萃的好相公,能与竹海相交往来的,都是人中龙凤,随便抓一个也不会亏本。”
越天衡听了嘿嘿笑了两声,“师父我真替你高兴。如果你是希望悠悠成为武林奇葩,估计得失望到吐血而死。”
“你!”薛云牧又忍不住打他的头,“我就是太宠你,有这么咒自己师父的徒儿吗?”
越天衡揉着脑袋笑嘻嘻地嘟囔,“师父,你说实话,如果我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老实孩子,你会收我为徒吗?”
薛云牧冷眼瞥着他,“没胆子离经叛道的人能发明什么让世人称奇的神物?所以你那个迂腐的爹只能是‘匠师’,成就有限,当不了‘天工’。”
越天衡不满地嗤了一声,“竺连城和裴钧武的性子都有些闷,人家不也都成宗师了?你看看山下这些趋之若鹜的人!”
“不见得,不见得。”薛云牧哈哈大笑,说起好朋友口气十分诙谐,“比起当年的秦初一,他俩还是匠师之流,几十年来不过是在追赶前人脚步,无法超越。估计竺大师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一大把年纪还要千挑万选个小徒弟。你看看,那么多世家子弟,个个出色卓绝,老人家就是看不中,摆明是想挑一个不拘于世俗,离经叛道的奇才。你小子要是好武,估计能称他老人家三分心意。”
“我可不学武,我是斯文人。”越天衡得意地嘿嘿笑,“要我说,老头子就是闲的。继承衣钵的得意弟子也有了,装点门面的花哨徒弟也不少,最可怕的,连笨蛋徒孙也出现了。所以就想找个稀奇古怪的人来教着玩儿,看看将来能成什么货色……”
越天衡身边的竹丛瞬间呼地向同一侧倾斜,像被强风压倒般,却不见有丝毫风影响声。
一个和蔼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到了他们身边却还十分清晰,声音到了,人也到了,吓了师徒二人一跳。
头发雪白的老者从倾倒的竹丛间悠然走出,竹子在他身后从容直立,像是专门为他让路一般。老者淡然笑着,并没说话,但似回音又似低语的语声萦绕身周——
“小猴子,你说得对。”
薛云牧也嘿嘿发笑,“大师,你听见啦?是这么回事吧?”
年过古稀的竺连城笑的那么雅又那么豁达,让人顿时心生敬畏仰慕,“对,我就是想选一个特立独行的少年,这并不只是改变他人生的选择,或许也是改变竹海命运的选择。”
第5章 天仙化人
幽静淡然的仙女湖周围开满了各色的野花,如同仙女撒在岸边的点点珠翠。悠悠看见了那抹淡青色瘦削挺拔的身影默然不动的在湖边垂钓,“师父……”她加快了脚步,反复低喃着这个称呼,可以如此亲近的呼喊那个俊美如仙的男子,每一次都让她油然而生一股自豪和幸福。
已经一年了,在远处的时候她仍下意识地不敢高声嚷嚷,总觉得那个周身好似被云光月晕笼罩的美男子被她大声一喊就会飘然御风而去,只剩下她无限慨叹地仰望他离去时俊逸的背影和淡漠的袍角。
裴钧武也发觉了她的接近,安然地端持着钓竿,回头向她微微一笑。
薛慕悠突兀地顿住了脚步,师父的微笑……仅仅十几天没看见,就好像想念了一辈子。每次师父这样淡淡而笑,冥黑如墨的眸子里便会泛起一阵浅浅的笑痕,似有若无,巨大的涟漪却会在看着那双美丽眼睛的人心里掀动。
“师父……”她又傻傻地低喃了,整个人被那个浅淡却惑人至深的笑容迷醉。
看见过云瞬姐姐的人,就再也无法称赞别人“漂亮”,但师父却是“美”。快把师祖缠得吐血,她挖到了些师父往事的秘密,遥想师父当年白衣如雪,年少狂傲的模样——她总觉得不如他现在优雅卓然。师父从不梳髻,长及腰背的黑亮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比上等的丝缎都要好看,悠悠最喜欢每当山风轻柔地吹拂起师父的发梢,如同神祗的师父便多了份灵动的俊逸,发丝飞拂的瞬间,师父的谪仙之美便到了极致。师父是那种被岁月越洗练越迷人的男子,或许他少年时不如伊师叔妖魅迷魂,但如同陈酿的他,经岁月沉淀后却到达最雅致最动人的顶峰。
岁月……实在是太优待他。洗去了他的青涩,却没夺走他的容颜。
初初爹爹让她叫他“师父”的时候,她还认真地抗议了一下,明明是个二十几岁的俊美男子怎么就成了她师父,她还执意要叫他“裴哥哥”。
爹爹笑得很不是滋味,指着师父的脸阴阳怪气地说:“这个老妖怪都四十几岁了,比你爹年纪都大,你该叫他‘伯伯’呢。”
她惊诧地张大嘴巴,半天都关不拢,然后就问了爹爹一个伤他至深的问题,“爹爹,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老?”
爹爹的脸顿时由红变青,由青转白,恨恨地解释说,因为自己要云游天下寻找珍奇材料增广见闻,餐风饮露,所以才“显得”很老。
这个答案让悠悠半信半疑,却把师父逗笑了,看见那张漠无表情的俊美容颜淡淡泛起笑意,就好像幽幽的微风裹挟着清雅花香拂过倒影星光的水面,她的心被层层涟漪摇晃得加速跳动,人都傻住了。
后来她听云瞬师叔说不怕裴大侠发火,就怕裴大侠微笑时,深有同感。裴大侠发火不一定死人,但他微笑的时候真会要人命的。
每到这时候她就觉得云瞬师叔占了个天大的便宜,这么个美若天仙的男子命定就属于她!这也太幸运了,就好像刚生出来用脚踢翻骰盅,就晃出三个六,不费吹灰之力赢了这么个绝世大奖!
“你又在望着我的男人流口水!”耳朵一痛,被蛮横地揪了一把,悠悠深深叹气,就是不该想起她,一想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云瞬姐……”悠悠气愤跺脚,她怎么总爱欺负她?不是掐脸蛋就是揪耳朵。身后的人威胁地哼了一声,她撅着嘴巴不情愿地改口,“云瞬师叔!”
“乖——”大悠悠五岁的李云瞬故意笑得很有长辈风范,还“慈爱”地摸她的头,充满爱心的青葱手指还没离开纱帽的边缘就已经变成促狭地一戳,戳得悠悠头一歪,“大热的天,你戴个帽子干什么?”
纤美的眉头蹙起来的时候,娇俏而绝艳,仙女就变成了妖精,那属于李云瞬的魅惑就豁然显露。悠悠总觉得云瞬师叔是朵伪装成百合的玫瑰,她没表情的时候圣洁俏美,一旦笑起来,独特的娇艳就和出尘的绝美交织起来——成了她,裴大侠的心上人、未婚妻——李云瞬。
“你看……”悠悠委屈地扁嘴,求救一般地看向她,摘下纱帽。
裴钧武也放下钓竿,优雅走近,在看见她被剪去的头发时,难得一见地皱起眉头。
李云瞬用手指梳着她散乱的柔发,口气却是责备:“平常叫你好好学武就不听,现在好了吧?”
师父已经走到她身边,悠悠都闻见了他身上类似寒雪般幽淡凛冽的气息。“师父……”她假哭着往他怀里扑,在他怀里撒娇就是她人生最大乐趣。
耳朵一疼,比她高了半头的李云瞬又精准地揪住她的耳朵,“你别又想占他便宜!”
悠悠捂着耳朵,不服气地翻眼睛,“小气!”
裴钧武淡淡苦笑,眼睛里却全然是对这一大一小两个少女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