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笑了笑，说道：“还能去哪买，这附近又没有菜市场，我们到大型超市去吧，超市里也有不少菜卖的。”
文琳点点头，想着今天不用省钱，去超市买就去超市买吧。刚好附近有一个华联超市，两个人便说说笑笑的走过去。两个人到了超市，到得一楼的蔬菜粮油市场，超市里的菜的种类也很多，唯一的感觉就是比菜市场买的要贵一些，文琳转了一圈，因为想着今天有好消息，要和小凯好好庆贺，所以买了许多菜，小凯爱吃的熟牛肉买了半斤，她爱吃的鲳鱼买了一条，又买了鸡蛋豆角辣椒芹菜，还提了一瓶白葡萄酒。
一圈转下来，莉莉只买了几个鸡蛋，几只辣椒，和文琳满载而归比起来，她手上的两样物事显得特别可怜，莉莉看到文琳两手都提着那么多菜，不由笑道：“哎哟，买这么多啊，两口子吃得完吗？”
文琳笑笑，没有说话，去收银台付钱，张莉莉排在她后面，脸上仍然笑着，心里却愤然想道，不就是找到一个业主了吗，就这么花钱，有什么了不起！
两个人出了超市，因为要坐不同的公车，便笑着互道了再见，然后分开了，离开了张莉莉，李文琳一个人在街上大步走着，虽然两手都提了重重的东西，可是满面笑容，步子轻快，她感觉自己的脚步轻盈快捷无比，此时此刻，真想马上飞到小凯面前，大声的告诉他，她拿到了五千万的公装大单，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失业不用担心没钱花了。
李文琳越想越开心，几乎独自一个人笑出声来，路上的行人看到一个漂亮的白领女人独自走着那么开心，不由好奇的望她几眼，李文琳也不介意，心情极好的对他们报以微笑。
坐公车，再转地铁，坐在车上简直归心似箭，只觉得这车开得比平时慢多了，怎么能那么慢呢。
下了车，快到自己租住的小区的时候，她简直就是连跑带跳的，到得自己家门口，她拿出钥匙来开门，脸上的笑容已经溢了出来，一颗心怦怦的跳，激动快乐的话语马上要脱口而出了。
她急快的打开了门，对着黑暗的房间喊了一声：“小凯，回来了没有？”
想着怎么不事先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好消息呢，傻傻的，竟然没想到，真是糊涂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回她声音，她慢慢走进来，返身关了门，想着小凯估计今天是要加班了，没有回家，房间里拉着窗帘，虽然外面天色还很亮，可是房间里光线暗，她只得按亮了电灯，随着光线在弹指间铺满房间，她看到小凯低着头静静的坐在地板上。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袋子掉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李文琳拍拍胸口，走到小凯面前，在这个过程中，叶小凯一直一动未动，且没有说一句话，李文琳心中迷惑，走到他身边面带笑容的对他说道：“你回来啦，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也不应我一声呢，开了灯突然看到你，吓我一跳。”
叶小凯依然没有吱声，文琳蹲下身去，和他面对着面，才发现他在抽烟，烟灰缸里积满了烟屁股，至少有三十多根。
文琳吓一跳，想他已经很久没吸烟了，烟灰缸昨天还是干干净净的，怎么一下子这么多烟头。
“小凯，你怎么啦，怎么抽这么多烟？”
她把烟灰缸拿起来，想把烟灰倒掉，发现烟灰还是发烫的，很明显，这些烟都是小凯今天抽的，如果他下班回来短时间不可能抽那么多，一只烟抽个二十分钟，三十多根六百多分钟，也有六个小时。
文琳呆了一呆，突然意识到什么，小凯很早就回来了。
她站在那里。
“文琳，我失业了，今天被公司炒了。”
是小凯低沉的话语。
文琳的笑容敛在脸上，原本想告诉他五千万公装大单她可能拿下的好消息，此时此刻，却再也高兴不起来，她负责那个大单只是可能，而小凯失业，却是摆在眼前的不争的事实。她该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
“没事的，小凯，不就是没工作吗，大不了再找。”
片刻征忡后，文琳微笑的安慰叶小凯，她把烟灰缸倒掉，重新走到他面前蹲下，微笑着看着他。
“你不要抽那么多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小凯抬起头来，嘴角牵出一丝苦笑，他叹息着对文琳说道：“文琳，没那么容易，现在经济不景气，想短时间内找到工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文琳，我们要正式过寒冬了。”
文琳见他如此不安，只得自己振作精神，把那些菜都提到他面前，拿出那瓶白葡萄酒，对他笑道：“小凯，天无绝人之路，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脸上浮现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快乐感染叶小凯，小凯却仍然低着头，对于她的快乐没有任何反应。
文琳只得提高音量，伸出五只手指头，在小凯面前晃了晃，对他道：“小凯，我拿到五千万的公装大单了，是五千万，不是五十万，五百万，是五千万。”
她反复强调，小凯果然抬起头来，文琳笑了笑，拉过他的手，把已经烧到他手指头的香烟拿走，对他说道：“小凯，这笔单签下来，我们别说不愁吃穿，就是买房的钱我们都有了，你要相信我。”
叶小凯笑了笑，对她说道：“文琳，真替你高兴，我说过你是最优秀的设计师。”
李文琳笑了笑，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对他说道：“所以说，天无绝人之路，你要有信心才是，我前几天还天天担心失业呢，现在不也有好消息吗，所以你肯定能再找到工作的，相信很快，也许明天就有猎头来找你呢，不用担心。”
小凯笑了笑，没有作声。
文琳把那些菜提到他面前晃了晃，对他道：“我今天在超市买了好多菜，我们一起做饭好不好，就算是正式过寒冬，我们也要勇敢面对，不是吗，小凯，你前几天就是这样劝我的。”
小凯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菜，对她道：“好，我们一起做饭菜。”
两个人便开始一起做饭。
很快做好饭菜，文琳把餐桌布置好，用开瓶器把白葡萄酒开了，两个人面对着面的坐下，文琳本来把这么多菜是想庆祝的，但是现在得知小凯失业了，肯定不好意思再庆视，小凯却仿佛明白她的心思，他笑了笑，给文琳倒了一杯葡萄酒，自己也斟满了，举起酒杯，对她道：“来，文琳，庆祝你拿到大单。”
文琳笑了笑，也拿起酒杯，其实现在说她拿到五千万大单，真是太早了，早得像在吹牛皮，不过，现在小凯需要好消息啊，所以她便十分肯定的说成她拿到了手，事实上，现在离拿到手签下合同，这中间的距离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文琳笑了笑，说道：“好，我们干杯。”
叶小凯笑了笑，把酒一口喝干了，文琳用筷子给他夹了几片牛肉，对他笑了笑，叶小凯尝了一口，问她多少钱买的。
她说三十块。
叶小凯笑道：“好贵。”
文琳也笑道：“都说现在通货紧缩，也没看到降价，东西都是越买越贵了，这世道怎么让人活呀。”
她最后一句话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敲着碗沿，显得特别夸张。
小凯笑出声来，对她道：“有没想到，我们没法活，那些底层的农民工，工人怎么活？”
文琳点点头，说道：“想也是，有时候想，这个社会真的是怎么啦？我们八十年代的人，活得压力真是太大了。”
她把一块鸭肉夹到小凯碗里，小凯看她一眼，笑了笑，没有作声。
不过文琳怕他担心，便笑了笑，对他道：“所以说，小凯，我们不是最差的，是不是？”
小凯愣了愣，知道文琳在担心他关心他，不由心中温暖，笑了笑，点点头，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工作。不能让文琳一个人扛着生活的压力，他是一个大男人，大男人是要养家养老婆的，大男人失去工作像什么话，他无形中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和动力。
听到小凯这么说，文琳也笑了起来，心里放了一些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到得半夜，文琳因为尿急醒了过来，一个人下了床，急匆匆冲到厕所，回来时，看到小凯坐在黑暗里，她愣了一愣，对他道：“我把你吵醒了？”
小凯笑了笑，把身子让了让，让她上了床，对她道：“不是的，我一直没睡着，睡不着。”
他好像很焦虑。
文琳看看他，对他道：“睡吧。”
小凯便点点头，抱着她一起睡下，可是后半夜，文琳半梦半醒间，总是听到小凯辗转反侧，知道他肯定没睡着。
到得第二天清早，小凯一早起来，给她做好早餐，准备好便当，文琳收拾打扮好，拎了手袋上班去，小凯站在房子里，文琳对他道：“我上班去了。”
小凯点点头，文琳走出去，小凯看着那个背影，还有外面已经明晃晃的阳光，焦虑感铺天盖地而来。
李文琳到得公司。刚在电脑面前坐了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女绘图员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文琳姐，总监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文琳便立马站起来，往总监办公室走去。
也不知道总监找她什么事，心里很不安。
他们设计部是一个大厅，三十多个员工在各自的阁子间工作里，总监有他自己的一个办公室，在设计部的前端，用玻璃墙隔开着。
文琳走进他的办公室，站在那里，叫了一声总监。
总监原本在对着电脑的，听到她叫他，便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位子，对她说道：“来了啊，请坐。”
文琳点点头，在他面前坐下。
总监姓张，是个三十开外的男人，毕业于清华大学的美术学院，是全国知名的设计师，在全国各大城市里都有他的设计，他在广州买了车买了房，娶了漂亮的娇妻，每个月收入好几万，不知有多少家装公司想挖他过去，他一直留在狮豪，也是因为他的老婆是深圳人的缘故，他的老婆也不是深圳本地人，父辈是浙江的，所以，他老婆很漂亮，没有广州本地人的样子，总监的太太文琳看到过，的确算得上娇妻，又年轻又漂亮。
总之，他们的设计总监是他们设计师里面最成功的人士，可以称得上大师级别，文琳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像他一样吧，她倒是没曾想到过像他有那么高的收入那么多的钱，她只是想着自己的设计才华被人认可，能够让自己的设计出现在某个城市，这样，她就能高兴了。
文琳坐在那里默不作声，总监看了看她，对她说道：“文琳，听说你昨天接到一个业主的单子？”
总监看了她一眼。
文琳点了点头，知道总监指的是昨天那个好色刘业主的单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想告诉总监这个业主性骚扰她，可是话到嘴边，看到总监眼里的笑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没有勇气，她知道在经济危机这个大环境下，一个单对于公司是多么重要，也许能让公司避免破产倒闭。她就是说出来，估计总监也会让她继续和业主接洽下去的。她没有勇气告诉总监，她打了业主一个耳光。
没有勇气说出来，李文琳便只得点点头，轻声说道：“是，我今天和他去看了一下房子，把平面图拿回来了，目前，想先做几张效果图让他看看。”
总监笑了笑，点点头，仿佛很满意，他对她道：“文琳，我一直比较欣赏你，现在公司要裁员，也是上头的意思，我也无能为力，我一直比较担心你，文琳，你很有设计的天份和才华，但是也有很多不足，这些，相信你自己也知道。”
文琳点点头，听到总监说关心她，她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设计总监对她说道：“文琳，三个月后，走的一半人里面，我不希望有你，所以你应该在这三个月里面快速成长起来，不要被淘汰。”
文琳抬起头来，看着总监的眼睛，总监的眼里都是鼓励的的光，文琳便点点头，说道：“我会的，总监，谢谢你的关心。”
心里想着如何开口向总监讲那个业主性暗示的事情。
总监满意的点点头，对她说道：“那行，没事了，你去吧，文琳，加油。”
文琳笑笑，点点头，被上司关注认可，每一个做下属的都会很感动，她说声告退，走了出去。
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思量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刚刚坐下，莉莉就从那边偏过头来，脸上笑着对她说道：“总监叫你去有什么事？”
文琳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对我说，要努力啊，否则会被淘汰。”
莉莉根本不相信文琳的说辞，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和气的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现在都有了一个业主啦。”
第十四章 不能被打垮
（十四）
文琳不再吱声，她呆呆看向设计部的入口，想着老乔今天会不会到他们设计部来，老乔已经开始正式接洽五千万的公装大单，老乔也跟她说了，会很快到他们设计部挑设计师，老乔也说了，他很愿意让她负责这个大单。
但是，李文琳放眼望过去，看到设计部三十多个人头，一种忐忑不安占据了她整个心灵，不用想，她也知道，如果她想拿到这个单，肯定要经过一番拼杀的。
没有业主来，设计部的繁忙都是做出来的假象，莉莉打了一上午的电话，快到中午休息时，她笑了笑，走到李文琳面前来，手里端着一杯速溶咖啡，装作关心的对她说道：“文琳，和业主谈得怎么样？”
文琳看她一眼，见她脸上带着笑，显得很关心，可是她的眼神总那么复杂，文琳自然是不会说出实情。
她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图纸，淡淡道：“一切顺利，业主给我平面图了，我打算尽快把效果图做出来。”
“哎呀，文琳，你真厉害。看样子，这个单是肯定会签下来的。你是我们设计部这个月签成的第一个单。”
莉莉大声的夸奖她，表示十分的羡慕。心里却忌恨非常，只恨不得直接拿刀从她手上把业主抢过来，她想了想，脸上带着笑，对文琳说道：“文琳，现在的业主难侍候，有时候要陪喝酒陪吃饭，你要是不好对付，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啊。”
李文琳呆了一呆，抬起头来，张莉莉脸上笑着，显得一脸的真诚，但是李文琳早就知道张莉莉这个人不简单，她抢单在公司中是出了名的，所以看到她如此神情态度，心里立马开始戒备起来，当下笑了笑，说道：“谢谢关心，有需要我会麻烦你的。”
她知道她的目的，一开口就拒绝了她。
张莉莉只得说道：“看来你很有把握了，那祝你成功。”嘴上说得亲蜜大方，心里也在含恨，知道李文琳在防范着她。心里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是命好，她张莉莉天生就是命运坎坷的人。否则的话，怎么解释这一切，她张莉莉比李文琳努力，比她辛苦，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业主，而她李文琳信息滞后，反应迟钝，为人木讷，却有业主亲自跑到公司来，直接找到她面前，把生意送到她手上？
这不是命是什么？
张莉莉在心里愤愤不平，然而，大家同在一个部门，天天在办公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再反感再讨厌一个人，表面上也要和和气气的，所以她笑了笑，对李文琳说道：“文琳，你真有本事，看来我要向你好好学习。你肯定会成功签下这个单的。”
文琳便装作很为难的道：“其实现在说成功太早了，效果图我都没作呢。一会看看怎么做效果图，也不知做不做得出来。”她虽然在职场也好几年了，但是还是学不会成熟的为人处世，自己身上落到什么好事，总是不知什么面对，同事夸奖的时候，她通常只能木着一张脸，尽量说一些低调的话。
因为如果你有好事了，还在那里意气风发又是大笑又是滔滔不绝的，会更加招人忌恨。她深知这一点，所以碰到好事落头上，被同事夸奖关注，她就总是很痛苦很紧张，不知如何面对，只希望这种时刻快点过去。
在张莉莉夸奖的话语面前，李文琳只能装作很痛苦为难的样子，有些事情很明了，你想想，现在设计部三十多个人，人人都知道三个月后要裁掉一半，谁要是现在签了单，他们又没签的话，一个个不跟红了眼的兔子一样，更何况，莉莉在他们设计部，为了抢单可以不择手段，人品差是最出了名的，所以文琳不得不小心防着她。
莉莉看到她不想继续交谈的样子，便笑了笑，知道她的确是在防着她，心里比先前更加忌恨了，她淡淡说道：“那肯定是百分之百能成功了。”
文琳只得勉强笑笑，低下头去，装作忙着做图纸的样子，没有作声。
莉莉见她好像要马上急着工作的样子，便也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经过刚才和文琳的一番说话，紧张和焦虑占据了张莉莉的心房，她手忙脚乱心神不安的打业主电话，希望能大海捞针一样的找到一个急需房屋装修的业主。李文琳也没有闲着，因为现在整个设计师的人都对她有敌意，更何况，接下来，如果老乔到他们设计师，宣布五千万的大单由她负责的话，这个轩然大波肯定会引起整个部门的轰动，所以此时此刻，她更需要比平时加倍的小心加倍的忙碌，无论如何，这些天，她不做有任何话柄落在别人手里。李文琳自己也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不让自己闲在那，随便从电脑里调出几张从前做过的平面图，开始在电脑上做效果图，在大单来临之前，练练手艺，做点事先的准备，总比呆呆坐在电脑面前浪费时间要强，与此同时，她打开聊天软件，想看看老乔有没有在网上，给他发过去一条信息，没有回音，估计是不在。
文琳便关了聊天软件，一心做设计。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莉莉又找她说话，再次夸她本事了得，这么快就找到了业主。
文琳只得谦虚说道：“你知道我的，我没有你那么有人缘，我也没有马畅那么会说话。”
莉莉笑了笑，说道：“可是你的设计一极棒啊，我们几个都不如你，你是我们设计部最有才华的。”
文琳摇头笑了笑，虽然心里也承认了这一点，但是嘴上还是谦虚道：“现在设计再好也没用，最重要是有人缘，有口才。”
张莉莉听她说完，看她一眼，叹口气，她对李文琳说道：“文琳，你相不相信命运这东西，我有时候真的不得不相信。”
李文琳有点吃惊，抬头看着她。
张莉莉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对她道：“我一直活得很上进，可是照样很累很惨。”
李文琳笑了笑，看她一眼，对她道：“你平时打扮得时髦漂亮，整个人也是活力四射，如果你说你活得惨，估计没人信呢。”
听了李文琳的话，张莉莉苦笑一下，看定一个角落在那里缓缓的说道：“我说了你也不相信的，我虽然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显得神采奕奕的，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累多惨，我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顺利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很用心的生活着，很努力，很上进，我每天都告诉自己，我不能歇，我不能停，我要时刻不停的向前，向前，再向前，什么也不能打垮我，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好累，这一次，我可能要被打垮了。”
张莉莉望着那个角落，想起前几年，为了考到室设计师的资格证书，她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其它的时候全部用来努力工作努力学习，这样的生活她过了将近六个月，最后终于拿来了室内设计师的资格证书，原想着从此后，她就是真正的高级白领，可以实现自已的理想，成为自已一直想做的那种人，设计师是李文琳的梦想，同时也是她张莉莉的梦想啊。然而，刚到家装公司工作不到一年，就出现了经济危机，公司实行KPI绩效管理，末尾淘汰，三个月裁员百分之五十。
张莉莉长长的单眼皮定定的看向一个地方，心里心事烦杂，想起曾经，在广州房价一万多一平方的时候，她却拿着六百钱一个月，在这个城市过了将近半年。
她是草根，卑微到土里去，被人遗忘的那种，可是她不服输，不相信命运，一个人的起点无法选对，但是人生的路是自已走出来的，终点是由自已决定的，所以她一直很上进很好强的生活着，由一个跑销售的中专生，做到现在的室内设计师，她有技术有技能，一艺傍身了，只是谁曾想到，会有经济危机。
李文琳征了征，她不知道张莉莉为什么对她突然说这些，她不知道张莉莉受了刺激，因为她李文琳有了一个业主了，但是好强的张莉莉却没有，张莉莉自认自己比李文琳上进比李文琳琅聪明比李文琳能干，她觉得连李文琳都有业主了，她却没有，这是命运弄人，所以想起前因后果，感慨很多。
张莉莉还在那里低低的诉说着，她说道：“文琳，你听过一段电影台词没有，说这世上有一种鸟，她没有脚，所以她只能不停的在天上飞来飞去，飞累了就在风中睡觉，她不能落地，她一生只能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她死去的时候。我昨天看到这句话，我哭了。”
张莉莉的眼里闪现泪光，她低下头，用手背抹去，轻声道：“我觉得我就是那种鸟，没有脚落地，我只能时刻不停的飞，往前飞，你想想，一个年轻的女人，没有大学学历，只是中专生，完全靠自学考的设计师的职称，在陌生的南方城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生活在异乡，现在碰到经济危机，随时可能会失业。文琳，你比我幸运多了，你至少有一个很爱你的男朋友，而我，一无所有。”
张莉莉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李文琳，李文琳高大苗条，大眼琼鼻，皮肤白晳，五官精致，气质高雅，而她张莉莉，皮肤发黄，个头娇小，身材平平，单眼皮，脸上还有许多小斑点，每天需要用遮暇膏用心的遮掉才能出来见人。
命运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李文琳呆了一呆，这是张莉莉第一次对她坦诚相待，张莉莉眼睛红红的，瘦瘦的削肩耸在那里，看上去，特别的楚楚可怜，李文琳看着娇小的张莉莉，想起她平时那么好强，真是难为她了。
她看张莉莉一眼，为了安慰她，对她道：“莉莉，我男友失业了，所以，我比你更不幸。”
张莉莉征了征，大概没想到李文琳会把这么私秘这么难过的消息告诉她，她笑了笑，抹去眼泪，对李文琳道：“你也还是比我好，至少再苦再难，你们相爱，而我现在，什么也没有，爱情事业生活没一件如意的。”
“你比我好。”
“你比我好。”
互相争论一句，最后，两个人相对苦笑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一起埋头吃饭。
第十五章 鹅卵石定论
（十五）
吃完饭，李文琳开始继续埋头做效果图。张莉莉虽然和李文琳在吃饭的时候坦诚相告，却只是短时间的真诚，现在看到李文琳那么忙碌，更加以为她是拿到了业主的平面图，所以那么忙着做效果图，不由心里更加的愤怒。女人的友谊是短暂的，特别是职场上，更何况，张莉莉今天吃饭时有感而发，也是自怜自艾，与李文琳其实没多大关系，她也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树洞，一个发泻的渠道。发泻过后，该做什么照样做什么。
下午快下班时，李文琳打开了一下聊天软件，老乔给她回了信息“小豆子，找我有事情么？”
文琳笑了笑，对他回信息道：“没事，就是无聊，想和你聊聊。”
老乔回信息过来道：“美女想和我聊是我荣幸啊，哈哈，我今天出去跑了一天的业务。”
尽管两个人各自在电脑一端，见不到面，李文琳却能够感觉到乔振天劳累一天后的放松。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文琳想问老乔什么时候到他们设计部来挑设计师，但是老乔好像并没有主动要说的意思，所以她也只能沉默。
两个人聊了一会，公司也就下班了，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回去，文琳关了电脑，在那里整理手袋，就听到阳天在那里怒斥小王“你怎么搞的，这图是你绘的？你看你绘的图！”
文琳抬起头来，就看到阳天拿着一张图对着小王在骂，小王那孩子低着头，低声的对阳天说道：“我晚上加班再绘一遍。”
阳天把图纸丢到他面前，对他怒道：“自己清楚就好，没见过这么笨的，还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呢，又懒又笨，现在大学生就业那么困难，你那么懒和笨，怎么能就业？晚上把这些图重画一遍，还有办公室的卫生早上要打扫干净，窗户要擦干净，地板要拖几遍，开水要打满，不要等到我们来上班了，你还什么事也没做，现在公司那么忙，你们不做难道我来做啊。”
小王深深的低下了头，不停的点头，却没有再做声。
阳天拿着手提电脑怒气冲冲下班了。
文琳也拿起手袋走出公司，经过小王的身边，看了看他手上的图纸，她是内行人，看一眼就知那图纸没什么问题，肯定是阳天故意为难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