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梯通到楼上是个独立的小间,只是门框较大,联通书房,门上垂着厚重的帷帐,阻隔冷气进了书房。一时不察觉,抬头见到李嬷嬷也将泡好的茶送了进来搁在屋中间的圆桌上。

伏羲厝自行在圆桌边坐下,接过李嬷嬷递来的茶杯。自从七王兄说我喜欢庐山云雾之后,伏羲厝有点赌气的让人换了这茶,如今我天天喝的茶水都是庐山云雾。

伏羲厝不是喜欢千岛银针的吗?这会儿李嬷嬷怎么递了庐山云雾了?我奇怪的看了一眼伏羲厝,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看见我自己在磨墨,他起身向我走过来。

“在写什么?”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我,我只觉得一时羞愧,原本兴起想练练字体,不想被他撞见。这个时空的很多字我都不熟悉,笔画更是繁复找不到规律,自己好歹前世是个寒窗十几年的人,识文断字是必备的本领。

“练字。”略带羞愧的低头,想着在他面前丢人就不爽,至今为止都没有让他见过我那一个字弄得庞然大物似的字体。

“哦?”伏羲厝来了兴致,有意思的转过书桌走到我身边来,“让我见识见识王妃的文采也好也好。”对我的表情就当没看见似的,认真的等着我下笔。

“不好。”声音怯怯的,难为情死了,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一旁的李嬷嬷见伏羲厝兴致不错,赶过来替我磨墨,脸带浅笑,低眉顺眼的认真磨墨。

我还真是骑虎难下啊!

这时候刚好肚子‘咕咕’两声,我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伏羲厝,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肚子不舒服,今天就不要了吧。”接着又是两声肚胀回肠的声音,还真是配合。

“肚子不舒服?”伏羲厝眼神变得柔和,一张俊脸闪过关切之情,我难得的心虚了一下。

肚胀一天都是这样,只是一直没有跟人说。我都习惯了生病瞒着,过两天自己就好了,更何况只是肚胀这样的小事。

一手捧着肚腹点了点头,眼神真诚。

“可能是吃多了。”我老实的交代。

伏羲厝抬头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感激停下磨墨的手,恭敬的回答。

“回王爷,王妃今日午时只食用了一点汤水,并未进食。”这话说得,伏羲厝一听,厉眼扫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吃饭吃了几两都要过问?!

“昨晚吃的。”我赶紧解释,“就是昨晚的糕点吃多了,糯米糕都吃光了,不消食,你那一份不都给我了吗。”我赶紧提醒他,他可是亲手把糯米糕递给我的,当时吃出来是糯米,可是颜色新鲜亮丽,行装可爱,让人直流口水,就这样多吃了不少,同时贪婪的把伏羲厝的那一份也吃了。

“王爷,王妃年小,糯米多食不易消化,应当少吃。”李嬷嬷在一旁提醒到。

“去把孙镜叫来。”伏羲厝在我脸上看了看,转头对李嬷嬷吩咐道,声音冷了几分。

“也没什么大事。”看着伏羲厝冷眼扫来,声音变得更小了,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人可不好得罪,变脸从来都是说变就变,今天轮到我倒霉了,这关心显得有点霸道,都不知道为什么。

远离伏羲厝的冷气场,静静的走到暖踏上坐下,等着那个什么孙镜来。伏羲厝也没有再说话,反倒是跟着走到暖榻边和我对坐,中间隔着矮桌,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眼角瞥见他一身深蓝色锦服,金丝线在光亮下显得耀眼。

“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带着责备的口气,让我没有勇气抬头看他的眼睛,相处下来也知道这时候的他不好惹。

“也没什么大事。”还是这句话,话出口又觉得不对,动了下僵硬的身子,赶紧改口,“我知道是吃多了,过一会儿消食了就好了。”

“过一会儿?”对面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我的话。

“王爷,孙先生到了。”李嬷嬷身后跟着一个人进了书房。

我转身见到这人身形偏瘦,没有李福的卑微之样,慈眉善目,一身文人儒士的打扮,肩挎一个药箱,标准的郎中打扮,脚步稳重的走到屋中央。

“草民见过王爷,”对着伏羲厝躬身一礼,转身对我行了一礼道,“草民见过王妃。”

“孙镜,过来给王妃看看,”伏羲厝免了虚礼,“夕儿今日没有进食,身子不适,你看看是怎么回事。”伏羲厝简单说了我的‘病情’。

在我眼里丁点的小事也会有这么在乎,难为他会是在乎我这个王妃。李嬷嬷说我食了汤水,到他嘴里就变成没有进食了?!还有,什么时候开始他顺口的叫我‘夕儿’了?!

笔记本

孙镜

我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没有看对面的伏羲厝。

“请王妃伸出手腕。”孙镜放了个棉垫在我面前的矮桌上,躬身做出个请的手势。

我听话的看了看对面的伏羲厝,李嬷嬷挽起我的宽袖,露出雪白的手腕,放在棉垫上。

孙镜很认真的看了脉,很快收回手。我退下宽袖,看着他。

“无事,王爷请放心。”孙镜言简意赅的说出我的‘病情’,我就说嘛,这点肚胀算什么,只是我好奇,这人只是浅浅的把脉就能够辨别我的病情,让我一时多了疑惑。

“先生怎知无事?”赶在伏羲厝之前,我问出我的问题,见此人和善,说道,“先生只是简单的把脉,都说医者看病必经望、闻、问、切才能够断定病情,先生如此有把握?”我一脸认真,带着好奇看着他,伏羲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等着孙镜回答。

“王妃所说极是,只是敝人进屋就已做了望、闻、问、切,请王妃放心。”信誓旦旦的在我面前保证,言语恭敬。

看着一副儒雅的大夫在我面前和颜悦色、自信满满,内心安定了不少。虽说自己也很清楚这不是什么大病,我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听这么一说,好感顿生了不少。

熙阁院呆久了,这几日是我有生以来接近我的人最多的几天,被人照顾,生病也有人关心,被人包围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对医者,我是敬畏的,孙镜言行举止都不是一般的市井郎中,伏羲厝府中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异人?

“多谢了。”我由衷的感谢道,虽说小有不适,一番看诊也是好的。

“敝人应该的,王妃身体并无大样,只是你体质虚寒,畏冷,正气不足,腠理空虚,卫外不固,又正值豆蔻年华,敝人为王妃开几幅药调补调补身子就好。”孙镜说完,看了看我,复又说了句让我听得尴尬万分的话,“王妃乃女儿身,未来月事,不可用药过急。”这个孙镜!

虽说‘月事’是正常生理现象,可是当着人面前说出来我还是觉得难为情,俏脸微红,低头不语。更可气的是,‘女儿身’一出口让我更是当着伏羲厝的面难为情了不少,偷瞧伏羲厝脸色也闪过尴尬,静坐不语,倒是李嬷嬷一脸明了的表情。该死的孙镜,都没想过自己说了什么吗,反倒是一脸正经的敬业样儿。

“咳咳那就好,李嬷嬷去膳房吩咐一声,注意王妃今后的膳食。”伏羲厝干咳两声,打破尴尬。说完,孙镜也很快写好了药方递给了李嬷嬷。

“多谢孙先生了。”我赶紧道谢,心里还是感激的,只是脸红得厉害不敢抬头。想想这幅身子本就娇小,在娘家水府自小不受待见,身子能好才怪。

送走孙镜,李嬷嬷也出去了。书房又安静了下来。

“王爷,孙镜是谁?”我不相信孙镜只是王府一个普通的郎中。言语中的自信、从容,对皇室权贵的从容应对,伏羲厝的看重不是那么简单。

“府中一个郎中。”暖榻对面的伏羲厝见我一脸敬意,不罢休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出孙镜的来头的认真样子,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隐约感觉到带着愠怒,来不及捕获这个表情。

“我知道是个郎中,王府里可不会收留一般的江湖郎中吧。”孙镜就是江湖郎中打扮,一袭青衣布料,和我在王府看见的小厮打扮完全不同,之前见过的账房赵管事、人事房王管事也都不一样,穿衣随便了很多。

“好了,也就是我看中的有点本事而已的郎中带回府中留用罢了,不必记在心上。”伏羲厝有点恼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口中‘有点本事而已’对我而言更是不解,只是简单把脉就自信做完了望、闻、问、切这些看病药理,我实在不相信,伏羲厝并不是傻子,至今我都套不出他对我有何目的,怎么会让一个大夫在府中留用,看起来待遇还不错呢。

我也不想再碰钉子,调节好情绪,脸色恢复了不少,独自走到书桌边坐下,拿起狼毫给自己练字,反正这书房伏羲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的,丢脸就丢脸吧。在桌面上铺开白宣纸,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干自己的事儿。

“这些的是什么?”伏羲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我回转头看着这张妖孽脸,见他一脸不解,心里还乐了一把。

“你没看出来吗,我写的就是‘大宗野史’这几个字啊。”强撑腰杆厚着脸皮力图找回面子,口气桀骜,复又低头再重复写。这是我在这一世看过的第一本书,别的我也没怎么记住,提笔练字也没有教导教材拿来用,一时还真不知道写那几个字好,总不至于写些‘床前明月光’这些句子吧,字体是不是一样的我都拿不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这些书还是少看的好。”伏羲厝说完也不理我,拿起我手中狼毫,手和笔都被他握在手心儿里,暖暖的,不自觉皱了皱眉头,想些什么呢?!

“好了。”伏羲厝移开手,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走神。

“真漂亮!”我不禁失声感叹,脸凑得更近的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引来伏羲厝惊异不解的眼神。

“呃…”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儿,忙解释说,“字写得好,写的很好,真的很好。”这口气越是肯定反倒多了些否定和戏谑的调侃味道,预感到这一点,赶紧闭口不说了。

事实上也是这么回事儿,字写得漂亮形容得没有错。不过我的意思不一样就在于,我知道他同样写了四个字,可是我一个字都不认识!龙飞凤舞的字体只是我眼里的艺术品,可惜我欣赏艺术品的眼光几乎没有,说它‘漂亮’是一个文盲和贫民的由衷赞叹。

“你可知其意?”伏羲厝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明显的试探。从他眼里我看得出来,他本想说‘你可识字’,这样说只是给我面子而已。

“不识。”带着羞愧,想来前世的大学生还会在这里沦为文盲,这就够丢脸的了。脸垂得低低的,耳根都红了,看着脚上绣花鞋不出声。

伏羲厝没有说什么,隐约低叹一声,复又握住我的手,再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嘴里一边练手上一边写,一笔一划很简单有序,不愧是个受到皇家高等教育的人才,我也弄明白了这些字是怎么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了。

“这是你我的名字啊。”看着伏羲厝一笔一划的写出我的名字,感觉特新鲜,这些字我还是认得的。

“恩。”伏羲厝眼神柔和的看了看我。

“这些字并不难啊,我也会。”可拿着我自信满满的样子,伏羲厝愣了愣,没想到我转变这么快。

“你看。”有文字功底的我,自然识得我们之间的文字差异,只要简单就记住就可以了,说完把我模仿的字体咱先给他看,满足的看到伏羲厝吃惊的表情,在他眼里,识字的人是没这么快的。

这也不奇怪,伏羲厝先前写的字被我用一张新的宣纸压在桌上了,我是凭着记忆把字给模仿出来的,笔画复杂自不用说。

“你是的多少字?”我眼带希翼的望着他,目的很明显。

“今后我自会教你识字。”伏羲厝算是给了我一颗安心丸,心中自是不胜感激,能够间接的接受以下高等教育,内心的虚荣感还是很强烈的。想来前世的我,再优异的成绩、再多刻苦的学习,面对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我也只能停步在一串串名单的学费上面,不得不说这是个遗憾。

“多谢王爷!”我标准的行了个礼,心中不胜感激。伏羲厝大方的收了我的礼,脸带浅笑。

“明儿个叫李福搬些书过来。”伏羲厝再次拿着我手中笔,亲手教授我描摹他的字体,我自己描摹的形体上大致一样,不过细看之下缺胳膊少腿的还是有的,粗细不均,长短不一,这是练毛笔的一大弊病。

“今天就练到这儿。”伏羲厝转身看了看书房四周,坐在了暖榻上,“书架空着,你没有买过什么书?”这是明摆着的啊。

“市井书籍,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懂,看不完全,买来也是浪费,王府不会缺这些书的。”我赶紧回答,前半句是实情,后半句是讨好。何况这书都是悄悄买回来的,哪里敢交代实情,冷宫待遇的时候冷暖死活不闻不问,我可不敢把不规矩自作主张出王府的事情交代出来。

“恩。”伏羲厝也没说什么,顺手拿起矮桌上的茶杯往嘴边送。

“茶凉了。”我赶紧提醒,伏羲厝停了动作看了看我,眼神细说不明。我转头看向屋门口,“李嬷嬷怎么还不回来?”这时候楼上就我们两个人,我是怕冷的,今天孙镜一说体质虚寒,对中医只知大概的我也明白了几分,这身体着实娇嫩外加营养不良,而且这十几年来更是没有调养所致。

“双儿可在?”我往门外唤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听到上楼的声音,看了眼安坐在榻上的伏羲厝,等着人进来。

“王妃。”李嬷嬷进了门,“王妃可是唤双儿丫头?”李嬷嬷恭敬的站在门边。

“她人去那里了?”没见到双儿,我还有点奇怪了,都没怎么看见她。

“双儿给王妃炖药去了。”李嬷嬷谦卑的回道。

“炖药?”我一时惊讶,“这么快?”

“是的,王妃。府中药材都齐备,只需配好药拿到膳房熬炖即可。”李嬷嬷也知道我对府中之事不慎过问,好在没有刁难我,这还真是感激伏羲厝给我派了个中用中听的人。

“哦,知道了。李嬷嬷,茶凉了,从新泡一壶吧。”指了指伏羲厝身旁的茶壶,转身回了书桌刻苦练习自己新学来的文字,很有从头再来,刚进学前班的感觉,带着回忆的笑意翘在嘴角。

“是,王妃。”李嬷嬷恭敬地退下。

抬头看向伏羲厝,这家伙正愣愣的看着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让我有点不自在,回瞪过去。

伏羲厝一时回神,干咳两声,起身走到博古架旁边欣赏起他那几件古董来了。

“这些贵重的东西好是好看,可惜我也不懂,白白浪费了好东西,太贵重的东西反倒怕一个不小心给弄碎了可惜。”想起搬过来当天,这些东西还真是让我心惊了一把,现在都不敢靠近那博古架。

“王妃可是不喜欢?”伏羲厝一下变了脸色,转身定定看着我。

我也是想到了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好东西谁都喜欢,谁都想要。可是我这里可容不下贵重的物件,万一哪天土匪头子,或是强盗野寇进了屋,我也是无可奈何,到时候可不是丢财免灾的事情了,保不准杀人灭口。”我可不是吓唬自己,这就是世态炎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手握巨富的,世俗常理。

“哈哈哈哈”伏羲厝一时憋笑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到后来简直是前仰后合,何不快哉。

站起身看着一脸失态的伏羲厝,只觉得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啊。可恨的是这家伙越笑越让我起疑,越笑越让人心底不舒服,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他,直到他笑够了看了看我才停了下来,恢复了‘正人君子’的虚假模样。什么时候这家伙君子过我也不记得,霸道、赖皮的时候我倒是见过。

“王妃,茶泡好了。”屋外响起李嬷嬷的声音。什么时候上来的?我还真不知道李嬷嬷什么时候上来的,这时候她也没有进来,而是在屋外廊间回话?!

我看了看伏羲厝,只见伏羲厝一脸正色,并没有被人偷听到影响形象的不适,转身走到暖榻上坐下。假正经!心里陡然冒出这个词,在奴才面前装腔作势帅主子威风,看来李嬷嬷深知这一点。

“进来吧。”抬头朝门口唤了一声。

李嬷嬷进了门,恭敬的给伏羲厝上了茶,站在了暖榻边。在我眼里,我只习观察李嬷嬷一举一动,只可惜没有出了察觉到李嬷嬷谨小慎微、恭敬有嘉之外并没有发现别的情绪。

书房一时又陷入了静默,伏羲厝悠闲地喝着茶,我也坐下继续练字,只可惜形似而神离,一时半会儿练不到伏羲厝那样功底的。

“王爷,王妃。”李福悄声进了门,巧合的,我看见伏羲厝脸上闪过不快,一闪而过。

“王爷,王妃,晚膳备好了,可是在这里用膳?”李福躬身走到屋中央,朝着伏羲厝躬了躬身。

“恩。”伏羲厝也没有说什么,静默的吩咐下去,鼻音透着不耐。

“奴才这就去准备。”李福这个奴才精,跟在伏羲厝身边久了,在我还没来得及确定伏羲厝情绪好坏时,赶紧退了出去,这倒让我确定了伏羲厝此时心情不好。

变脸男人就是变脸人,在这样的人身边,我只会觉得摸不着头脑,时间久了定会厌烦鄙弃,只可怜了身边的奴才。只是我实在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美容品

争论

晚膳之后,我并没有离开静楼的意思,伏羲厝也在书房开始教习我这个时代的文字。

“李嬷嬷,今晚我就在这里安歇了。”抬头看见一旁的李嬷嬷张口欲言的样子,好心提醒道,心里只差说今后都在这里住下了。

“是,王妃。”李嬷嬷看了看伏羲厝,转身退下了。

“你不回去吗?”微转身问着身边的伏羲厝,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挪一下屁股,悠闲地坐在靠背椅上。

“去哪儿?”伏羲厝抬眉看着我,“在此安歇也好。”伏羲厝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眼睛看向我手下的宣纸。

我赶紧收起纸张,“今晚就练到这里吧,这习字也不难。”猜不准这家伙的心思,我本就是了懒散的人,什么事情只要不会危及生命财产安全,我都不会在意的,更何况这些日常小事,何必煞费苦心惹得自己不自在。

“恩。”伏羲厝懒懒回答,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扶手,显得老道深沉。

想到这里,我还不知道伏羲厝多大了呢,只觉得他总是有一种少年老成的精明。

“王爷贵庚?”脱口而出,才知道自己犯了糊涂,赶紧闭嘴。

“恩?”伏羲厝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我,眼神莫名。

“说笑了,我只是到现在都不知道王爷年岁呢。”诺诺低头,声音越来越小,放好狼毫。

“夕儿。”伏羲厝浅叹一声。

“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叫我了,水熙,还是水夕?音同人不同,或者说是同人不同音。

半推半就的,身体僵直的任由伏羲厝把我拉到他膝上坐下,双手环过我的腰,整个人都陷进了他怀里。

“夕儿多大?”伏羲厝低头靠近我,脸庞热气让人痒痒。

“多大?”我一时迷糊,怎么回答?说我前世还是这一世?抬头看着伏羲厝,眨眨眼睛,“十四。”很听话的说出我所知道的这一世的年龄。

“可记得生辰?”伏羲厝循循善诱,我一时失了神。

“不记得。”提起这个让我伤感,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的生辰我都不记得。前世求生存求学就已经让我疲惫不堪,哪里会记得奢侈的生日,自暴自弃的时候甚至希望不要有这个时候,这样我就不会来到这个世间,活活的遭罪。这一世,我似乎都是卑贱被漠视的命运,除去这十来天,我都是被人淡忘被人遗弃的,生辰,多么遥远的记忆。

“景王妃水氏年芳十四,诞于仁治二十六年九月初七。”伏羲厝注意到我的失落,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低沉温暖。

抬头见到伏羲厝脸上带着异样的表情,我也看不明白。

“哦。”低头绞着手中丝帕,对这些我是不在意的,这已经算是习惯了吧。

“今后我就叫你夕儿好不好?”伏羲厝温言低语,本事商量的口气却带着不可拒绝的霸气。

“随你。”心里想的是,你不就是这么叫的吗,名字而已。

“可记得大婚当日是何时?”伏羲厝再接再厉,似乎希望我想起什么。

“何时?”我同样的疑问抬头看向他,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话这么多。

“初七。”伏羲厝眼神定定看着我。

“初七?”这代表什么吗?看着伏羲厝的表情,正襟的看着我,我还真是不知道其中缘由,大脑根本就没有运作,“都有几个月了吧。”说了句不着边的话,让伏羲厝着实挫败了一下。

“咱们大婚当日没想到就是夕儿你的生辰。”伏羲厝道明原有,原来是这样,难怪一向言简意赅的伏羲厝这时候总是问题多,原来就想说这事情啊。

“哦。”我也不觉得什么,脑子想的是,婚后第二天就是我来到这世间的日子,在这个时空,我都呆了三个月了啊。

见我没反应,伏羲厝也没有说什么,对我们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好纪念的,当时的情景,估计是任何一对夫妻都不愿遇见的吧。对我而言更是讽刺,水府小姐生辰没人会记得,选了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人知晓,只是不知道伏羲厝哪根神经不对,今天谈起这个,应该说最近他靠近我总是变了很多。

有些事,想不明白也不用去想,一味求取只会让自己劳累,何苦。伏羲厝靠近我,始终没有让我感受到伤害,反倒是让我和三个月的‘冷宫’似的生活有了转变,过日子,不管好坏,能够让自己健康活着也是好的,求取而不得也只是劳心劳力,最终一无所有,反倒是心生不满、愤恨。

伏羲厝不知道我的鸵鸟心态,我也难得去猜测他的一举一动。他是个聪明的人,不是个静安于室不问世事的人;而我算是个是个懒散的聪明人吧,至少我懂得知足。

“你呢?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生辰呢。”我想起被伏羲厝转移了话题。

“王爷、王妃,该安歇了。”李嬷嬷进了门,看见我和伏羲厝相依相偎的亲昵样子很是尴尬的把头垂得低低的,脚步不住向后退。